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泠泠把手機放回包里，看吳成州的直男樣，決定給他上上課：“你跟他倆做朋友這么多年，你就沒看出他倆互相喜歡但誰也不告訴誰？”

    “懷疑過，不過就像你說的，這么多年也沒動靜，要在一起早就成了?！?/br>
    易泠泠扯嘴一笑：“難怪吳同學(xué)初戀都還在?！?/br>
    “……”

    吳成州覺得應(yīng)該給自己挽回一點尊嚴，想起上次跟聞如一在廚房的談話，三言兩語說給易泠泠聽，最后總結(jié)道：“如一她自己都否認了啊，我親耳聽到的都能有錯？”

    易泠泠聽完，只差沒給這清晰脫俗的直男推導(dǎo)公式跪下了。

    “……你也是個神人?！币足鲢鲋锌显u價。

    柜員把弄好的冰淇淋遞給易泠泠，她接了兩個，剩下的吳成州很自覺地拿上，看見是自己喜歡的巧克力味，他還很開心，問易泠泠：“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巧克力？”

    “亂點的?！?/br>
    易泠泠往旁邊了走了幾步，給吳成州隔出兩個人的距離來，然后嫌棄地看他：“你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說話。”

    “為什么？”

    “直男這個物種太可怕了?！?/br>
    “？？？”

    “離我遠點，別直著我?！?/br>
    “……”

    ——

    聞如一比易泠泠先入場幾分鐘。

    易泠泠拿著冰淇淋進來，把香草味和另外一個巧克力味的一起拿給聞如一，鼓勵道：“好好表現(xiàn)啊，別辜負我的電影票。”

    經(jīng)過剛才那么一鬧，聞如一從昨晚開始，只增不減的興奮值，一下子降到零。她懨懨地咬了一口冰淇淋的蛋卷，小聲說：“要不然我上去跟你坐吧，讓州弟下來……”

    易泠泠這種時候可溫柔不起來，揉了揉聞如一的腦袋，兇巴巴地教育她：“聞如一你別這么沒出息啊，追男人少點玻璃心，今天把他拿下，給我沖啊！”

    “……”

    易泠泠到底沒有同意聞如一換座位，等大家差不多都坐下后，影廳關(guān)燈前，聞如一回頭往后看，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座位何止是沒有挨到一起，這完全就是一個對角線的距離了。

    易泠泠女士真是用心良苦。

    可聞如一嗨不起來，把頭轉(zhuǎn)回來，窩在位置里，悶頭吃冰淇淋。

    向言敘是電影開播前才進場的。

    雖然從中午吃飯就在一起，可今天聞如一跟他說過的話，加起來好像還沒有十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其他人在的緣故，聞如一想到這茬，心里的酸水冒得更厲害了。

    電影開始，影廳關(guān)燈，室內(nèi)的光線暗下來。

    這部電影聞如一之前還挺期待的，可現(xiàn)在完全提不起勁來，沒有可供她發(fā)泄的東西，除了手上的冰淇淋。

    馬上開學(xué)，向言敘精力有限，加上學(xué)業(yè)為重，他只好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了一大部分給向父。

    這幾天是最忙的時候，本來下午應(yīng)該回公司的，結(jié)果人沒回去，手機里的消息快爆炸了。

    向言敘回完最后一條，直接把手機關(guān)了機，想過兩個小時的清凈日子。

    他抬起頭來，注意到旁邊的聞如一，電影愣是看也沒看一眼，從剛才就一直在吃冰淇淋。

    向言敘皺著眉，抬手按住聞如一的右手腕，壓低聲音說：“別吃這么多涼的?！?/br>
    聞如一把左手巧克力味的冰淇淋遞過去，給自己解釋：“這是你的，我胃口沒這么大，我吃一支……”

    ……就夠了。

    后面的話自動消了音，聞如一盯著手上冰淇淋，有點想去死一死。

    鬼知道她發(fā)呆的時候?qū)@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做了什么，就這么一小會兒的功夫，已經(jīng)快被她吃完了。

    聞如一很不喜歡吃巧克力的。

    “……”

    聞如一自己都覺得尷尬，她看了眼右手那支香草味的，也被她咬過。

    “我……我出去給你買吧，你要吃什么味道的……”

    聞如一拿著兩支冰淇淋，想打開包拿手機都沒空，一時之間，顯得十分不知所措。

    “聞如一?！?/br>
    向言敘沉聲道，用聲音制止了她的動作。

    四周光線昏暗，只有熒幕上投過來的光，能讓聞如一看見向言敘的臉。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線，許是光線不好，更顯凝重。這落在聞如一眼里，就變成了不悅、生氣乃至于嫌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剛才在ktv里面表白，說的那番話就是不想讓向言敘聽見的。

