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皓言發(fā)覺自己居然沒有辦法反駁這句話，便失笑道：“起名字不是很簡單嗎？名字代表的就是你對這個企業(yè)的期望?！?/br>
    趙楠楠把布丁從危險的仙人掌面前拉了回來，心里還在納悶著這地方怎么會長仙人掌，嘴上說道：“我倒是希望富硒山藥能豐收，那難道還照原來的樣子，管它叫新豐收？”

    “這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了吧！”趙楠楠一下子拔高了聲音，上一個新豐收可是就這么倒閉掉的，不吉利，她重新放低了聲音，走在周皓言身邊說道，“再想想?！?/br>
    見她這么慎重，周皓言只好跟她一起邊走邊順著她的思路來想名字。

    仔細想想，他自己的公司都是隨便起了個名字就這么搞起來了，哪有過像現(xiàn)在這樣仿佛要給小孩子起名一樣上心。

    布丁跟軟糖在他們身旁走著，動作一致地低頭在路面上嗅來嗅去，仿佛聞到了什么味道。

    有早起晨練的村民從旁邊走過看到他們，都認出他們來了。

    現(xiàn)在趙楠楠在村里的知名度高了，或許有人認不全村兩委干部，可是絕對沒有人會不認得她，而托村民代表大會的福，周皓言的存在也不像以前那樣低調(diào)了。

    只要是跟趙楠楠走在一起，身邊還有兩條大狗的那個帥哥，就是法式大宅里住著的那個人。

    周皓言迎著迎面走來的這個婦人的目光，對她禮貌地笑了笑，然后用手肘撞了撞在旁想得入神的趙楠楠。

    “??？”趙楠楠一臉茫然地抬頭，“你撞我干什么？”

    她剛生出一個靈感，模模糊糊想抓住，被這么一撞就飛了。

    “看前面。”周皓言示意她向前看。

    趙楠楠看到了前方的熟人，“哎”了一聲，想起這是治安主任的母親。

    賣完橙子以后，治安主任曾經(jīng)很高興地邀請過村委會去他家里吃飯，趙楠楠跟他母親在桌上見過一次。

    “阿姨。 ”趙楠楠主動叫她，看著她身上穿得也休閑，于是問道，“這么早出來鍛煉啊?！?/br>
    “是啊?！敝伟仓魅蔚哪赣H笑著點頭。

    他們家沒有種地，她也不用上班，便每天早早起來晨跑，不想居然見著趙楠楠跟周皓言。

    這一對堪稱他們龍崗村版的“國民cp”，所有人都恨不得他們能在一起。

    同框即發(fā)糖，治安主任的母親一臉姨母笑地看著他們，覺得越看越般配。

    趙楠楠都被看得有點茫然了，不過治安主任的母親只是停下來隨便跟他們交談了兩句就走了，他們繼續(xù)往前，她往后。

    周皓言察覺到了這素不相識的婦人眼中有著奇異的狂熱，不過不知這狂熱是從何而來，只聽見趙楠楠在嘀咕：“奇怪，阿姨之前都不會這么看我……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你剛說到叫新南方好不好?！?/br>
    “對！”

    兩人繼續(xù)把剛才的話題撿起來，趙楠楠像是被刺激了腦洞，還真的湊足了五個名字。

    她把這些名字記在了手機里，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跟周皓言討論這個事情像是在討論給孩子取名字，趙楠楠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才想說點什么，就聞到空氣中飄來一陣異味。

    一直在低頭專注地嗅的布丁跟軟糖也直起身子來，狗的嗅覺比人類不知道靈敏多少，人都覺得刺鼻的氣味，換成狗狗不知有多刺激。

    趙楠楠看到身旁的周皓言也皺了皺眉，聽他開口道：“這是從哪里傳來的味道？”

    趙楠楠看向四周，她之前遛狗的時候很少走到這里來，沒有聞到這么刺鼻的氣味。

    她看著周皓言向前走了幾步，看向路旁的渠溝。

    趙楠楠跟上前來，也低頭看向里面。

    渠溝里的污水幾乎靜止不動，上面漂浮著穢物，散發(fā)出刺鼻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第71章

