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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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鄭府。 鄭婉兮此時已用過了早膳,看了看時間,這便準(zhǔn)備去給鄭啟昌送藥。 藥是才煎出來的,還是熱騰騰的,冒著白茫茫的熱氣。鄭婉兮親自端著藥去了鄭啟昌的房里,推開門后叫了一聲:“爹爹?” 鄭啟昌正靠在榻邊想著事,見是她便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過來吧?!?/br> 鄭婉兮便端著藥往榻邊去,見鄭啟昌面上神色深深不免多問了一句:“爹爹在想什么?” 鄭啟昌似是正想著事,面上沉沉的。他聽到鄭婉兮的問話卻也沒有瞞著,只蹙了蹙眉頭,沉吟著應(yīng)道:“其實(shí),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我與皇帝說到底也不過是權(quán)力之爭,真說起來也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還沒到禍及家人的地步。若是我輸了,他殺我一個便已足夠?何必還要拖上鄭家滿門,何必還要用那等手段磋磨折辱于你?” 是的,一直以來,他和皇帝之間僅僅只是權(quán)利之爭而已。 他之前是覺得皇帝年紀(jì)太輕,不怎么愿意就這么輕易的讓出自己手里的權(quán)利,處處壓著皇帝,與皇帝作對??伤降滓矝]想過造/反一類的事情,對著朝政也算是兢兢業(yè)業(yè)、誠誠懇懇,大體上也是給足了皇帝面子的。 按理來說:皇帝就算是恨他卻也不至于真就恨到要?dú)⑧嵓覞M門的地步?也不至于恨到要把自己的女兒娶進(jìn)宮去折磨的地步...... 鄭婉兮聽著這話,心中隱約生出幾分奇怪又復(fù)雜的情緒,不由抿了抿唇,問道:“那,爹爹您想到什么了嗎?” 鄭啟昌微微闔著眼,似是有些猶疑但還是低聲應(yīng)道:“我這些天都在想你之前說的那個夢,也確實(shí)是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我以為已經(jīng)失敗了的事情。現(xiàn)今想來,那事雖是中間出了些差錯可也未必真的完全失敗了?!?/br> 鄭啟昌用指腹捏了捏自己的被角,并沒有把話說透而是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喃喃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 他小聲的嘟囔了兩聲,口齒之間帶著老年人特有的含糊,說到最后幾乎聽不清楚。 鄭婉兮沒聽清后半句話,不由十分好奇追問道:“什么事?” 只是,這一次鄭啟昌卻沒有滿足她的好奇心,而是搖了搖頭,恰如其分的轉(zhuǎn)開話題:“那邊有消息了嗎?” 鄭婉兮知道鄭啟昌口里的“那邊”指的是什么,她心頭一凜,微微垂下眉眼,低聲道:“那些人都已經(jīng)混進(jìn)東奚山,也和我們安插在御前的眼線聯(lián)系上了。” 鄭啟昌點(diǎn)點(diǎn)頭,他渾濁的老眼里閃過銳利的精光,斷然道:“那好。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必再和那邊的人聯(lián)系,這次動過的眼線也都全都棄了——無論事情成與不成,我們都要只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半點(diǎn)也不能沾上。該怎么做,你都知道了吧?” 鄭婉兮連忙垂首,認(rèn)真的道:“是,父親。我知道了?!彪m說那些眼線人脈都是費(fèi)了鄭家這些年來費(fèi)了許多心力人脈經(jīng)營出來的。但她也清楚,這種時候,這些用過的人肯定是不能再用,只能壯士斷腕的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午安~ 晚上還有一章,算是比較重要的情節(jié),我得琢磨下這么寫。 