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就這樣,貴妃宮里歌聲不斷,漸漸也就吸引來了不少宮人的目光。 淑妃肚子還沒顯懷,但是孕前期已經(jīng)把她累得夠嗆,吃什么都吐,都快把膽汁都給吐出來了。當她聽說貴妃在自己宮里還能聽聽小曲的時,眼里流露出的羨慕之情,更是誰都能看出來了。 “這聽曲都是不入流的東西,娘娘不要跟著學?!笔珏哪镉H劉氏在一旁勸解道,“您現(xiàn)在懷有身孕,以后就能母憑子貴,皇后的位置遲早都是你的,你可千萬不能在這中間掉什么鏈子。” “可是母親,上次是我不小心吃壞了肚子,卻讓皇上再次把罪過怪在貴妃身上,女兒真是覺得過意不去?!笔珏f。 劉氏說:“你傻嗎?這樣的事情,既然皇上覺得是這樣,那就讓他誤會下去好了。反正你也沒明說是她貴妃的責任,你干嘛還要說出來。” 她指責女兒不要去管這樣的閑事,只需在自個宮里把身子養(yǎng)好,生出一個健康的龍子出來就行。 “女兒,不要做那些糊涂事,別人的事,我們管不著,我們只有管好自己,讓其他人不再瞧不起我們,這才是當前最要緊的。聽娘的話,一定要平安生下這個孩子,這樣你才更有優(yōu)勢去競爭那個后位,你的孩子才有可能成為嫡子。不要讓他再走我們以前的路,那樣太苦了……”說完,劉氏就掩面哭起來。 劉氏是回憶起了過往,自己和女兒住在柳家最簡陋的房間里。當時不過是個妾室,連個偏方都算不上,雖是身體里流著柳家一樣的血,但待遇卻是和那些下人沒有半點不同。所以當還不是淑妃的柳伶兒見到同是庶子的司徒鏡的時候,兩人便是惺惺相惜,燃起了愛火。 淑妃心里也明白,皇上是最希望她能替他生個嫡子出來的,畢竟二人之前吃了太多苦,不想他們的孩子還這么名不正言不順。 淑妃看著劉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罷了,就讓她再自私一回,對不起貴妃一回吧。 如今自己母憑女貴,劉氏也覺得看到了盼頭。只不過這宮里還有一貴妃,她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別看她現(xiàn)在不得寵,但眼瞅著這個淑妃懷孕的節(jié)骨眼上,而后宮又只有她這么個女人,說不定哪天她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就成為威脅了。這事,她決不允許。 第二天,劉氏一臉看熱鬧的表情從門外走進來,淑妃就問:“娘,這是什么事讓您高興成這樣?” 劉氏就說:“我的乖女兒,你肯定猜不到。這皇上把貴妃的戲臺給拆了!”她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倒是淑妃,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劉氏接著說:“不僅如此,貴妃宮里所有人都跟著罰了月例,你說說,這貴妃宮里的人是倒了什么霉,遇上了這么一個蠢笨的主子?!?/br> 她笑得一臉得意,淑妃看著母親,便把心里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貴妃宮里正在收拾殘局,皇上把戲臺拆了,還把那些唱戲的人都趕出了宮去。罰了宮人月例,還讓貴妃在宮里罰抄經(jīng)書,不抄完不能休息。 葉歡正拿著紙筆慢慢一筆一劃在上面寫著,就見杏兒急沖沖的跑來。 葉歡問:“可是看到了?” 杏兒說:“主子猜得沒錯,那幾個唱旦角男人都被皇上手下的太監(jiān)給帶走了?!?/br> 葉歡點頭,像是早已料到一樣。 “西宮的人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自己在這里看戲,他們卻說我們驚擾到他們娘娘,故意在皇上面前告狀,害得我們被責罵。我們好像也沒做對不起他們的事???”杏兒聲音越說越低。 葉歡放下手中的毛筆,起身從書柜的抽屜里拿出一錠銀子來,說:“這委屈不能讓你們白受,拿著,這銀子是給你們的補償。” 杏兒連聲拒絕,說:“主子,您誤會了。杏兒根本就不是問您要這個。杏兒就是不明白,您為什么偏要惹皇上生氣,這樣對您有什么好處嗎?” 葉歡把銀子塞到杏兒手上,說:“錢你好好收著,少了就問我要。既然皇上不喜歡看我聽戲,那我就換別的好了,琴師,明兒去樂府替我找個琴師過來?!?/br> 這幾個月宮里倒是熱鬧得很,東宮先后幾次被皇上責罰,也遣散了數(shù)人,可盡管如此,皇上還是沒有貶了貴妃的位份。 淑妃娘倆不明白皇上這么做到底是為什么,便趁著一日皇上留宿在淑妃宮中,淑妃就借此吹了吹枕邊風。 “皇上,臣妾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笔珏p聲細語的說道。 司徒鏡看了她一眼,十分寵溺的說:“你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淑妃嬌俏的問:“那臣妾可就斗膽多嘴了?!?