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朝堂上,一片靜默無聲,群臣低頭,大氣不敢出。 抖著手拿過那封請愿書,納蘭秦風(fēng)只稍稍展開,便知道這東西真假,這上面的人名下,個個都有血指紋,這么多人,就算時隔八年,要去找,肯定還能找到大部分…這種假做不了。 “混賬!大理寺和刑部當年是怎么給結(jié)案的,張秉承既抵死不認,你們一個個就不會去查嗎?我九黎堂堂知府,已死明志,就沒人提出異議?一群混賬!” “臣等知罪!”滿朝皆跪,這是天怒。 “來人,將千尚玖送大理寺,革職數(shù)罪并查,千府上下,在此案未定之前,封府只進不出。” 千尚玖雙手舉起,親手去掉官冠,雙眼昏花、仿佛一下老了很多。 “大理寺、刑部并查,孤只給你們?nèi)諘r間,倒要看看,這混賬東西還做了些什么!” “是!臣等領(lǐng)旨!”大理寺、刑部官員紛紛領(lǐng)命,這可是天大的案子了。 納蘭秦風(fēng)一巴掌拍下,看著滿朝文武,卻是久久不語,是氣極了,也是驚的,千尚玖固然該死,可這背后推動的人,才更讓他心驚膽戰(zhàn),是誰?他頭一回感覺,這朝堂有些失去掌控。 第84章 章名實在不知道 4更 千尚玖被帶下去,朝堂一片安靜,靜的讓人害怕。 “圣上,兵部有事請奏…”一片靜默聲中,兵部尚書顧賀節(jié)頂著壓力上前,哎,本來今天這大好的日子… 還有奏?大家伙的心一下又提到嗓子眼了,這今天的一切,就是這一奏,那一奏引出來的,所以,這文武眾臣聽到一個奏字就開始莫名膽顫。 見到顧賀節(jié),納蘭秦風(fēng)的臉色,稍稍有點點好轉(zhuǎn),“說吧!” “啟稟圣上,兵部與工部受圣上旨意,用新的冶煉術(shù)鍛造的兵器以及器具已成功了!今日特帶了試制樣品請圣上準許入殿給圣上過目?!?/br> 成功了?好消息啊,終于是好消息了,臣子們紛紛緩了面色,松了口氣。 “準!”納蘭秦風(fēng)本來今天該意氣風(fēng)發(fā)的,現(xiàn)在也少了幾分興頭。 亮晃晃的兵器,試用演示之下,一片贊譽之聲,朝堂的氣氛總算活躍起來,納蘭秦風(fēng)走下龍坐,親手拿著一把大刀筆畫了兩下,連道幾聲好。 “如此我九黎再不用在這事上受制東離了,顧賀節(jié),立刻讓兵造司按著這些樣子打造,三年內(nèi),讓我九黎軍營,都配上我們九黎自己鍛造的兵器?!苯K是露出幾分笑意。 大手一揮,也頗有幾分氣概,可是… 顧賀節(jié)一臉為難,扭扭捏捏的開口,“回圣上,這其他都沒問題,關(guān)鍵是源礦…我九黎儲備的源礦遠遠不夠,一時間要這么多…”總之一句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礦?我九黎地大物博,難道還缺礦源,開采啊…”一旁齊王終于逮著說話的機會了,如今圣子禁止上朝,成王惹了圣怒,未來老丈還下了獄,免王不過是個嬪妃之子,越王年不過十五,正是他說話的時候。 可是他這話一出,不少人低下頭去,納蘭秦風(fēng)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齊王殿下,我九黎的確礦產(chǎn)豐富,只是,早些年,有過一道詔令,將開采權(quán)暫時民辦了…”這幾乎是眾所周知的,這齊王殿下,就算那時候還未入朝,這些事也該知曉一二,不知道,也可以不開口的。 因為開采需要投入人力物力財力,而自己的冶煉術(shù)又不頂用,等于是白折騰,所以當時朝堂商量著,將開采權(quán)賣給有實力的商賈,每年他們按比例給朝廷上貢多少銀子源礦,但是,那些儲備的源礦現(xiàn)在看來,就是杯水車薪了。 “民辦?那現(xiàn)在朝廷正需要,征集回來就是了。”齊王理所當然的說著。 顧賀節(jié)閉嘴了… 一些老臣則暗暗搖頭,這朝廷說的話,要是朝令夕改,那還有什么威信可言,往后再有什么政策,老百姓誰敢響應(yīng),那些拿了開采權(quán)的商賈,哪家不是有點實力的,哪家不是下了血本的,你說收回就收回啊… “簽訂的開采年限,還有多久,戶部負責與那些商賈協(xié)商一下,或是將他們手中的源礦全部買進,或是買回開采權(quán),年限一到,從今往后,所有礦源重歸朝廷統(tǒng)一開采?!?/br> 納蘭秦風(fēng)看都懶得看齊王一眼,不成器的東西,不知道還丟人現(xiàn)眼。 好在九黎財大氣粗,國庫充裕,這點到也不是太為難。戶部立刻領(lǐng)命,這也是大事,這所有礦源一旦全部回籠,可是一筆大賬目。 這一天的朝議終于散去了,出了大殿后,文武百官的臉都是緊繃的,不同以往三三兩兩的有說有笑。 雖然后面有冶煉術(shù)的緩沖,可大家還是一下沒法從千尚玖的事件中走出來,太過突然,也太過快了。 “古相,這天好似要變了…”滇宏一手挽袖一手負于身后,腳步略顯沉緩。 古恒之瞇眼抬頭看了看,已是午時了啊!“滇相所言極是,越往隆冬,越發(fā)冷了?!?/br> 一如既往的謹慎,一個字都不會亂說啊,滇宏抿唇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誰能想到,昨日還同朝而立,今日就…世事難料啊!” “誰說不是,所以這路,還是一步步踏實走啊,滇相,告辭!”古恒之看向自家馬車,淡笑辭行。 “告辭!請!”滇宏目送片刻收了笑若有所思轉(zhuǎn)身去往自家馬車。 元哲在兩人身后一步,看著滇宏上了馬車,大了步子追上就要上馬車的古恒之。 “古老,不知可有空飲上一杯?” 古恒之停下步子,扭身呵呵一笑,“正好,老夫今日也想飲一杯,元大人走吧。” “請!” 古恒之點了點頭上了馬車,元哲跟隨而上,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這可不多見。 千家府門已被甲兵圍住,只準進不準出,千秋意將自家關(guān)在書房內(nèi),看著桌面上的紙,這一晌午,他總算理出些頭緒了,可是一切都晚了,對方動作太快了。 “大哥,爹他…是真的嗎?大哥,現(xiàn)在要怎么辦?”不過一天的功夫,革職收押,這對千金笑來說,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一身淡色素衣的千桐錚邁步走入千尚玖的書房,這地方,她身為女兒家,從來未踏入過。 “三妹…”千金笑看著走進來的千桐錚,面上脂粉未施,眼眶還是紅的,忍不住叫了聲。 千桐錚點了點頭,看向千秋意,“大哥,外頭說的,可都是真的?” “這事,你不用管,三妹,家中還有大哥在,你照看好后院即可?!庇行殡y這個meimei了,千秋意安撫了一句,千頭萬緒,他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見上爹一面。 搖了搖頭,千桐錚緊緊盯著千秋意,“大哥,娘的事,真是爹所為嗎?”這個家,到底怎么了,好像一夕之間,天翻地覆,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家了。 千秋意面色一沉,“三妹,有些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你們都聽著,爹不管做了什么,他都是我們的爹,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千家,你們只需記住這一點即可,都出去吧,別讓下人們看了笑話,我一個人靜靜?!?/br> 千桐錚銜著淚,微微一禮轉(zhuǎn)身踏出書房,雙眼游離,是真的,原來,都是真的,爹毒藥娘,也是為了這個家嗎?她想不通,怎么想的通… “去看著點她們,二弟,咱們千家不能在生亂了,經(jīng)不起任何事了,你放心,大哥一定想辦法讓千家度過這一劫?!鼻镆獠恢前参壳Ы鹦?,還是安慰自己。 人走后,書房獨剩下千秋意一人,終是露出幾分疲憊之色。 這事絕不可能是帝玄凌一個人所為,牽涉朝堂那么多年前的事,八年前,帝玄凌不過八歲,身在點蒼山,就算帝家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在哪時候便已運籌帷幄,若是如此,不必等到今時今日才回帝都。 還有誰…誰在后面推波助瀾,還有爹,為何如此快認罪,即便證據(jù)確鑿,也可拖一拖,總會有辦法找到轉(zhuǎn)機。 如今千家只準進不準出,他要去大理寺探監(jiān)更不可能,怎么辦,一定要見上爹一面,才能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 對方出的是快拳,快中制亂,一招斃命,留給他的時間絕不會多,爹這些年,做過些什么,他雖知道的不詳盡,大致卻是清楚的,尤其是早些年… 大理寺…千秋意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攤開一張紙,在紙上書寫起來。 作為布局人,納蘭胤燁得知消息,只是沉默片刻,想著對方有可能翻盤的點,趁早將其摁死。 “燁,千尚玖認罪如此之快,有些出乎意料啊?!边@是整個局中,唯一沒料到的。 慕容端的話,正是納蘭胤燁此刻沉默的原因,是反常態(tài)必有妖,千尚玖這個人,混跡朝堂這些年,他不會不知道,若是拖一拖,說不定會托出一線生機來,可是,這么干脆… “端,將整個張秉承的案子,再細查一遍,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br> 讓千尚玖這般反常的,可能就是案子本身。 