第43章 山中(三) 雖然皇帝說了不礙事, 但是沈采采還是把挑馬的事情安排在了傍晚時候, 也好讓皇帝在午間的時候稍稍休息了大半個時辰, 養(yǎng)好精神。 待得傍晚時分, 天邊浮云燒紅了半邊, 霞光如絲如縷的照在山林之上, 那絢麗明亮的余暉是如此的輕盈動人,便如清晨的薄霧一般隨時都可能被風(fēng)吹散開來。 沈采采站在窗邊, 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這難得的晚景, 方才起身與皇帝一同出門去馬廄挑馬。 馬廄離寢宮有一段距離,不過沈采采和皇帝都沒讓人備輦,只慢慢的踱著步子走過去。在這樣的時候,沈采采與皇帝的心情都是少有的沉靜。 他們都很享受這種沉靜, 很享受這種“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的感覺。 所以, 他們兩人難得的有了些默契, 一路上甚至都沒有多說什么, 只并肩走著, 聽著廊下系著的金籠里的鳥雀隨著金鈴一起出聲,看著金色的夕陽自樹梢一點(diǎn)點(diǎn)的滑落,嗅著那泥里蒸發(fā)而出的新鮮香氣。 有那么一刻,沈采采都覺得自己仿佛也為這靜謐溫柔的氛圍所沉醉,要沉醉不知?dú)w路了。好在,路到盡頭,馬廄也到了。 因著皇帝提前吩咐人去準(zhǔn)備了, 現(xiàn)下的馬廄里果是已經(jīng)提前備好了幾匹沈采采想要的黑色駿馬。 另有一個專門管這事的小太監(jiān)在邊上,仔細(xì)的與沈采采說了這幾匹馬的名字與性情,還有一應(yīng)的事宜。 其實(shí),以沈采采的眼力來說,這些馬看上去實(shí)在是相差不大——都是一般的通體烏黑,一般的高大神駿,只有那大大的眸子或是靈動、或是溫順...... 皇帝立在沈采采身側(cè),隨著她一匹匹的看過去,倒是沒發(fā)表什么意見,只是很沉靜的問她:“有你喜歡的嗎?” 沈采采不禁猶豫起來:一時之間叫她在這些看上去差不多的馬匹里選一匹,還真有些難度。略一思忖,她便試探著伸手往里探去,想要去摸一摸馬頭。 因著她第一次來,大部分的馬都本能的避開了她的手,只有一匹較為親人的馬不只因?yàn)楹喂?,竟是主動湊過頭來用自己的額角抵著沈采采的掌心,輕輕的蹭了蹭。 見狀,沈采采不禁訝異的瞪大了杏眸,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夜夢里那在墨驪頭上輕輕撫摸時的觸覺:柔軟,溫暖,親近。 那種悵然又懷戀的情感不覺的又從心底涌了出來。 沈采采頓了頓,順勢又在那匹黑馬的額角上揉了揉,對上那匹黑馬烏溜溜的眼睛,頗有興趣的問道:“這匹馬叫什么來著?” 邊上管馬的小太監(jiān)適才已經(jīng)介紹過一回了,但是此時聽得皇后問起,自然也還是耐下心來,重又恭謹(jǐn)?shù)拇故谆卮鹆艘槐椋骸盎啬锬锏脑?,它叫烏蹄?!?/br> 沈采采揚(yáng)了揚(yáng)眉梢,神態(tài)間有些驚訝:“是‘月落烏啼霜滿天’的烏啼?” 一個是烏蹄,一個是烏啼。 發(fā)音上倒是沒什么差別,小太監(jiān)只頓了一下,立時便反應(yīng)過來,笑著應(yīng)道:“回娘娘的話,就是這個烏啼?!狈凑瑹o論原先是叫什么,既是皇后這般叫了,那自然就是這樣了。 沈采采果是很喜歡,又揉了揉這匹馬的額角,覺得這馬性情溫順,名字也頗合自己心意。 皇帝站在一側(cè),看她神色便知道她是喜歡這一匹馬,于是便道:“那就這匹吧?” 頓了頓,皇帝又轉(zhuǎn)頭去看沈采采,“要騎上試一試嗎?” 沈采采反倒有些有些猶豫:“......我還不會呢。” 皇帝看了她一眼,這便轉(zhuǎn)頭與左右使了個眼色。 左右立時會過意來,這就把那匹烏啼給牽了出來,馬鞍韁繩等等都是早便備好了的,立時便都套上了。周春海親自從管馬的太監(jiān)手里將那匹裝飾一新的烏啼牽上了手,然后小心的將韁繩遞與皇帝:“陛下.....” 皇帝重又回頭仔細(xì)的端詳了一下這匹馬,然后翻身上馬。他坐在馬上,身姿筆挺猶如一柄利劍,然而他卻主動的朝沈采采伸出手來,輕聲道:“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朕帶你跑一圈吧?” 