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賀從行嘆了一口氣,還是主動先開了口:“陛下,您也知道,昨日那刺客的匕首上是摻了毒的。一山都難容二虎,而百日樂又是天下少見的奇毒,哪里能夠容得下新毒?娘娘已中百日樂,此時再添新毒,便是暫時無恙,也會激起百日樂的毒性。換句話說:百日樂現(xiàn)在隨時都可能發(fā)作,到時候毒入肺腑才是真正的無救。所以,我們必須趕在百日樂生變之前,開始我們預定的解毒計劃.......” 皇帝的手就抓在紫檀木機的邊角上,手指緊繃,因為用力太過的緣故發(fā)出輕微的聲音,似乎只差一點就要將那小角都捏碎了。但是,他的面色卻仍舊是極冷定的,他很快便收回手,重又端起木幾上的一盞茶,低頭喝了一口略潤了潤喉嚨,然后才緩緩道:“如果現(xiàn)在就開始解毒,那之前做的努力豈不白費了大半?” 賀從行心知皇帝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但他還是認真的回答道:“陛下,現(xiàn)在解毒,或許只是白廢了大半的努力;可若是再拖下去,百日樂毒發(fā),那便是再也救治不及了?!?/br> 皇帝聽到這話,終于抬眼看入了賀從行的眼里:“朕記得,你先前和朕說過,你有七成半的把握?” 賀從行頓了一下,他自然是知道皇帝此時說起這個是因為什么,但是他作為醫(yī)者,哪怕有些殘忍但也必須要將實話告訴對方:“現(xiàn)今倉促解毒,不僅皇后和顧姑娘的身體都還沒來得及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解毒劑的配比和服用時的劑量問題也還沒有真正解決。陛下,現(xiàn)在解毒,至多只有五成把握.......” 話聲還未落下,皇帝已經(jīng)把手上的茶盞丟了出來。 好在,皇帝還有一二的理智,至少沒把茶盞丟賀從行和賀希行的身上,那茶盞落在地毯上,雖然地毯柔軟但薄如蟬翼的瓷壁還是立時便碎了開來,茶水和茶葉一起流了出來,在猩紅色織金地毯上留下水痕,茶香裊裊卻無端端的叫人心驚rou跳。 賀從行緊繃著臉,盡量維持鎮(zhèn)定,一側(cè)的賀希行卻是險些嚇得跳起來。 賀希行到底還是傻人膽子大,他用眼角余光瞧了瞧自家?guī)熜值哪樕偾埔磺苹实鄣哪樕?,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陛下,娘娘那里估計也是快要醒了,您要不然先過去看看娘娘?”他小心翼翼的道,“不過,解毒這事您肯定還是要早點作出準備,最遲今晚......” “行了!”皇帝終于出聲打斷了賀希行的話,忽而從榻上站起身來。 與此同時,皇帝那如同刀片一般鋒利雪亮的目光沉沉的在賀從行還有賀希行身上掠過,仿佛是要穿透皮rou,直直的戳進心頭。 賀從行和賀希行只覺得脊背都要被汗水打濕了。 好在,皇帝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他面如冰雪,負手于后,淡淡道:“朕知道了,既然你們都說了宜早不宜遲,那么朕便信你們一次。”說罷,他抬步往外走去,聲音如涼徹肌骨的冷風,又冷又沉,“你們先去準備吧,別讓朕失望.......” 賀從行和賀希行目送著皇帝離開,終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賀希行簡直想要罵娘,但他想著皇帝那冷得要凍死人的氣場還是焉了吧唧的把臟話什么的都收了回去,反到是心情復雜的嘆了一口氣:“師兄,你說皇后娘娘這運氣......也真是夠倒霉的!” 這倒霉二字,也不知道說的是沈采采這位皇后,還是賀希行自己。 賀從行已緩過神來,反倒教訓起多嘴多舌的師弟:“少說閑話!”他語聲一凝,又道,“既然陛下已經(jīng)同意并且讓我們著手準備,你去顧姑娘那里跑一趟——這解毒劑,最重要的藥引還是她?!?