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陳燃開車的時候很安靜,不說話。 程音覺得不自在,于是掏出手機給程聲打電話。 “哥,我今天不回來吃飯了,跟同學在外面吃?!?/br> “呃……就是謝穎,我跟你說過她?!?/br> “不用不用,我吃了自己回來。” “嗯,好的。” 掛了電話,程音打開消消樂,卻聽見一旁的人問:“謝穎?” 程音抬頭,結(jié)巴了下。 “怎、怎么了?” 陳燃停在紅綠燈前,側(cè)頭看著程音。 “你在心虛什么?” 說完,程音愣著沒說話,陳燃卻輕笑了下。 他跟人小姑娘說什么呢。 這話也太有歧義了。 而且換位想想,如果他是程音的親哥,肯定也不放心自己meimei跟一個男人出去吃飯。 “吃晚飯我會送你回去?!标惾颊f,“叫你哥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br> 他又自言自語道:“還在長身體,賣也賣不了多少錢?!?/br> 程音:“……” 紀懷津他們早已經(jīng)聚到火鍋店里,就等著陳燃來了開飯。 張越收到陳燃的微信,忙叫人下菜。 “把牛rou先燙了,陳燃已經(jīng)來了,不等了。” 紀懷津懶懶地點上一根煙,瞄了眾人一眼,說道:“哎,沒意思,每次吃飯都一群大老爺們,你們什么時候也帶點女人,總是羅漢局多沒勁兒?!?/br> 話音未落,包廂的門被推開。 陳燃站在門口,盯著紀懷津。 “愣在門口干什么?當門神呢?”紀懷津朝他招手,“趕緊進來,就等你了?!?/br> 陳燃沒理他們,回頭看見程音背著書包,雙手抓著肩上的書包背帶,緊抿著唇,目光閃動。 ——顯然是聽見剛才紀懷津說的話了。 嘖,剛剛在教室里還一副日天日地的樣子,到這兒倒是學會害羞了。 “你緊張什么。”陳燃低聲道,“人家說的是女人,你是女孩,完全是兩種生物,懂嗎?” 程音“哦”了一聲。 陳燃又轉(zhuǎn)回去,手撐著門框,掃視一圈,說道:“你們說話注意點?!?/br> 大伙兒有點莫名,陳燃在裝什么逼呢? 緊接著,陳燃走了進去,身后跟著程音。 大伙兒一下子懵了,還是紀懷津先反應過來。 “嘿,陳燃,這不是你親妹嘛?” 今天這桌人和上次程音在美食街遇到的不是同一批,其中見過她的只有紀懷津。 “對啊,來,介紹一下。”陳燃伸手,在程音背后虛攬一下,“我流落在外的meimei,剛認回來的。” 陳燃這么一說,一桌人除了紀懷津都有點迷茫。 聽陳燃語氣,明顯是在開玩笑,但是看小姑娘的長相,好像這個說法又成立。 大家目光在程音和陳燃身上掃來掃去時,程音卻顯得怯生生的,一言不發(fā)。 她其實是緊張了,第一次跟這么多陌生人一起吃飯,還都是成年男人,好像根本就沒有她發(fā)揮的余地。 陳燃笑了笑,拉開身旁的椅子,說道:“坐。” 程音坐下后,張越滿臉好奇地問:“你真有一個meimei?。恳郧霸趺礇]聽說過?” 陳燃盯著他,眼里意味不明,一旁的紀懷津憋不住笑,說道:“傻逼啊你,這是陳燃的同學,同班同學!沒看見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呢嘛?” 眾人明了,都笑了。 程音就不明白了,有什么好笑的? 一旁的陳燃卻像個局外人一樣,翹起二郎腿,靠在背椅上玩兒手機。 紀懷津坐程音對面,伸著脖子問:“meimei,陳燃平時在學校乖不乖,聽不聽話啊?” 聞言,陳燃撇頭淡淡地看了程音一眼。 程音懂的,她自知吃人嘴軟,當然會為陳燃說好話。 “他很乖,很聽話。” 這話一出,桌上的人哄堂大笑,夸張極了。 程音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到底在笑什么?成年人的笑點就這么低嗎? 陳燃突然放下手機,盯著程音看。 他瞳色淡,眉眼深邃,這會兒帶著點無奈的眼神,看得程音心頭一跳。 怎么了?