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秀,你來吧,我家現(xiàn)在就生我一個人了,天天一下班就可沒意思了,你過來呆幾天,陪陪我,我再陪你到處溜達溜達,反正你們生產隊也放假了……” 何莉姐盛情邀請她,想請她上京城她的家里去做客。 正好韓明秀這段時間也沒啥事兒,看到何莉姐那滿紙的熱情,最后終于沒忍住,就答應了。 當天晚上,大姐下班回來的時候,韓明秀一臉凝重的告訴大姐,她要到高大爺家呆幾天去。 天冷了,高大爺?shù)男呐K有點兒不舒服,高大娘怕有啥事兒,要韓明秀上她家住幾天,陪陪他們去。 大姐當然全力支持了。 于是,第二天的下午,她就坐上了開往京城的火車。 出門必備的介紹信是她偽造的,用蘿卜摳了一個生產隊的戳子,龍飛鳳舞的寫了個證明,再蓋上那個戳子就ok了,很簡單,輕而易舉就把介紹信給做出來了,還做得栩栩如生的,估計就是孫敖屯兒生產隊隊長看了,都得懷疑這封介紹信到底是不是真的! 韓明秀買的是臥鋪,而且是軟臥,就是一個小車廂里只有四個床鋪那種臥鋪。 上車后,她找到自己的車廂和床鋪,脫下鞋子躺在臥鋪上午睡。 現(xiàn)在還不是晚上,才下午兩點多,得等到明天的這個時候才能到達首都呢。 韓明秀剛躺下不久,其余那三個臥鋪上的乘客也都來了。 她半閉著眼睛,大量了一下那三個人。 這三個人,兩女一男,其中那兩個女的應該是一對母女,長的很像,不過是一個老點兒一個年輕點罷了,兩個人都穿的挺不錯的,還都白白胖胖的,要是窮人家絕對養(yǎng)不出這樣的身材的。 那個男的戴著眼鏡,梳著背頭,還拿著一個人造革的公文包,應該是去首都開會的干部。 這個年代,出門兒能舍得坐臥鋪的,只有兩種人,一種就是公款出差的,比如那個拿公文包的男人,再比如就是那對母女,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女人。 “我的天啊,這里怎么這么冷啊,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年輕的女人一坐到車上,就憤憤的抱怨起來,“這鬼天氣,咋這么冷呢,早知道這么冷我就不過來了,凍死了!” 年紀大的橫了她一眼,教訓說,“早就跟你說這邊冷,叫你多穿點兒,你偏不聽,為了美,凍成鬼了吧!” 年輕的道:“你還說我呢,還不都是你非叫我過來看他,現(xiàn)在看到了,你也該死心了吧?他現(xiàn)在啥都沒有,別說給咱們啥,就是他自己都養(yǎng)活不起自己呢,你瞅瞅他現(xiàn)在那樣兒,跟個叫花子似的,看著都寒磣!” 女子一邊說,一邊賭氣冒煙的把手套脫下來,扔在了臥鋪上。 歲數(shù)大的甩掉腳上的鞋子,上了床,沒好氣的說,“我哪知道他現(xiàn)在落魄成這樣???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兒,誰成想他九真變得一文不名了???真倒霉,白瞎這趟車費了……” “這下子徹底死心了吧?你還叫不叫我認他了?”年輕的也脫了鞋,跟她媽一起坐在床上,可能真的太冷了,娘倆把被子都攤開了,蓋在了身上。 “這還認個屁了,他都是罪人了,咱們也早就跟他劃清界限了,就叫他跟他那個老太婆在那個破地方過一輩子算了?!睔q數(shù)大的恨恨地說道。 通過這娘倆的幾句話,韓明秀就聽出她們不是啥好人了,她們嘴里的‘他’,大概就是那個年輕女人的父親,現(xiàn)在被下放到春市某個地方,而且她那個父親應該還有妻子的,并且他妻子正陪著他一起下放。 韓明秀微微嘆了口氣,真替她爹的那個妻子感到不值。 想當初,那個男人一定是個風云人物,志得意滿的時候嫌棄糟糖之妻,弄了那個老女人當紅顏知己,還生出了那個年輕女人這么個私生女…… 然后,他被政治風云所淹沒,定罪、下放…… 他的紅顏知己和私生女就迫不及待的跟他脫離了關系,最后陪那個老男人吃苦下放的,還是他的結發(fā)妻子! 太可憐了,太不值得了。 韓明秀想,她要是那個原配妻子的話,她的男人背叛了她,她一定會離開他的,這會兒他倒霉的時候,她看他熱鬧還來不及呢,更不可能陪著他一起下放。 那個妻子的做法,簡直就是下賤! 