因?yàn)榛实圩隈R上的緣故,沈采采此時要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夕陽金色的余暉落在他的面龐上,烏黑的眉睫幾乎被染作了金色,就連墨似的瞳仁也微微的帶了些許的金光,那是一種奇特而動人的俊美。 當(dāng)他垂目往來,朝人伸出手的時候,沈采采忽然覺得自己胸膛里的那顆心臟急促的跳了一下,滾熱的血液因此涌了上來,頰邊微微發(fā)燙。 那是很微妙的感覺,無法形容的感覺。 沈采采仍舊仰著頭,杏眸卻是不覺跟著眨了眨。然后,她依言握住了皇帝朝她伸出的那只手。 那寬大有力的手掌立時就將她白皙纖小的手掌握住。如同并蒂雙生的蓮花。 然后,皇帝手上微微使力,順勢便將人拉上了馬背。他讓沈采采坐在自己身前的位置,正好能夠?qū)⑺麄€人半摟在懷里護(hù)住。 待得沈采采坐穩(wěn)了身子,皇帝方才側(cè)首吩咐下面的周春海等人:“朕帶皇后去邊上跑一圈,你們也不必跟著了.......” 若是往日里,皇帝出門在外,少不得左右要跟著幾個暗衛(wèi)或是侍衛(wèi)。 但是東奚山下早就叫禁軍圍住了,再沒有半個閑人能進(jìn),這里或許及不上銅墻鐵壁的宮城卻也算是十分安全了。所以,皇帝這聲吩咐下來,左右也都垂首應(yīng)了,站在原地候著——帝后難得出宮一趟,有個獨(dú)處的時間也是好的。 皇帝話聲方才落下,這就策馬往前方那片無人的山林跑去。 沈采采原還想要矜持些的直起身子,不往皇帝懷里靠,可是烏啼越跑越快,腳下大片大片的草地被跨過,就連耳邊的風(fēng)聲也越發(fā)急促。她挺直腰板坐了一會兒后到底還是撐不住,最后只得偷懶般的順勢靠近了皇帝的懷里。 風(fēng)聲呼呼的從她耳邊過去,拂動發(fā)絲,輕柔的在她面頰摩挲而過?;实垡滦溟g那淡淡的御香一陣陣的涌上來,無聲無息間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住了。 沈采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胸膛里那跳的越來越快的心臟究竟是因?yàn)闉跆湓絹碓娇斓乃俣冗€是自己身后的皇帝。 就在此時,風(fēng)里傳來皇帝略有些沉凝的聲音—— “不對,這馬有問題?!?/br> 幾乎是在說出這話的同一時刻,皇帝已然抱緊了身前的沈采采,有了決斷:“我們必須立刻棄馬?!?/br>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diǎn)短,不過還是想要求個抱抱~ 大家晚安,么么噠(#^.^#) 第44章 山中(四) 沒等沈采采反應(yīng)過來, 素來果決的皇帝已經(jīng)當(dāng)機(jī)立斷的抱著她從馬上跳了下來。 這幾乎是千鈞一發(fā)的關(guān)頭, 他們兩人從馬背上跳下來, 烏啼便已飛竄著奔入了前方的樹林, 如同一道烏黑迅疾的閃電。 然而, 沈采采此時已經(jīng)顧不得烏啼的事情了——烏啼跑得太快了, 以至于從馬背上跳下來的兩人被它那沖勢一帶,不僅沒能在地上立足反到是不可避免的順著往前的慣性在草地上滾了下去。 最可怕的是他們正好就在一個小坡上, 直接就從上面滾了下去。好在, 沈采采身形較小,皇帝又是早有準(zhǔn)備,將她整個兒的抱在自己懷里,首先護(hù)住了她的頭部和身體。 他們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在坡地上滾了幾圈。雖然這一次幾乎是他們兩人貼的最緊密的一次, 但沈采采甚至都抽不出什么心思來考慮距離什么的——人在往下滾動的時候,眩暈感和墜落感都是無法避免的, 哪怕沈采采被皇帝護(hù)在懷里沒受多大罪, 但她也依舊因?yàn)闈L動而顛簸頭昏眼花, 兩眼發(fā)黑, 差點(diǎn)出喘不過氣來直接暈厥過去。 待得沈采采緩過神來,略喘了一口氣后方才發(fā)現(xiàn)他們兩人此時的狀況:他們從上方的坡地滾了下來,大約是中途絆了幾下,又正好撞上了樹干,這才停了下來。 