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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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梳好了頭,她回身向金墜兒問道:“姑媽何時來家?” 程氏今日去凈水庵里上香,到了此刻尚且不曾回來。 金墜兒想了想,說道:“太太清早走的,按著往常的老例,必是要在那邊吃了素齋才回來。過了午時,就該到家了?!闭f著,頓了頓又道:“都這會子了,姑娘也該吃午飯了,我叫人擺進(jìn)來?” 程水純淺淺一笑,說道:“也好?!?/br> 金墜兒聽了吩咐,連忙出去。 少頃,便見一個扎著雙丫髻的小丫鬟提著竹籃子進(jìn)來,將飯菜一一擺在了屋中桌上。 程水純挪步過去,卻見桌上擺著五菜一湯,便是八寶鴨子、燴魚塊、菜心豆腐、燒蛋白丁、蓬蒿燒面筋,一盆酒糟甜湯,另有一碗碧粳米飯。雖及不上同著程氏一道吃時豐盛,卻也比家中日常飲食好上了許多。 程家家計不寬裕,雖說程氏嫁進(jìn)了顧家,三五不時能接濟(jì)一二。到底家中養(yǎng)著上下幾口人,出力的人少,吃飯的人多,日常用度不得不精打細(xì)算。這葷腥,除卻逢年過節(jié),每月也只初一十五能吃上一回。 程水純心中設(shè)好了圈套,等著程氏回來如何構(gòu)陷顧思杳與姜紅菱,心懷大暢,胃口甚佳,仿佛已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看著眼前這豐盛膳食,想到自己就要嫁入顧家做二少奶奶,這樣的衣食用度,日后也是理所當(dāng)然。她淺淺一笑,舉筷進(jìn)食。 正當(dāng)用膳,門外忽然一陣腳步聲響,就聽門上的小丫頭子大聲道:“姑娘正吃飯呢,你們這會子過來做什么?!” 這話音才落,就見門外呼啦啦涌進(jìn)幾個婦人來。 領(lǐng)頭的婦人不過三十上下,頭插絹花,身穿寶藍(lán)色扣身衫子,桃紅色褶裙,形容妖媚,一雙丹鳳眼在屋中掃來掃去,甚是凌厲,卻是前回拉著程水純說了些不正經(jīng)言語的程氏。跟在她身后的,都是些家人媳婦,看其穿戴,也甚是不俗,都是西府這邊有臉面的下人。 程水純不防此變,當(dāng)即放下筷子,起身笑道:“姨娘怎么這會子過來了?還帶了這許多嫂子。莫非,出了事不成?” 蘭姨娘漫步上前,朱唇輕勾,向著程水純一笑,說道:“打攪了表姑娘午飯,原是不該。但是這府里出了賊,我們不敢不查。如今四處都找過了,只剩表姑娘這里。雖不敢說定然在這兒,但搜上一搜,叫大伙除除疑惑也好。” 程水純聽了這話,心里深深惱怒,忍著氣說道:“不知道姨娘要找什么,我這兒沒你們要的東西?!?/br> 蘭姨娘笑了笑,說道:“還沒搜過,姑娘又怎么知道呢?前兒我上太太房里坐,回房就見日常戴著的金鐲兒不見了,四處尋了都沒有,只好來問問姑娘。那日除了我們家姑娘,便只表姑娘在太太房中?!?/br> 程水純怒極反笑道:“姨娘這話荒唐,鐲子戴在姨娘手上。如今沒了,姨娘卻來問我?” 蘭姨娘看了看手上才染的艷紅指甲,懶懶說道:“我曉得表姑娘是好人家出身,又是太太的侄女兒,不會將這些看在眼里。但姑娘身邊的人,可就保不齊了。畢竟,姑娘的出身,咱們都知道?!?/br> 這話一脫口,蘭姨娘身側(cè)站著的丫鬟便張口道:“姨娘那鐲子,大約韭葉兒寬,滿共雖不過一兩,到底也是純金的。只怕誰看在眼里了拔不出來,也是有的?!?/br> 這話便如當(dāng)面一巴掌,打在了程水純臉上。程水純頓覺恥辱難當(dāng),兩頰火燒一般熱辣。 自打來了西府,程水純見日常衣食比之自己家中真如天上地下,本就深覺匹配不上,唯恐人嫌棄她出身低。如今竟被姑父的姨娘當(dāng)著臉上說自己窮,有偷竊之嫌。