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記憶戛然而止。夏楚猛地回神, 臉上升起一陣薄紅, 唇邊竟也有著絲絲縷縷的guntang和酥麻。

    接、吻、啊。

    這……是假的吧。

    他倆以前有這么親密嗎？不敢相信。

    這時夏楚身邊一位老者，正將手提包舉在頭頂準(zhǔn)備沖入雨中。

    情景何其相似, 記憶中夏楚把傘給了一位母子，現(xiàn)在她把傘給這位老者, 結(jié)果會怎樣？

    夏楚搖搖頭, 將胡思亂想拋出腦外，不管會發(fā)生什么，反正不能坐視不理，她淋點(diǎn)雨沒事，那個年紀(jì)的老人若是淋雨，回去怕是要大病一場。

    誰家還沒個老人呢，能幫是一定要幫的。

    夏楚過去送傘, 兩人少不了一陣推讓。

    最后老者接受了她的好意, 又是夸獎又是感謝倒是讓夏楚很不好意思。

    這下她沒傘了，將車停在暫時停車區(qū)的江行墨一眼便看到了。

    他開門下車，拿著傘走了過來。

    這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讓雨水都落得慢了些，仿佛按下了慢放鍵的影片, 一幕一幕、一幀一幀，連雨滴的形狀都看得清清楚楚, 更不要說雨中的人了。

    夏楚不自覺地攥緊手心，也不知為什么就說出了記憶中的那句話：“這傘可裝不下我們兩人?！?/br>
    話音落, 她自己心一緊, 有些慌張, 她簡直像在暗示什么……

    江行墨卻沒像記憶中那樣攬住她腰，而是將傘落在她頭上道：“走吧，車在前頭，幾步遠(yuǎn)，跑一下就過去了?！?/br>
    夏楚的慌張一下子散了大半，明顯松了口氣。

    她跟上江行墨的步伐，一腳踩進(jìn)磅礴大雨中。

    沒人護(hù)著，傘面又只有那么大，即便她一個人打，這磅礴大雨也會撲進(jìn)來，所以她胳膊上自然被濺了雨水，不過這不讓人討厭，還十分清爽。

    上車后，江行墨渾身都濕透了，連頭發(fā)都在滴水。

    夏楚滿目歉意，江行墨卻道：“沒事，夏天熱，這樣還涼快?！?/br>
    涼不涼快不知道，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肌膚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江行墨遞給她紙巾道：“擦擦吧?！彼觳埠屯壬隙加行┧?/br>
    夏楚頓了好一會兒才蹦出兩個字：“謝謝?！?/br>
    “有什么好謝的?！苯心?，“是我考慮不周，沒多帶幾把傘。”

    夏楚笑了：“兩個人兩把傘，足夠了?！?/br>
    “那不行?！苯心戳怂谎鄣?，“我該想到你是個尊老愛幼的好青年?！?/br>
    雖被打趣了但夏楚一點(diǎn)兒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很松快，這大大消散了那段記憶帶給她的緊張和不安。

    江行墨又說道：“以后可以弄個智能傘，下雨了讓它們自己從倉庫跳出來擺成一排等著人用，用完再跑回去?！?/br>
    夏楚噗地笑出聲：“怎么可能?！?/br>
    “現(xiàn)在不可能，等以后可不好說。”

    夏楚認(rèn)真說道：“真有這本事，干嘛要做智能傘？做點(diǎn)兒更有意義的東西不好嗎？”

    “怎樣算是有意義？”江行墨一邊啟動汽車，一邊說道，“與生活息息相關(guān)的瑣碎小事都是有意義的，我們研究來研究去為得是什么？無非是讓人們生活得更好?！?/br>
    夏楚笑彎了眼睛：“原來江總的理想這么接地氣?！?/br>
    江行墨也揚(yáng)起嘴唇：“不然呢？”

    夏楚道：“我以為該是……改變世界那種?！?/br>
    或者是外界口中的毀滅世界，研究人工智能，最后人類毀于一旦什么的……

    江行墨道：“改變數(shù)以億計的人們的生活，不算改變世界嗎？”

    夏楚微怔后，笑得越發(fā)由衷：“算?！?/br>
    車子行駛在高架上，外頭的雨似乎又大了些，雨滴像一個個碩大的花骨朵，打在車前窗的瞬間綻放，鋪成了一朵晶瑩剔透的花朵。

    這模樣，就像有無數(shù)鮮花在迎接他們。

    夏楚心情不錯，她主動問道：“你來h市是忙什么？”

    江行墨道：“titi的生產(chǎn)車間在h市?！?/br>
    titi是d實驗室研發(fā)的無人駕駛汽車， d實驗室主要負(fù)責(zé)軟件方面的工作，車子的具體制造安排在了h市。

    夏楚好奇道：“進(jìn)度怎樣了？”

    “還需要不停測試，h市政府開放了幾個路段，這幾天準(zhǔn)備公開上路?！?/br>
    夏楚眼睛一亮：“有把握嗎？”

