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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上絮絮叨叨個不停,毒舌地緊,卻溫柔地將人的披風(fēng)攏了攏,旁若無人的親昵,看的夜子曦有些奇怪。 這兩家伙什么關(guān)系這么好了? “知道了,還用你說?要是哪天我真醫(yī)死人了,我就再也不給人看病了,四處游歷去,看看山山水水,也樂得自在?!崩栉桥謯Z過他手里的藥瓶塞進夜子曦手里,挑釁地看了他一眼,又輕輕哼了聲,像只驕矜的貓咪。 “這你怕是去不了了,”韓楓依舊笑瞇瞇地,只是那笑意看著有些促狹,略微欠扁,“你吃了教內(nèi)那么多東西,沒還清之前,可是哪都去不了?!?/br> “你……懶得理你!”黎吻瞬間炸毛,便轉(zhuǎn)身看向夜子曦,“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你的身體情況,之前就沒有查出什么東西,按理來說蠱毒除盡,除了稍微有些虛弱,別的什么問題都沒有,但是你一運功就會疼痛難忍意志全失,那問題只能是出在功法上了。畢竟每次運功之后,你都會虛弱很長一段時間,我原本只是以為你的功法比較霸道,對身體的壓迫不小負荷過重,可現(xiàn)在看來,恐怕遠不是那么簡單的?!?/br> “你發(fā)作的情況也一次比一次兇險,這次簡直是令人心驚膽戰(zhàn),幾乎陷入瘋魔,再來一次的話……恐怕會直接走火入魔,若真到那時,怕是會成為一個只知殺戮的瘋子……” 他這般說著,語氣隱隱擔(dān)憂,一張小臉也皺得死緊,連韓楓都沒了那輕松的笑意,屋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 走火……入魔么? 夜子曦苦笑一聲,原主的父親夜寒可不就是走火入魔而死的么? 甚至歷代教主都不曾長命,若說是功法有問題,那便解釋得通了。 可若是從此再不能使用內(nèi)力,對于他們這些視武成癡的武林人士來說,那簡直比殺了他們還要痛苦絕望,而以先輩們的聰慧,未必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卻是……騎虎難下么? 更何況修習(xí)浮羅心經(jīng)那么多年,所有的一切早已融為本能,甚至沒辦法重頭開始修習(xí)別的內(nèi)功心法。 若是個普通人便也罷了,但作為一教之主,掌管著這數(shù)千人的性命,若是個沒有武力的廢物,想來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所以縱使知道,也無可奈何,只能繼續(xù)修煉,進階,然后……爆體而亡…… 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知道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使用內(nèi)力,這段時日,就只能仰仗你們保護了?!币棺雨貜姄沃δ槪踔吝€有心思跟韓楓打趣,這人卻不曾接下。 “教主說的哪里話,為您,屬下愿付出一切!”不過是個玩笑,他竟回的這般認真,甚至半跪下。身,單手放于胸口,是起誓的姿勢,看的夜子曦眼眶一熱。 這幫家伙…… “好了好了,我就那么一說,去睡吧,大半夜的把你叫起來,辛苦了,這里交給我就好。”他揮了揮手,示意黎吻他們回去休息,就看到兩人相攜而去,卻有些疑惑。 這兩個人……都是往哪個方向的么? 直到看不見人影了,他才收回視線,又伸手摸了摸,觸手guntang,只能認命地給蕭君逸人工降溫,因為是俯趴的姿勢,沒法將他的衣服脫下,他便索性上手,直接將那潔白的里衣撕碎了,可目光觸及那纏滿紗布的后背,動作卻慢了下來。 蕭君逸的身材很不錯,背部的肌rou也很是發(fā)達,可現(xiàn)在卻是一點都看不見了,纏滿了紗布,一點都不曾暴露出來,而那紗布上,刺眼的鮮紅,揪著他的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燒傷,撕裂傷,刀傷,劍傷…… 好好的一個孩子,竟被他生生折騰成了這樣,他可不就是個罪人么? 夜子曦眼瞼輕垂,手下的動作越發(fā)輕柔,忙出了一身汗來,到了半夜,好歹是燒退了。 蕭君逸就這般渾渾噩噩地昏了四五日,每日被夜子曦精心照料著,傷好得快,沒多久就能下床了,便開始準(zhǔn)備離開事宜。 當(dāng)日的爆炸之后,武林各派元氣大傷,蕭邵也被牽連,聲望大減,本來沒什么存在感的,這次確實被人記住了,不過多是惡名。 于是為了穩(wěn)定局勢,歐陽恕橫插一腳,明面上支持他,實際上卻已經(jīng)是自立為王了,且因為他及時安撫又慷慨大方,頗得人心,隱隱有武林盟主的風(fēng)范,不過是因著下任選舉時間未到,所以暫且壓制罷了。 更何況經(jīng)此一役,雖是元氣大傷,但是成功剿滅魔教的功勞足夠讓他們聲名大噪,死去的人雖然可惜,但活著的人,卻能享受這份榮譽,起碼有了與人吹噓的資本。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夜子曦端了杯茶給蕭君逸,他們在這里已經(jīng)留得夠久了,不可能一直在這窩下去。 “我想去趟南疆?!笔捑荻似鸩璞攘艘豢?,氤氳起的霧氣掩去他眼底的悲傷和恨意,“兩年前父親在失蹤之后,我早就想去的,卻因為武林盟的事情一直拖著,現(xiàn)在無責(zé)一身輕,也挺好,哥哥呢?” 他抬眸看著夜子曦,眼中難掩希冀。 “我陪你?!币棺雨仉S口回道,甚至沒有意識到他這句話給人帶來了多大的沖擊,自顧自道,“浮羅教也是傷亡慘重,讓他們化整為零,自行去尋個安全的地方好生修養(yǎng)生息,我便沒什么事了,陪你去看看……” 他說了半響,都沒得來半句回應(yīng),一抬頭,只看到這家伙已經(jīng)掙扎著從床上站了起來,立在他面前,眼中滿是醉人的光輝,“哥哥,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