這份羞辱,讓她如何含忍的下? 然而程水純?nèi)饲熬d軟慣了,不會說什么重話,又看這伙人來勢洶洶,程氏此刻又不在府中,無人能替自己說話,只好冷冷說道:“姨娘若搜不出來什么,可需得給我一個交代?!闭f著,就在凳子上坐了,再不言語。 蘭姨娘笑了笑,說道:“這個自然?!毖粤T,便揮了揮手。 跟著她來的一眾媳婦,得了示意,登時就在屋中翻箱倒柜,連著程水純的小衣鞋腳都掀了出來,扔的滿地皆是。 程水純坐在凳上,冷眼旁觀,將此種情形盡收眼中,胸中雖氣憤難平,卻又無法可施。 金墜兒走來,立在她身后,惴惴不安。 這起人搜了半日,不見個結(jié)果,就有人走來向蘭姨娘低低說道:“好像沒有?!?/br> 程水純冷冷一笑,方欲嘲諷,卻又聽一婦人大聲道:“這可不就是姨娘的金鐲兒么?原來在這兒!”說著,那婦人已大步過來,雙手捧著那鐲兒,送到了蘭姨娘跟前。 程水純心中猛地一震,禁不住起身,伸長了脖頸望去,就見那婦人手中一方帕子,里面黃澄澄的一件物事,正是一支韭葉兒寬的金鐲子! 程水純大驚失色,臉上血色全無,失聲道:“這不可能!這東西必定是你們偷拿進(jìn)來的!我要告訴姑媽,你們都不是好人,一定是你們在害我!” 蘭姨娘睨了她一眼,淺笑道:“表姑娘,飯能隨便吃,這話可不能隨意講。這么多嫂子一起動的手,這么多雙眼睛盯著,誰要偷拿東西進(jìn)來,還看不見么?這些嫂子,可都是府里管事的。就是太太,也很是信她們。你這話,可是在血口噴人了?!?/br> 第46章 堂上正在吵鬧著, 忽然又有人大聲道:“這些是什么?!” 話音落地,一婦人抱著一包物事, 小步跑過來, 遞到蘭姨娘跟前,瞥了一眼程水純, 對那蘭姨娘附耳說了幾句。 程水純一見那包裹,登時血涌上臉, 撲上來就要搶奪, 嘴里嚷道:“這是我的貼身物件兒,誰許你們翻出來的?!” 蘭姨娘跟前站著幾個身強力健的婆子, 一見程水純暴起過來撕扯, 各個眼疾手快, 將程水純按住。 蘭姨娘聽了那婦人的言語, 臉色微沉,心中本還不大相信,暗道這么一個未出閣的年輕姑娘, 怎會碰這等腌臜東西。 但見了程水純?nèi)绱思?,心中卻也不由不信,說道:“大伙聽見了,這可是姑娘自己說的。此事干系大, 我不敢做主, 還是請老爺太太示下吧。”說著,便吩咐幾個婆子,將程水純關(guān)在這屋里, 又道:“將姑娘看好了,不許出了差池!” 布置完畢,便再不理會程水純,收了贓物,方才出門。 程水純眼見這起人把那最要緊的東西抄了去,既驚又懼,又恨又氣,只覺頭目一陣昏沉,坐倒在地,半日爬不起來。 金墜兒眼見這些人都走了,方才上前,將程水純扶起,在凳上坐了,低低說道:“姑娘,這可怎么辦???” 程水純這方回過神來,雙目通紅,緊盯著金墜兒。 金墜兒被她瞧的渾身不自在,強笑道:“姑娘,怎么了,做什么這樣看著我?” 程水純忽然抬手打了她一記耳光,啜泣斥道:“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姑母叫你來伺候我,你卻伙同著外人來害我?!” 金墜兒吃了一驚,連忙跪了,說道:“姑娘明見,此事同我并沒相干啊。姑娘那些東西收在何處,并非我一人知道,小鳩兒也知道,姑娘怎么就認(rèn)定是我去通風(fēng)報信的呢?何況,那個金鐲子,也不知是誰放到姑娘箱子里的。不然,那些人也不會翻出別的東西來啊。” 程水純斥道:“胡說!小鳩兒是我從家里帶來的人,又怎會同外人串通來害我?!” 金墜兒已是淚流滿面,一面磕頭一面說道:“姑娘一定要疑心我,我也沒法子辯解。前兒我從外頭回來,叫著小鳩兒不見,落后就見小鳩兒從蘭姨娘屋里跑出來。我問著她,她只說蘭姨娘有些花樣要她繡。我怕姑娘聽了不高興,也就沒告訴姑娘。姑娘只想想,小鳩兒這兩日與之前有什么不一樣?” 這小鳩兒是程水純自程家?guī)淼难诀撸彩亲孕【驮诔趟兩磉叿痰?。程水純原本極是信她,但聽金墜兒說的有鼻子有眼兒,倒也不由犯了多疑的心思。