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他一下子沒蹲住,朝后坐在了地上,下意識的按住胸口,那種洶涌莫名的感覺好一會兒才散開。 神情怪異的看著這一片秧苗,傅湉總覺得這來莫名的感覺跟眼前的秧苗有關(guān),雖然從頭到尾沒有發(fā)出聲音,但傅湉沒來由的知道,它們答應(yīng)了。 第90章 從莊子上回來后傅湉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跟那些的秧苗的聯(lián)系第一次如此強烈, 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完全掌控那些植物, 從生到死, 亦或從死到生。 這種感覺很莫名, 就像是突然出現(xiàn)在他腦子里,沒有任何的理由但他就是知道他可以。 混亂又莫名的想法充斥著他的腦海, 下了馬車后傅湉有些渾渾噩噩的。 經(jīng)過院子時, 目光掃見剛剛長出新芽的花苗, 傅湉盯著它看了一會兒, 心里胡亂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就見那株花苗枝椏上的小小嫩葉rou眼可見的長大了一圈, 分叉處的甚至又冒出了尖尖的嫩芽…… 指頭大小的嫩綠葉芽舒展開來,葉片拉長變得寬闊圓潤,顏色也從嫩黃色變成了深一些的嫩綠色,儼然是兩片長大后的綠葉了。 傅湉見鬼似的瞪著兩片忽然變大的葉子,再回過神來時頭腦愈加的昏沉,伸手揉了揉眉心, 傅湉搖搖晃晃的往東院走, 還沒有走兩步, 就搖晃著倒了下去—— “佑齡!” 見他還未回來。出來尋他的楚向天正好看見這一幕,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將人接住,楚向天將人打橫抱起來, 匆匆回了東院。 代福也嚇了一跳, “少爺怎么了?!” “去叫大夫。”沉聲吩咐一聲, 楚向天將人放在床榻之上,輕輕叫他的名字。 傅湉此時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境地里,像是睡著了但卻仍然有意識,說清醒著,卻又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之中,抽身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畫面轉(zhuǎn)換。 他置身于一座山谷中,山谷中綠樹掩映,對面的小山坡上開滿了牡丹花,姹紫嫣紅爭相輝映,卻唯獨只有一株白色的牡丹,遠離牡丹花叢,生長在地勢更高一些的山坡上。 白牡丹花莖近丈高,碩大的白色花朵無一絲雜色,純白無暇,仿若玉雕。 傅湉心里莫名生出一絲親近,他下意識想靠近看一看,腳步一動,眼前的畫面卻又變了。 兩軍對陣的戰(zhàn)場,刀槍相對,氣勢震天。傅湉懵懂站在中間,視線被一道白色的身影吸引過去。 那是一個男人,他站在主將身邊,一身白色長袍在甲胄中格外惹眼,容貌冶麗卻不顯女氣,上挑的眼睛淡淡掃過傅湉的方向時,仿佛帶著凌厲的刀鋒。 傅湉瞪大了眼睛,目光定定的盯著男人看,男人像是察覺了他的視線,忽然轉(zhuǎn)過臉朝他笑了笑。傅湉神色一懵,緩過神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又換了個地方。 眼前變成了富麗堂皇的宮殿,琉璃瓦折射著夕陽的余暉,給這富麗的宮殿籠上了一層愁緒。 不遠處的樹下傳來說話聲,傅湉尋著聲音過去,就見戰(zhàn)場上的白衣男人神色冷然的站在樹下,他對面的男人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正氣急敗壞的說著什么。 “慕丹,你當真要跟他走?” “是?!?/br> “我哪里比不上他?朕富有天下,他不過是個商人!” 白衣男子抬眼掃他一眼,冷淡的眉眼一瞬間生動起來,勾起一個笑容,“你的天下,原本也有他一份?!?/br> 他說著甩袖離開,“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皇宮束縛……” 傅湉下意識想要追上去,眼前卻忽然一黑,像是沉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耳邊是另一道聲音溫柔喚道:“慕丹,我們走吧……” 意識漸漸下沉,清醒的意識變得模糊,傅湉不自覺的皺起眉心,手指緊緊抓著被子。 