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他信的自然不是一個小小孤女,他信的是帝家,帝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看到信時,他沒有一絲的懷疑,昨日,就在這大殿之上,當?shù)坌桦p手奉上那幾張薄紙時,他接過的時候,還有些顫抖,這么多年,他何嘗如此失態(tài)過? 此上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幾張紙上。 “…有急乃后使工師擊治石,求其中鐵,燒冶之使成水,乃后使良工萬鍛之,乃成利器…”兵部尚書顧賀節(jié)抖著手、忍不住挑了幾句一字一句念著,越念越激動,最后滿臉驚詫的看向納蘭秦風,竟不顧君臣之禮直視,只為求證他的猜測。 “沒錯,這是冶煉術(shù),高于東離的冶煉術(shù),顧賀之、單典,三年內(nèi),孤要九黎冶煉術(shù)趕超東離,兵部、工部這三年的重中之重,便是這幾張紙,另外,你們給孤聽好了,這冶煉術(shù)乃九黎之秘,若有泄漏,你們自己知道是什么結(jié)果。” 納蘭秦風意氣風發(fā),聲音也比平日大上許多,被點名的兩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下,磕頭領(lǐng)了旨意。 冶煉術(shù)?高于東離的冶煉術(shù)…別說顧賀節(jié)如此激動了,朝堂上下,一時之間沸沸揚揚。 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圣上絕不會如此張揚,也就是說,現(xiàn)在顧賀節(jié)手中拿著的那幾張紙…便是九黎利器啊。 “恭喜圣上、賀喜圣上,天佑我九黎?。 边@種時候,總少不了溢美之詞,而千尚玖最擅長的便是什么時候說什么話,烘托氣氛,這滿朝堂也找不出幾個比他更懂得把握時機的。 納蘭秦風滿面紅光,是真高興,作為一個想有所作為的君主,這個時候難免生出幾分雄心萬丈的氣概來。 一時間,賀聲陣陣,如果真如圣上所言,三年,三年能趕上東離的冶煉術(shù),那九黎再也不用每年花費大把的銀子,還的看東離的臉色了。 朝臣們也是個個一臉欣喜,至于這冶煉術(shù)的來歷,大家不約而同的選擇不去探究,而有些人則是心知肚明。 尤其是那些年紀稍大的已心中明白個八九不離十了,帝家?。」娣欠?,帝家滿門驚才絕艷的人物,也是天妒英才啊。 那帝家小姐,天恩伯,怪不得圣山屢次三番的任其膽大妄為,原來是人家手中底牌夠硬。 再有一個信息就是,帝家孤女手中不知還有什么底牌,如此,這帝家女子的婚事,天家就絕不可能任其旁嫁,所以,賞什么、恩賜什么,最后不都回了天家,畢竟是女子,不是男子,難道真的自立門戶不成?終究是要嫁人。 而那帝家小姐這輩子,即便不嫁圣子,也是非入天家不可的,還是圣上心中通透明白啊。 原本有幾個人今日朝議,想好了就天恩伯昨天入殿不合規(guī)矩的事要說上一二的,這女子進入朝政大殿,史無前例,也提醒了他們,這天恩伯的權(quán)職該要詳說一二。 這下倒好,什么話都的憋一會了。這節(jié)骨眼上,誰那么沒眼力見說這個掃興。 張敏一旁看著滿面紅光的納蘭秦風,原來昨日家宴之后,圣上獨自一人回到寢殿,點燭反復(fù)閱看的東西,就是這個,難怪了。 這便是帝家小姐的承爵的籌碼吧,張敏不用細想,也都明白了,但是,他如果昨夜沒看錯,應(yīng)該還有一樣東西,而那東西又是什么? 這一樣就夠滿朝激動成這樣,另一樣怕也是來頭不小。往后那帝家小姐的造化,還真難說,誰讓人家雖然沒了長輩撐腰,可家底豐厚啊。 如此看來,那帝家小姐手中的籌碼,不僅于此,圣上也是心知肚明吧。 “冶煉術(shù)?”原來竟是這個,也難怪,這冶煉術(shù)這些年,就是掐著九黎咽喉的一只手,一個伯爵之位,實在是劃算啊。 圣子府上,慕容端看著早朝剛回來的人,驚嘆了好一會,好大的手筆,好虧本的買賣。 雖然那日逸軒樓只是一面淺緣,可據(jù)他觀察,那帝家小姐可不像是個不會算賬的主啊。 ------題外話------ 有人看嗎……來點動力哇 第28章 圣子心動? 圣子尚未娶妃,所以府上還算清凈,慕容端能自由進入納蘭的寢殿,也是經(jīng)過默許的,能在寢殿伺候的人,也都是放心之人。 “帝家小姐的手筆夠大,她這籌碼,可以換取的東西很多,為何要一個伯爵之位?”慕容端不是生意人,著實有些算不明白這筆賣賣到底誰掙了。 聽到帝家小姐四個字,一旁伺候斟茶的琉璃眼神不自覺看向自己的主子,自打那位帝小姐回帝都后,這幾個字到是越來越頻繁聽到了,或許,將來還會是這圣子府的女主。 