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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阿秀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春桃?!鞭I子里傳來一聲喊,春桃拿著帕子趕緊應(yīng)了一聲,她把帕子拿到轎子前遞給里面的女子,“小姐,你看這帕子多有趣?!?/br>
    簾子掀開,阿秀看到里面女子的真容,容顏清秀,杏眼櫻唇,相貌比春桃出挑。

    那女子瞥一眼阿秀,先是一愣,而后眸中顯出妒色。

    阿秀從小到大,對這種目光最敏感,她看著那小姐,一時有些躊躇。

    那小姐看看春桃手中的帕子,眉頭一皺:“就這樣還不錯,你可真是沒出息?!?/br>
    連帕子都嫌棄了,阿秀心懸著,估摸著這小姐怕是不會買了。

    “小姐,明天乞巧節(jié),你看這張帕子,銀河多美啊,還有這喜鵲繡得栩栩如生。小姐……”春桃靠近那小姐不知道又說了什么。

    阿秀只看到那小姐柳眉倒豎,臉上閃過羞惱,一巴掌拍在春桃身上,似是極為不喜。

    看來這小姐是真的不喜歡她的帕子,阿秀想到。

    她眼睛看向其他來人,盡量將籃子里最漂亮的帕子拿出來吸引來往人的注意。

    “哎,這帕子多少錢,我們小姐要了?!贝禾疫^來,手中拿著那張鵲橋帕。

    “啊,三文錢?!卑⑿愠泽@,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眼里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丫鬟給了錢,阿秀將那三文錢攥在手心里,數(shù)了幾遍,確認沒有錯,她把錢裝進荷包里,貼身放好。

    旁邊的老伯沖她贊許地點頭,她臉紅紅的,心里卻是極高興的。

    拐子

    日頭越來越高,阿秀站的地方早上還可以庇蔭,現(xiàn)在則是完全暴露在日頭底下。

    做生意不能輕易換位子,阿秀知道這個道理,雖然汗?jié)褚律?,口干舌燥,但是阿秀還是守在原地。

    漸漸的,街上的人越來越少,行人歸家,臉上掛著喜色,他們結(jié)伴而行,阿秀的帕子荷包已是無人問津。

    阿秀漸漸著急起來,她饑腸轆轆,早上來時喝的稀粥早已消化,現(xiàn)在腹中空空如也。她聞到街上油條豆?jié){的香味,摸摸荷包里的錢,咽下口水,還是不舍得。

    如此過了兩個時辰,阿秀又賣了兩個荷包。她饑餓難當(dāng),先買了兩個饅頭,又喝了一大碗稀粥,她這才舒服了。

    想到家中弟弟跟婆母,她又買了三個包子,兩個大白饅頭。

    那饅頭剛出爐,白白胖胖冒著熱氣,又香又喜人。阿秀瞧著就喜歡,身邊有人拉拉她的裙子,她低頭,看到一個約摸五歲大的男童。

    他臉上全是灰,身上濕噠噠的,一股魚腥味,兩個眼睛直盯著籠屜里的饅頭,肚子咕嚕嚕的響。

    “jiejie,我餓了。”他臉上掛著淚,可憐兮兮地說。

    阿秀奇怪,她掃視四周,并無小童的家人。

    見小童還巴巴看著她,阿秀心軟,忙用帕子給那小童擦眼淚,拿了兩個包子吹吹,遞給他:“快吃吧?!?/br>
    那小童接過包子就吃,那真是餓壞了,一個大包子,一下就塞得滿口都是,噎得他直翻白眼 。

    阿秀趕緊喂他喝粥,連喂好幾口,那包子才下去,這下阿秀可不敢讓他這樣吃了。

    她把包子給他掰一半,問他:“你是誰家的孩子,家在哪里,爹爹娘親呢?”

