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航漫不經(jīng)心地說：“昨天物業(yè)通知停氣。”

    他身體底子厚，沖個冷水澡倒沒事，只怕女人跟小孩會受不了。

    送她們?nèi)ゾ频暌膊缓线m，在兇犯身份確認之前，莊梓不能離開警方保護范圍。

    雖然他也有點不想帶陌生女人回家，但今晚真的是誤打誤撞。

    .....

    鄭如之帶莊梓去二樓臥室換衣服，怕她拘束不習慣，一直都在找話題跟她聊天，問一些瑣碎的事情。

    莊梓雖然話不多，但跟長輩還是有問有答。

    換了衣服，鄭如之又帶她去參觀了一下客房，讓她自己挑選晚上睡哪一間。

    莊梓沒那么挑剔，今晚能在這里落腳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

    逛完一圈下來，莊梓發(fā)現(xiàn)他們家中所有的裝飾掛畫都是書法和國畫。她曾讀大學的時候，參加過書法社團，所以就多留意了兩眼。

    當她看見每幅字畫的落款是鄭如之的印章時，贊賞地看向她：“這些都是阿姨的作品？”

    鄭如之回頭沖她謙虛地笑笑：“沒事的時候就隨便練練?！?/br>
    “您太厲害了。”莊梓仰頭望著墻上的冬景臘梅，不吝贊美：“而且我感覺，您的畫風跟鄒長峰老師有幾分神似?！?/br>
    鄭如之驚喜地問：“你也知道鄒老師？”

    “嗯?！鼻f梓說：“我有收藏他的一副字畫?！?/br>
    鄭如之表情瞬間亮了起來，完全一副迷妹的神態(tài)：“鄒老師可是我的偶像！”

    莊梓一愣，又微微失笑。

    “有機會可以借我看看嗎？鄒老師的作品很少，我打聽了好多書畫室，都沒買到他的作品收藏。”

    莊梓想了想，說：“我送給您?！?/br>
    驚喜來得太突然，鄭如之足足愣了兩秒，才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鄒老師的字畫太奢侈了，我只需要看看就好?！?/br>
    莊梓笑笑，沒再多說。

    .....

    等下樓的時候，秦嫂已經(jīng)把菜端上了桌。

    因為司航趕時間，秦嫂直接準備了個鴛鴦火鍋，菜品琳瑯滿目，非常豐盛，擺了一大桌。

    秦嫂的底料調(diào)的很好，味道鮮美，只是莊梓今天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根本沒有多大胃口。

    可想在人家辛苦準備了一場的份上，還是捧場吃了一碗米飯。

    吃到一半，司航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是謝逵，他立刻接了起來。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跟案子有關。

    莊梓等他掛了電話才問：“那邊有結(jié)果了？”

    “沒有。”他拿起筷子繼續(xù)吃飯：“現(xiàn)在半夜去調(diào)監(jiān)控有點麻煩，估計得等明早或者周一才能有結(jié)果?！?/br>
    莊梓無聲點了下頭。

    “另外，手機已經(jīng)檢測出來，的確是有黑客侵入，限制了電話撥出。”

    莊梓微怔。

    “技術警已經(jīng)提取了部分電子犯罪證據(jù)，詳細情況，也要等到明早才能有更確切的結(jié)果?！?/br>
    .....

    飯后，鄭如之讓秦嫂帶莊梓跟小米去樓上客房休息。

    司航當晚也在這邊暫時住了下來，因為警局那邊進展受限，去了也只能是干等。

    上樓后，秦嫂給她們拿了干凈的毛巾和脫鞋，又拿來新的床單被套，最后又告訴她們衛(wèi)生間在哪兒，事無巨細的全都安排妥當了，她才離開。

    一個晚上的相處，莊梓發(fā)現(xiàn)沈家夫婦雖然都是社會上流人士，待人卻很親切和藹，整個家庭氛圍也是出人意料的溫馨。

    特別是沈建柏對鄭如之的態(tài)度，兩人彼此尊重又帶點幽默，夫妻之間相敬如賓又有點俏皮的相處方式，讓她覺得美好又不真實。

    或許是因為有了對比，她從小就生活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沒有雙親疼愛，后來又被送到外婆家寄養(yǎng)，寄人籬下的生活讓她過早體會了生活負面陰影的一面，她心里有一點羨慕，又有一點苦澀。

    人在無能為力的時候，相信命運是一種本能。

    她連怨天尤人的脾氣都沒有了，像被生活折磨成了一個不敢反抗的木偶，逆來順受的接受著命運的安排。

    或許從出生那天就注定了，她來到這個世上就是受苦的。

    晚上，她睡在這間陌生又寬敞的客房里，失眠到凌晨。

    夜雨還在持續(xù)，小區(qū)里的燈光映照在水霧蒙蒙的玻璃窗上，有一種朦朧的幻影。

    聽著窗外的風雨聲，她想到明天又該居無定所了。今天已經(jīng)非常意外又感激司航會收留她，叨擾了別人一晚，她沒那個臉皮還賴在這兒不走。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心里已經(jīng)下了決定，明天還是繼續(xù)把車開到警局停車場過夜。艱苦點就艱苦點，連瀕臨死亡的風險都經(jīng)歷過了，還有什么是不能堅持的。

    在床上翻了個身，瞥見旁邊沙發(fā)上搭著的那條毛毯。

    直到這一刻，她突然反應過來，司航好像打算接觸她的案子了？

    很明顯，他剛剛說吃完飯要趕回警局，現(xiàn)在聽謝逵報告了事情進展，就沒急著去加班，而是暫時在這邊住下了。

    已經(jīng)不言而喻。

    她盯著那條毛毯，心里莫名滋生出一絲踏實。

    良久，在黑暗中極淡地彎了下嘴角。

    .....