她真說錯話了嗎? 然而陳燃卻沒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把面前的紅糖糍粑推到程音面前。 “少說話,多吃飯,回頭長不高了又賴我?!?/br> 說完,他抬頭看了一眼,席間有三四個人都點著煙。 “你們把煙滅了,開窗散散氣。”他頓了一下,帶著點兒自嘲的意思,說道,“沒看見我同班同學在這兒嗎?” 程音忙道:“不用不用,你們不用管我?!?/br> 其實她很討厭煙味,程勝在家里偶爾也會抽煙,被她發(fā)現(xiàn)了她就會給爸媽告狀。但現(xiàn)在全是男人的飯桌上,為了她就讓人不抽煙實在有點勉為其難。 說完,她又對陳燃說:“我上次看到你不是也抽煙嗎?” “meimei,你別理,陳燃他對女人就這樣,假正經(jīng)?!奔o懷津一邊踩煙頭,一邊說道,“其實他私底下可禽獸了,你平時離他遠點?!?/br> 女人。 程音聞言,咬了一口的紅糖糍粑突然掉進碗里,臉也恨不得跟著糍粑埋進碗里。 陳燃抬眼,輕飄飄地看向紀懷津,“我怎么禽獸你了?” 他聲音清冽,咬字重音在“怎么”兩個字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紀懷津,修長勻稱的手指擱在桌上,輕輕轉(zhuǎn)動著茶杯。 一群大男人哄笑了起來。 或許是包廂里氣氛熱,又或許是他想著跟朋友開玩笑,神情格外放松。 直到端茶喝的時候才瞥到程音那紅得跟蘋果似的臉蛋。 陳燃暗自皺眉,放下茶杯,岔開話題。 “張越,你不是說想跳槽去上海么?” 張越涮著牛rou,搖頭晃腦道:“人為五斗米折腰啊,老板知道我想走,這不立刻給我升職了嘛?!?/br> 接下來,他們聊天的話題大多數(shù)都是程音聽不懂的,但也刻意避開一些少兒不宜的話題,只是偶爾會有人下意識冒些臟話出來,倒也沒人在意。 只是程音這頓飯吃得特別矜持,特別安靜。 席間陳燃看了她一眼,見她拿著一片西瓜小口小口地吃著,像一只在舔貓糧的小貓。 這姑娘在學校里又橫又嬌,真碰見一桌子大老爺們還是怵地默不作聲。 飯后,陳燃要送程音回家。 兩人走出包廂時,紀懷津追出來,站在門口說道:“陳燃,一會兒你送了meimei回家就直接老地方見,我們這會兒就過去了?!?/br> 陳燃沒回頭,打了個響指,表示知道了。 每逢周末,他們聚一起吃個飯,晚上的消遣就是去喝兩杯。 上車后,程音打開窗戶,吹著晚風,嚼著火鍋店送的陳皮糖,拿出手機看動漫。 車廂里全是聲優(yōu)夸張的喊叫和嘈雜的配樂,陳燃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這種東西了。 “喂,小同桌?!?/br> 程音沒抬頭,“嗯?” “以后別隨便上男人的車,跟著人家去吃飯,熟人也不可以,知道嗎?”他微微側(cè)頭,看著程音,“知不知道你這樣多危險?” 程音不太放在心上,低頭繼續(xù)看手機,“是你自己說要給我飯吃的。” 那不是被你給氣的嗎? 陳燃伸手拿走她的手機,放在儲物空間上,“跟你說正經(jīng)的,永遠不要排除成年男人的危險性,比如我這種,雖然跟你認識,但也不可以隨便跟人走,那些陌生的更不可以,聽到?jīng)]?” 程音怔怔地看著他,“比如你這種?” 陳燃張了張嘴,想繼續(xù)跟她講道理,卻聽她說:“因為你很禽獸嗎?” 陳燃:“……” 他一腳油門踩出去。 我在這里跟你擺事實講道理,你在那里人身攻擊我。 沒意思。 程音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好像說錯話了,就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低聲囁喏道:“我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