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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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梓是害怕的。 但是她告訴自己要勇敢面對,不知不覺就唱了出來:“有勇氣就會有——奇跡——” 在經(jīng)過教室后門的時候,忽然,孟白拉著她躲了進(jìn)去,然后趴在門框上,做偷雞摸狗樣,望著隔壁教室的走廊。 倪梓跟著偷偷摸摸地望過去,看見檢易就在他們教室門口的走廊里,靠著大窗臺。 孟白問:“你看到他旁邊跟他說話的那個女孩了沒有?” 倪梓瞇著眼仔細(xì)一瞧,說:“看到了,有點(diǎn)眼熟?!?/br> “據(jù)說啊,是咱們學(xué)校的?;ā!泵习椎脑捓锸菨M滿的三姑六婆語調(diào)。 “咱們學(xué)?!蹦哞靼欀家幌?,“還有校花?” “這個?;ㄒ彩菑乃麄円话嗄莾簜鏖_來的,”孟白轉(zhuǎn)過來,眼神透露著屬于三姑六婆的犀利,“高一第二學(xué)期開始就聽說了這位一班的?;?,然后一傳十,十傳百,據(jù)說她很久之前就看上了檢易。” “營銷團(tuán)隊很給力嘛,”倪梓分析著,“長得確實(shí)漂亮,先把名號確立并打響,久而久之,坐實(shí)?;ㄖ沁t早的事。” 倪梓偏了偏腦袋,再次望過去,聊得還挺火熱。 檢易嘴角挑了一笑,忽然抬眼望過來,對上了她……八卦兮兮的目光…… 那眼神……有毒吧…… 倪梓急忙閃回教室,靜默著,慢慢感覺到渾身僵硬,轉(zhuǎn)身邁開腳步,兩步之后,開始奔跑。 遠(yuǎn)離是非之地要緊啊! …… 倪梓跟檢易其實(shí)還是能經(jīng)常碰到面的,奈何她實(shí)在是沒出息,每次見到他都以為他要扛著大刀殺過來。 真是慫到無邊無際了。 她也就是在那次“拍腦門”事件得罪了他,事后他也沒記恨她找她麻煩,但是她自己心虛,總覺得他會一時興起,手癢癢地想找她報仇雪恨。 大概是因?yàn)樗鏌o表情的緣故,看上去就像個冷酷無情的人。 嘴唇還薄,據(jù)說這樣的人,大部分都寡情。 檢易每次看她對自己一臉驚恐保持沉默時,都比較無語,仿佛自己多看她兩眼,她就會窒息。 這天他上洗手間的時候,在洗手間門口碰到她了。 進(jìn)男生洗手間得經(jīng)過女生洗手間門口,這個設(shè)計理念也是挺令人匪夷所思。 倪梓猛一下心臟大肆抽搐,二話不說立馬往墻上靠過去,盡心盡力給他讓道。 她靠著墻,保持沉默,屏氣凝神,企圖降低存在感。 檢易原本垂著臉走路的,懶得抬頭,干脆抬眼去瞟她,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居然是沒有焦距的。 他一腳踩上臺階,靠近她幾分,刻意停頓了一下。 倪梓覺得眼前一陣昏暗——她說什么來著! 果然他忽然想報腦門上的一掌之仇了么?! 她太緊張了,爭分奪秒地冒著生命危險為自己求情—— “英雄!兄臺!大家都是文明社會里的高級靈長文明多細(xì)胞生物,是接受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洗禮的接班人,是大山的子孫喲……俗話說得好,時間能稀釋一切一切的仇恨,都這么久的事了,希望您高抬貴手?。 ?/br> 最后她捂著嘴,哭泣著總結(jié):“畢竟我長得這么漂亮……”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嘴皮子原來可以這么溜,還不忘夸獎自己…… 檢易一聲不語,腳步稍微偏了偏,經(jīng)過她,往里面走。 倪梓在他走開之后,手撐著墻——她感覺自己只剩下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 這樣算揭過了么? 她相信,大劫過后,必有后福啊。 …… 作者有話要說: 晚——大家都是大山的子孫喲——安 第4章 英雄檢哥 周四上午,6班的歷史課是班主任老楊的課,一般只要是班主任的課,班里的學(xué)習(xí)氛圍高度感人,一個個積極向上的模樣非常具有欺騙性。 檢易的位置在后面的倒數(shù)第二排,因?yàn)樯砀咴颉?/br> 其實(shí)整間教室,后面往上數(shù)的三四排座位,基本是散養(yǎng)戶,平時上課彌漫著一股散漫的消沉之氣,檢易身陷其中,可以說是萬渣叢中一枝獨(dú)秀。 但是也因?yàn)橛兴冢喽嗌偕倨鸬搅艘稽c(diǎn)鎮(zhèn)壓作用。 平時后邊兒怎么吵鬧他不管,但是這吵鬧聲一旦影響到他的注意力時,他就得管。 課上,老楊拿著僅剩的那半截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做課堂筆記,他一轉(zhuǎn)身,后面就開始搞小動作,紙團(tuán)滿天飛,全都避著檢易飛。 