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去七里川了?是何時經(jīng)過此地的?” “亭長說,是今日清晨經(jīng)過的,一路急行軍去了七里川。” 楊蓁聽聞此言,猛地下了床榻去,卻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晴初趕忙扶著她,心焦地問: “殿下這是做什么?” 楊蓁咬著牙,彎腰撐在床邊上: “我們得去阻止他們。 傅虔率軍一路疾行過來,勢必會在關(guān)內(nèi)扎營休整……” 忽地她眼睛一亮,想起她跟傅虔在南境時的默契,立刻便道: “晴初,去把地圖拿來,或許我會猜得出傅虔在哪里扎營。” 晴初脆生生地應(yīng)了,立刻便將行囊之中的地圖拿了過來,兩人一起將地圖攤在床榻上,點上燭火圍著看。 楊蓁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圖紙上描繪的山川河流…… 這時候外面忽地傳來一陣雷聲,轟隆轟隆地很是嚇人。 晴初站起身來關(guān)上了窗子,而楊蓁卻仍然將目光鎖在那圖紙上…… 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隨著晴初關(guān)窗的聲響,楊蓁腦中宛如炸開一般猛然驚醒: “晴初!” 晴初回身緊走了兩步到她身邊,連忙問道: “殿下怎么了?” 楊蓁緊張地問道: “方才,是你提的七里川,還是那亭長主動提起的?” 晴初不明緣由,但也馬上回答道: “是那亭長提起的,奴婢見他對這一帶很是熟悉……” 楊蓁立刻便指著地圖道: “你看,七里川在關(guān)外還要再走百里方能抵達。 除了關(guān)外,大軍又未必會朝著七里川去。 以傅虔的性情,怎么會將行軍路線告訴一個小小的亭長?” 外面“轟隆”地又是一聲雷響。 晴初也睜大了眼睛看著地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 “方才進來的時候,我們也并沒有查驗他們的金牌,驗明真身……” 這時候,楊蓁立刻示意她不要再說話,果斷地吹滅了手中的燭火,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果然在外面傾盆大雨之中,能隱隱約約聽見外面的護衛(wèi)在與人拼殺的聲音。 她腦中立刻想起來長姐臨死之前的話—— 七里川有伏兵,主將戰(zhàn)齊是一個虛幌子,而真正的主帥是蘇葉。 一想到這兒,便能想到外面圍堵她的究竟是誰了。 這里離令狐驍割讓給她的鄴城十二州,不過百里有余。 原來蘇葉是帶著她的大本營,前來侵犯大孟邊境的? 可是如今再想這么多也沒有用了,就她帶在身邊的那幾個護衛(wèi),又如何能跟蘇葉手里的人相提并論? 楊蓁握緊了晴初的手,艱難出聲: “晴初,連累你了……” 晴初雙手捂住她冰冷的手,小聲地安慰: “殿下說的是哪里的話。 這么多年都陪殿下走過來了,奴婢和殿下之間又何談連累不連累的?” 楊蓁握緊了她的手,一雙眸子不由自主地閉上。 她不怕死。 可是若是她死了,王軍又該如何挺過七里川那一關(guān)? 若是她死了,傅虔又要追隨著她怎么辦? 還沒等她想清楚,房門便被一伙人猛地踢開。 她和晴初躲在床榻旁邊,看著那些人的刀刃上都沾染了血,面若羅剎一般立在門口。 她聽見其中有一人怪笑了一聲: “兄弟們,大孟公主就在里面,若是活捉回去,王后娘娘定然有賞——” 可誰知他的“賞”還沒說出口,便讓人一刀劈成了兩半。 那人的身影與另外幾人糾纏在一起,他手中的銀刀上下飛舞,幾下便將人全都砍了干凈。 楊蓁嚇得躲在里面沒敢出聲,卻聽見一聲急促的腳步聲進來,伴隨著熟悉的聲音: “蓁兒?” 那是傅虔的聲音! 楊蓁三兩步便從床榻上爬起來,順著聲音的方向摸了過去。 借著外面火把的微弱光線,她看清了來人的身影,立刻便扎進了他的懷抱。 晴初替他們點燃了燈火,便立即退出了廂房。 他身上濕漉漉地,鎧甲也變得冰冷。 可她卻仍然舍不得放開,夠著他的脖頸蹭著,想借一點溫度暖和暖和。 傅虔將刀扔到地上,緊緊摟著她坐到了床榻上,低眉在她全身上下掃了一遍,問道: “怎么樣,受傷了沒有?” 楊蓁搖了搖頭,眼巴巴地盯著他看,雙手怎么也不肯放開,聲音里幾乎帶了哭腔: “傅虔,我以為見不到你了。” 傅虔心疼的不行,楊蓁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用力地抱著他,顯然是被嚇壞了。 他也不敢想,若是自己再稍晚幾步,后果又會如何。 想到這兒,傅虔摟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誰知卻聽見懷里的小姑娘嚶嚀了一聲,他低頭一看,只見她噙著淚花: “疼……” 傅虔趕忙將她松開,問道: “哪里疼?” 楊蓁臉上紅了一陣,蚊子般小聲地說: “今日騎了一整天的馬……” 他見小姑娘這副模樣,立刻便明白了過來。 剛開始騎馬的新手不能在馬背上呆的太久,不然大腿和臀部都會有擦傷,腰背也會酸痛無比。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原委,他也不好……動手。 畢竟這天雷勾地火地,若是那副春光都展現(xiàn)在他面前,他能不能忍得住不趁人之危都不知道。 想到這里,他便丟下一句: “我去叫侍女進來?!?/br> 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廂房。 等晴初替楊蓁處理好了傷口之后,從里面走出來,傅虔這才走了進去。 小姑娘如今還趴在原來的地方,小腦袋枕著自己的胳膊,已經(jīng)沉沉地睡著了。 傅虔走過去輕輕坐在床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 楊蓁似乎知道是誰在她身邊,于是便迷迷糊糊說地抱住了他的大手,往自己懷里塞。 傅虔陡然僵住,他觸及到了小姑娘柔軟的腹部,便從那只手開始漸漸石化一般僵硬,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就在他勉強調(diào)勻了呼吸,準備抽手離去的時候,小人兒卻又扯了他一把,竟將他那只大手捂在了胸口…… 傅虔感覺到手背觸及的柔軟,心中慌亂得幾乎無法自持。 可那小丫頭還砸吧了砸吧小嘴,柔軟的櫻唇讓人幾乎忍不住要覆上去一親芳澤…… 他最終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去,不再去看她。 于是稍許片刻之后,傅虔便呈現(xiàn)出一種極為奇怪的姿勢—— 他將手背在身后任由睡熟的小姑娘抱著,自己則轉(zhuǎn)過身去斜倚在床榻邊上,就這么睡了過去。 兩人如若就這么僵持著,那還算是一夜無事。 可是就在凌晨的時候,傅虔卻感覺被人從身后抱住,有個小腦袋貼在他后背輕輕啜泣著。 傅虔睡眼惺忪地醒了過來,轉(zhuǎn)過身去察看。 只見她并沒有醒過來,而是緊閉著眼睛,雙臂纏上他的臂膀,便不打算再放開。 傅虔一用力撥開她的小手,她就開始哭。 于是他沒辦法,只好自己也躺了下來,將她裹進懷里,一下一下地拍著背哄她。 楊蓁似乎安定了下來,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