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沒有,怎么會沒有!” “不可能的……” 最大的恐怖來臨。 腦中閃過什么,齊漠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不是因為我回來了所以才會產(chǎn)生這種變化?如果我沒有回來呢?” 他很輕很輕地說:“如果我死了,一切是不是就能回到正軌?” 陳盛毛骨悚然。 余光瞥到什么,他連忙說:“二少,這位先生還活著!” 齊漠直直盯著他,目光滲人。 “我看到他的手指動了?!标愂⒉桓业R,怕慢一秒齊總就要拉他一起死。 齊漠俯下身,把耳朵貼在青年胸口。 “咚,咚……” 很微弱,但卻確確實實恢復了跳動。 齊漠好像一瞬間變成了小孩子,除了手足無措,別無他法。 陳盛硬著頭皮,“齊總,我們最好還是不要移動他?!?/br> “救護車還有多久到?”齊漠嘶啞著聲音問。 “最多三分鐘!” 齊漠閉上眼,輕輕將頭虛放在青年胸口,恍惚間似乎聽到了混合著心跳的、血液流出的聲音,令他畏懼。 然后他感覺到心心念念的人動了動,在睜開眼與他雙目相對的第一瞬間—— 扼住了他的脖子。 能掐死的那種。 第二章 不過兩秒,齊漠的臉就開始漲紅,被掐的那種。 蕭琰把咳嗽咽下去,挑起眼睫觀察手里的“獵物”。 連胡人中都沒有的銀灰色頭發(fā),藍色的、打磨細致的、只流行于胡人中的寶石耳飾,和露胳膊露腿,一看就不是大陳子民的衣裳。 胡人細作? 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或者其實還沒有死透的尸身被這細作盜了出來,又活過來了? 太傅不確定地想。 但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細作要來有什么用?長得好看嗎? 不過現(xiàn)在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蕭琰目光掠過一臉懵逼的陳盛,咳了兩聲,剛剛那種凌厲鋒銳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 他仿佛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扼住“胡人”脖子的手也松了些許。 然后他等了一秒……兩秒…… 太傅大人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 世上怎么會有素質(zhì)如此之差的細作,連機會都不會抓! 或者他已經(jīng)看透了我想要將他誘過去砍暈的意圖? 陳盛已經(jīng)被這脫韁的野馬一樣的發(fā)展給攪得腦子木了。他一點沒反應過來該救自家老板,沒見老板不杠上掐他的人,反而還在用眼神威脅他,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嗎? 但蕭琰不準備坐以待斃下去。他另一只手緩緩移動,手指在齊漠的戰(zhàn)栗中移到了脖子后。就要捏下去的那一瞬間,一陣眩暈感襲來,強行清醒的蕭太傅終于暈了過去。 救護車正好到。 齊漠被突然暈厥的人嚇個半死,被掐著脖子都沒變的神色驚慌得無法形容。 他死死盯著醫(yī)生動作,跟在擔架旁邊,在救護車里占了一個角落。 陳盛苦哈哈地開著齊總的豪華跑車跟在后面,這配置一路上倒是招了無數(shù)眼球。 救護車一到醫(yī)院,蕭琰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意識不清醒中,他感覺到周圍很亮,而且有人,不止一個。 “病人從麻醉中醒來了!” “備用方案。” 眼球中只留下了些穿著綠色衣裳,打扮怪異鬼魅的身影,蕭琰就再度陷入昏迷。 第三次醒來間隔的時間同樣不長。 蕭琰睜開眼,眼前一片黑暗,沒有光。 很顯然,他瞎了。 將罩在臉上,摸不出是什么材質(zhì)的罩子拿下來,蕭琰摸索著身邊環(huán)境。他實在很小心,沒有發(fā)出一絲動靜。 終于從床邊匣子里找到一把藏鋒小刀。 指腹在刀刃上一按,瞬間出現(xiàn)了一道血線。 蕭琰卻疑慮更重,將如此利刃直白擺放于此,是在圖謀什么? 