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宋一滿皺了皺眉，“你拍完戲了？”

    沈惠子點頭。

    她就等一個機會，就此破土而出。

    兩方人馬分開后，祁游走在宋一滿的身邊。兩個人坐電梯去地下停車場，忽然，祁游奇怪地說了一句話。

    “jiejie?！?/br>
    “嗯？”宋一滿正對著電梯里的鏡子整理妝容。祁游的身影也倒映在鏡子里，他湊過來摟著她。

    “叫我一聲老公，好不好？”

    宋一滿的手頓住了。

    “就一聲?！彼駰l大型犬在她身后撒嬌，“我想聽聽?！?/br>
    宋一滿嚴防死守地拒絕，“不要。”

    她清了清嗓子，反手捏了捏祁游的下巴，軟軟的。

    “不過這個狀態(tài)，可以保持?！?/br>
    可愛，她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群之：拎包（冷

    祁游：幫jiejie拎包好快樂（搖尾巴

    第34章

    “宋姐最近心情很好？”

    今天美術(shù)館閉館收尾工作的時候，一個工作人員湊在小胖耳邊問。兩個人的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 同時看向了不遠處女人所在的方向。宋一滿正在和新來的員工談話, 面上表情溫和，嘴角噙一抹笑意，手上動作也算是和藹可親。要知道他們當初可沒這個待遇。

    小胖想起他剛剛來到這里工作的時候, 拿到了offer, 滿心歡喜地過來, 遇上的卻是一個冷面嚴肅大美女。他常常因為一尺寸的毫厘之差就被罵得狗血淋頭, 雖然經(jīng)過一些時日他也明白了，宋一滿其實是個冷面心熱的人，她對工作很嚴肅，在生活上卻是很照顧他們這些員工。

    只是現(xiàn)在再回想那段時光，仍然有些頭皮發(fā)麻，渾身發(fā)抖。

    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宋一滿走過來輕聲地問了一句，“怎么？有事找我？

    對上她的眼神, 小胖和另外一個男工作人員立馬后退三尺, 連連搖頭。

    不行，這感覺很怪, 一天不被罵他們就不舒服。

    宋一滿可不管他們心里在想什么，看了看表，簡約的表盤上顯示的時間已經(jīng)快到晚上八點。她連忙往辦公室走，拎著包又出來，“你們都早點回去?！?nbsp;等半只腳都踏出展館門口了, 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身回來跟大家說了一聲，“后面兩天我可能不在北京，有什么事情可以電話聯(lián)系。”

    “去哪兒？”有人問。

    小胖替她回答，“談戀愛。”

    館內(nèi)的人多少是知道她跟祁游的事情呢，有人很小聲地疑惑，“他倆還在一起呢？”

    距離上次曝出緋聞已經(jīng)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

    這半年倒是沒有多少他們兩個的消息，但是熟悉她和祁游的人就會明白他們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這半年里變動挺大的，沈惠子一躍成為一線小花，演技頗得贊譽，似乎又跟金主謝群之有那么一點東西。襲小棠戀愛又被劈腿，還沒等八卦群眾反應(yīng)過來又火速嫁入豪門。在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緋聞之下，祁游和宋一滿的戀愛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在多少人的關(guān)注之下了。

    他倆平平淡淡地過著自己的生活。

    祁游很忙，自從他進了匡四的組之后，整個人就跟從大眾眼前消失一樣，因此也從普通的生活里消失了?？锼牡钠硬皇窃诒本┡牡模鞘且粋€江南小鎮(zhèn)，一個宋一滿叫不出名字的地方。他們還去過東海的邊緣，一個滿是綠色藤曼的村莊，夜晚的時候還面會浮現(xiàn)出紫色的光芒，頗有幾分魔幻主義的氣息。

    祁游幾乎是在劇組扎根了，他作為全片最重要的角色，在每一天幾乎都有他需要準備的地方。他離開不得，他一旦離開，耽誤的就是整個劇組的進度。而拍戲燒錢是按分鐘算的，這個機器多少錢？那個場地多少錢？整組上上下下人力物力合計多少錢？距離預(yù)計的拍片完結(jié)時間還有多少？這些東西都需要被考慮，而他是這里面最重要的一環(huán)。

    他想做個好演員，職業(yè)cao守是第一步。

    以至于祁游跟組離開之后，宋一滿常常被沈惠子調(diào)侃，沒結(jié)婚就成了寡婦。

    也沒那么慘，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這么發(fā)達，一個微信電話打過去，兩個人就能對視。

    只是有的時候會有些落寞，因為想要給予擁抱的時候，他們什么也做不了。宋一滿一開始還會很積極地往劇組里跑，三天兩頭去一次。如果劇組轉(zhuǎn)場，她就跟著轉(zhuǎn)場。這一段時間下來，作為家屬，她跟各個演員和主創(chuàng)都熟悉了。