她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冷靜下來,自我感覺了一下, 發(fā)現(xiàn)除了因?yàn)檫m才的經(jīng)歷而鼓噪不停的心跳外自己倒是沒有別的問題,最多就是衣服被刮破了一些。反到是皇帝—— 沈采采慢半拍的反應(yīng)過來,連忙從皇帝的懷里掙扎出來,問他:“陛下,您沒事吧?” 皇帝看上去確實(shí)是少有的狼狽:他頭上的發(fā)冠已不見蹤影,烏黑的長發(fā)凌亂的披散著,身上的外袍則是被地上的樹枝或是石塊什么的劃破出了一道道的痕跡,就連面頰都被劃破皮,顯出幾道血痕來。 不過,皇帝的態(tài)度依舊十分的冷定,甚至連語調(diào)都是一貫的冷淡清醒,不帶半點(diǎn)的波瀾:“無事,不過這里不能久留?!?/br> 沈采采連忙點(diǎn)頭:“是,我們馬上回去?!?/br> 只是,先前烏啼跑的太快,以他們兩人這兩腳走路的速度估計(jì)還得走好久的路才能走回馬廄那頭,可現(xiàn)在天都快要黑了...... 沈采采情不自禁的往來時的方向看了幾眼,在肚里略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陛下,你身上有什么信號煙什么的嗎?要不然還是先用信號煙叫暗衛(wèi)或是其他什么過來吧?” “不行,不能用這個?!薄』实蹞u了搖頭。他一面說著話,一面往后伸出手,用手撐著身后的那株巨木,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語聲淡淡的解釋道,“那馬被動過手腳,這東奚山上必是混入了刺客。這時候用信號煙,說不定刺客反倒比暗衛(wèi)來得更快。” 沈采采聞言又想起了那越跑越快幾近瘋狂的烏啼,不禁打了個寒噤,小聲道:“那馬是我隨便挑的,他們究竟是怎么下手的?” 皇帝想必已想過這事,隨口道:“馬是隨便挑的,但馬鞍卻是早就備好的。要是那些人有心,只要在馬鞍上做些手腳,騎馬的時候自然會發(fā)生一些可以預(yù)見的‘意外’?!?/br> 沈采采順著皇帝的思路想了一回,越發(fā)覺得自己這種傻白甜在這種世界上活著也是件十分辛苦的事情。不過人傻就要多聽聰明人的,既然皇帝說了這里不能久留,沈采采這就要伸手扶他起來離開,順嘴問道:“陛下您沒事吧,還能走嗎?” 比起被護(hù)在懷里沒碰沒撞、完好無缺的沈采采,皇帝看上去簡直連站都站不穩(wěn)。 皇帝稍微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是誠實(shí)的道:“左腿之前撞了幾下,大約有些骨裂,現(xiàn)在不能太用力;右腿還行。腰部被樹干撞了一下,不過也還好.......” 皇帝這么凄凄慘慘戚戚,再對比一下完好無損的自己,沈采采越發(fā)覺得心虛,順勢扶住他的左臂,很是小心的道:“既然左腿不能使力,那你靠著我點(diǎn)吧,反正我還有點(diǎn)力氣?!?/br> 皇帝并沒有說話,只垂下眼,深深的看了沈采采一眼。 沈采采卻是故作不覺,側(cè)頭避開了他沉沉的目光,轉(zhuǎn)口問他:“所以,我們現(xiàn)在往回走?”畢竟周春海還有那些暗衛(wèi)侍衛(wèi)都留在馬廄那邊,為著安全起見也該早些回去和這些人匯合。 皇帝沉吟片刻,反倒搖了搖頭:“不行。” 沈采采一向都是虛心聽講的,這便仰頭看他,耐心的等著他的解釋。 皇帝看著她,很認(rèn)真的道:“回去的路太遠(yuǎn)了,如果往回走,碰到刺客的可能性反倒比安全回去的可能性更大?!?/br> 想著隨時都可能冒出來的刺客,沈采采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都快繃斷了,可她也知道這種情況下必須冷靜再冷靜。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又咬著牙問皇帝:“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要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