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一時間,宮臺上一片氣憤填膺之聲,什么東離欺我九黎,定要東離一個說法云云! 宮門外,聚集了不少學子,個個滿臉意氣,有人起頭說是要賈老當眾給個說法,他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個平日倍受他們敬仰的人,眨眼間成了讓人憎恨不恥的國賊!如何接受的了?紛紛不由自主的集體朝著賈府方向而去! 早在差不多時,金如放就悄然離開了,他的在朝廷的人到之前把事情辦完。 這么大的事,消息就像一陣風,不用刻意去傳,很快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賈府 “老爺,怎會這么快?”老仆人一臉悲涼之色。 賈老背手站在院中,抬頭看了看天,心里暗嘆,是啊,怎么會這么快,他還沒來得及做最后的放手一搏,終究給帝家留了一個。 而這一個,會是個禍根,那帝玄凌,不比當年帝家任何人差,就是與帝鳳曦想比,也不妨多讓,更重要的是,她才十六歲… “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他現(xiàn)在不能自殺,只能死于謀殺,如此,才能讓這件事成為一個死無對證的死案。 九黎就不能對東離發(fā)難。 “老爺!…。老奴辦完事,會追隨老爺而去?!崩掀腿说揭仓艺\,有些泣不成聲。 賈景波略有動容,卻沒說什么,只是重重的點了下頭,望著東離的方向,眼中千般遙思,他這一生,終究還是沒機會再看一眼故土了,也不能再見她一面了。 “將所有的渠道都斷干凈了嗎?” “老爺放心!” “恩,如此,便放心了,老夫這一生,對得起母國,無憾?!闭f完這一句,露出一抹笑,轉身朝書房而去。 裝了這么多年的文豪大家,書房,最是適合當他的歸處。 老仆人老淚縱橫看著賈景波進入書房,朝著書房的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摸干眼淚起身走出院子。 剛踏出院門,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金如放站在一旁,看著地上的人,揮了揮手,地上的人立刻被抬走了,扭頭看了一眼院內,暗道,小姐料事如神,知道這賈景波是要制造一場謀殺,讓自己死于非命。 他們這動作也是夠快,可惜,快不過小姐的腦子。 書房內,賈景波整理了下衣裳,走到書桌前坐下,視線落在桌面時,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伸手翻看了一下,不是他之前放置的東西。 這些年,他時時警醒,他的書房只要有人踏入,他都會發(fā)現(xiàn)。 有人進過他的書房,剛想著,就看到一張宣紙下,赫然放著的幾本奏章,雖然離開東離多年,可還是一眼看出,這是東離的朝折。 東離的朝折,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這里,不應該的。 顧不得許多,立刻抖著手一本本的翻開,看到里面內容,大驚失色,奏章從手中滑落,面如死灰跌坐,嘴里還低聲喃語。 “不可能,不可能…。東離朝局,怎是如此局面,不是說,上下一心…國庫充裕,糧草充足、兵強馬壯嗎?不可能…” 突然雙眼一睜,驚的速度彎下腰去,將地上的折子再次撿起,又是一番細看,再對照折子上的封印細細研看。 看罷之后,一臉頹色,他想騙自己,可是,騙不了,是東離的朝折。 現(xiàn)在,他已顧不上去想這些是怎么到他書案上的,也顧不得去理會是誰所為,心中一片凄涼。 他的母國,如今真實的情況竟是這樣嗎?