    近一個月來是沒怎么再見面了。

    《殺人犯》的劇組搬到了法國的一個小鎮(zhèn)上，宋一滿看過祁游來的照片，湖水很清，天很藍，他眼里是正當好的想念。

    兩個人都算著日子，等著殺青這一天的結(jié)束。

    而明天就是那一天。

    宋一滿一早就訂了飛往法國的機票，到了之后再坐法國當?shù)氐慕煌üぞ咿D(zhuǎn)乘去祁游的拍片現(xiàn)場。這次宋一滿沒打算再給祁游一個驚喜，而是提前告訴了他消息。兩個人都因為上次北京和紐約的事情而有了教訓，明白為了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見面，這是最高效的處理方式。

    宋一滿出了門就直接往機場去了，她早已把行李備好，箱子被丟進車廂里。8:00多的時候，法國還是下午2:00，祁游正準備在片場拍最后一場戲。那是全片最重要的情感時刻，是這個男人一切的起始點與終結(jié)點。

    《殺人犯》講述了一個男孩跟一個成熟女人談戀愛的故事。

    女人是個作家，雖然只出過一本散文集，但在男孩的心里她依舊是高不可攀的女神，是他生活之光。

    故事開始于此，女人有新的寫作任務(wù)要完成，每當這時候都會選擇隔絕自己。男孩被排開在她的寫作之外。他無奈，只好寄希望于工作。

    看上去一切事情都在好轉(zhuǎn)，工作上他即將得到晉升，現(xiàn)實中，女人的寫作也很順利，兩個人很恩愛。

    直到一通匿名電話打來，兩個人關(guān)系中表面的寧靜就此破碎開。電話中的女生假裝自己是男孩的小女友，她日日打，夜夜打，并且抽空在男孩不在的時候打來。女人從不評價這件事的真假，也不開口詢問，只是默默離開了兩個人的住處。她說她需要靜一靜，可就是在這樣短的時間內(nèi)，她和大學同學在一起了。

    男孩也開始面臨升職失敗的事業(yè)，女人也在此時要和他分手。

    直到女人寫作的一篇短篇小說曝光，男孩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匿名電話，他不明白為什么世間所有的不公都要降臨在他的身上，不明白他的愛為什么得不到回應(yīng)，更不明白為什么她從來不相信他的愛。

    他拿走了好友的槍，大街上肆意殺人，闖進了因為好玩而打匿名電話的女孩家中，將她吊在了窗前以謝罪。最后，他在女人出軌的男人家門口停留，他踹開門，一路殺進去。直到站在床邊看著女人顫巍巍發(fā)抖的樣子。他舉起了手中的槍，女人一聲尖叫——

    槍響過后，女人睜開眼睛，回頭看，破碎的只是鏡子。然而在鏡子上炸裂開的血叫人分不清真假。鏡子里反射出的是另外一幅畫面：男人躺在浴缸里，槍對著自己的腦仁，“嘭”，腦漿四濺，血花飛起?？锼慕o了觀眾選擇結(jié)局的權(quán)利，這究竟是一個殺人還是自戕的故事，全看觀眾怎么選。

    然而不管他們怎么選，演的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祁游。

    其實整個片子從頭到尾對他的情感狀態(tài)變化要求很大，強度也很大，甚至夾雜了一些動作戲。一開始有一些項目策劃人和制片人，對于祁游這樣一個年輕的鮮rou男演員，能否勝任這個任務(wù)產(chǎn)生了劇烈的懷疑，但他們的懷疑都在祁游第一次上鏡之后消失了。他就像是天生為鏡頭而生，當現(xiàn)場的光全部都布好，攝像機也架上，他明白站在哪個位置能夠呈現(xiàn)出他最好的，最貼切表演的一面，而無需攝影人員和后期瘋狂調(diào)整努力。他是那種最省事的演員，因為他懂得什么樣的肢體肌rou和語言能夠傳達給觀眾最能共鳴的情緒，他懂得把握在為愛癡狂和為愛變態(tài)之間的差距，最重要的是，也懂得利用自己那張分外好看的臉。

    拍戲從來不是按照劇本從頭拍到尾的。

    匡四之所以選擇在法國的小鎮(zhèn)上拍攝最后的幾場鏡頭，就是為了追求極致的影像效果。他想要法國的落日和風，想要湖泊上的微光粼粼。這幾場戲是男孩從老好人轉(zhuǎn)變成殺人犯的戲，女人的離開與工作上的打擊徹底擊潰了他，他心中的防線全然崩盤，破碎得一干二凈。他要笑著和來探望的朋友說無所謂，假裝自己依舊升職，但神情里隱藏的落寞和嗜血的狠，也不可忽視。

