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請幫我轉(zhuǎn)告，失禮無狀，還請見諒?！?/br>
    “我回頭就說，你別放在心上。”齊漠，又在嘴里轉(zhuǎn)了又轉(zhuǎn)，終于把打了腹稿老久的話倒出來，“蕭先生受我連累出了車禍，我冒昧讓人查了你的家庭情況……”

    他遲疑了一下，繼續(xù)說：“了解到伯母需要手術(shù)，也知道你是娛樂圈的人。我在娛樂圈也有些產(chǎn)業(y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簽到我們公司?！?/br>
    齊漠用誠懇的語氣說：“我們公司別的不敢說，但絕對不走圈子里潛規(guī)則那一套?！?/br>
    雖然扯謊真的讓人很心虛，但人情這東西，無論是被欠的還是還是欠人的，總能拉近關(guān)系。

    你看，要是他們沒關(guān)系，他和阿琰說想跟你做朋友，十足十像大尾巴狼，而他現(xiàn)在“欠了”阿琰，用補(bǔ)償?shù)拿^接近，就成了勇于承擔(dān)錯誤、思想積極健康的好青年。

    偉人曾經(jīng)說過，如果專注于一件事一輩子，一定能取得成就，比如豬要是專注于提高智商，那么豬八成也能成精。齊漠上個周目三十九年的人生還算不上一輩子，但自從喜歡上一個人，他就再沒有把目光挪開過。

    齊漠跟蕭琰的初遇不大美好，在一次宴會上。

    那時候他因?yàn)榧沂篮捅娙说淖放酰母邭獍敛豢梢皇?。明明在看到沙發(fā)上的人的時候心臟跳了跳，還是狂妄傲慢的忽略了過去。

    抬了抬眼皮，用下巴指了指坐在沙發(fā)上的俊美青年，態(tài)度輕佻對王恒道：“新找的樂子？”

    后來弄清楚心意，但沒再映入過蕭琰眼睛。

    那時候他懷著暗戀的酸楚，心里還有些憤憤不平，我第一次見時是不對，可我想要改，想要道歉，也是真的想要至少能和你做朋友，為什么你不愿意給我一點(diǎn)點(diǎn)接近的機(jī)會？

    后來越來越了解阿琰，他才明白，他愛著的這個人，和世界始終隔著一層。

    齊漠這個人，在蕭琰的眼里，大概只是個年少氣盛的二世祖，就算后來有改變，但阿琰又為什么一定要了解呢？就像從路邊路過，為什么要知道一朵野花如何盛開？就算開得再好看、再香，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齊漠這輩子不想當(dāng)路邊的野花，他想當(dāng)向日葵。有很大的花盤和燦爛的顏色，能一眼吸引走那個人的目光。還能夠跟著他的太陽轉(zhuǎn)，他不信這樣太陽還能看不見他。

    蕭琰給了考慮幾天的答案，齊漠揣著心虛和滿手汗出了病房。

    平心而論，前十九年二十年隱居，后幾年一邊當(dāng)大佬一邊隱居，蕭琰自忖雖然死的時候才“不惑”，但他一生經(jīng)歷頗多，心理年齡怎么也該有“知天命”了。

    而娛樂圈雖然輝煌絢麗，卻頗不符合他的心境。但在他左手邊匣子的舊錢包里，根據(jù)記憶一共只有十一塊五。

    蕭太傅在腦海里換算了一下十一塊五是多少，然后有點(diǎn)兒呆住了。

    他一輩子，都沒有這樣拮據(jù)過。

    死前才告訴所有人不要想他，他嫌聒噪，太傅現(xiàn)在就自打了臉，開始想念起來過去幫他打理產(chǎn)業(yè)的家臣，和總被他逼得頭禿的戶部尚書。

    大概出來混，總要還的。

    第四章

    當(dāng)年讓人籌錢籌糧恨不得吐血而亡，今天一共就只有十一塊五。

    而這就是天道輪回。

    蕭琰想了想該怎樣賺錢籌集醫(yī)藥費(fèi)和養(yǎng)活自己，但想來想去，居然有點(diǎn)而兒束手無策。

    他有的記憶頂天了就像一本指導(dǎo)手冊，除了身體本能，其他東西想要一下子適應(yīng)這個時代是想也別想。

    就算可以把自己糙養(yǎng)，手術(shù)費(fèi)用卻刻不容緩。

    因此齊漠再次來后，他第一句是——

    “齊先生，你們公司接受員工借錢嗎？”