    第二天一早，雨已經(jīng)停了，天空中似乎泛起了朦朧的橙色光芒，看來今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莊梓今早必須得去警局做次筆錄，司航為了等她跟小米帶她們一起過去，六點鐘自然醒來后，見時間還早，就去小區(qū)里跑了幾圈。

    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起床，正在客廳看早間新聞。

    見他進來，鄭如之趕緊起身將他攔住，笑瞇瞇地說：“兒子，我問你個事?！?/br>
    “嗯？”

    “昨晚救回來那姑娘，你真不認識？”

    司航警惕地看母親一眼：“嗯?！?/br>
    鄭如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笑著仰頭看他：“不過沒關系，昨天我已經(jīng)幫你探聽過了。”

    “探聽什么？”

    鄭如之語氣里有種掩飾不住的欣喜：“昨晚你救回來的那姑娘身家還是清白的，最重要的呢，是沒有男朋友！”

    司航：“.......”

    “哦對了，這些信息你作為警察應該比我先了解到了?！编嵢缰f完自顧自的咯咯好笑，又道：“雖然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被人報復，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查出來。所以現(xiàn)在我是這么認為的，咱們可以普遍撒網(wǎng)重點培養(yǎng)?！?/br>
    司航早就猜到了母親又會打什么主意，抬起手，一言難盡地摳摳眉心。

    “當然呢，我也不是說讓你腳踩兩只船，我的意思是，這個姑娘不僅長得漂亮，還很有教養(yǎng)。反正你現(xiàn)在又還沒談女朋友，如果有點感覺，不妨先從朋友開始多了解了解，然后覺得合適再確立關系?！?/br>
    司航感覺頭疼，脫口否認：“我對她沒感覺?！?/br>
    “撒謊！”鄭如之笑瞪著他：“mama見過的世面可比你多?！?/br>
    司航剛剛?cè)ネ饷娉颗芑貋恚敝蠘窍丛?，更急著躲避母親的轟炸：“媽，我真對她沒任何想法，您就別瞎猜了！”

    他說完，轉(zhuǎn)身逃也似的往樓上走。

    上樓到一半，視線里隱約瞥見一道人影。

    他瞬間擰起眉，抬頭看過去。

    旋轉(zhuǎn)樓梯一路蜿蜒到二樓，而拐角處，莊梓正懶懶地斜倚在鏤著螺旋花紋的欄桿上。

    她不是偷聽。只是剛剛下樓時，聽見客廳傳來有關自己的討論話題，怕正面碰上了尷尬，所以才沒直接撞上去。

    這會兒兩人狹路相逢，莊梓眸色淺淺地看著他，沒什么表情。他剛剛運動過，滿頭是汗，頭發(fā)濕成了一簇簇。臉也有點紅，顯得眉眼更加烏黑干凈。渾身散發(fā)著蓬勃的朝氣。

    兩人淺淺對視一眼，然后又非常默契的同時移開。

    莊梓從欄桿上站直身體，慢步往樓下走。

    與此同時，司航抬步上樓。

    誰也沒有看誰，兩人擦肩而過時，胳膊若有似無的碰撞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仿佛聽見了男主啪啪啪打臉的聲音哈哈哈，你們聽見了嗎？

    第14章

    離開沈家，莊梓跟兩位老人道了謝，又跟鄭如之說好，過兩天，讓司航把她收藏的鄒老先生那副字帶回來送給她。

    雖然鄭如之一再拒絕，但莊梓心意已決。

    昨晚的收留之恩，不異于雪中送炭的溫情?；蛟S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溫暖太少，所以別人對自己的一點好，她就能感恩到骨子里去。

    .....

    去警局的路上，車廂里一直保持著安靜。

    只有小米，偶爾看看他，又看看她。

    雖然不懂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發(fā)現(xiàn)，這一對叔叔阿姨好奇怪，并且都不怎么喜歡講話。

    要是小孟叔叔在的話，一定會很熱鬧，她想。

    一路沉默無話到警局停車場，各自下車，直到走進了刑偵部大辦公室兩人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講。

    小孟在他們后面半分鐘進辦公室，剛剛他在停車場鎖電動車的時候，就瞧見了三人是一塊兒進的大廳。

    等他進來辦公室的時候，那邊謝逵已經(jīng)帶著莊梓去接待室做筆錄了。

    小米坐在沙發(fā)上吃車厘子，是早上從別墅離開時，鄭如之給她塞的一盒。見小孟進來，她很大方的遞給小孟叔叔一起分享。

    小孟在她旁邊坐下，拿一顆丟進嘴里，笑著問她：“昨晚在隊長叔叔家里睡得好不好，叔叔家里的房子是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