納蘭胤燁靜靜喝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慕容端有些沉不住了,“聽說昨日個圣上讓你送她出宮的,怎么樣?有何感想?” 這才是這家伙今日守在他府上等他的目的吧,堂堂墨宗少宗主,竟與女子一般八卦的很。 “風華絕代!”邪魅一笑,輕吐了四個字。 慕容端坐直身子,一臉驚嘆,“不得了,能當?shù)钠鹗プ舆@四個字的評價,必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胤燁,你心動了!” “的確心動!”坦然的觸不及防,再瞧那眼中一閃而過的眸動,嘖嘖,絲毫不加掩飾,到有些讓人摸不清真?zhèn)瘟恕?/br> 琉璃似乎也有些驚訝于主子的‘坦誠’,手中茶壺歪了下,好在水沒灑出來,還不算太失態(tài)。 寢殿香爐青煙繚繞,氣氛頓時變的有些綺麗迷離,慕容端仔仔細細的觀察起來,竟是看不出幾分真假,“沒意思,不過,聽你這話中意思,是有幾分興趣了,別怪兄弟沒提醒你,那佳人身邊好像不缺藍顏。” “殷晨曦?今早已經(jīng)離開帝都了吧?!逼踩ゲ璞∪~,輕抿了一口,渾不介意,想起昨日那女人看自己的眼神,的確是有幾分放肆了,或者說她也是這么看其他男子? “可以??!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看來兄弟是白cao心了,對了,東離那邊有動靜了,我要過去一趟,還有,你之前派去的人之所以沒接到人,應(yīng)該是中了障眼法,胤燁,帝玄凌絕不簡單。”慕容端面色正了正,帶了幾分認真。 障眼法?帝家人中的確有精通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術(shù)的,可是,困居在點蒼山的一個孤女,如何精通這些,從她能安然入帝都,他便知道,不簡單。 昨日她在觀自己,同樣的,他也在觀她,這個女人,是為帝家回來的,至于她要做什么,還真是一下摸不透。 帝家當年的事,他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可是,她若要亂了九黎江山社稷,他也不會應(yīng)允。 九黎的確有愧帝家,當年要護,未必就護不住帝家?guī)装贄l性命,可江山大業(yè),縱觀史冊,哪朝哪代不是血跡斑斑,千秋萬世,功過就交給后人評說吧,有一句話她說的對,總是要向前的。 “至少,冶煉術(shù),九黎正當用,起碼,這一點,一個伯爵之位,她受之無愧,其他的,且看且說,東離那邊有消息立刻通知。” “明白,另外…,需要幫你探探那個殷晨曦嗎?”那帝小姐看上去,并不是那般隨意的女子,可兩人那么大庭廣眾之下,手搭著手,也實屬驚世駭俗了。 殷晨曦?納蘭胤燁突然有點膈應(yīng)這三個字,端這家伙是故意的?“你若對他有興趣,自便,聽聞,東離盛行男風…” 這次,琉璃的手沒穩(wěn)住,茶水灑在慕容端的手臂上,忙幫著擦拭,“對不住,慕容公子,琉璃手滑…” 慕容端起身,指著主仆二人,半天沒說一個字,甩袖而去,好心當成驢肝肺,走到門口,像是反應(yīng)過來,扭頭別有深意的看了納蘭胤燁一眼,這家伙…不會一語中的,真看上那帝家孤女了吧。 “琉璃啊,挑幾樣首飾,送到帝府去…罷了,還是我去挑吧?!?/br> 嗯?琉璃剛要回話,又吞了回去,圣子到底生了什么心思?琉璃也有些吃不準了。 不管帝玄凌回來,要做什么,這個女人身上,都帶著一種危險的信號,所以,防范未然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困在身邊。 父帝怕也不會讓她旁嫁,既如此,就讓一切遵循最初的軌距即可,況且,他早晚要立妃,相對父帝心中人選,這個帝玄凌,對他來說,最合適不過。 帝家府門這兩日也開始熱鬧起來,帝玄凌卻突然染了風寒,不宜見客,所以那些個已經(jīng)做好準備前往帝府的女眷,都鎩羽而歸,誰也沒見著。 就連這圣子派人送東西去探望,聽說那帝玄凌也沒見客,只讓一個管家招呼,這下,就算心里有些意見的,也熨帖些了,興許真是病了。 眼看著世族大比的日子越來越盡了,各府的閨中女子,都緊鑼密鼓的準備著,都想在大比盛宴上一展風采,博一個好前程好名聲,或是一段好姻緣。 對于帝玄凌的事,也就稍放下些了,反正,再好奇,大比那天,就能見到了。 反觀帝玄凌,日子過的清幽自在,不用朝中那些老家伙諫言,玄凌自己呈了一份奏章,請辭早朝,議政之權(quán)。 按說正四品的伯爵,是該參朝議政的,一些個大臣聽了這份奏章,摸著胡子頻頻點頭,都道,這女子還算有幾分識大體。 就這樣,這天恩伯的事也就少有人提起了,就當是封了個榮耀罷了,沒什么任何意義,也影響不了什么。 “小金子,信應(yīng)該到天合城了吧?”算日子,應(yīng)是差不多了。 