/br> 賀希行連忙點頭,這才跑了兩步又苦著臉回頭去看賀從行:“師兄你又坑我!”他簡直是痛徹心扉,“顧姑娘現(xiàn)在肯定是和皇后娘娘在一起,我這時候過去,豈不是又和陛下撞上了?!”他好不容易才從虎口逃生,怎么又要跑著去虎口? 這不就是送死嗎?! 賀從行涼涼的掃了賀希行一眼,鐵石心腸的道:“快去!” 師兄有命,賀希行只好咬咬牙,嚶嚶嚶的去送死了。 ******** 皇帝回內(nèi)殿的時候,沈采采已經(jīng)緩過神來了,正靠坐在床頭喝著她的粥——她畢竟是剛醒來不久,喝了半盞蜜水后又覺得肚里饑餓,這就讓顧沅沅把清墨等人叫了進來。有了清墨,沈采采不一時便吃上了廚房那兒才出來的熱粥。 沈采采餓得很,一氣兒喝了大半碗的加了椰奶和冰糖的燕窩粥。她見著皇帝來了,倒是先把粥碗擱了下來,沒話找話的問皇帝道:“你早膳用了沒?” 此時此刻,皇帝的心情簡直是糟糕到了極點。但是,他也不愿因此而對沈采采擺臉色。又或者說,他看著沈采采時也擺不出什么臉色。 皇帝免了眾人的禮,抬步往榻邊走了幾步,勉強扯出一點笑容來,輕聲與沈采采說道:“還沒。”這樣糟糕的心情,他哪里還能夠用的下什么早膳? 沈采采聞言一頓,隨即便挑了挑眉。她原就生的眉目盈盈,這秀眉一挑,越發(fā)顯得眸光靈動,好似一彎春水往人臉上去。她似是沒有察覺到皇帝這糟糕的心情,反到是笑盈盈的與他說道:“那正好,你陪我一起喝粥吧?!?/br> 說罷,她也沒征求皇帝的意見,側(cè)頭與清墨吩咐了幾句:“給陛下也端碗粥吧......”她想了下,“要咸的......算了,要有鴨子rou粥的話就那個吧。” 清墨恭謹?shù)拇瓜骂^,細聲應了下來。她也不敢假手旁人,這便親自起身去廚房走了一趟,很快便又端了碗鴨子rou粥來。 待得把粥端上后,沈采采便與清墨還有顧沅沅等人擺了擺手,道:“你們也都下去吧,我和陛下說會兒話?!?/br> 顧沅沅心里極不放心沈采采,不愿在此時離開。只是見著沈采采那神色,她也只得不甘不愿的隨著清墨這些個宮人都下去了。 等人都下去了,沈采采才又看了眼一動不動的皇帝道:“你不喝粥嗎?” 皇帝現(xiàn)今想著的卻是沈采采身上的百日樂還有解毒之事,實在是一肚心事,毫無胃口。可他看著沈采采正關(guān)切的看著自己,便也把心事略壓了壓,從善如流的將擱在案幾一側(cè)的那碗鴨子rou粥端了起來。他用湯匙舀了舀,撿了塊燉的軟軟的鴨子rou吃了,肚子里則是斟酌著要如何與沈采采說解毒的事情。 沈采采見他低頭吃著鴨子rou粥,心里頭倒是放心了一些。于是,她又端起自己的粥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順便問了刺客的事情:“對了,我都忘記問你了,那刺客抓住了嗎?”她真心覺得自己和皇帝也是倒霉的命,每回出宮玩一會兒,要么就是意外要么就是刺客......這都什么事?。?! 皇帝聽她提起刺客,神色微微一頓,隨即便又接口道:“當場抓住的。只可惜,看他那樣子應該是特意培養(yǎng)出來的死士,當場便藥破毒囊自盡了.......”這確實是一件可惜的事情,若是能抓著活著,皇帝必是要讓那該死的刺客把刑部那一樣樣的刑罰一一試過去,把人活剮了不可! 沈采采卻是回錯了意,以為皇帝是可惜刺客死了追查不出來歷,不免也跟著嘆了一口氣:“也對,這要是能抓著活口,就能問出他的底細,也省的日后提防了?!?/br> 皇帝聞言倒是冷笑了一聲:“這刺客雖是死了,可來歷便是不查,那也是清清楚楚的。” 沈采采一怔,抬眼去看皇帝:“什么來歷?” 皇帝用手中的湯匙輕輕的攪了攪手里的粥,神色冷峻:“還不是那些前朝余孽。” 這已經(jīng)是沈采采第二次聽說前朝余孽的事情了——上一回還是東奚山上,據(jù)說有前朝余孽混了進來,在她的馬上做了手腳,皇帝中途抱著她跳下馬,還摔斷了腿;這一次倒好,直接來了個刺客....... 沈采采本還想說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可是想想這也算是奪人家國的仇怨,確實是大仇大怨。