后面的顧丘被砸中了好幾下,冒著危險求救:“檢易,你管管吧,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他求了半天,又被砸了兩下。 檢易靠著椅背,都能聽見紙團(tuán)砸在顧丘臉上的碰撞聲,他看了一眼講臺上還面向著黑板寫字的老楊,吹了個響哨,聽起來干凈又利落。 老楊一下子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如鷹地盯著下面,說:“誰吹哨了??!剛剛誰吹的哨?檢易是不是你?我聽那聲音就是你?上課吹什么哨?有什么事不能舉手發(fā)言?為什么吹哨?” 幾位知道內(nèi)/幕的同學(xué)忍不住發(fā)出幾聲笑來。 檢易也覺得有些滑稽,嘴角挑了個略顯無語的笑,說:“好玩?!?/br> 后面幾排個別散養(yǎng)戶聽了紛紛捂嘴偷著樂了。 老楊把僅有的半截粉筆往講臺一扔,拿著尺板往那兒一指,怒發(fā)沖冠:“笑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底下搞什么小動作?都給我站起來!” 幾個同學(xué)慢慢站起來,還憋著笑。 檢易……倒是還大言不慚地坐著。 老楊平息了一下怒氣,沉聲道:“檢易??!” 檢易“啊”了一聲,抬起臉看著臺上。 老楊說:“去隔壁班借兩根粉筆過來?!?/br> 檢易把手里的筆一扔,站起來,去借粉筆了。 …… 7班這節(jié)課是政治課,同樣是班主任的課。 倪梓拿著筆打轉(zhuǎn),手指僵硬,但是態(tài)度認(rèn)真,那支筆在她的指間徘徊了兩下,啪嗒一聲,掉落地面,滾到班主任老秦的腳下。 老秦彎腰撿了筆,給她拿了過來,說:“不會轉(zhuǎn)就不要勉強(qiáng),你說說從我上課到現(xiàn)在,我給你撿了多少次?要不要這節(jié)課我抽10分鐘專門給你撿筆?” 倪梓笑彎了眼,如三月春風(fēng):“不敢不敢,這怎么好意思……” 老秦氣的鼻子都要起皺紋,哼了一聲,拿著課本繼續(xù)講課。 這政治課聽得她想睡覺,她認(rèn)為主要原因是老秦的人格魅力不行,講課跟念經(jīng)基本無異,她放大悲咒都不一定能走神,因?yàn)榇蟊溥€有旋律,老秦講課基本一個調(diào)。 倪梓往旁邊湊過去,偷偷摸摸道:“我跟你說……” 忱書看著課本,抽了兩分注意力,道:“嗯,你說?!?/br> “我的人生二十四字箴言,待我腰纏萬貫之時——虛度光陰,醉生夢死。美男在懷,左擁右抱。夜夜笙歌,馳騁沙場。” 倪梓說完這段自認(rèn)恢弘大氣的宣言,忱書正慢悠悠地品著這段挑戰(zhàn)傳統(tǒng)觀念的言語—— 忽然,倪梓眼前毫無預(yù)警地冒出一副無框眼鏡,她頓時嚇了一蹦,渾身一抖,筆桿子溜出了掌心,摔在了地上,發(fā)出了催人淚下的落地聲。 她緊捂著胸口,壓著快爆炸的心臟,抬頭一看:“老師……” “夜夜笙歌?馳騁沙場?”老秦推了推眼鏡框,冷笑一聲:“作為一名藥渣學(xué)生,你的生涯里沒有沙場,只有考場,上周五測試考總分多少分來著?” “……” 秉著尊師重道的精神,倪梓自覺地站起來,神態(tài)不茍言笑:“老秦,咱們a中就缺少像您這樣的老師,兢兢業(yè)業(yè),恪盡職守,憂國憂民,所謂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您的職業(yè)生涯里能碰見我這樣的學(xué)生,那是上天對您的考驗(yàn)?!?/br> 這邊話音剛落,后面響起一陣表示深有同感的掌聲,掌聲頂著老秦發(fā)火的壓力顯得起起落落。 倪梓一時激動,差點(diǎn)兒要朝身后的同窗們抱拳致謝。 老秦像是被噎了一口氣似的,幾次欲開口都把話給咽下去,最后說:“別以為你說得對我就不跟你計較,坐下??!” 老秦說完,負(fù)手而立,舉目長嘆,走了。 倪梓點(diǎn)頭,坐下了。 忱書打趣道:“語驚四座,才高八斗,十二分敬意。” 倪梓掩嘴而笑:“略顯身手罷了?!?/br> 門口忽然響起兩聲敲門聲——“老師?!?/br> 倪梓抬頭望過去,臉色一變,趕緊埋頭假裝苦讀。 老秦也看了過去,“檢易啊,有事兒?” 檢易在門口站了大半天,覺得7班的上課氛圍跟他們班,似乎無異。 他說:“過來借粉筆。” 老秦點(diǎn)點(diǎn)頭,說:“自己拿吧。” 檢易走上講臺,忽略底下紛紛投過來的百轉(zhuǎn)千回的目光,抽了兩根粉筆。 老秦忽然轉(zhuǎn)過來說:“拿一整盒去吧,回頭我讓你們班主任本金加利息地還回來。” 檢易又把兩根粉筆放回去,拿了一整盒走了。 他借著余光看見那顆縮進(jìn)課本的腦袋,嗤了一笑。 …… 周五下午測試考,周六上午講解試卷。 倪梓對自己的分?jǐn)?shù),一句話——“不必強(qiáng)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