玄凌近日閑暇,最常做的事就是逗弄鶯歌兒,兩只鳥兒,雖說叫聲好聽,可帝簡實在沒看出來有什么意思。 金如放這管家如今也當?shù)挠心S袠恿?,“?yīng)該到了,小姐放心。” 到了就好,金源那地方,可是富饒之地,當年帝家沒少花心思,讓天家撿了幾年便宜,也差不多要還給帝家了。 觀察了一陣,帝家留下的人中,那個浩叁是個能當大任的,是個明白人,明白人就會少辦些糊涂事,金源也是試金石,如果他能順利接手金源,再讓他到帝都來吧。 “小姐,這是古家古夫人的拜帖,你看看?”金如放雙手呈上帖子,這古家果然是士族大家,一個拜帖都這般精致。 放下鳥食,接過拜帖,翻開略看,這才是大家世族該有的規(guī)矩,要拜訪,需經(jīng)主人同意,這樣才不會走空不是? “回帖,明日玄凌打掃門庭,迎候古夫人?!?/br> “是!” 第29章 古家母女 玄凌的信到了天合城,點蒼山的信和人也到了帝都。 木秀親筆所書,一路從點蒼山送到帝都皇宮,途中沒有經(jīng)過他人之手,是納蘭秦風派去的人親自帶回的。 看完信,納蘭秦風似有些不信,“可問過留在點蒼山的人,確是十六年從沒有離開過點蒼山?” 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男子點頭回道:“從未離開過,也未曾有外人進入過點蒼山?!?/br> “知道了,下去吧?!彪S著納蘭秦風的話落,人便悄無聲息的不見了。 “你說,木秀能信嗎?”疑心是帝王的通病,因為解釋不通,因為匪夷所思,所以無法讓他不生疑。 張敏上前,看了那信一眼,低頭垂眉,小心道:“圣上,木秀那個人,該不會的…再則,就算木秀有所隱瞞,點蒼山的人是不會有假的。”那是圣上親點的人,連他都不知道的暗人。 就算是一個孤女,圣上也從未真的放心過。因為帝家滅門后,圣上要的東西,卻一直沒有找到,那冶煉術(shù),只是其中之一。 也難怪圣上起疑了,點蒼山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那帝玄凌入山的時間,不過幾個月大,如何能知道冶煉術(shù)?如何能掌控帝家留下的東西? 這一切,的確是疑點重重,圣上要是弄不明白那帝家孤女的底細,怕是寢食難安,那帝家孤女也休想再踏出帝都半步了。 看似挺聰明的女子,就這么不留余地的露了底牌,也著實讓人想不通,現(xiàn)在的年輕人,心思太重了。 “帝家!”納蘭秦風細細吐出兩個字,眼簾閉上,讓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張敏能感受周遭空氣的變化,讓人有些窒息。好在,一瞬即逝。 木秀的答案與點蒼山的人一致,都說帝玄凌沒有離開過點蒼山,也沒接觸過什么人,而她身邊的丫頭,也是木秀撿回的孤女,當年就查證過了,沒有問題。 那問題出在哪里?琴棋書畫,木秀有教一些,也是納蘭秦風默許的,女子嘛,既然有那旨意在,早晚是要有個交代的,婚事還是會安排一二,當時想的,一個孤女,山中久了,能生出什么心思來?規(guī)矩禮儀也未曾有人指點,可大殿之上,那一舉一動,就是皇家公主,也不過如此。 手指有節(jié)奏的在大腿上輕彈,面色越來越沉,“張敏,繼續(xù)讓人盯著吧,接觸過的人,去過的地方,事無巨細。另外,點蒼山的人可以回來了?!?/br> “是!” 睜開眼,既然點蒼山那邊暫時沒有頭緒,人在帝都,也不怕翻出什么浪花,帝家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就這么一個女子了,十六歲的丫頭,再出眾,能比得過當年帝家滿門俊杰? “聽說,最近不少人去帝府走動,她都避而不見?圣子也送東西去了?” “是,聽說是染了風寒,圣子派人送了些首飾物件過去,她收了,卻未見人?!?/br> “恩,那帝家丫頭,的確生的招人,你可看到大殿上咱們圣子的眼神了?到底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年紀,若真看上了,這到真成一段佳話了,既然病了,遣個太醫(yī)去看看吧,她一個人初到帝都,免得外頭那些大夫欺生?!?/br> 張敏眼眉動了動,彎下身去,“老奴這就去安排,還是圣上體恤,也是那帝小姐的福氣?!?/br> 揮了揮手,示意張敏忙活去,關(guān)于帝玄凌的話題也算打住了,面對桌面上的一堆公文,納蘭秦風打起精神。 做為九黎君主,這些年,納蘭秦風算的上可圈可點,朝堂上權(quán)勢均衡,盡在掌握,兵力也算空前強大,國庫充裕,百姓也算安居樂業(yè)。 金如放辦事利索,帖子很快送到古家,同樣用的燙金拜帖,一絲不茍,不落禮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