難怪她男人這么對她! ------題外話------ 謝謝 送了1張月票 送了3張月票 nbsbsbsg718】送了2張月票 第278章 氣人 韓明秀本來打算睡個午覺,但是那兒母女倆不停地說,說到激憤之處,還放大音量,一點素質都沒有,也一點兒都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在她們的憤憤糟糟的吐槽聲中,韓明秀根本沒法入睡,只好無奈地閉著眼睛聽她們兩個吐槽。 聽了半天,才聽出了一些門道:這母女倆現(xiàn)在生活得不太好,年輕的女人要被下放到偏遠農村當知青去了,她怕到那邊受苦,就想多帶點錢。然后她娘沒有錢,于是,這娘倆這才想到已經被她們斷絕了關系的丈夫和父親,這才豁出車費錢跑到這邊兒來找那個倒霉的男人。 結果,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那個男人現(xiàn)在活得跟條狗似的,別說周濟她們,連他自己都吃不飽呢。 “早知道這樣咱們就不過來了,白瞎這趟車費錢了,有這車費錢,都夠我買一件羊絨大衣的了?!蹦贻p女人懊悔地說道。 歲數(shù)大的說:“誰知道他現(xiàn)在能落魄成這樣呢?想當初他可是京城屈指可數(shù)的大富豪,手指縫里漏點都夠別人活一輩子了,還以為他下放到這兒咋滴也得偷著帶點啥,沒成想毛都沒有?!?/br>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年輕的忽然坐了起來,瞪著眼睛說,“誒?媽,你說能不能是他有,就是不肯給咱們,故意裝窮呢?” 歲數(shù)大的女人十分篤定地答道:“不可能,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最疼你了,你看他跟別人備不住藏心眼兒,跟你是絕對不會的,就是有一分錢他都得給你花,絕不會藏私的?!?/br> 年輕女人撇撇嘴:“那是過去,現(xiàn)在他都跟他那個老太婆一起生活六、七年了,說不定早被那個老太婆洗腦了呢,你看咱們這趟來,他對咱們的態(tài)度,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還說咱們跟他沒關系了,叫咱們往后別再來找他,哼,他還以為他是啥香餑餑呢,一個罪人而已,要不是為了錢,他就是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會來找他……” “行了,別生氣了,沒準兒他是怕連累你才不認咱們的,反正咱們也指望不上他了,往后就別提他了,權當沒這個人得了……”歲數(shù)大的女人說道。 兩人巴拉巴拉地說了半天,大概是說渴了,那個歲數(shù)大的就從提包里翻出個杯子來,指使那個小的:“去給我打杯水來,都說渴了?!?/br> 小的不樂意地說:“你自己去唄,又不是我要喝水?!?/br> 歲數(shù)大的眼睛一瞪說:“我養(yǎng)了你二十年,從小給你端屎端尿的,我都沒嫌麻煩,就讓你給我打杯水,你就啰里八嗦地說這么多,就你這樣的,我還能指上咋滴?” 小的一看老娘不樂意了,大概是怕老娘記仇,她下鄉(xiāng)時老娘不給他錢,就撇手接過杯子,嘟囔說:“我去,我去還不行嗎,真是的,這一天天的凈事兒,就不能讓我歇會兒……” “死丫頭,叫你給我打杯水就說三道四的,這我要是癱巴的那天,你還不得把我撇出去啊……”歲數(shù)大的也不是好脾氣的,聽到女兒反反她,就針尖對麥王地懟了回去。 韓明秀睜開眼,望著上鋪的床底,只覺得“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句話真是太對了。這娘倆,就沒一個好東西,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一會兒,那個年輕的姑娘回來了,沒好氣的把手中的杯子塞給了她娘:“給你,喝吧?!?/br> 她娘一看女兒的態(tài)度不好,憤憤地說:“死丫頭,你再跟我倆賭氣冒煙的,等你下鄉(xiāng)時一分錢我都不給你……” 她閨女大概是被這句話給嚇住了,沒敢再跟她娘接著抬杠,撅著嘴坐在一邊,不吱聲了。 歲數(shù)大的端著缸子,滋溜滋溜地喝了起來。 聽到她喝水的聲音,韓明秀忽然想到她自己也半天沒喝水了,還真有點兒渴了呢。 