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楚明曦到底沒有說什么,眉眼柔和了下來。 “八姐,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我今兒能睡這嗎?”楚俏含著希冀地問道。 楚明曦好不容易愿意親近她了,她得趁熱打鐵。 “我把被子和僅剩的一些銀霜炭都帶過來了,你要是趕我走的話,回了聽月軒我就得挨凍了?!?/br> “八姐,好八姐~”楚俏舔著臉皮求道。 楚明曦?zé)o奈,只得點點頭。 見她同意了,楚俏開心得不行,將手里的蜜餞悉數(shù)塞進楚明曦的嘴里,“八姐,這些都給你吃,你最好了!” “……”楚明曦差點被蜜餞噎死在床上。 楚明曦雖然答應(yīng)了留宿楚俏,但沒想到她說的是要和她睡一張床。 “去其它房間?!背麝氐?。 她上一世孑然一身,并未同誰如此親近過,接近她的人,沒有一個不想殺她。 “八姐,我和你睡,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還能照顧你呢?!?/br> 楚俏抱著被子徑直就上了床,乖乖在楚明曦的旁邊窩好,累了一天,她疲憊著呢,“時辰不早了,八姐早點睡吧?!?/br> 她出事 她出事不全是她楚俏作的么 “滾出去……”楚明曦剛剛張口,身邊就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 這就睡著了 她是豬么? 燭火已經(jīng)滅了,楚明曦睜著眼睛猶豫了好久,到底沒將楚俏喚醒,只不過自己睡不著就是了,她并不熟悉旁邊的人呼吸離得那么近。 一直到了半夜,楚明曦才有了一絲困意,就在她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一雙腿重重地砸在肚皮上。 睡意頓失。 楚明曦暗自咬了咬牙。 ………… “你說什么”清冷的聲音驀得響起。 身著暗夜服的人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她親手喂人喝藥?!币浑p骨節(jié)分明手緊緊抓著椅子的木柄,“咳咳……咳咳……” 站在鋪著狐皮的椅子后的男人面容冷峻,他皺了皺眉頭,看著情緒不穩(wěn)的少年,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 “她都沒有喂過我……”清冷的聲音里帶了一絲委屈,他咳得更厲害了,“咳咳……毒藥也行……” 作者有話要說: 某:阿俏,你喂我吃藥吧,毒藥我也吃。 楚明曦:我來喂你。 帶帶帶太監(jiān):我就鴿了一天~就被你們拋棄了。啊啊啊,再也不鴿了,今晚上有一更,周六周日雙更。 第9章 口嫌體直 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屋里,屋外的雪悄無聲息地停了,庭院白茫茫一片,只余北風(fēng)肆意吹過,廂房的木門呼呼作響。 屋里一片寧靜,依稀能聽見微弱的呼吸聲。 楚明曦睜著一雙鳳眼生無可戀地盯著床角掛著的香囊,眼底青烏一片,琥珀色的眸子里溢滿疲倦,此刻她雙頰凹陷,唇色盡失,唇瓣干裂,看起來宛若已經(jīng)病入膏肓。 這是在懲罰她前世手里沾的人命太多了么? 她煎熬了一整晚。 身旁的人睡得香甜,胳膊和腿全撂在她身上了,被楚俏壓了一晚上,楚明曦半個身子都酸酸麻麻的。 本就虛弱的楚明曦只覺著呼吸不暢。 她承受著難以承受的重量。 “唔,八姐?!背嗡坌殊炫榔饋恚嗔巳嘌劬?,“昨晚睡得好么?” “……”你看不出來? 見楚俏挪開了壓在她身上的腿,楚明曦松了口氣,她總算能呼吸了。 “唔,八姐,你是沒睡好么?”楚俏清醒了一些,看清了楚明曦眼底的清瘀,這模樣比昨晚看著還凄慘些,她愧疚地搓了搓小手,“八姐,對不起,我睡相不好,總會翻來翻去的。” “你不舒服的話該推開我的。”楚俏歉意道。 楚明曦沉默了。 見楚明曦悶著不說話,楚俏杏眼彎彎,揉了揉小巧而挺直的鼻子,心里有些感動,“八姐,你對我太好了?!?/br> 楚明曦抬眸,鳳眼里帶了疑惑,她怎么有些聽不懂楚俏在說什么? 她哪只眼睛看見自己對她好了? “我知道八姐是因為不想吵醒我才自個兒忍著不舒服的?!背涡禹辆ЬУ模懞玫?,“八姐你餓了吧?今兒個我親自給你做好吃的?!?/br> “你……”楚明曦開口,聲音沙啞,喉嚨火辣辣地發(fā)疼。 “八姐,你喉嚨傷了,現(xiàn)在別說話,我去給你倒杯水來?!背芜B忙光腳下了床,踮著白皙的玉足小步踱到桌子面前去斟水。 楚明曦的目光跟著她,看著她的身影將未說出口的話吞進肚子里。 她本來想說楚俏自作多情的。 