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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只安裝了定位器的鞋子被警方留下作為證據(jù),所以一只腳上還是自己原本的鞋子,另一只腳上則套著警察叔叔借給他的帆布鞋。布鞋已經(jīng)很舊了,上面還沾著泥巴, 可見對方也是常年出外勤的。 兩只鞋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宋默看著它們, 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過去和現(xiàn)在……被愛情滋潤的時候嶄新得锃光瓦亮, 失去愛情的時候就像是跌入污泥里,怎么洗刷都是灰蒙蒙的。 他再看看白方辰,白方辰的目光比他還呆滯, 還憂傷, 那股子頹廢的氣息仿佛會感染人,讓宋默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枯坐了半天, 宋默忍不住問他:“你……你怎么也心情不好???” 白方辰因為提供了定位器,檢測儀也是他們公司出品的,所以是來協(xié)助調(diào)查的??蓞f(xié)助完后,他就一屁股坐在宋默身邊, 跟他一樣毫無形象。 “……小星說要跟我分手?!卑追匠阶彀蛷埩藦垼^了半天才說出口,“我惹她不高興了?!?/br> “啊,不會吧?”宋默睜大眼,“你倆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經(jīng)歷過,怎么突然就說要分手呢?” 上回白方辰偷偷找人跟蹤他姐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后,兩人也只是開誠布公地進(jìn)行了一場嚴(yán)肅談話,過后白方辰再也不敢因為缺乏安全感而暗中觀察她了,甚至變得比之前還要言聽計從。 連這都沒能讓他們分手,白方辰到底做了什么讓他姐這么生氣? 這事一定是最近幾天發(fā)生的,因為宋星前段時間還好端端的,朋友圈里也都是冒著粉紅色氣泡的內(nèi)容,甜得掉渣了都。 白方辰嘆了口氣,目光更加憂愁:“我……我前天找過聶以柔?!?/br> “哦……”宋默剛應(yīng)了一聲,就覺出不對味來,“等等,誰?” “聶梓夜他堂妹?!卑追匠教稚w住自己的眼睛,將眼里那抹深刻的后悔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起,不好意思在宋默面前流露出來,“聶剛躲的時間越久,事情的發(fā)展就越容易失控,不光是聶家的人要時刻提心吊膽,就連你——” 白方辰又拿開手,目光直直地落在宋默身上:“你為聶大哥的蘇醒爭取了不少時間,對聶剛來說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要不是你,他還不會產(chǎn)生自己快要成功的錯覺。他對你的恨意,搞不好比對阿夜的還要多,所以我擔(dān)心小星也會受到牽連……當(dāng)然,我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站在阿夜朋友的角度上,我很感謝你為他和他們家做的一切?!?/br> “所以你就對聶以柔使出了‘美男計’?”宋默神情復(fù)雜。 不會吧,白方辰居然也能干出這種傻事來? “也……也沒到那種程度?!卑追匠秸f話的神情可見的憂傷起來,還帶著點茫然,“我只是想從她那里打探聶剛的消息,而且事實上聶剛確實暗中和她們聯(lián)系過?!?/br> 這一段也是宋默沒聽說過的,忙問白方辰:“什么時候的事情?她是怎么跟你說的?” 聶以柔對白方辰真的可以說是很喜歡了,尤其是在她落難的時候,看見白方辰還愿意跟她說話,即便他帶著目的,聶以柔也對他幾乎毫無保留,什么都交代了。 “就在前不久,聶剛通過共用電話讓他家人準(zhǔn)備大量的現(xiàn)金,然后讓人去指定的地點取錢。這一回他能有雇人綁架的資本,也多虧了聶以柔她們準(zhǔn)備的錢,只是她們不敢一次取太多,生怕引起警方注意?!卑追匠秸f。 “其實已經(jīng)引起注意了吧……”宋默想到他從倉庫逃到大馬路上,沒過多久聶梓夜就找來了,說不定這不全是他那只運動鞋的功勞,而是早就有人在盯梢了?!八月櫢缫仓肋@些了,是嗎?”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白方辰朝派出所里頭看了一眼,視線有限,他只能看見一個燈光明亮的通道,里面人影來來往往,也看不清哪個是哪個?!斑@事怨我,要不是我私下接觸聶以柔的事情被小星發(fā)現(xiàn),她一巴掌扇醒了我,恐怕我到現(xiàn)在還沒想著要把事情告訴阿夜,救援行動也就沒那么順利了。 “我想把那個背后支持聶剛的人揪出來,讓這件事徹底畫下句號,消除所有潛在的威脅。但是只有等到聶剛山窮水盡的時候,那個人或許才會出現(xiàn)??墒俏覜]料到聶剛會這么喪心病狂,竟然對兩個孩子下手,還有你…… “我找到阿夜的時候,他差點沒跳起來揍我,我從沒見過他那么驚慌的樣子。直到那時,我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最后,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br> 要不是他逞英雄式的自私,也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了。 白方辰把心里話說完,自嘲一笑,他的做法連好兄弟都差點要跟自己鬧掰,也難怪宋星會直接跟他提分手。 他覺得自己挺活該的。 宋默聽著白方辰說的那些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感覺什么味道都有,酸澀、甜蜜、內(nèi)疚、心疼……他意識到,自己那主動走進(jìn)圈套里的行為,其實跟白方辰接近聶以柔的做法也差不多了。 宋默總覺得自己當(dāng)時并沒有托大,其實他有。 他并沒有把身邊人的反應(yīng)考慮進(jìn)來,也沒有顧及到聶梓夜的感受。 難怪他會這么生氣。 想到這,宋默覺得他已經(jīng)想通了關(guān)節(jié),又不免帶著同病相憐的目光看著白方辰:“其實你沒有惹她不高興,她不是在氣你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也不是沒有跟她商量就自作主張,而是覺得你沒把自己當(dāng)一回事,這種為了她而做出的‘犧牲’,她其實并不想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