    可現(xiàn)在所有人的都聽見了，偏偏他沒有。

    聞如一覺得心里憋著一股氣，特別難受。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特別矯情，想法比平時奇怪很多，不應(yīng)該往心里去，也更不應(yīng)該在向言敘的表現(xiàn)出來的。

    可是結(jié)果呢。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越是想克制，就越是克制不住。

    向言敘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過了幾秒，他伸手拿過巧克力味的那支，冰淇淋包裹著蛋卷，他若無其事的咬了一口，說：“別買了，不好吃?！?/br>
    聞如一耷拉著頭，把包裝口袋遞過去，輕聲說：“那扔了吧?！?/br>
    “你也不能再吃了?！?/br>
    向言敘抽走聞如一手上的冰淇淋，兩支一起扔進了口袋里，把口袋打了一個結(jié)，放在自己的腳邊。

    他好像也沒有說重話，可聞如一總感覺，氣氛更僵了。

    一直到電影放映結(jié)束，兩個人也沒有說過一個字。

    四個人在出口匯合，易泠泠走出來，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主動給自己找了一個開溜的借口：“我晚上有約，就先走了。”

    說完，她看吳成州還站在旁邊玩手機，恨鐵不成鋼地把他抓過來，補充道：“他也有約。”

    吳成州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易泠泠的冷笑瞪眼掐手臂三連擊，給拖著走了。

    只剩下聞如一和向言敘兩個人。

    沉默片刻，向言敘先開口：“我要回公司，晚飯只有你自己吃了?！?/br>
    聞如一“嗯”了一聲，努力撐出一個笑來：“你忙就先走吧，不用送我，這邊打車很方便的?！?/br>
    向言敘走在聞如一的前面，聽見她這樣說，停下腳步，等她走上來，臉上沒什么表情，啟唇道：“當然要送你。”

    聞如一怔住，隨后理了理耳發(fā)，又“嗯”了一聲。

    她果然沒有興奮勁了，連“當然”兩個字都不能讓她產(chǎn)生什么幻想。

    這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種狀態(tài)。她還是那個面對向言敘，就算再喜歡，也能安之若素，處之淡然的聞如一。

    既然這么容易就能回到原點，是不是代表……

    他們或許根本不適合做情侶。

    那個夢，下午的事情，說不定都是一種暗示。

    ……

    聞如一甩甩頭，她快被自己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折磨得瘋掉了。

    她回過神來，看見電梯已經(jīng)到了負三樓停車場，其他人都已經(jīng)出去，只剩下他們兩個還站在里面沒動。

    “向向走呀，已經(jīng)到了?！?/br>
    聞如一出聲提醒，先一步走出了電梯。

    向言敘漫不經(jīng)心地走在后面，兩個人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走了一小段路，聞如一先覺出不對。

    她根本不知道向言敘的車停在那里，一直都在亂帶路。

    “向向你的車——”

    “聞如一。”

    兩個人同時開口。

    向言敘這次沒有讓步，他長腿邁了幾步，走到聞如一的面前。

    他們之間的身高差很明顯，聞如一站著只能到向言敘鎖骨的位置。

    向言敘垂頭看著她，繼續(xù)剛才沒說完的話：“你沒有什么話想跟我說嗎？”

    “……”

    聞如一已經(jīng)嚇傻了，目光閃躲，干笑道：“有啊，我想問你的車停在哪里來著?！?/br>
    “只有這個？”向言敘平靜地問。

    聞如一下意識地往后退，她退一步，向言敘進一步，絲毫沒有要讓著她的意思。

    這是第一次，聞如一在向言敘這里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

    直到聞如一退到墻角，后面是白乳漆糊成的墻壁，摸上去粗糙，有點咯手。她貼著墻壁站立，因為緊張，手心都開始冒汗：“向向，你……你好……好可怕……”

    向言敘垂眸，淡笑了聲，問了第三次：“一一真的沒有什么要跟我說嗎？”

    聞如一心跳如擂鼓，她隱隱猜到什么，可她不敢自己說出來。

    回答向言敘的只有沉默。

    “既然沒有想跟我說的話，”向言敘直起腰，淡淡道，“那我就先說說，我要告訴你的?！?/br>
    聞如一驚恐又錯愕，她抬起頭來看著向言敘。

    幾乎是一瞬間，向言敘向前一步，單手撐著她耳側(cè)的墻面，就像畢業(yè)典禮那天，在大禮堂后面的小教室門口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