    龍崗村正在開展農(nóng)村生活垃圾處理工作, 周邊環(huán)境都跟著潔凈了許多，乍一看到這條渠溝, 有種看到光鮮外表下的黑暗的感覺。

    只是趙楠楠清楚, 生活垃圾處理只涵蓋了農(nóng)村垃圾污染治理的一部分, 像村民的生活污水跟養(yǎng)殖家禽、牲口造成的糞便等，是不在這次的處理范圍內(nèi)的。

    在村內(nèi), 有相當大一部分的生豬養(yǎng)殖戶是沒有將糞便經(jīng)過沼氣池或者別的處理，就直接排放到了渠溝里。

    如果是在春夏兩季多雨的時候，渠溝里的水流動著，就不會沉積那么多穢物。

    可是秋冬兩季少雨，渠溝里的水也差不多在見底的狀態(tài), 這些排泄物堆積在這里，自然就開始散發(fā)異味，而且還會滋生蚊蟲跟病原體。

    趙楠楠掩著鼻子, 遏制著喉嚨里的嘔吐感。

    “走吧?！敝莛┭缘吐暤? “不要待在這里?！?/br>
    就算他不說, 她也要拉著他走了。

    兩人牽著布丁跟軟糖, 一起沿著原路返回，離那條渠溝離得越遠, 彌漫在空氣中的異味就越少, 漸漸從剛才的濃重變成現(xiàn)在的若有若無。

    趙楠楠放下了右手, 總算知道為什么剛剛布丁跟軟糖在不停地抽動鼻子, 原來就是尋找著異味的來源。

    又聽周皓言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在問她：“最近村里不是在搞環(huán)境整治嗎？”

    “是啊。”趙楠楠抬頭, 發(fā)現(xiàn)他在看著自己，于是解釋道，“整治內(nèi)容只是處理生活垃圾，還有跟村民們簽訂衛(wèi)生公約，實現(xiàn)屋前屋后的自主清潔。”

    “那養(yǎng)殖污染跟生活污水呢？”周皓言一瞥她，趙楠楠覺得這又像是領(lǐng)導(dǎo)問話了。

    “這不是還沒顧得上?！眲偖斏馅w總沒多久，這一瞬間又矮成小趙，趙楠楠拿出了跟領(lǐng)導(dǎo)匯報的認真向周皓言匯報，“整治養(yǎng)殖污染聽說是縣里明年的重點工作。”

    至于生活污水處理系統(tǒng)，現(xiàn)在大多數(shù)村并不具備獨立建造的能力，都要等上面統(tǒng)一政策下來才能進行到這一步。

    “縣級的財政能力有限?！敝莛┭月犣w楠楠嘀咕，“這一兩年內(nèi)多半是顧不上了。”

    上面想要全面建設(shè)美麗鄉(xiāng)村，改善村民的生活環(huán)境，這是很美好的愿景，可是錢不到位，想得再好也不能全面展開。

    就像富硒農(nóng)業(yè)一樣，誰都知道規(guī)劃做好了就能有很好的前景，可是沒錢打響品牌就沒用。

    如果只是把生活垃圾的問題解決了，卻不管污水排放的話，那么做得再好也沒有用，村里依然會彌漫著這樣惡臭的氣味，這個問題急需得到解決。

    遛狗結(jié)束，趙楠楠回了種植基地那邊，而周皓言則把布丁跟軟糖的牽引繩取了下來，領(lǐng)著它們上了二樓。

    老管家從廚房里探出半個身子來，看著布丁的尾巴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

    老人一邊打蛋一邊思考，今天周皓言跟趙楠楠一起出去是又聽到了什么，一回來就到樓上去用功。

    完成這個蛋糕耗費了一些時間，老管家在蛋糕上很有儀式感地澆了上楓糖，配了一壺紅茶端上了二樓。

    周皓言正坐在電腦后跟什么人通話，老管家在旁走過時，眼角余光瞥見了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資料，挑了挑眉毛。

    他都不知道周皓言的目光什么時候又放到了污水處理上面，站在一旁聽著書桌后的人跟工程師方面的交流，直到他結(jié)束通話。

    “楓糖蛋糕？”

    周皓言注意到今天的甜點，放下手機便去拿叉子，剛切下一塊蛋糕放入口中，就聽到老管家問起他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了污水處理的事。

    “是因為今天上午去遛布丁跟軟糖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村里的生活污水排放存在問題?！?/br>
    “所以，”老管家問道，“你這是打算獨立建立一個污水處理系統(tǒng)？”

    “沒錯。”