比他了解的九黎更為不堪。 她…她為何要瞞著他!為何要瞞著他?。?/br> 儲位之爭懸而未決,朝中派系林立結黨營私,還有她…商家日益壯大,外戚專權霍亂朝綱,怪不得上次廊州水患的事,他遲遲得不到回信。 其實,心中早有疑惑的,他蟄伏東離四十多年,當年,先皇雄心萬丈,部署良多,怎會到現(xiàn)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哈哈哈哈哈~他這么多年,都在做黃粱夢,夢著母國馬踏九黎,夢著自己榮歸故里! 眼中光亮一點點失去,靜如死灰。 他這一生,舍棄了所有,換來了黃粱一夢,自欺欺人!如今連死都的做個局,凄然一笑。 可是,他最后的這個局終究是沒能做成的,他等來的,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劇情,而是朝廷的甲兵。 賈府外,除了甲兵,便是蜂擁而來的學子和百姓,當看到賈老被甲兵押解出來的時候,卻都安靜了下來。 一腔的憤怒與疑惑,滿肚子的話都化成了一道道充滿仇恨和憤怒的眼神。 在這些眼神中,賈景波瞬間變的老態(tài)龍鐘,昔日風光不見,精神萎靡,眼中了無生趣,心如死灰。 生死兩難,縱然他早就做好赴死的準備,可如今,卻是連死都死不起了。 金如放看著人被押走,算是任務完成,嘆了口氣離開人群。 賈景波的反應,已足以證實那書生說的話了,一時間,帝都城為之嘩然,都不用多加打聽,走哪都能聽到說這樁事的。 人潮中,一輛馬車緩緩朝著路邊挪動,馬車中,傳出一聲長長嘆息,隨即馬車轉道進入一條相對安靜的窄巷,接著消失不見。 朝鳴鼓,宮臺問案,當賈景波被帶到時,納蘭秦風隔著距離看著對方,無須言語,心中已有答案。 也沒有言語的必要,因為至始至終,賈景波一言不發(fā),靜靜被強押跪在那里,此刻,他是整個九黎的敵人。 此刻,他什么也不想,一片空白,耳中聽不到聲音,眼睛看不到事物。 “天恩伯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圍觀的老百姓不自覺讓開道來。 天恩伯,那不就是帝家那個小姐,可憐?。∫彩?,聽到這事,怎能不來,當年帝家滿門到底是怎么去的?真的是自縊嗎? 玄凌一身煙青色的棉袍,如當日下山時一樣,素凈、清冷,從人群中緩緩走來。 帝簡和殷晨曦在旁邊跟著,默默不語。 宮臺上,所有人都默默看著,神色不一,心情也各不相同。 賈景波眼中,終于有了一絲顏色,扭頭迎著眾人的視線看過去,他明白了,那些奏章是她送來的,那他沒能死在自己的局中,也是她。 帝家,縱是獨留一人,也能做到如斯地步,讓他節(jié)節(jié)潰敗,毫無招架之力,這個人,這個不過十六歲的丫頭,他幾乎可以肯定,她將是東離的大敵,隨即凄涼一笑,就算沒有她,如今的東離,還能有什么作為? 不自取滅亡已是萬幸了! 帝玄凌!臺上,納蘭秦風心中默默念叨著玄凌的名字,神色復雜至極,心中更是猶如沸水翻滾。 這一切,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她所為,什么書生、什么伯父,狗屁,是她,是她為帝家討要說法來了。 從她回九黎起,帝都就沒太平過,都是她,都是她… “玄凌叩見圣上,玄凌聽聞東離人設計,害我帝家,特來看看。” 聽聞?不該是她最先知道嗎? 如今,她是這最大的苦主,她要來看看,誰能說什么不成?瞧瞧那些老百姓看她的眼神。 “圣上,玄凌有些話,想問問!” 臺上,納蘭秦風揮了揮衣袖!意思你隨意吧!當著這么多老百姓的面,他能如何? 第202章 我來誅心(3更) 宮門口,前所未有的熱鬧。 聞訊來看的人越來越多,玄凌縱目葵葵之下一步步朝著賈景波而去。 “我知道,你不會開口?!