她細(xì)細(xì)想了一回,前兩日小鳩兒家里母親生病,需錢買藥。小鳩兒來問她,不敢說借,只說要提前支領(lǐng)一個月的月錢。 程水純一則本就不甚寬裕,二來又是個極好面子的人,她人在客中,不肯向程氏開口,生恐被這一干家人知道了,背地里嘲笑她窮。她便一口回絕了小鳩兒,只說沒有錢,叫她聽天由命去。 小鳩兒求來求去,見她不肯松口,倒也罷了。前幾天還見她愁容滿面,這兩天倒不見她發(fā)愁了。只怕,就是從旁人那里拿了銀子。這東西既收了別人的好處,自然要替別人辦事了。 程水純想到此點,心里也疑竇漸生,又看這會兒屋里被人查抄,偏生那蹄子不在跟前,便篤定了就是小鳩兒做下的勾當(dāng)。她倒不想自己如何刻薄,只深恨小鳩兒勾結(jié)外人害她。 當(dāng)下,她拉了金墜兒起來,說道:“你說的不錯,該是那蹄子的勾當(dāng),我錯冤了你了。” 金墜兒額頭紅腫,哽咽道:“姑娘快別說這個,眼下成了這樣,還是快想個法子罷?!?/br> 程水純咬牙道:“我還能有什么法子?她們將門守住了,我也出不去。只好等姑母回來,再去分辨罷!”口里說著,心里便盤算道:我不是顧家的人,姑母姑父也不能將我怎么樣。至不濟(jì),我回家去就是了。只是可惜了這一趟的籌謀。這般想著,她轉(zhuǎn)念又道:這場事情,分明是顧思杳使了人來捉弄我。他既不讓我好過,我定然也不要他好過!待會兒姑父若要問我話,我就把他做下的那些丑事都抖摟出來!顧家愛惜臉面,定然抿了這檔子事呢。保不齊,還要給我些好處,好叫我不說出去呢? 想到這里,她又禁不住得意洋洋起來。 蘭姨娘查抄了程水純的屋子,搜得了贓物,便率著一種仆婦出門。走到門外,她便點了幾個身體粗壯的婦人看守門戶,說道:“看緊了,不要讓她跑了,更不要叫她尋死。弄出事來,你們同太太可沒法交代?!?/br> 那幾個婦人齊齊應(yīng)命,就在門上守了。 蘭姨娘離了程水純的住處,本要往坐忘齋那兒去報個信兒,心念微轉(zhuǎn),便錯了步子,回了自己住處,另撥了個不起眼的小丫頭過去。 顧思杳得了消息,倒也頗有幾分訝異。他原意只是要將程水純驅(qū)逐出府,到了外面,另有人手法子擺布于她。卻不曾想到,自她屋里竟然能搜到這些東西。這女子下作污爛,比他所想更甚。 這等送上門來把柄,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他原本就在籌謀,將家權(quán)自程氏手中剝奪出來,只是沒個合適的時機。如今,卻是再好不過了。 能做下這等事情,便是父親,也容不下她了。 顧思杳眸色微深,向著那小丫頭道:“回去說,我知道了。此事我不便出面,叫姨娘看著辦罷。只是,切莫錯過了好時機。” 那小丫頭點點頭,跑出門去了。 待她出去,立在門上的鋤藥進(jìn)來,回話道:“有事回稟二爺,楚爺?shù)目谟崳谴蛞患易尤说嫩欅E已然尋著了。原來他們一家子人到了下游的縣城,又轉(zhuǎn)折去了別處,如今已回到鄉(xiāng)下老家了。楚爺叫小的上覆二爺,人既尋著了,下剩的事情就都好辦了,叫二爺?shù)认⒕褪?,左右就是這兩日了?!?/br> 顧思杳微微頷首,說道:“我曉得了,貨行的事,也叫你楚爺上心些?!?/br> 鋤藥回道:“前回二爺吩咐的幾樣貨,差不離已備齊了。就是二爺說的那幾個人,楚爺還在找?!闭f著,就退出去了。 顧思杳立在桌邊,看著適才寫下的幾個字,只覺都不大好,便卷下來丟在了香爐子里。接下來要做的事,得著緊些了。雖說離皇帝大行之期尚遠(yuǎn),但他也沒那么多功夫處置家門里的爛糟事。 再一則,今生與前世似是頗有不同,西府這邊是因有他這個活了一世的人在。侯府那邊,卻又是因為什么?李姨娘竟然調(diào)唆著顧文成,要將紅菱送到家廟里去?這在上一世,是從未有過之事。 想必是因紅菱今生過于出挑,讓李姨娘感受到了威脅,方才想要先下手為強。 