這些人既然敢將他從秘墓xue中挖出來,難道不清楚他是誰? 縱使弄瞎了,也絕不該如此輕乎大意。 或者,這本就是意圖之一? 他把刀放了回去,沒有再試圖尋找任何武器。 然后如同不小心,將桌上的花瓶碰倒。 花瓶碎裂的聲音驚動了守在外面的陳盛。 陳盛這一晚上腦子里什么都有。一會兒是齊總怎么知道那里有人被撞了?一會兒是里頭的人跟齊總什么關系?還有長達百萬字的虐戀情深感情大戲。 一個晚上掉了一個月的頭發(fā)。 里頭響起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沖進去,而是找防身東西。 沒辦法,那干脆利落的掐脖子實在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誰知道里頭那位疑似受了情傷的小年輕冷不冷靜。 他謹慎地走進去,隔著三步遠,慎重地問:“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蕭琰聽聲辯位,估了估距離,在心底輕輕嘖了一聲。 看來來的人是昨天兩個里頭的。 終于學會防備了。 但這防備也品不出多少惡意,會不會未必是胡人? 比如說——政敵? 他將臉轉(zhuǎn)向那個方向,輕輕地說:“你是誰?” 在陳盛的眼中,抬起頭望過來的青年容貌俊美不俗,但更不俗的是他身上的氣質(zhì)。 如同遙遠的天空,又如同深靜的大海。像是恒久靜謐的月光,又像是轉(zhuǎn)瞬即逝的曇花。 陳盛呆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這個人到底長什么樣。 他在病房外胡思亂想的時候,也曾猜測過,能叫齊太子做出一副情深不悔唯恐有失樣子的人該是什么樣。 而在真正見到后,才發(fā)現(xiàn)遠遠超出了想象。 沒等他回過神來,這個超出他想象人眉目含著溫柔從容的笑意,說道:“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失禮之處,還請見諒?!?/br> 幾乎是下意識地,陳盛的心口一痛,那是見到完美之物遭受破壞,人所會有的,下意識的反應。 “砰!”比他反應更大的,是齊漠掉到地上的保溫盒。 一陣兵荒馬亂后,在醫(yī)生再三保證只是腦內(nèi)淤血還沒散,過一陣子就好了后,齊總終于放了人。 陳盛很有眼色地跟隨打掃完的護工一起退了出去。 齊漠直直站著沒有動,心砰砰跳的飛快,讓他很想做點什么讓它慢下來。 比如說,抱一抱心心念念的人。 蕭琰率先打破了靜默:“齊先生?!?/br> 這是別人對留在這里的人的稱呼。 “可以告訴我,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嗎?” 病房并不很大,若隱若現(xiàn)的香味傳到蕭琰鼻端,是他第一次醒來的時候,掐住的人身上有的一種味道。約莫是種香料,應當加了一味月桂,多的蕭琰辨不出來。 齊漠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汗,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蕭琰掌心握著的碎片染上了不明顯的溫度。 他用劃了道口子的指腹摩挲碎片邊緣,借此驅(qū)逐死而復生的不真實感。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地方,這些人,或許和他最先所想的,有些不一樣。 雖然明知道蕭琰看不見,齊漠仍然努力忍住顫抖,從腦子里拎出過去最受人稱贊,引人仰慕的優(yōu)雅姿態(tài),放輕聲音說:“你出了車禍,我正好從那里經(jīng)過,就把你送醫(yī)院來了?!?/br> 蕭琰語氣溫和:“多謝?!?/br> 他略有幾分遲疑,遲疑道:“我昨天意識不太清醒,不知道那位被我波及的人現(xiàn)在怎么樣?” “他很好,我的意思是,并沒有受傷,你不要擔心。” 是“不要”而非“不用”,蕭琰敏銳地察覺了這點不同。 “恕我冒昧,但你我素昧平生,齊先生為什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