毙杈痈吲R下,看著跪著地上的人,四十年歲月光陰付之東流,著實委屈。 眾人默!知道人家不會開口,那還問什么? 賈景波對上玄凌視線,笑的幾分狂妄,他今天敗在一個小丫頭手上,實在丟人,可那又如何,當年帝家,還不是被他滅了,她想要報仇,有本事,殺了他!她如今,不也只能看著他動不得他。 玄凌旋身蹲下,與對方平視,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順勢垂落,輕聲而道,“我不會殺你,我只誅心,帝家并非敗在你手上,你不過是當了別人的棋子,東離想要一統(tǒng)天下,癡人做夢,你的結局是九黎容不得你,東離必須舍棄你,你這一生,終究求而不得!” 玄凌的語數(shù)很平緩,清清靜靜的,本來,她也以為,她終于為帝家除了其中一個仇人,可猛然間,她才回過味來,不對,這不過是一枚棋子,現(xiàn)在,被人推到她手上的。 所以,她來了,她的做出一幅樣子,讓那人以為,她得意忘形了。 帝家當年的事,越查越復雜,可從這幾次與此人交鋒中可以看出,這賈景波的手法并非那么高明,那五十個殺手便是他的家當,就憑這些,如何能將帝家逼到如斯境地。 還有那最后一枚暗子和金如放帶回去的那個老仆,那枚暗子動的太及時了,那老仆被敲暈帶回來的。 可是,那老仆明明是裝暈!能瞞過金如放,可瞞不過她,她習醫(yī)多年,是裝暈還是真暈,她還是能辨別一二的。 盡管,那老仆見到她后,正恰當好處的悠悠轉醒。 是她輕敵了,是她自負了。 幸好,她有一個習慣,一件事完了,會將整個過程回味一遍,這一回味,終于回味過來了。 “不可能!” 終于開口了,從人被帶到這里,他這是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玄凌知道,擊敗帝家,是他這一生唯一做的讓他覺得死而無憾的事,也是唯一一件讓他對自己肯定的事,所以,此時聽到她說這話,才會反應如此激動。 “你這一生,就是一枚棋子,最后,走成死子,另外,今天來,還要告訴你一件事…”玄凌突然湊近對方,在對方耳邊低聲喃語。 旁邊的甲兵也聽不清說了什么,更別說臺上和四周的人。 帝簡看到玄凌說完話起身,這才收了手,剛才,她一直用內力在擾亂周圍的空氣波動,就是有人想用耳力聽什么,也是徒勞無功。 “圣上,臣該說的說完了,臣告退!”玄凌說完,轉身而去。 來時輕緩,走時從容,留下全場的一片愕然,她就這么…走了?不是該咆哮幾句,或者哭訴幾句,不是該要對方的命為帝家報仇? 納蘭胤燁看著漸漸遠去的煙青色背影,有不解,有疑惑,更有心疼,他知道,眼前之事是她一手安排的,只是…她對帝家之事如此在意,為何能這么輕易放過賈景波?還有什么他和眾人都不知道的? 她剛才究竟與賈景波說了什么?不管什么,賈景波為東離害他九黎功勛一家,他這里,就繞不過。 沒想到,東離先皇,竟有如此野心,可惜,如今的東離,拿什么來支撐這份野心? 不光是東離,九黎如今形勢,也遠比他之前想的糟糕,看來,想要放眼天下,需的著手眼前,囊外必先安內。 “啊!” 就在場面陷入寂靜時,賈景波突然身體一陣抽蓄,雙眼翻白,口吐白沫軟趴趴的朝地面倒下。 一旁看押的甲兵驚的立刻伸手探去,“還有口氣!還有口氣。” “快,宣太醫(yī),不要讓他死了,快去!”納蘭秦風反應過來,一陣急呼。 場面頓時亂成一團,這怎么突然間就…是帝玄凌?可是,剛才誰也沒看到她動手啊,不是她,那是誰?只有她靠近過。 而圍觀的百姓和學子們,則是默默心里喊著,該死,活該! 恐怕,此刻就算是有人看到玄凌動了什么手腳,也會假裝視而不見。遇到這種事,自然是出動大量禁衛(wèi)檢查現(xiàn)場,太醫(yī)忙著施醫(y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