    這一場戲排了很久，縱然是祁游，也沒辦法做到面對這樣的情感轉(zhuǎn)變達到一條過的效果。不過也只用了三條，其中一條還是因為現(xiàn)場收音效果不好需要重來?？锼囊话l(fā)話，場記把板合上退開。

    祁游還站在燈光之間微微出神，整個人還沒徹底從劇情中走出來。

    匡四從鏡頭監(jiān)視器前看了成果，放下手里喊話的喇叭走過去靠近他。

    “非常不錯?！彼麖牟涣邌葑约簩τ谄钣蔚馁澴u。看著面前的小伙子，匡四怎么看怎么順眼。

    祁游深呼吸，接過助理遞上來的熱毛巾擦了擦臉，笑說，“謝謝導演?！?/br>
    “這下你都拍完了?！笨锼拇蛉に?，“總能和女朋友見面了吧。”

    在他們劇組里是個人都知道祁游每天能夠和自己的女友打上一兩個小時的電話。一開始大家還挺詫異，現(xiàn)在都習以為常了。有時候大家好不容易出去聚餐，匡四大發(fā)慈悲帶大家吃美食，他也會拍照拍給自己的女朋友。有些年紀比他大的男性工作人員見他這樣會嘖嘖稱奇，想當初他們也有過這種時光。不少人還在打賭，賭祁游和他女朋友到底能夠堅持多久。

    可這一堅持就是到了現(xiàn)在。

    大家好像真的都認了，祁游就是這樣一男的。會每天準時給女朋友打電話，匯報一整天的行程，分享瑣事，時時刻刻把她放在心上。

    他在給她安全感。

    匡四一提起這事，祁游就想到了自己的計劃。

    他轉(zhuǎn)頭看向匡四，提出了一個請求。

    長時間的飛行讓宋一滿有些疲憊，她下了飛機買了一杯咖啡，又馬不停蹄往祁游拍戲的地方去。本以為他會接她，哪知道他只發(fā)來一則消息和一句抱歉的話語。

    “拍戲太忙走不開?！?/br>
    宋一滿多少有點小不開心，但她認了。

    行吧，誰讓她男人干這行呢？

    她去下榻的酒店換了身衣服就打了出租車往小鎮(zhèn)去。

    要找一個劇組很容易，瞅著哪里有巨大的搖臂和攝像機，周圍圍著一大群人就行。她輕而易舉地發(fā)現(xiàn)了《殺人犯》劇組。

    不少人還認得她，當初她可沒少來。

    有個阿姨見著她一直樂呵，“小宋又來了??？”她是陪場的家屬，顧名思義就是24h跟著劇組，哪里需要哪里去，主要目的是為了照顧自己家的小孩。她是劇中打匿名電話的女孩的奶奶。

    宋一滿倒是挺心疼她，一把年紀了，跟著這么一群人折騰。得虧是腿腳利索。那小女孩演員對自己奶奶的態(tài)度她也是不甚喜歡。可這都不是她能管的事。

    “是來了?！彼行┎缓靡馑嫉匦α讼?，朝著里面看了眼，“他們拍完了嗎？”

    怎么總感覺劇組還挺熱鬧的樣子。

    她皺了皺，倒不想再這里又等上半天。

    阿姨搓了搓手上的老繭，點頭，“聽說是有什么鏡頭不見了……”

    鏡頭不見了？

    宋一滿正疑惑，執(zhí)行導演看見她，沖她打招呼。

    “小宋！”

    那叫得是一個親切。

    不知道的還以為宋一滿是組內(nèi)演員。

    宋一滿也回應(yīng)著向他揮手，“剛哥?！?/br>
    執(zhí)行導演見著她就一臉看見救星的表情，忙不迭地上來拉著她說話，“你可算是來了。”

    “欸？？”宋一滿被搞得一頭霧水。

    “我們昨天拍完清點拍攝素材的時候發(fā)現(xiàn)漏掉了很重要的過場戲?！眻?zhí)行導演很慌張，“拍那戲的群演早就不再了，到法國也沒找著幾個中國人。這不，正好你來了。”

    “問題很嚴重？”宋一滿的眉頭緊蹙。

    執(zhí)行導演剛哥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生怕宋一滿看出點什么。于是狂點頭，把她往化妝間里拉。

    “特重要，真的。弄不好匡導得殺了我?！彼v真的，不過殺他的不是匡四，是祁游。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繼續(xù)說，“很簡單的，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就是在河邊走走就好?！?/br>
    “祁游呢？”搞半天把他給忘了。

    提起這個主人公，剛哥心到了嗓子眼，連忙撒謊，“他還有戲沒拍完，沒在這個場地?！?/br>
    “不在？”宋一滿是真想不明白了，“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