所以,沈采采也只好重又感慨:“怎么哪哪都有他們?這也太囂張了吧?” 皇帝卻是嘆了一口氣:“因母后之故,父皇去得也早,朕這幾年大多心思也都是放在朝政上,沒工夫管他們。且南邊天高皇帝遠,尚有不少前朝豪族世家與前朝余孽勾結(jié).......朝廷這邊,多少也有些鞭長莫及。” 頓了頓,皇帝的語聲不覺又沉了下去,他擱下粥碗,極認真的看向沈采采:“采采,我不想騙你,只要站在這個位置上,總也是少不了刀光劍影和腥風血雨。這天底下總是有許多人都盯著這個位置,想要伸手將我拉下去.......你在我身邊,亦是會有許多的危險?!?/br> 沈采采吃了一口冰糖椰奶燕窩粥,雙頰一鼓一鼓的。她含糊的應道:“這個我知道呀?!笨上Ч糯膊缓秒x婚,老公又不能真不要,就算真危險也只能認了啊。 皇帝看著她,又道:“所以,下一回你再遇見這種事,別總想著擋在我前面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先保護住你自己?!?/br> 沈采采就知道他會說這個,忍不住便道:“那是本能好不好——要是換了你,難不成你就不會推開我擋在我前面了?” 皇帝看著她澄澈如秋水的目光,心中仿佛被細針扎著,針扎在rou上,血rou模糊,那是無法形容的疼痛。也是此生從未有過的疼痛。 他的臉繃得有點緊,五官輪廓深刻,一字一句如同切金斷玉:“我情愿是自己擋在你前面。”刺客匕首上涂的毒固然難纏,可也不是真治不了,若是那匕首是插在他身上或許還好些。偏偏沈采采身上已有百日樂,再添一新毒卻是激出了百日樂的毒性,反倒更添難題。 沈采采早便從顧沅沅嘴里問出了解毒之事。所以,此時聽到皇帝的話,立時便明白了皇帝的的話中之意。 她眸光微動,頓了頓,許久才輕輕的應聲道:“陛下真的不必如此。其實,仔細想想也沒什么的,就是提前解毒而已——反正不都是要解毒的?” 真說起來,沈采采本來還對皇帝有些遷怒,覺得都是他沒事找事非要往湖邊走,這才撞上刺客??烧娉隽耸?,沈采采反倒不舍得去怪皇帝了——只怕再沒有人比他更難受更后悔了。 所以,沈采采此時此刻也只是故作輕松的道:“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現(xiàn)在開始的話,解完毒之后,說不定還能趕上七夕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趕在十二點碼出來了,這章很肥,算是雙更了~ 大家晚安,我們明天再見啦~~~ 第82章 起因由來 皇帝沒有說話。 他安靜的垂下眼,他的睫毛長而濃密, 在陽光的照映下帶著瑰麗的金色, 而他的兩片薄唇卻抿得緊緊的, 幾乎抿成一線。 從沈采采的角度看過去:他的側(cè)臉看上去是前所未有的冷肅。 很顯然,他是一點也沒被沈采采安慰到。 沈采采只好轉(zhuǎn)開話題問他道:“你說行宮里會不會還有刺客什么的?”她才遇過刺客,心里頭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 我們還是收拾收拾, 先回宮吧?!?/br> 沈采采原來也覺得自己整日待在皇宮,簡直是又悶又無聊,所以才總是想著出宮逛一逛什么的??墒牵ヒ惶藮|奚山就遇見了刺客;來一趟避暑行宮也遇見了刺客.......便是沈采采這種得過且過的性子都忍不住生出一種:“外面都是刺客, 一點也不安全,要不然還是回宮去洗洗睡睡吧”的想法。 “無事, ”皇帝抬起手, 很是仔細的替她理了理被角, 冷沉的語聲微微一凝, 然后才道, “此回是我疏忽——本還以為經(jīng)了東奚山一回,鄭啟昌也死了, 這些人會長點記性,暫且安靜些......這一次出了這事,我已經(jīng)派人排查行宮上下,再不會有這種事, 你大可以放心?!?