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面
從電影院出來已是深夜,天上下起了蒙蒙小雨,有沒帶傘的人在雨中不緊不慢地走動,李成玦掃視一圈,目光最終鎖定百米外還在營業(yè)的便利店。 “你在這等我,我去買把傘?!?/br> 林諳抓住他胳膊:“還是一起吧?!?/br> 他眉眼一揚,戲謔地笑:“小諳諳,你今晚有點粘人哦。” 說著敞開外套把她圈進(jìn)懷里一起跑向雨中。 到家已近十二點,李成玦適時地提出洗個鴛鴦浴,美其名曰省時間早洗好早睡覺。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林諳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壞主意,抄起手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抽,后者浮夸地嗷嗷慘叫求饒。 林諳被他吵得耳朵疼,沒打幾下就放下枕頭,提議道:“有段時間沒喝酒了,喝點酒吧?!?/br> 這是她頭一次主動提出喝酒,李成玦回想起她喝醉后任自己為所欲為的乖巧,只恨不得立刻把她灌醉扛去浴室大戰(zhàn)幾個回合,興沖沖地應(yīng):“我去拿酒!” 他樂意至極,奉陪到底。 這么好的日子,當(dāng)然要開香檳慶祝,李成玦開心地給兩只高腳杯倒上黃澄澄的酒水,期待著她能一口悶下去,如此便好早點洗漱睡覺。 可林諳本就不是大口喝酒的性格,再者又有話和他講,薄抿了一點后放下杯子,柔緩地開口:“如果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她的假設(shè)才開了個頭,他便不樂意地“啊”了一聲,緊張兮兮地看向她:“又要去多久???三天,五天,還是一周?” 說到最后,抱著頭一臉痛苦狀。 她之前出差就整整去了一周,那一個星期他無疑是熬過來的,吃飯睡覺都沒意思。 林諳嘴唇蠕動,默默垂下了眼簾。 見她不做聲,他手摁著胸口,語露驚恐:“不會要超過一周吧,十天?半個月?” 李成玦發(fā)誓,她只要點頭,這回?zé)o論如何他都要逃了課跟她去。 “我要去日本?!?/br> 沒有預(yù)兆的,她突然說。 李成玦沒太大反應(yīng),以為她只是去日本出差,還在等她說要去多久。 終于說了出來,她深呼吸調(diào)息,鼓足勇氣一口說完:“成玦,我要去日本,不是出差,是外調(diào)過去?!?/br> 頓了頓,聲音小了點:“應(yīng)該會在那邊呆幾年。” 她是看著那束紙玫瑰說的,說完后沒聽到他冒聲,才緩緩轉(zhuǎn)過頭,他似恍然才反應(yīng)過來,果斷地?fù)u頭:“不去,不許去?!?/br> 邊說邊把她攬進(jìn)懷里,緊緊地抱著,罵罵咧咧地抱怨:“什么破公司,不問問你的意見就讓你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大不了不干了,破公司。” 她幽幽地說:“問過,我同意了?!?/br> 她撒了個小謊,但心意已決,大差不差,不會改了。 此言一出,他全身僵硬,幾秒后才愣愣地問:“你怎么不問問我?” 她自己說的,做大的決定時要一起商量。 外調(diào)去日本,還不是大事嗎? 林諳咽了咽干渴的喉嚨,告訴他:“這對我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機(jī)會……” 在這座大城市里,她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上班族,一沒背景二沒人脈,承蒙領(lǐng)導(dǎo)看得起才有這樣的機(jī)會,抓住了就可以少奮斗好幾年,不可能會放棄。 李成玦懵了,他從來都沒考慮過這些,他生來就比別人幸運,這些東西不用爭都有人主動送到他手里,在他的世界里,唯一需要考慮的只有感情問題,便不由得追問:“那我呢……” 他怎么辦? 他搖頭晃腦,難以置信:“你…不要我了?” 兩個人不知不覺各坐在了沙發(fā)的一邊面對面座談,林諳艱澀地開口:“就去幾年,我會回來的……” 她在心里合計了下,允諾他:“最遲等你畢業(yè),我一定會回來……” 她發(fā)誓,無論到時候公司會不會把她調(diào)回國內(nèi),她都會回來找他的。 “成玦,你能不能等等我……” 這一刻,林諳好像有點理解了那個時候的李牧言,因為現(xiàn)在的她半斤八兩,這么無恥至極的話竟然都能說出口。 “而且,這幾年,我一有空就會回來看你的,你放假了,也可以來找我……” 聽聽,人這種動物,只要拋下了臉面,便只有更無恥沒有最無恥。 “成玦,可以嗎……” 這一刻,林諳才發(fā)現(xiàn),其實貪得無厭的那個人是自己,妄想把魚和熊掌都攥在手里。 他離開沙發(fā),站起身自上方俯視她,胸口起伏,紅了眼冷聲質(zhì)問:“你怎么能這樣……” “我……” 她欲試圖強(qiáng)行為自己辯解,他忽然砸了桌上的酒杯,憤而轉(zhuǎn)身走向玄關(guān),“砰”地一聲摔門而出。 林諳坐著不動,良久后才嘆息了聲,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一夜,她坐到了天明也沒等到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