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瀾神情悠哉，翻開資料繼續(xù)看，“你本來就不能生氣，事先答應(yīng)了的，出爾反爾是小狗?！?/br>
    “我想聽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彼抗獾?。

    “什么不是這個？”他抬起眼皮。

    “誰想了解你那些破爛事了？我不是讓你說這些。”

    顧文瀾愣神的片刻里，腦子瘋狂地運轉(zhuǎn)起來，他回顧了一下那天晚上她說的話，其中有一句是：我想了解過去的你，我想完整地去認(rèn)識你。

    過去的你……

    當(dāng)時他擅自地認(rèn)為她指的是大三的那一段。

    其實他真正的過去，應(yīng)該是大三之前那一段，她完全不知情的往事。

    “所以我剛才答應(yīng)的不生氣，在你剛才說的那些事里，無效?！彼f完蹭著想下床。

    “上哪兒去？”顧文瀾一條腿別在她腰上。

    “做飯?！彼崎_。

    “……”

    顧文瀾還待在床上，只要她不是出這個家的大門就行，就在他想著待會兒該怎么哄李老師開心的時候，忽然聽見門口傳來開門和關(guān)門的聲音。

    他一驚，倉皇之間把書一拋沖了出去，看見她就站在電梯前。

    顧文瀾一把將她拽過來，“不是做飯么？”

    溪言被他的來勢洶洶嚇得一愣，“我買菜。”

    “……”

    電梯門開了。

    顧文瀾緊攥著她的手，淡淡說：“你要是敢扔下我不管——”

    溪言：“？”

    顧文瀾：“我就不活了?！?/br>
    說完扭頭回屋。

    溪言見他赤著雙腳，她揚聲提醒道：“你回臥室之前記得洗腳?！?/br>
    顧文瀾頭也不回，“我知道！我那么愛干凈！”

    溪言忍不住一笑。

    電梯里有個男的一直摁著開門鍵，催促道：“唉，我說你進(jìn)不進(jìn)來啊？”

    溪言趕緊跑進(jìn)電梯，“不好意思啊?！?/br>
    里頭一位老太太笑著問：“小兩口吵架了？”

    溪言“啊”一聲，尷尬地?fù)蠐项~頭，“他就是……喜歡使性子。”

    老太太嘿嘿笑，“這是在跟你撒嬌呢，”她碰一下旁邊男人的手臂，“是不是??？小伙兒在家也這么跟媳婦兒撒嬌呢吧？”

    那男人有些難為情，瞄了溪言一眼，支支吾吾地說：“嗯……偶爾吧，我不怎么愛鬧別扭，男子漢嘛……心胸寬廣?！?/br>
    溪言回來的時候，顧文瀾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他昨晚幾乎徹夜未眠，難為他回來了還要看文獻(xiàn)。

    顧文瀾明天得回醫(yī)院值班，加上昨晚沒休息好，所以晚上睡得很早。

    屋外很安靜，過年的氛圍十分微薄，但從窗外望出去，家家戶戶的陽臺上窗臺前布置得熱熱鬧鬧，點綴得紅紅火火，這么一副光景又顯得年味十足。

    年初二這天，溪言提著一堆東西回娘家。

    家里比起那邊還是要熱鬧一些的，樓下的小孩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放炮仗玩，大白天還點煙花，互相嬉戲打鬧，樂得咯咯笑。

    “晚上文瀾也過來么？”朱木蘭一邊擇著菜問她。

    “他說要過來。”溪言在邊上幫忙。

    她原本打算今天早點回去的，但他堅持要過來，說一年到頭也沒能來幾趟，過個年還把年俗給省了，就有點大不敬了。

    他這么說，溪言也就隨他高興了。

    顧文瀾是晚上接近10點鐘到的，明天又得上班，所以他其實也休息不了多少時間，他一進(jìn)屋溪言就催他去洗澡，然后給他熱飯菜。

    朱木蘭在客廳里不勝感慨，“咱們溪言越來越有我當(dāng)年為人妻子的風(fēng)范了?！?/br>
    溪言給他從家里拿了睡衣和換洗的衣服過來，但他不要。

    顧文瀾去了李溪宇的屋子，說：“把你的大白鵝借我穿穿?！?/br>
    李溪宇正坐在床上疊小褲衩，他愣著問：“你怎么知道我有大白鵝？”

    顧文瀾說：“我見過，上次那件小黃雞你姐就挺喜歡，還要我拿回家?！?/br>
    李溪宇聽聞此言，十分震驚以及震怒，“原來我的小黃雞是讓你給偷走了??！”

    顧文瀾頓時曬然，但內(nèi)心仍是保持著鎮(zhèn)定，“我沒偷，我就是……拿了?！?/br>
    李溪宇把手里的小褲衩怒摔在床上，“不問自取視為偷！”

    “我還你一套新的?！?/br>
    “我不要！我就喜歡舊的，我有戀舊情節(jié)！”