/br> 說到一半,皇帝倒是想起自己還未將東奚山上回遇刺的事情仔細說給沈采采聽,想了想,還是從頭到尾的與她說了一回鄭啟昌暗中與前朝余孽勾結(jié)的事情——自然,他故意用周進兒引蛇出洞,最后換來了一個“美女救英雄”的機會那便不必多說了。 只是,說起這些前情,皇帝都不免蹙眉:“鄭啟昌壞事做盡,倒是死得干脆.......”他原還沒空去想鄭家的事情,只是現(xiàn)今再提起來,不免有些厭憎,連聲音都是冷如霜雪,“真是便宜他們了?!?/br> 若不是之前先應了鄭婉兮的話,皇帝早就已經(jīng)想著法兒把鄭家一家子全都拖出去一個個的弄死了。 沈采采看著皇帝提起鄭家時的模樣,忍不住又在心里懷疑了一回皇帝前世娶鄭婉兮入宮為后的真正原因——如果說,顧沅沅這孝謹皇后是因為誕下真宗,皇帝和真宗后來追封的,那么鄭婉兮呢?皇帝這般厭憎鄭家,怎么就非要把這么一個娶進宮來?而且,前世鄭婉兮入宮不久,鄭家一家子確實也全都被皇帝給弄死了。便是沈采采都有些不大明白:前世的皇帝,這一番神cao作究竟是為了什么?他這是折磨鄭家呢,還是他自己...... 等等! 折磨自己? 難不成,皇帝前世是因為發(fā)現(xiàn)百日樂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不得不親眼看著她過世,為自己的失察與無能而悔愧,特意把鄭婉兮留在身邊,提醒他自己、折磨他自己? 沈采采端著只剩下小半碗粥米的瓷碗靠坐在床榻上,一轉(zhuǎn)瞬間便已想了許多,一時間五味交雜。然而,這種有關(guān)前世或是歷史的事情全都是現(xiàn)在沒有發(fā)生的,自然也不可能去問皇帝。沈采采咽了一口口水,想了想,還是順著皇帝的話音道:“聽你的話,那些前朝余孽這些年一直在南邊暗中發(fā)展,這么就忽然的和鄭啟昌混在了一起?甚至,現(xiàn)在鄭啟昌都死了,他們竟然還不肯死心?” 皇帝聞言一頓,抬眼去看沈采采,微微蹙了蹙眉頭。 沈采采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是在猶豫要不要說,隔著被子踢了他一下,用腳趾間戳了戳他的尾椎:“你就不能一口氣把事情說清楚嗎?” 皇帝不由嘆氣:“那些前朝余孽初時大約還是想著復國,自然是想著要慢慢發(fā)展,圖謀以后。可是,十多年轉(zhuǎn)瞬即逝,如今嘛.......”他眉梢微挑,似乎有幾分譏誚,“我原先因著你的事情整日擔心,一時沒有去一時沒有細想,如今再想想,倒是有些明白了?!?/br> 皇帝沒有直接說結(jié)論,沈采采便眨了眨眼睛,自己坐在床上捧著粥碗思考了一下:十幾年過去,無論是太.祖皇帝還是當今都并非庸才,哪怕偶有天災人禍可百姓的日子卻也比前朝過得好多了,人總是善忘的,如今的人怕是早已把前朝忘在了腦后。所以,那些前朝余孽是覺得復國無望,干脆就做恐怖分子,玩刺殺,殺幾個蕭家人來泄憤? 沈采采想到這里,便也問道:“所以,那些前朝余孽是覺得復國無望,所以才想換個法子,直接行刺你,以此復仇?” “這是其一?!被实蹞u了搖頭,語聲輕輕的頓了頓,緊接著又道,“更重要的是,如今我膝下無嗣,若有萬一,繼位的必是二郎——當初鄭啟昌和那些前朝余孽雖然是各懷心思,但在刺殺我這件事上還是一致的。鄭啟昌是想在我死后,扶持二郎登位,再送女入宮,如此他鄭家滿門自是尊榮莫匹;至于那些前朝余孽,他們也是盼著二郎登位,然后把他們的‘公主’送去做新后,若是那位‘公主’能夠誕下未來的皇帝,那么也算是另一種的復國了?!?/br> 沈采采簡直沒想到還能聽到這種史書上都沒有寫的隱秘之事,她忍不住追問道:“前朝皇嗣不是全叫安北王被殺光了嗎?怎么,還剩下一位公主嗎?” 太.祖皇帝當年也是前朝舊臣,他之后起兵,固然是情非得已,但多少也算是以臣謀君位,哪怕是為了民生也對著前朝皇室時也不好下重手。所以后來帶兵攻進前朝皇宮的倒也不是太,祖皇帝,而是安北王,他是出了名的殺將,把前朝皇室大大小小全都抓到一起,全給殺了。據(jù)說事后太,祖皇帝也因此而責罵安北王,但是之后論功行賞,安北王卻成了本朝唯一一個異姓王,封地北境,世襲罔替。 