楚向天在他額頭上輕輕順撫,堅持著小聲叫他的名字。 大夫來看了,也沒有查出問題來,只說或許是累著了,睡一晚就好了。但是楚向天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來,想起來傅湉那離奇的重生還有詭異的能力,心臟反而更揪緊了一些。 這一晚傅湉都沒有醒,只是偶爾說些含糊不清的囈語,楚向天守了他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發(fā)白時,昏迷的人才緩慢的睜開眼睛。 心里的擔憂惶恐一瞬間散開,楚向天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聲音都有些不自覺的顫抖,“你醒了?” 傅湉眼中還有茫然,瞪著眼睛迷糊道:“我怎么了?” “你昨天忽然暈倒了,昏睡了一晚上。”楚向天親親他的手指,眼底布滿血絲,“嚇到我了。” 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里是自己的臥房,他握住男人的手輕輕晃了晃,“我沒事,只是……做了個奇怪的夢。” 撐著手臂坐起來,傅湉晃晃腦袋,將殘余的暈乎勁兒甩開,疑惑道:“我夢到先祖了?!?/br> “嗯?”楚向天倒了杯溫水喂他喝下去,“先祖?誰?” 傅湉使勁的回憶著族譜上的那點內(nèi)容,緩緩道:“慕丹?!?/br> 族譜上記載,傅家先祖傅卿退隱四方鎮(zhèn),未娶妻,于二十七歲時與好友慕丹結(jié)契相守,三十歲時又收養(yǎng)了一名棄嬰,這才有了后來的傅家。 兩人將夢里零碎的片段分析了一遍,卻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先不說慕丹跟他隔了多少輩,傅湉好端端的怎么會忽然么夢到他。就說家譜上寥寥數(shù)語記載,慕丹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合計來合計去,傅湉找不到頭緒,只能將這歸結(jié)于睡糊涂了。 誰還沒有夢見點稀奇古怪的事情。 昏睡了一晚,傅湉的精神卻并不差,不再糾結(jié)奇怪的夢境,他驟然想起暈倒前的事情來,讓代福搬了一盆牡丹花苗進來。傅湉關(guān)緊門窗,神秘兮兮的拉著楚向天叫他看那盆牡丹。 楚向天滿臉莫名,“這花怎么了?” 傅湉豎起手指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后目光緊緊盯著牡丹枝椏上的嫩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牡丹花卻沒有任何變化。 楚向天滿頭霧水:“???” 傅湉站直身體。疑惑的眨眨眼睛,“怎么沒長大?” 楚向天:“什么長大?” 傅湉疑惑的撓撓臉,皺眉打量這盆牡丹,懷疑是不是品種沒挑對,“就是昨天我暈倒之前,盯著院子里的一株花苗看了一會兒,那株花苗的葉子忽然就長大了。” 他正說著,就見楚向天神情一變,放在桌子中間的那盆牡丹,沒有多少葉子枝椏上忽然迅速的冒出綠芽,嫩黃的綠芽又飛快長大,枯槁的枝干眨眼間就綠意盎然,甚至還顫巍巍的長出了一個小小的花骨朵來。 楚向天:“……” “你看!”傅湉已經(jīng)見過一次,因此并不太驚訝,倒是楚向天被嚇了一跳,神情沉重道:“怎么回事?” 傅湉搖頭,“我也不知道,忽然就這樣了?!?/br> 他說著又試探跟這株牡丹說話,“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聽的懂。”已經(jīng)長滿綠葉的牡丹小聲的回了一句,聲音中隱隱有些畏懼。 傅湉沒聽出來,只以為這一株牡丹比較害羞,就繼續(xù)問它。 然而這一株牡丹懵懵懂懂的,基本是一問三不知,傅湉問的多了,它聲音中的畏懼就越明顯。 傅湉嘆口氣,讓代福將它搬了出去。 楚向天摸摸他的額頭,“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傅湉細細感受了一下,搖了搖頭又遲疑的點了點頭。 “有點犯困。” 楚向天道:“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前,不要再輕易用這個能力?!?