/br> 司徒鏡點頭,當做默認。 淑妃說:“這些日子,臣妾雖未出宮,但外面的事情也略而耳聞,臣妾要為母親向皇上說聲對不起?!?/br> 司徒鏡微微皺眉,說:“伶兒,你這是何意?朕怎么聽不懂?” “臣妾知道,是皇上憐愛臣妾,所以不想和臣妾計較。但臣妾不能仗著皇上的寵愛,就變得目中無人?!笔珏f。 司徒鏡看向淑妃,在她的額間一吻,便說:“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母親哪里有錯,就是有錯,也不能算錯。” 淑妃淺笑,說:“那是皇上抬愛,臣妾也應有分寸,以后母親若是再為臣妾說話,皇上大可以不聽,切勿再連累貴妃jiejie,若是在這樣,憐兒的心里會難受得不行。” 司徒鏡問:“伶兒,你還真是一副菩薩心腸,她幾次三番的害你不說,還差點害了咱們倆的孩子,你卻還幫她說話?!?/br> 淑妃說:“皇上,憐兒不是想幫jiejie,其實是心疼皇上啊?!?/br> 司徒鏡將淑妃攬在懷中,問:“這話怎么說?!?/br> 淑妃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臣妾身懷有孕,自知不能服侍皇上,而jiejie又是現(xiàn)在合適的人選,如果皇上愿意,臣妾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她邊說這話,眼角就已經(jīng)泛起了淚花。 司徒鏡幫她拭掉臉上的淚,說:“你把朕都想成什么人了,你就是有孕又如何,難道我就會看上別的女人?你是不是把我想得也太壞了些?” “臣妾沒有?!笔珏s緊擋住司徒鏡的嘴,說,“是臣妾錯了,皇上?!?/br> 這天晚上,皇上一晚上都沒睡著,淑妃表面上做出了退讓之意,實則是給他挖了個坑。如果他真做了那事,就落實了不忠不義之名?看著身邊熟睡的這個女人,司徒鏡竟不自覺的想起了身處在另一邊的那個女人。 第6章 被冷藏的貴妃 第二天,皇上下早朝回來,無意間又經(jīng)過了貴妃那兒。 往日這宮里敲敲打打好不熱鬧,盡管每次都被皇上派去的人整頓,可第二天依舊熱鬧非凡。 別人都以為貴妃是誠心想和皇上對著干,可只有他知道,那一直是貴妃的愛好,從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愛唱曲,聽戲來著。 年輕的時候,丞相家里都不支持她這么做,覺得一大家閨秀,做這個有辱門風。 時為二皇子的司徒鏡得知此事,便是經(jīng)常用這樣的方式去討好籠絡何錦瀾,這才把她追到手,使其再也無法離開自己。 現(xiàn)在想想,都當了個貴妃了,為什么還不能完成她這個心愿呢? 他踏進東宮,示意所有的下人都別出聲,他想走進去,瞧瞧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屋子里不時傳來一些咳嗽聲,有幾聲似乎是快要把肺都咳出來的節(jié)奏。 司徒鏡皺眉,他的心竟被猛地撞了一下。 從何錦瀾成為貴妃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喝自己送的□□,太醫(yī)說,這藥方只需要一年,便可以讓人香消玉殞。 他是在慢慢要了她的命啊,現(xiàn)如今,還要親手摘掉她所有的愛好,他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想到這里,司徒鏡便覺得心里五味雜陳。 許是不小心碰到了門檻,被里面的人聽了去,只見葉歡在里面喚了一聲:“誰在外面。” 司徒鏡便整理好情緒,重新?lián)Q上了平時的冷酷表情。 “今日你怎么不繼續(xù)胡鬧了?”他走進去,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此時的葉歡正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書桌前,在臨摹畫作。這陣子鬧久了,突然有一天不鬧了還真讓他有些不太習慣。 葉歡和杏兒見司徒鏡過來,連忙放下筆跪在地上說:“臣妾有失遠迎,請皇上恕罪?!?/br> 司徒鏡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樣,心里高興得緊,本是在淑妃那里帶過來的緊張氣氛,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覺得蕩然無存了。他并沒有馬上叫葉歡起身,而是去端詳她臨摹的畫作,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畫竟出自他最愛的畫家之手,但因為此人流傳下來的遺作不多,他甚少看見,如今竟然在貴妃這里見著了。他說:“這畫你是哪來的?” 等了半晌,對方都沒有回應,司徒鏡便低頭去看地上的人,就發(fā)現(xiàn)貴妃正揉著她的小膝蓋,好像在抱怨自己跪了很久一樣。 “起來吧,別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彼就界R說。 葉歡被杏兒扶起,身子舒展了一會兒,也不見有想和皇上搭話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杏兒為了緩和這尷尬的場面,便說:“回皇上,此畫是貴妃娘娘千辛萬苦從民間尋來的,因為知道皇上最喜歡這位畫家的作品,故想趁著皇上壽辰,進獻給皇上?!?/br> 司徒鏡靠近葉歡,問:“她說得可是真的?” 葉歡瞅了那畫一眼,依舊沒打算理他。 司徒鏡有些怒了,就在他快要發(fā)作的那一刻,就聽到葉歡說:“是真是假,皇上會放在心上嗎?” 司徒鏡一愣,這話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杏兒連忙說:“皇上,您千萬不要生主子的氣。這些日子,主子惶惶不可終日,她都好幾晚沒睡好覺了。其實她一直都在為您的生日做準備,就想著能讓您開心一點??上裏o論準備了多少次,您都否定她,這一次就請皇上不要再怪罪主子了。”說完便跪在地上,對司徒鏡行了個禮。 司徒鏡看著葉歡,發(fā)現(xiàn)她的臉比印象中消瘦了不少。他下意識的用手去輕撫她的臉,卻被她及時躲過。 司徒鏡說:“你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都是為了朕?” 葉歡回:“既然是皇上口中的“荒唐事”,又怎會和皇上有關?;噬险`會了,那是臣妾不懂事,讓皇上見笑了。” 她嘴角嘟囔著,就像一個在生氣的小媳婦,嬌俏可愛,讓人禁不住多看兩眼。 其實何錦瀾的樣貌一點也不比柳伶兒差,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曾驚為天人過。只是這么些年,他一直沒好好和她相處,蹉跎了她不少歲月。 “這些事,你應該和朕說,瞞著只會讓朕對你的誤會更深?!彼就界R說。 “說了就有用嗎?皇上。臣妾……不敢。”說這話的時候,葉歡的語氣都哽咽了,只是倔強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好不讓司徒鏡發(fā)現(xiàn)。 司徒鏡忽然有些心疼,曾幾何時,她也是人家家里的寶貝閨女,哪里會受這么多委屈。 他試圖把手搭在葉歡肩上,卻不想葉歡正好轉過身去,她背對著他,偷偷用帕子擦干了臉上的淚,便又深吸了一口氣。轉而走到書桌前,將那名畫小心的卷起來,系上繩子,然后呈到皇上手上,她說:“臣妾知道皇上肯定不喜歡在這里久留,這畫臣妾已經(jīng)給您封好了,臣妾恭送皇上?!?/br> 這……這是要趕客的節(jié)奏? 司徒鏡被她堵得無話可說,他接過她手里的畫,除了錯愕,那心疼的感覺又加深了一分。 他說:“今天我還真有事就不再這里多停留了,小春子,擺駕。”他喚著主事的太監(jiān),眼睛卻一直盯著跪在地上的葉歡。 守在外面的小春子跑進來,以為皇上又要處置貴妃。便說:“皇上,那這畫,是要奴才拿去給您燒了嗎?” 司徒鏡一聽,臉色直接就黑了下來,他一腳就把小春子踹了好遠,怒道:“狗奴才,我讓你燒了嗎?” 怎么搞的,怎么這次皇上不按常理出牌啊。 小春子立馬跪了下來,直呼皇上饒命。 司徒鏡故意看了一眼葉歡,見她跪在地上無動于衷,便說:“向朕求饒沒用,這畫是貴妃娘娘的,你平時仗勢欺人,如今竟然連貴妃都不放在眼里,還不快向貴妃賠禮道歉?!?/br> 小春子看到皇上給出的信號,立馬就心領神會,他把方向對準葉歡,直接就磕了幾個響頭,口里還說:“貴妃娘娘,是小的我沒有眼力見,惹得娘娘不高興,是我不對,是我錯了?!闭f完,又是連著磕了幾個頭,不僅如此,他還主動的用雙手輪番在自己的臉上抽了幾個大嘴巴,那力度,完全是下狠手啊。 葉歡看著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也沒讓小春子停下來。 司徒鏡知道她心里有火,但這人畢竟還是心存善良,因為她死咬著嘴唇,內心糾結的不行,所以司徒鏡便讓小春子停下,他說:“好了好了,你留在這里,也是礙著貴妃的眼,趕緊走了便是?!?/br> 葉歡一聽,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啊,就說:“皇上,臣妾可沒這么想。” 司徒鏡玩味的看著她,心中也有了數(shù),也不言語,自行走了出去。 小春子跟在后頭,見皇上踏出房門,便想著轉身去把房門關上。這時,剛好就聽到屋子里的一番對話。 “杏兒,誰要你多嘴說這畫是我準備的?”貴妃似乎有些生氣,還作勢敲了杏兒一下。 杏兒抱頭,委屈的說:“娘娘,奴婢當時不這么說,皇上能饒過咱們嗎?” 貴妃說:“皇上就是容不得我,我做什么都要制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