不少史學家后來考究,都說安北王當時肯定是受到了齊太,祖暗中的吩咐,這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光前朝皇室之人。不過,這些終究也沒什么證據(jù),沈采采現(xiàn)下也不好多問,只是十分好奇究竟是哪一位公主居然這么有本事,能從安北王的屠刀下活下來? 提起這個,皇帝的臉色也頗有些難以形容。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失憶了,想必也沒想起來,母后當年是替二郎定了門親事,便是臨去前也始終念念不忘。二郎的那位訂婚對象,就是那位前朝公主——也正是因此,那些前朝余孽才會起此心?!?/br> 沈采采想起齊史上關(guān)于晉王妃的的記載,隱約生出一點兒的懷疑來。 她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的道:“你說的那位‘公主’,該不會就是唐家姑娘?” 皇帝長眉一擰,不覺抬眼去看沈采采,下意識的問道:“.......你都想起來了?”他本還以為沈采采如今只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這些兒旁枝細節(jié)必是想不起來的。 沈采采含糊的應了一句:“.....就,就想起一點?!?/br> 事實上,聽到這些事情后,她感覺自己的認知再一次受到重創(chuàng):齊史上記載,晉王妃乃出身唐家,其父不過是六品小官,可她本人莫名其妙的就得到了皇帝賜婚嫁入王府,最后還與晉王夫妻恩愛,一生一世——這簡直是古代版灰姑娘童話。結(jié)果,皇帝現(xiàn)在告訴她,這位未來的晉王妃并不是什么灰姑娘,她是前朝公主,而這位公主和晉王更是早就已經(jīng)定下了親事........ 穿越都沒有這樣的想象力吧? 沈采采忍不住在心里又一次罵了歷史那個表里不一的小婊砸。 難得有一次如此貼近歷史真相,沈采采還是忍不住問道:“母后當年怎么就定下了這么一門親事?”前朝滅亡,有這么一位公主居然能夠活下來已經(jīng)算是很神奇了,更神奇的是這位公主居然還和晉王訂了親.......最要緊的是,元貞皇后當年被前朝末帝侮辱,想必是早便恨其入骨,如何又會讓心愛的幼子與其女定親? 這些事到底是關(guān)系著元貞皇后這位生母,皇帝顯然不愿多說。但是沈采采問起來,皇帝便也回道:“母后與那位唐夫人親如姐妹,當年那位唐夫人意外有孕,兩人便約定,若是得女便結(jié)兩姓之好,若得子......”他瞇了瞇眼睛:“當年,唐夫人雖是難產(chǎn)而去,母后也為之哀痛,但母后心里其實也一直慶幸唐夫人只生了一女。只是,我和父皇卻始終覺得這里面有些古怪......” 沈采采隱約覺出不對,心頭一動,不由抬眼看向皇帝。 皇帝自是看見了她看過來的目光。他的神色不覺也緩了緩,語聲卻還是淡淡的,不疾不徐的往下說道:“這些年,我其實也暗中派了人去南地追查,雖然因為當?shù)厥雷搴篱T屢屢阻攔進度緩慢,但大概也可以確定,當年唐夫人生的應該是龍鳳胎,只不過那男孩一生下來便被前朝遺臣帶去了南地。那些人大約原本是想借著這位‘皇子’復國,只不過如今過了十多年,想必不少人也現(xiàn)實了許多,不再去做那些復國美夢,這才把主意打到了另一位‘公主’還有二郎身上......” 沈采采這才終于有點明白了為什么那些前朝余孽矢志不渝的要刺殺皇帝——能蒙蔽人眼令其奮不顧身的,除仇恨外只有利益。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天浪了好久,只能回來后生死時速了qaq 還有兩更要很晚了,不過我會趕在十二點前更新的,愛你們,么么噠~ 第83章 執(zhí)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