/br> “還有……”楚向天道:“先祖慕丹最好也查一查,你忽然暈倒又接著做了夢,說不定就有關(guān)聯(lián)?!?/br> 傅湉點點頭,將這件的事情記在了心里。 到二月末時。傅湉將幾處莊子都巡視了一邊,春耕已經(jīng)開始。田地早已經(jīng)犁過,挖通的水渠將四戶河的水源源不斷的送過來,每一塊田地都能得到充足的灌溉。 新稻種培育的出來的秧苗也格外粗壯,長的高且粗壯,就連老農(nóng)都說,今年一定是個豐收年。 親眼看著翠綠的秧苗種下了地,二月的最后一天,一家人收拾行裝出發(fā)去慶陽。 一共八輛馬車,四輛坐人,還有四輛則裝著箱籠行李。四方鎮(zhèn)跟都城,隔著大半個大楚國,就是快馬加鞭的也要走幾天,他們這馬車走得慢,走走停停的,最快也要到小半個月才能到了。 傅湉跟楚向天一輛馬車,脫了鞋襪盤腿坐在軟墊上,聽他講慶陽城里事情。 天子腳下,皇城中心,出門遇見的不是皇親也是國戚,傅湉雖然封了康樂侯,但是弄不清形勢也容易得罪人,因此趁著路上的時間,楚向天給他細細的講哪些官員世家是可以交好的,哪些是需要防備的。 傅湉認真的在心里記好,路上的日子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到慶陽的時候是個大晴天,慶陽在北方,這個時節(jié)還沒出冬,半路上他們就換上了厚厚的棉衣,傅湉被楚向天用皮裘整個裹了起來,只露出一張臉,好奇的探著腦袋往外看。 第91章 慶陽城是大楚國都, 歷朝歷代的皇帝多建都于此, 朝代更迭, 慶陽城也隨之不斷擴建。 到了如今,已經(jīng)占地十萬余畝,其中常住人口有八萬余戶, 是整個大楚最繁榮、最龐大的一座城池。 傅家馬車已經(jīng)行到慶陽城下, 他們從南邊入城,南邊共有三道城門,宣儀門、宣武門、宣德門。 除了南邊以外,東西兩面也同樣各有三道城門,均有重兵把守。而北邊則是皇城跟宮城, 唯一的玄圣門只有皇室出行可用。 他們從宣武門進城, 經(jīng)過朱雀大街再往東走,煜王府就在皇城東邊的東正街上。 皇城在正北方向, 東邊的東正街多為皇親國戚府邸,西邊的西正街則多為官僚聚居,兩條大街從左右兩側(cè)拱衛(wèi)皇城。 行過人聲鼎沸的朱雀大街,馬車右拐轉(zhuǎn)入東正街后, 行人立時就少了許多,越往里走則越安靜, 極偶爾會有馬車或者轎子與他們擦身而過。 煜王府在東正街中段, 還未走近就能看見煜王府緊閉的大門,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一塊黑色的金絲楠木匾額, 黑底金字, 龍飛鳳舞的寫著“煜王府”三個大字。 從楚向天去了邊關(guān)之后,就少有在王府住的時候,大部分時間他要么在城外兵營練兵,要不就是被召入宮,再有其他的時候,就都在邊關(guān)了。 從年前回來過一次后,煜王府再次冷清下來。 他們這趟回來的低調(diào),連王府都沒有事先得知消息,等馬車到了門口,楚向天才叫下人拿了令牌進去,沒一會兒下人就回來了,王府總管匆忙趕過來將正門打開,將馬車迎了進去。 王府總管名叫李德順,五十多歲,白白胖胖的很富態(tài),是從小伺候楚向天的貼身大太監(jiān),楚向天封王賜府后,他就跟了出來,做了王府的大總管。 可惜的是楚向天幾乎都不在王府里住,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他跟一幫下人守著空蕩蕩的王府,好不容易年前王爺說要去提親,催著他們準備聘禮,可熱鬧了幾天后,一轉(zhuǎn)眼又不見了人影,甚至連年都沒回來過。 李德順小跑著跟在馬車邊,喜笑顏開的,“王爺是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楚向天掀開車簾,吩咐道:“讓膳房先備膳食,后頭還有夫人小姐,讓人先把蕪苑收拾出來?!?/br> 李德順一一記下,又不死心的伸著腦袋往里瞄。 從進了王府后傅湉就整理好了衣裳,在馬車里正襟危坐,此時察覺到李德順的目光,微微側(cè)臉,矜持的朝他點了點頭。 王妃這面相一看就是好相處的人,李德順恭敬叫了一聲侯爺,又問道:“侯爺?shù)脑鹤右仁帐皢???/br> 楚向天不滿的瞪他一眼,嫌他沒眼色,揮手趕人,“侯爺跟我睡一屋,有沒有眼力見兒?趕緊去安排膳食,別在這里礙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