她不推開楚俏無非是因為身上沒力氣,有力氣的話她會一腳將楚俏踹下床的。 算了,話說多了喉嚨疼。 綢杏和玉珠聽見了聲響都利索地穿戴好起床,一踏進屋子就見楚俏正穿著單薄的里衣,光著腳站在地上,驚呼一聲,連拉帶抱地將楚俏按回床上。 “姑娘做什么呢!這大冬天的怎么能光腳踩地上呢!屆時寒氣入體了又得生病。”綢杏皺著眉頭,責(zé)備道,一張嘴喋喋不休,輕輕抓住楚俏的腳踝給她穿上靴子。 “我哪有那么脆弱?!背尾灰詾槿坏負u了搖頭。 “姑娘?!本I杏嗔怪一聲。 “行啦,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背螣o奈保證道。 “姑娘自個兒身子骨弱就得自個兒惜疼些,不然回頭生了病遭罪的也是您?!?/br> “姑娘小時候一年有半載都是臥床養(yǎng)病的,難不成您都忘了?奴婢可不會忘,那個時候府里人人都怕您中途夭折了?!?/br> “三老爺好不容易找來了神醫(yī)給姑娘你補好身子,這些年雖有好轉(zhuǎn),但也經(jīng)不起姑娘這樣糟蹋?!本I杏抱怨道,替楚俏穿好了靴子,又轉(zhuǎn)過頭埋怨道,“八姑娘做jiejie的也不是不知道這事,怎的不知道攔住姑娘?” “……”楚明曦。 經(jīng)綢杏這樣一提,楚俏倒是有些印象了,原身似乎是遺傳了她那病美人娘親,十歲之前身子極差,三天兩天生病,稍稍換季就得大病一場。 好在十歲那年三老爺帶回來一個神醫(yī),開了些方子給楚俏吃,她的身子便漸漸好了起來。 楚俏蹙了蹙眉,難不成她的早死的因為先天不足,舊疾復(fù)發(fā)而一命嗚呼的? 看來以后得多去看看大夫,隨時留意自己的病情。 但眼下重要的不是這個,重要的是她剛剛坐床上的時候聽見八姐肚子傳來的聲響了。 承恩伯要徹查下瀉藥和繡花針的賊人,大廚房現(xiàn)在已經(jīng)亂套了,手頭的活計都停了下來,也就不可能再給她們送吃食。 大夫人派了丫鬟去各房各院送了銀子,讓大家這段時間在自個兒的小廚房里做吃的。 楚俏已經(jīng)提了要親手給楚明曦做吃的,便打算露一手。 不是說那什么……要一個人的心就得征服那人的胃來著。 楚俏別的不會,但在吃食方面下的功夫一點也不少。 只可惜來的時候楚俏帶的物件不多,能吃的只有一盅牛乳和橘子蜜糖醬,蜜糖醬是前些日子生病的時候讓玉珠做的,她喝茶的時候喜歡放一些,甜絲絲的。 楚俏讓玉珠去采買食材,綢杏便又被留下來生火了。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昨晚搗騰了半天才能燃起柴火,今兒一瞬就點燃了。 綢杏心里生氣莫名的自豪感來。 楚俏用牛乳和蜜醬做了一道甜點,白嫩嫩的小方塊帶著淺淺的橙黃色,看起來軟萌萌的。 楚俏是等楚明曦先喝完第二服藥才端給她的,“八姐,你嘗嘗,保管比蜜餞好吃。” 楚明曦喝了藥后能感受到身上松活了許多。 “百仁堂的大夫果然醫(yī)術(shù)高明,八姐的燒已經(jīng)退了?!背紊斐霭啄勰鄣氖仲N了貼楚明曦的額頭,高興道。 楚明曦不習(xí)慣同人距離太近,不自在地往后避了避。 ........ “姑娘!姑娘!”玉珠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哭音。 楚俏心一凜,直覺有不好的事發(fā)生了,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二小姐……二小姐來找您了,就在聽月軒里坐著等您過去。”玉珠眼眶紅紅的,聲音急促。 “什么!”楚俏起身踱步,楚明淑不是傷了喉嚨嗎,怎么不在自己院子里養(yǎng)傷,跑來找她做什么? “八姐……”楚俏理了理衣裳,“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給你做吃的。” 楚明曦冷著一張臉靠在床上,輕輕嗯了一聲。 “八姐不用擔(dān)心我,”楚俏苦著一張臉,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二姐她肯定不會把我怎么樣的?!?/br> 說出這句話楚俏連自己都不相信,她是楚明淑的小跟班,現(xiàn)如今同楚明曦走得這么近,這不是光明正大的叛變嘛,楚明淑肯定不會給她好果子吃的。 “姑娘,現(xiàn)在怎么辦”綢杏也有些慌亂,畢竟之前落水的事……差些要了楚俏的命。 “人已經(jīng)在院子里坐著了,除了回去也沒有別的法子,”楚俏吸了吸鼻子,一步三回頭,“八姐,我去了。” “嗯,去吧?!背麝攸c點頭。 楚明曦垂眸,嘴角輕輕勾起。 少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