然而,紅菱卻又為何與前世行徑竟有這般大的差異? 莫非,她與自己竟然是一樣的? 顧思杳心底微微一震,雖則此事過于匪夷所思,但既然自己能重生,為何旁人不能? 若是她當(dāng)真也是重活過來的,那么她在侯府出頭也好,主動來與自己聯(lián)手也罷,便都能說通了。 顧思杳長眸微瞇,將手旁的一碗冷茶,倒在了盆栽之中。 蘭姨娘收得了訊息,心底會意。 這自然是個扳倒程氏的絕好時機,她也決然不會放過。 待聽丫頭們說起,老爺回來了,她在鏡前理了一回妝容,便帶了幾個人往正房行去。 顧武德才自一同僚處回來,那位同僚新買了一個絕色舞姬,風(fēng)月功夫甚好,極善奉承獻(xiàn)媚,將他迷得神魂顛倒,樂不思蜀。只可惜是人之所愛,他也只能看看,心中便有幾分郁郁不快。 回到家中,顧武德聽聞程氏去了凈水庵,也并不在意。他滿心只記掛著那個舞姬,看著家中這些妻妾的老面孔也都有幾分膩煩了,便一門心思想著幾時再納一個進(jìn)來。 正在滿心盤算著,忽聽門上丫頭說了一句“蘭姨娘來了?!本鸵娨谎龐埔逼G的豐韻少婦,搖曳走進(jìn)門來。 蘭姨娘姿容本好,今日過來又是刻意打扮過的,落在顧武德眼中,雖已過了大好年華,卻別有一番成熟風(fēng)韻。 顧武德與她也有些日子不見了,程氏把持的甚緊,除卻她自己的小日子,旁的妾婢難到跟前。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顧武德又是個好色之徒,見了這等姿容,哪有不愛的。雖是有幾分疲倦,臉色倒是和緩了幾分,溫言問道:“天氣暄熱,你怎么這會子過來?” 蘭姨娘上前,先問了個安,便單刀直入道:“今兒過來,有件要緊事告訴老爺。本是要跟太太說的,只是太太不在家。這事干系太大,我是不敢怠慢的?!闭f著,卻又止了。 顧武德心里疑惑,見她欲言又止,只是看著左右,心里會意,便吩咐道:“你們先下去,沒有我的吩咐,暫且不要進(jìn)來。” 堂上服侍的仆婢聽了,便各自退了出去。 蘭姨娘便將今日之事一一講了,又道:“程姑娘是太太的親侄女兒,也是詩書禮儀門第出身的,按理說也不至于沾了這些東西。但這些物件兒,又當(dāng)真是自她屋里找出來的。家人媳婦兒拿給我看時,我也嚇了一跳。如今也不知怎么為好,只好把程姑娘先看管起來。看老爺如何處置此事?咱們家還有沒成親的哥兒姐兒,這要是被jian人拐帶了,可該怎么是好?”說著,便將那一包子?xùn)|西取了出來。 顧武德聽了蘭姨娘的述說,也是將信將疑,但看了那一包裹里的物件,果然盡是些南洋過來的秘藥、房中用的人事物件兒、還有些時下流行的春宮繪本。 第47章 顧武德見了這些物件兒, 頓時勃然大怒。此事若然是出在旁人的身上,他還要疑上幾分, 但出在程水純屋里, 他卻不由不信。 原來,當(dāng)初他討程氏時, 亦非正道上來的。 那時候,機緣巧合, 未出嫁的程氏結(jié)識了喪妻不久的顧武德。程氏為了巴上顧家, 頗使了些手段。顧武德同她,是無媒茍合, 未曾成親便先弄出了事來。此事于顧武德, 原不算什么。他常年游走花街柳巷, 照顧的生意, 也很是不少。然而程氏不比那些下三濫女子,程家門第雖不高,到底也是清白官宦人家, 這種事可不是拿銀子就能抹平的。顧武德又是個好色之徒,貪戀著程氏年輕貌美,最終便是討了程氏做續(xù)弦。 因著程氏當(dāng)年所為,程家出來的女兒做下這等勾當(dāng), 顧武德也并不奇怪。畢竟, 上梁不正下梁歪,程家的家風(fēng)大約就是如此。 然而,此事出在他自家身上倒沒什么。但如今他已為人父, 膝下已有一子一女,女兒尚未成年,兒子又未娶親,程水純將這些東西弄到家里來,不是帶壞了女兒,便是要勾搭兒子,他怎能容忍。 蘭姨娘看著顧武德臉色,輕聲道:“這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