第85章 上門 5更 “小姐料事如神,革職暫押大理寺!”金如放如今是真的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是了,那人一旦出手,絕不會給千尚玖翻身的機會,玄凌起身坐到火爐邊,撥弄了幾下炭火,“坐下說說大殿上的情況?!?/br> “家主這般有興趣,大可穿著朝服聽朝去便是。”鬼常之也過來坐下,打趣了一句,天恩伯,那可是有權(quán)上朝的。 玄凌笑望一眼,“還不到時候?!蹦浅?,她還真是要去上一去的,否則,她要這什么天恩伯做什么。 這下鬼常之和金如放反而楞了,這么說,不像開玩笑啊,真打算有朝一日上朝啊? “小金子,坐下說,帝簡,去泡一壺茶來。” 金如放從善如流,將探聽到的朝堂情況精簡過后復(fù)述一遍,說的也是十分精彩,金如放琢磨著,以后要是他萬象樓的買賣黃了,到是可以轉(zhuǎn)行當個說書先生,估摸著也能混口飯吃。 “高,步步緊逼,環(huán)環(huán)相連,由小及大,由淺入深,嘖嘖,這九黎圣子好生了得,怕是千尚玖自己都沒想到。”也不知那位圣上此刻是什么心情,這千尚玖可是他一手捧起來的。 鬼常之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看向玄凌的目光則多了幾分折服,圣子厲害,家主的洞察力和識人之能也是讓人嘆為觀止。 “等等,小金子,你是說,那千尚玖一句辯駁的話都沒有,看到刑部奏章,直接認罪了?”玄凌捏著袖邊,雙眼露出疑光。 金如放點了點頭,“應(yīng)是沒錯?!边@證據(jù)確鑿,有什么問題嗎? 鬼常之聽出幾分門道,“家主是不是覺得太快了…” “沒錯,要知道,他大殿之上當場認罪,就絕無翻供的可能。千尚玖是什么人,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啊!”從一個外圍的小世族,短短十多年,一躍成為帝都高門大戶,這其中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這里頭有問題,可能連千尚玖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小金子,速度去查當年那張秉承的案子,一定要快,肯定有問題,千尚玖為何會如此針對一個地方知府?” “是,我這就去。” “家主能想到,那圣子肯定也想到了…” 玄凌聳了聳肩,單薄的身子朝著爐火靠近了些,“不過是好奇,具體能查到什么,再說吧,對了,老常,從東離進入金源的那條匝道,極為隱秘,但金源突然多出這么多人,人多眼雜,肯定是瞞不過九黎天家的眼線,的趕快想個應(yīng)對的法子?!?/br> “還有東離那邊,我讓晨曦以殷家大公子的名義實施救助,也會引起東離那位太后的注意,眼下東離戶部虧空,正是缺銀子的時候,我怕晨曦會被盯上?!毕騺?,這民不與官斗,殷家是富甲一方的商賈大戶,可對方是朝廷。 隨便尋個什么名目,就能讓殷家傾家蕩產(chǎn),這種事,歷朝歷代都有發(fā)生,不得不防。 鬼常之其實很好奇,那位東離的晨曦公子是如何與家主有牽連的,而且,從家主的態(tài)度不難看出,對其極為信任。 就拿這次救助之事來說,這明擺著是用自己的銀子,給對方掙名聲,現(xiàn)在,還想對方名利雙收之后,能全身而退,這般為對方思慮…這關(guān)系,耐人尋味啊。 “家主所慮都有道理,只是東離太遠,鞭長莫及,只能去信叮囑晨曦公子萬事小心,另外,可以利用東離朝堂的混亂,拖一拖東離太后的注意力?!惫沓VX得,現(xiàn)在重點是金源即將涌進的災(zāi)民。 怎么才能瞞天過海,讓他們在金源安家落戶。 “老常,你說,要是讓晨曦將銀兩分發(fā),不以殷家一家之名呢?一根筷子易折,可一把筷子,那東離太后可就沒那么大手勁了…” 鬼常之愣了下,捏著胡子詫異問了句,“家主不是要借由此事為那晨曦公子立名望?”這一分散了,效果就沒那么明顯了。 玄凌微微一愣,隨即一笑,“哈哈,老常,你這是算盤打太精了,處處算計,這點名聲,從災(zāi)民身上爭取的,晨曦用不上!”晨曦要揚名立萬,必然是朗朗乾坤下,鐵骨錚錚的贏來。 帝家男兒,就該如此,她若為晨曦算計這點名聲,便是污了晨曦,他的一切,當在陽光下不帶一絲陰暗。 此刻的玄凌,身上散發(fā)出讓人目眩的光彩,鬼常之看的有些恍神,許久起身走向賬臺,看著自己的算盤,心下一嘆,是他狹隘了。 這帝家家主的心胸,已讓他望而生嘆了。看來,東離廊州之事,她開始的出發(fā)點可能是偏了些,可如今,她的的確確只為兩個字,百姓。 此女若是男兒,行走天下,何愁不成一方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