    朱木蘭聽到動靜跑了進(jìn)來，拿著雞毛撣子敲他的腦袋，“誰讓你這么跟你姐夫說話的？不就一件破睡衣么？那睡衣還不是你姐給你買的？”

    李溪宇抱著腦袋亂竄，“可那是我的小黃雞！我愛小黃雞！”

    顧文瀾趁亂，瞄到衣柜里的大白鵝睡衣，趕緊拿了就走。

    屋子里溪言看見他手里的大白鵝，說：“我不是給你帶了睡衣么？你拿溪宇的干什么？”

    “你不是喜歡我穿這些么？”

    “我哪有喜歡？我說過么？”

    “上次那件小黃雞你讓我拿回去干什么？”

    “因為你穿著它……亂來！我哪好意思再還給溪宇讓他穿？”

    顧文瀾摸摸鼻梁不說話。

    溪言搶過大白鵝，出去還給了李溪宇，然后說：“你那件小黃雞是我拿了，和你姐夫沒有關(guān)系，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買一套。”

    李溪宇拿著睡衣，十分委屈：“夫妻倆合起來欺負(fù)人，我要兩套！”

    顧文瀾洗完澡正吃飯，老李抱著酒瓶，打著一臉的壞主意嘿嘿地笑著過來，然后被朱木蘭大將給轟走，“要喝自己喝去，人明天還得上班呢！”

    這會子李溪宇蹲在陽臺上生悶氣。

    顧文瀾走出來，和他并排蹲著，然后拿了根煙出來，咬著，問：“你為什么喜歡小黃雞？”

    李溪宇說：“因為我高中暗戀的對象喜歡小黃雞?！?/br>
    顧文瀾嗤笑，“那你現(xiàn)在的暗戀對象呢？”

    李溪宇：“不知道，但我覺得她像白天鵝，所以又買了一套大白鵝的睡衣。”

    顧文瀾拿下煙，望著遠(yuǎn)處的夜色，說：“忘了小黃雞|吧?！?/br>
    李溪宇扭過頭來，目光復(fù)雜地看著他。

    顧文瀾面色淡然，慎重地重復(fù)了一遍：“忘了小黃雞?！?/br>
    李溪宇這才回頭，和他一起望著遠(yuǎn)處迷人的夜色。

    “專心喜歡白天鵝?！?/br>
    “嗯……”李溪宇認(rèn)真道：“其實我沒有留戀小黃雞，我已經(jīng)不喜歡她了，我就是覺得那時候的自己以及那時候的心情和回憶挺珍貴的，那是使我成長的一部分?！?/br>
    顧文瀾側(cè)過臉來，瞇了下眼睛，忽然笑了，“所言極是啊?！?/br>
    李溪宇回視他，“但你還得還我兩套小黃雞，和回憶無關(guān)?！?/br>
    顧文瀾站起來，說：“我還你20套?！?/br>
    李溪宇看著他進(jìn)屋，然后沖他背后喊“誒！姐夫，那我不全要小黃雞啊，來點兒別的家禽，或者任何飛禽走獸都可以?！?/br>
    顧文瀾沒回頭，只是揚揚手臂。

    這么一折騰，已經(jīng)是晚上11點，溪言正準(zhǔn)備出來催他睡覺，他正好進(jìn)屋來。

    溪言一邊鋪著床說：“你別跟著溪宇瞎鬧，你明天是不是不去上班了？”

    顧文瀾坐在床邊看她。

    她弄好被子，直起腰來，“看著我做什么？”

    “我以前那些事，我找個時間再跟你說?！?/br>
    “說清楚了，是以前的哪些事？”她故意問。

    他垂臉笑了笑，“你想了解的那些事?！?/br>
    溪言推著他，“你快睡?！?/br>
    顧文瀾卻將她摟到腿上抱著，說：“其實我看出來了……”

    “溪言啊。”

    門外兩下敲門聲，溪言望過去時，發(fā)現(xiàn)門開了，她著急忙慌地從顧文瀾腿上跳下來，正好朱木蘭推門進(jìn)來。

    朱木蘭見她神色慌亂，臉上還帶著點紅，趕緊退出去把門關(guān)上。

    溪言追出去，“媽，你找我？”

    朱木蘭有些不好意思，這是她以前的習(xí)慣，敲兩下就推門，如今一時半會兒也沒改過來，她默默感慨了一下，把兩個紅包遞了過去，“這是給你們兩個的?！?/br>
    溪言沒接，“媽，不用了?！?/br>
    “什么不用？這是一定要的，”朱木蘭硬塞給她，“拿著，可能沒有那邊給的多?！?/br>
    “要那么多干什么？就是個意思?！毕阅笾杏X還挺厚。

    “這是第一次給，是要多點意思?！敝炷咎m笑著說：“你也不要替我心疼錢，這些是從你以前上交給我的那些工資里拿的，你的錢?！?/br>
    “……給你你就花了，存起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