    齊漠嘴快：“可以找我呀！”

    心里一緊。

    他會不會覺得我太熱情，一看就不安好心？

    清了清嗓子，齊總補(bǔ)充說：“我的意思是，你本來就是被我連累的，借個錢不算什么事。”

    蕭琰偏過頭，神態(tài)沉靜，他學(xué)著這個時代的用語：“謝謝?！?/br>
    齊漠的善意如此明顯，明顯到混跡朝堂，不大有良心這種東西的蕭琰都都有點(diǎn)詫異。

    或許是時代的原因？

    至于第一次借錢面子、不好意思什么的——

    真若是這么在意這些，他上輩子早就成了冢中枯骨。

    除此之外，蕭琰經(jīng)過考慮（或者是因?yàn)槟鞘粔K五），接受了簽到齊漠公司的邀請。

    對于什么時候簽約，齊漠神神秘秘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住院這段時間，齊漠時不時就來刷一刷存在感，還總能找到點(diǎn)正當(dāng)理由。

    蕭琰的目盲沒持續(xù)太久，在住院的第三個星期，他就重見光明，也真真見著了齊漠模樣。

    齊總一頭桀驁不馴，當(dāng)了總裁都依舊□□的銀色雜毛變成了黑色半長發(fā)。柔軟又服帖，看起來年輕中帶著穩(wěn)重，把他俊美的容貌襯得更加英挺。

    最近他那一干狐朋狗友打電話來，都被他隨意糊弄了過去。

    “玩兒？玩什么玩，老子最近上火不行嗎？不玩?！?/br>
    “下火？老子樂意口腔潰瘍?！?/br>
    “記得別找我，我上起火來帶著誰噴誰。”

    他這幾天其實(shí)并不太閑，先前一直甩著手的公司要處理，又不能叫人發(fā)覺一下子變了，那是鬧鬼。最要緊的還是得找撞了阿琰的龜兒子，齊總那天晚上差點(diǎn)沒一起又死過去，發(fā)誓一定要撞人的不得好死。

    恰好，出院這天人抓到了，蕭琰得去警察局做個筆錄。

    警察對受害人很和藹，蕭琰坐在椅子上，有點(diǎn)兒新奇，接過女警給的水，眼里有淡淡笑意，道了謝。

    女警一進(jìn)辦公司就忍不住對同事說：“外面的小孩兒長得可真好看?！?/br>
    好看又安靜的年輕人總是更招人喜歡，做個筆錄，負(fù)責(zé)的警察小哥安慰了好幾次，錄完就讓他走了。

    齊漠很想黏在蕭琰身上，但他心里明白，要真敢這樣干，蕭琰分分鐘就能懷疑他別有居心。

    蕭琰沒有回蕭瀾的家，原主人的證件放在了公司的單人儲物柜里，他需要去拿回來。

    一進(jìn)公司，還沒走幾步，就有人堵了路。

    “喲，這不是蕭瀾嗎？一個多月不在，這又是在哪兒跑龍?zhí)姿⒈P子去了？”

    這公司一共有藝人十一個，大半都混跡于龍?zhí)缀筒蝗肓骶C藝，來娛樂圈的大半是沖著鮮花掌聲，這樣不得志壓抑久了，難免都有點(diǎn)兒變態(tài)。

    而蕭瀾作為長得最好看的，性格還帶著剛從學(xué)校出來的天真，就成了別人嫉妒嘲諷和暗恨的對象。

    嫉妒他有一張好臉和還沒被社會磋磨的天真，嘲諷他只能跑龍?zhí)?，暗恨他有臉不用?/br>
    蕭琰又冷又淡的目光從這個人身上掠過，錯過身子就想走，攔人的不樂意，抬起手就像抓他肩膀。

