第267節(jié)
“谷里的人都怕主上,可是主上對你最好!” 倪胭笑笑,帶著點試探地問:“有嗎?” “嗯嗯,當然!哎呀,年年姐又要來找你吵架了……”杏兒壓低了聲音,悄悄扯了一下倪胭的袖子,“阿滟jiejie,我膽子小先走了!” 杏兒從秋千上跳下來,笑嘻嘻地對羅年年點頭打了個招呼,一溜煙小跑著離開。 倪胭任由羅年年走到身前,她也沒看羅年年一眼。她望著遠處小徑經(jīng)過的三五個人,圓兒面無表情地走在最后面。自從上次夷潛讓圓兒知道了什么是人彘,圓兒再也沒有笑過,整個人變化了不少。 羅年年哪里受得了倪胭這樣不可一世的態(tài)度,她冷哼一聲,笑道:“阿滟,你知不知道你永遠這么狂妄的樣子特別讓人討厭!” 哦?原主也是狂妄人設?這倒是蠻對倪胭的胃口。 “你有什么事?!蹦唠贈鰶龅仄持_年年。 羅年年生氣地說:“你老實說,是不是你不愿意入宮才求主上取消了計劃!你知不知道為了這個計劃,我們足足準備了三年!甚至有人付出了生命!” 倪胭又咬了一口果子。 羅年年更是氣憤。 “別以為你能騙得過別人就能騙過我,我算是把你看透了!你故意跟主上獻上美人計,讓主上重視你,格外栽培你,你好接近主上,膩在他身邊,現(xiàn)在又反悔!” 等等…… 倪胭蹙眉。 這一出美人計是原主主動向夷潛提出的? 倪胭恍然。 原來是她先入為主猜錯了劇情。 她原以為這是亡國皇子為了復國不擇手段的故事,沒想到竟是一場復仇者聯(lián)盟,而夷潛不過是這場復仇的領頭人罷了,山谷中人人都在時刻準備著復仇,當然也包括原主。 倪胭又想起夷潛曾囑咐她入宮后不要急著給父母報仇…… 所以,其實是原主打算雄赳赳氣昂昂地入宮復仇? 一個主動提出美人計,又讓夷潛教她房中術的女人,她對夷潛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種?有沒有感情?忍辱負重愛而不得?同盟者?又或者相互利用? 倪胭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分析不出來。 “阿滟姐!”一個夷潛身邊的侍女疾步趕過來,“主上讓你沐浴之后去他房中。” 侍女說完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羅年年更是因為這句話聯(lián)想到某些事情,頓時臉色大變,指著倪胭氣沖沖地說:“我就知道你勾引主上!你再蓄意勾引主上,我絕對饒不了你!” 倪胭這才看向羅年年,她輕晃秋千靠近羅年年,俯下身來拍了拍羅年年的臉,懶洋洋地說:“別整天咋咋呼呼的,知道自己沒那個本事,就別丟人現(xiàn)眼?!?/br> 她輕輕一躍,從秋千上跳下來,默然地經(jīng)過羅年年。 氣得羅年年臉色發(fā)綠。 “看什么看!”羅年年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的侍女。 侍女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 · 倪胭依侍女的話先去沐浴,換了一身衣裳去夷潛房中。她剛走到夷潛門口,恰巧碰見秦神醫(yī)從夷潛房中出來。 秦神醫(yī)看見倪胭愣了一下,他的一雙小對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倪胭。這雙小對眼中的眼神著實有些古怪。 “秦神醫(yī)有事?”倪胭斜眼瞥著他,眸色微冷。 “沒事,沒事,您請——”秦神醫(yī)恭敬地彎著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望著倪胭推門進屋的背影,秦神醫(yī)遺憾地搖搖頭,長嘆了一身,才搖搖擺擺地離開。 倪胭進到房中,看見屏風上映出里側夷潛的身影。她一邊繞過屏風,一邊嫵媚低語:“剛剛秦神醫(yī)的眼神實在古怪,就像主上允了把我送他一樣?!?/br> “別胡說?!币臐撟谧狼?,手中捏著銀針。在他面前的桌上擺放著長短不一的銀針,還有各種藥物。 倪胭打量著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問:“這小半個月主上天天見秦神醫(yī),是跟他學了醫(yī)術不成?” “褪下裙褲,到床上躺下?!?/br> 第197章 美人計〖04〗 倪胭重新打量了一遍桌子上的小玩意兒, 她蹙起眉,說:“原來那老東西是以為他要給我修補,所以才整日色瞇瞇的?沒想到主上親自來……” 她走到夷潛身后,俯下身來, 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吐氣如蘭。 “我弄破了自然我補?!?/br> 倪胭輕笑, 她問:“主上是不相信我依舊能勾了狗皇帝的魂兒嗎?” “聽話?!?/br> 倪胭稍微猶豫了一下, 無所謂地笑笑, 依言去了床榻。