    江行墨透過后視鏡看她一眼：“我做過有把握的事嗎？”

    夏楚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以為他說的：我做過沒把握的事嗎。

    江行墨道：“有把握這三個字是最大的欺騙，沒有真正的有把握，只有不斷地謹(jǐn)慎行事。你覺得有把握的事可能會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釀成大錯。何況一味地追求有把握會喪失冒險的力量，更甚者止步不前一事無成。”

    夏楚道：“那也不能沖動行事。”

    江行墨：“嗯，不能沖動，不能有把握，那該怎樣？”

    夏楚答不上來，江行墨手指動了下，卻沒真正碰她，只是說道：“這是一條只看結(jié)果的路，能夠走到底，那么沖動也會變成有把握；走不到底，有把握也會變成沖動?！?/br>
    夏楚心思一動，說道：“所以欣賞你和罵你的人一樣多?！?/br>
    “很正常，因為他們看不到結(jié)果，只能陷入到爭議之中?！?/br>
    “那你呢，你看得到結(jié)果嗎？”

    “我不在乎結(jié)果，”江行墨緩聲說道，“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br>
    夏楚心一震，好半晌沒接上話。

    江行墨邀請她：“要不要去看看titi？”

    夏楚想去看，非常想去，可是……

    江行墨道：“補(bǔ)辦結(jié)婚證頂多幾個小時的事，我也沒那么快回去，不急。”

    也對……夏楚便應(yīng)了下來：“那就明天吧，我也想看看?！币粋€近在眼前的未來產(chǎn)物，實在讓人心動。

    江行墨又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她：“離開連線后你有什么打算？”

    之前他也問過很多次，但夏楚都避而不談。

    如今馬上要離開連線，兩人聊得又很投機(jī)，還有一方面是因為那記憶而神經(jīng)緊繃的夏楚因為江行墨紳士的舉動而大大放松，所以談話欲也旺盛了。

    她說：“我想去進(jìn)修生物學(xué)?！?/br>
    江行墨心思一動，想起了一些東西。

    夏楚道：“我高中時很喜歡生物課，也對這方面很好奇，人的身體真的很奇妙，大腦也很神奇，我有時候覺得人就好像一個星球，各個器官就是城市，細(xì)胞啊這些是居民，它們也有自己的‘職業(yè)’，分類明確，各司其職。”

    江行墨道：“很有趣?！?/br>
    他溫和的聲音無疑鼓勵了夏楚，她開始興致勃勃地說了起來。

    “……其實大腦很無恥有沒有，畢竟告訴我們最聰明的器官是大腦這句話的就是大腦自身?！?/br>
    十八歲的腦袋里充滿了荒誕有趣的念頭，似乎很不切實際，似乎很荒謬，但卻是這個世界最鮮活的血液。

    夏楚不知不覺說了一路，下車時江行墨道：“說起來，有本書你很喜歡。”

    “什么書？”

    江行墨賣了個關(guān)子：“晚點(diǎn)兒我送你?！?/br>
    夏楚道：“和什么相關(guān)的？”

    江行墨笑道：“是生物學(xué)的范疇。”

    夏楚哏期待了：“到底是什么，我以前?？吹膯?？我從事計算機(jī)行業(yè)之后也還喜歡上這個嘛？”

    “等你看就知道了?！?/br>
    夏楚指責(zé)他：“你這是在吊人胃口?！?/br>
    江行墨笑道：“我就是在吊你胃口?！?/br>
    夏楚好氣，江行墨“安撫”她：“吊起胃口，吃得才香?！?/br>
    車子停穩(wěn)，外頭雨也停了，夏楚下車時才發(fā)現(xiàn)，時間竟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這么快的嗎？完全沒感覺到。

    走了幾步夏楚發(fā)現(xiàn)了：“在這里吃嗎？”這看起來像個酒店，當(dāng)然酒店里大多有餐飲，味道還不錯。

    江行墨扯了扯自己衣服道：“我得先去換身衣服吧?！?/br>
    有道理，夏楚說道：“那我在車?yán)锏饶愫昧??！?/br>
    江行墨道：“你不把行李送上去？”

    夏楚應(yīng)道：“也是?！闭f著她跟著江行墨走進(jìn)酒店大堂。

    進(jìn)了電梯，江行墨刷了下房卡，最上面的樓層亮了。

    電梯運(yùn)行平穩(wěn)且快，似乎說句話都沒有的功夫，已經(jīng)叮地一聲開門了。

    江行墨示意她出去，夏楚先邁出步子，她好奇地四處看看，問道：“這是傳說中的總統(tǒng)套房？”

    江行墨道：“倒是間套房?！?/br>
    夏楚小聲問道：“多少錢一宿？”

    江行墨被她逗笑了：“你猜?！?/br>
    夏楚想想自己如今也是幾百億的老總，開口很闊綽了：“五……五千一宿？”

    再加個零還差不多，當(dāng)然江行墨不會說，他點(diǎn)頭道：“差不多吧?！?/br>
    小市民少女夏被嚇到了：“這么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