    沒看到蕭琰怎么出手，反正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抱著手臂疼得滾在地上。

    好幾個人圍上來，七嘴八舌。

    “怎么了怎么了？”

    “光天化日打人??？”

    “趙哥你沒事吧？”

    “需不需要叫救護(hù)車？”

    等“趙哥”終于緩過來，幾個人才看到他的手臂有點(diǎn)不自然弧度，不是骨折就是脫臼了，可誰也沒看清楚怎么來的。

    “cao！”趙松冷汗直流，怨毒的目光落在蕭琰身上，“我他媽一定要整死你！”

    旁邊有人出主意：“故意傷人呢這是，必須讓他去警察局待幾天。”

    自來沒哪個娛樂園的人愿意跟警察局扯上關(guān)系。

    蕭琰彎下腰，圍上來的幾個人不自覺后退了點(diǎn)兒。他伸出手，直接在趙松胳膊肘上一拉一扯，骨頭交錯的聲音連同殺豬叫響起。

    蕭琰神色淡淡，敲了敲手里的肘子，用沒有什么感情的、像看一具尸體的聲音說：“沒有手生，留不下后遺癥，尚可?！?/br>
    周圍的人有點(diǎn)兒發(fā)寒。見過撕逼的，沒見過一上來就動手的。

    不太熟悉這套路。

    但問題是現(xiàn)在這手接好了，還能報警嗎？

    蕭琰這回走沒人攔，他順便留了一句：“不只手肘，其他地方一起拆了我也能接回去?！?/br>
    所有人齊齊一抖。

    順利回到休息室，這休息室當(dāng)然是公用的，蕭琰取了柜子里的證件，正要離開，一個行政小妹推開門，沖休息室里的人大喊：“都別走，等會兒集合，有事！”

    稀稀拉拉十一個藝人連帶公司上上下下聚在大廳里。

    費(fèi)函也在，帶上帶著溫柔穩(wěn)重的笑意問：“小蕭這幾天去哪兒了？我這里還有個角色，感覺適合你，給的錢也還行，要來試試嗎？”

    蕭琰看了他一眼。

    記憶里頭，蕭瀾好幾次都差點(diǎn)著了他的道，但大概是從來沒想過真靠當(dāng)明星出人頭地，因此始終沒踩中陷阱，讓費(fèi)函這人渣真送別人床上去。

    蕭瀾這小孩兒一無所覺，蕭琰不是。他對這樣的人算不上不喜歡，但他不是很想欠人東西，何況是欠了一個身體，總算“利息”來得很自覺。

    這時大門口進(jìn)來了一個俊美英挺的人，是齊漠。

    所有人都轉(zhuǎn)過頭去看他，齊總今天穿了條牛仔褲外加白襯衫，年輕極了。

    有人竊竊私語：“這又是從哪兒找來的新人，長成這樣？”

    “長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看蕭瀾，還不是混不出頭?！?/br>
    這話酸味兒沖天。

    蕭琰看了看齊漠，有些猜測。

    齊漠揚(yáng)起個燦爛笑容，問：“在說什么呀？”

    費(fèi)函被晃了晃眼，端著前輩的態(tài)度：“在說有個角色適合蕭瀾。你是公司新來的藝人嗎？演戲還是唱歌？”

    “怎么了？”

    “我認(rèn)識一些劇組，要是有合適的機(jī)會肯定得先想著同公司的兄弟不是？”

    蕭琰覺得費(fèi)函約莫不需要他出手了。

    齊漠挑起眉，眼角帶出點(diǎn)邪性：“你剛剛打算介紹的，是什么樣的？”

    費(fèi)函以為他因?yàn)槭挒懙娜菝灿形C(jī)感，還沒站穩(wěn)就不知天高地厚打算截胡了，笑意更深了點(diǎn)，這個人容貌也很出眾，氣質(zhì)還出挑，王總肯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