于是就從床底下拽出一個提包,在提包里拿出一罐頭瓶的蜂蜜,一個杯子和一把勺子。 這蜂蜜還是她去年進山時采來的野蜂蜜呢,味道甜美純正,韓明秀很喜歡喝,總時不時的喝上一杯。 她擰開罐頭瓶,舀了一勺蜂蜜放在杯子里,又把罐頭瓶蓋好,裝進了提包里,正準備放到床底下去。 這時,對面那個歲數(shù)大的女人突然說:“同志,你這個是蜂蜜吧?” 韓明秀淡淡地說:“嗯。” 對于這種品行不端的女人,她懶得搭理。 然而,這個女人像沒看出韓明秀的冷漠似的,興奮地說:“那你能不能勻給我點兒,我便秘,大夫告訴我喝蜂蜜呢。只是這玩意兒太難弄了,我走遍了京城都沒找到,正好碰到你有,就勻給我點兒吧?!?/br> 韓明秀冷淡地說:“對不起,我也便秘?!?/br> 說完,把提包塞到了床底下。 “哎呦你這個人啊,我又不是白要你的,我給你錢?!睔q數(shù)大的女人從兜里掏出一把鈔票,拿出一張一塊的,遞到韓明秀的面前,理直氣壯的說,“一塊錢,買你一罐頭瓶蜂蜜,不虧吧!” 韓明秀看都不看她一眼,端著杯子向外面走去。 “不賣!”她硬邦邦的說道。 “哎……你這個人,你這什么態(tài)度?。俊?/br> 老女人一看韓明秀帶搭不惜理的,氣得在后面嚷嚷起來。韓明秀也不搭理她,愛叨叨啥就叨叨啥去吧。她徑自到打開水的地方打了開水,之后就端著蜂蜜水回來了。 回來后,韓明秀一下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床鋪竟然濕了。 而那個老女人,拿著空杯子,帶著得意的神色,幸災樂禍地說:“哎喲,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我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把水灑到你的床上了,小同志,你不會生氣吧?” 韓明秀神色一厲,剛想把水潑回去,忽然又想到她那張介紹信是假的。 萬一她跟這個老女人打起來,肯定得驚動火車上的工作人員,到時候工作人員要是想調查打仗的原因,第一個提出的要求就得是看她們的介紹信。 她那封介紹信雖然逼真,但人家要是真把電話打到孫敖屯生產隊兒去,那她那封介紹信可經不起推敲啊! 所以啊,還是別激化矛盾才好。 至少,別激起表面上的矛盾,想個法子,讓她們干憋氣才好。 想到這兒,她呵呵兩聲,不以為意地說:“沒事兒,正好我嫌這被褥臟呢,剛才才蓋了一會兒就覺得身上癢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個蓋它的乘客身上有虱子,正好我想換換呢。 說完,從床底下又拽出一個更大的提包,反正她是第一個到車廂里的,也沒人看見她帶幾個提包進來的,她自然可以隨心所以的從空間里往外拿東西。 她拉開提包,提包里面裝著一個蓬松的枕頭,一條壓得扁扁的羽絨褥子和羽絨被。 羽絨褥子和羽絨被看起來很小,可是抖落開之后就變得又大又蓬松了,躺上去一定很舒服很暖和。 她這一連串的動作,把那母女倆都看傻了,沒想到一個不起眼兒的小姑娘,竟然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了這么一套像樣的鋪蓋,這要是她們的鋪蓋該有多好??? 那個年輕的,過了年就要去北大荒當知青了,聽說北大荒的冬天出奇的冷,要是能有這么一套羽絨被褥,大概就能好的多了吧...... 韓明秀把鋪上原來的那床被褥卷了起來,放在了旁邊的小茶幾上,把羽絨被和羽絨褥子鋪好,舒舒服服地坐在了上面,開始美滋滋地喝她的蜂蜜水。 喝了幾口后,又從提包里拿出一個蓬松柔軟的大面包,奶油味兒的,一根香腸,邊吃邊喝起來。 這兩樣東西都是她從蘇國帶回來的,純rou灌的香腸,咬一口,rou味兒便彌漫了整個小車廂。 “咕?!蹦贻p女人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一聲,不曉得是餓的還是饞的。 歲數(shù)大的那個也盯著韓明秀手里的香腸,一個勁兒地咽口水,心里真是五味雜陳呀。 韓明秀假裝沒看到,吧唧吧唧地吃得更香了…… 媽蛋的,叫你們壞,饞死你們! ------題外話------ 謝謝 送了1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