她一邊走一邊解束帶, 石榴紅的裙裝落了一地。 她打了個哈欠, 懶洋洋地躺在床上, 側過頭來望向夷潛。 比起她的悠閑自在,夷潛顯得略有些緊張。他手中捏著一柄小刀,那刀的刀柄極細,刀頭又極細小。 倪胭笑嘻嘻地笑話他:“主上是怕了嗎?想來秦老頭還沒走遠, 主上若是怕了可以把他喊回來。” 夷潛的眼中顯出些許嫌惡。 “再多話把你的嘴堵上!” 夷潛手指直接探入,帶了些薄怒的力度。 倪胭“嘶”了一聲,夷潛抬眼看她。四目相對, 倪胭頃刻又嫵媚地笑了起來,她抬起腳搭在夷潛的肩上, 甚至用腳趾蹭了蹭夷潛的耳垂。 夷潛盯了她半晌,握住她的腳踝拉過她的腳,輕輕舔啃她的腳趾。 倪胭身側的手攥緊身下的被衾,蹙眉急道:“不玩了!不玩了!” 他知道她身上每一個敏感的地方。 夷潛在她的小腳趾上咬下一道紅印, 這才松開她。倪胭剛松了口氣,忽然一片陰影罩下來。夷潛俯下身來吻上倪胭的唇,又將什么東西送入倪胭口中。 倪胭舔了舔,是姜片。 “會疼,忍著?!?/br> 夷潛板著臉,拿起一側的小刀和細針。 疼,自然是疼的。 只是比起倪胭突破歷劫時的痛苦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但是落淚和沁出冷汗卻是這個身體本能的反應。 夷潛迅速用帕子擦去手上的血跡,俯下身來吻去倪胭的眼淚,又仔仔細細擦去她額頭沁出的細密冷汗。 “以后還胡鬧嗎?”夷潛冷著臉,鷹目中也帶著慍意??蛇@種慍意中又含著心疼??v使冷情如他,瞧著倪胭香汗淋漓、眼淚滑落的樣子也忍不住心疼。 倪胭吐出嘴里的姜片,皺眉說:“辣。” 她剛說完,一片蜜餞塞進了她的嘴里。 倪胭合上眼稍微平復了一下,待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眼睛又變得風情萬種勾人魂魄了。她撐著坐起來,勾住夷潛的脖子,嫵媚笑著:“主上有了這樣的本事,那豈不是再快活幾次也無妨,大不了再補幾次?!?/br> “不疼?”夷潛冷笑。 “可我愿意?!蹦唠俚闹讣鈨狠p輕拂過夷潛的眼角,她的目光變得有些空,“主上這雙眼睛太冷了,我喜歡這雙眼睛為我沉醉迷亂的樣子?!?/br> 倪胭眸光流轉(zhuǎn),逐漸聚在一起,恨不得望進夷潛的眼底。 夷潛嘆了口氣,他將倪胭擁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低沉緩語:“保護好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等著我接你回家?!?/br> 倪胭掌心微微刺痛,夷潛的第三顆星亮了起來。 倪胭吃吃地笑,問:“我都成了狗皇帝的女人啦,主上接回來還做什么呢?” 夷潛眼底一片清冷,他側過臉,輕輕啃咬倪胭的耳骨,低聲說:“當然是日夜纏綿至死方休?!?/br> 耳骨上細微的疼痛,讓倪胭眼前忽然晃過原主的片段記憶。在這一段記憶里,夷潛仿佛從血河里爬出來,他背著阿滟一瘸一拐地朝前走,不停地走。 倪胭忽覺頭疼,當她再想繼續(xù)搜尋原主記憶時,卻什么都搜刮不出來。 · 又過了五日,倪胭的傷口稍微好些,便到了出谷的日子。 她是美人計中至關重要一節(jié),而美人計也只不過連環(huán)計中的一節(jié)。當初原主提出美人計,夷潛思來想去將這美人計嵌入他原本計謀中。 喬大人是朝中的三品官員,卻也是夷潛放在朝中的棋子。這一次的美人計,倪胭正是假裝成喬大人私生女的身份。 一大早,喬大人親自入谷,見過夷潛,便要帶著倪胭離開。 “主上我不送我嗎?”倪胭站在夷潛窗外的竹林里。 夷潛垂首寫著書信,沒有抬頭,說:“谷中事物繁忙,便不送了。有事都可與喬玉海說,他可照拂你一二。” 倪胭蹲下來,隨手摘了一支海棠從窗戶送進去,放在夷潛的桌上。 當倪胭轉(zhuǎn)身離開,夷潛才停下筆。他望著桌上的海棠,天生帶著寒意的目光有些出神。 眨眼間,夷國滅國已經(jīng)十五年了。 夷潛想要做的并不是復國。 當年胥國頒布“滅族策”。將夷國人焚城、活埋,逃出城的夷國人被抓回去做成人彘扔進夷香河,染紅了夷香河的水。 國以民為基,而夷國所有的子民只剩下山谷中這不足百人。 那一年,夷潛不過十二歲,眼睜睜看著敵軍攻入皇宮jian。yin擄掠,宮中不管是妃子、公主還是宮女,但凡女子被捉住都逃不過jian。yin的下場。他的母后率領宮中女子將三尺白綾高高拋起。那些時日,宮中處處都是女子的哀嚎,還有尸體的惡臭。 而男子則被囚禁,用盡刑罰。他嘗過獄中各種酷刑,更被挑斷了腳筋。他能夠逃走,是幸運,也是責任。 夷潛忽然拂袖,將桌上書冊筆墨拂到地上,濃黑的墨汁濺了一地。 他的眼底是森森的寒意。十五年未曾化解一絲一毫的仇恨,反而將國仇家恨刻得更深。 不能復國,但能復仇。 他必要帶著這不足百人的子民將整個胥國給夷國三千萬亡靈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