    見周皓言點頭，老管家沉默了片刻，才問道：“趙小姐是跟你一起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的嗎？”

    “是啊?！敝莛┭允掷锏牟孀右活D，抬起頭來看向老管家，“怎么了？”

    “我認為，少爺。”老管家單手拿著托盤，站在桌旁建議道，“你應(yīng)該先跟她溝通一下，說不定趙小姐那邊會有什么有益的想法?！?/br>
    周皓言思考了幾秒：“你猜怎么著？”他放下了叉子，重新拿起手機，對老管家說道，“我認為你說得對。”

    打了趙楠楠的手機，向她問起這件事，趙楠楠果然說道：“是的，我剛跟沈顧問討論了一下。”

    他們在龍崗村是以現(xiàn)在這個種植基地為中心，將來再拓寬建設(shè)其他功能區(qū)的話，一樣不會改變這個格局。

    所以，如果將村級的污水處理點跟他們的污水處理系統(tǒng)規(guī)劃在一塊，以他們的種植基地為中心，向著整個村輻射，把污水都集中處理，省時省力，也能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中間環(huán)節(jié)。

    這樣一來，依然是不忘初心，把建設(shè)鄉(xiāng)村跟他們發(fā)展企業(yè)結(jié)合在一起，既師出有名不顯得突兀，又方便統(tǒng)籌。

    趙楠楠一邊說，一邊無意識地拿著筆戳面前的紙，等說完以后才發(fā)現(xiàn)周皓言那邊一直很安靜。

    她頓時有些不安起來，坐在椅子上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問道：“這個想法還行吧？我跟沈顧問說了，他覺得可行?！?/br>
    因為趙楠楠本身就是龍崗村村委會的一員，由她跟村里提一提搞污水處理系統(tǒng)的事，絕對不會顯得突兀。

    周皓言聽完她的話，看了站在旁邊的老人一眼，覺得自己的老管家才是那個真正掌控全局的人。

    這一次，他并不吝惜地贊賞了趙楠楠，并把剛剛跟自己通過話的污水處理工程師的號碼給了她。

    老管家看他做完這些，拿著托盤向他行了一個有些戲劇化的禮，以這種方式表達了心中的得意，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書房里又只剩下周皓言跟趴在沙發(fā)上的兩只狗狗了，就是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是時候了。

    趙楠楠在紙上記下了號碼，聽周皓言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說道：“有件事情，我需要提前告訴你?！?/br>
    “什么事？”趙楠楠還在腦內(nèi)想著打給這位工程師要用什么開場白，隨口問道。

    周皓言說：“我打算回去一趟。”

    趙楠楠聽到這句話，手里的筆不自覺地掉在桌上。

    “回去？”

    聽到周皓言這么說，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剛才沒控制好情緒，表現(xiàn)出喜歡他的樣子了。

    眼看著筆要從桌子邊緣滾下去，她連忙伸手把筆撈了回來，腦子里還在回放著剛剛自己做過的事情。

    她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啊，從頭到尾都是跟周皓言談笑自若，他不可能發(fā)現(xiàn)……

    周皓言聽著她那邊安靜了幾秒，聲音才傳來，在問道：“你的身體徹底恢復(fù)了嗎？還是那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急需你處理，你才這就要回去了？”

    周皓言提醒她：“很快就要到二月了。”

    趙楠楠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放在桌上的日歷，到二月怎么了？

    然后她看到了那明晃晃的“春節(jié)”兩個字，頓時意識到是啊，到了二月就要過年了。

    過年的話，基本上一切活動都會停止，連他們種植基地的改造工作也是一樣。周皓言要回去過年很正常，畢竟他的家人還在另一個城市，他只是回來龍崗村暫時休養(yǎng)的。

    “哦對，”趙楠楠無意識地把玩著手里的筆，問了第一個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的問題，“那布丁跟軟糖也要跟你一起回去嗎？”

    “當然了?！敝莛┭缘穆曇衾锼坪鯉еσ猓斑@里沒人照顧它們。”過年的時候，這里一個人也沒有。

    “那——”趙楠楠回想著自己僅有的幾次去市中心的機場坐飛機的經(jīng)驗，“你訂了飛機票了嗎？航班允不允許托運寵物？”

    “別的航班我不知道?！敝莛┭月牫隽怂捓锏膿模鸬?，“我的私人航班肯定能?！?/br>
    “……”趙楠楠手里的筆差點因為這句話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