    那小童吃完包子,仔細看看阿秀,似乎是在判斷她是不是壞人。

    阿秀好笑,任他打量,又給他把頭發(fā)給松開,把那泥土抖掉,跟店家借了水,給他把臉洗干凈。她經(jīng)常照顧人,所以輕車熟路。小童也配合,似乎也是被人伺候慣了的。

    左右無人,這小公子應(yīng)該是跟家里人走散了,或者是偷跑出來迷路了。

    她又問了一遍,那小童似乎終于確認她不是壞人,便告訴她,他叫小寶,迷路了,只記得家門口朝東,門上貼著兩個門神,兩旁還寫了字。

    阿秀仔細問了門的顏色,他家周圍都有些什么,小寶一一說了。阿秀對鎮(zhèn)上不熟,她問了那賣饅頭的夫婦,他們聽后,也幫阿秀想了幾個地方。

    已過晌午,孫大娘說下午才要回去,時間還來得及,她帶著小寶開始在鎮(zhèn)上找他的家。

    就在他們走后不久,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帶著一伙家丁在街上急急忙忙四處尋人,聽人指明方向說是看到一個年輕女子帶走了一個小公子,他們又驚又怒,朝著那人指的方向就去找了。

    寧鄉(xiāng)鎮(zhèn)說大不大,可是說小也不小,阿秀帶他走了大半個鎮(zhèn)子,問了許多人。東南西北都走了一圈,因為對鎮(zhèn)上不熟,所以幾次走了彎路,但是回頭太遠,阿秀就背著小寶從河邊慢慢繞過去??珊舆吿锢镉卸温穭倽擦怂?,兩個人不妨都摔倒在田里,沾了一身的泥,別提多狼狽了。

    那泥還臭的,阿秀深一腳淺一腳地從地里走到路上,發(fā)髻也亂了。臉上身上汗津津的,旁人看到他們兩個,唯恐避之不及。

    走到一片園子口,一條大黑狗竄出來,小寶嚇得大叫:“啊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阿秀也怕,只是她背著小寶不能露怯。她站在原地,見狗盯著她叫,她慢慢蹲下來撿起一塊石塊,一揚起手,那大狗嗚嗚兩聲嚇得跑了。

    阿秀此時精疲力盡,她又背著小寶往前走,回到街上,看著陌生的地方,她發(fā)了愁。問背上的小寶道:“小寶,你家到底在哪里???”

    背上的小寶沒說話,后背沉甸甸,熱呼呼的,阿秀覺得不對。她再叫小寶,小寶一聲不吭,她剛想把小寶放下來。

    面前突然走過來一群人,兇神惡煞,直沖她而來。

    她怕嚇到小寶,下意識想避開。結(jié)果她被堵住,只聽一聲驚呼:“小少爺!”

    這群人伸手就要去搶她背上的小寶。

    阿秀忙抱了他后退,手搭上他的背,熱度驚人。她打量小寶,他小臉通紅,呼吸急促,怎么叫也叫不醒。

    “小少爺!”一個梳著圓髻的嬤嬤緊張地叫道,她從阿秀手里搶過小寶,從頭到腳瞧遍他,見他身上又臟又臭,心疼地眼淚都出來了。

    “梁嬤嬤,快把她抓起來,一定是她拐走了小少爺?!币粋€三角眼的婆子大聲道。

    阿秀還未反應(yīng)過來,人便被那婆子給抓住了。

    “你們做什么?”阿秀吃驚。

    “干什么?看你年紀(jì)輕輕居然做這種買賣孩子的事,還有臉問我們干什么?”一個管事瞪著阿秀。

    拐賣孩子?他們說的是小寶?

    阿秀急忙解釋:“我只是路上遇到你們家小少爺,見他迷路,幫他找家,并不是拐子?!?/br>
    婆子拿破布塞住她的嘴,惡狠狠地道:“閉嘴,毒婦。”

    她手臂被反剪,掙扎不了,人被推著往前走。路上許多人圍過來,對著阿秀指指點點,那些人就對眾人說她是拐子。許多人一聽她是做下喪天害理之事的拐子,紛紛同仇敵愾,拿起菜籃子里的菜和雞蛋就往她身上扔。

    更有甚者怨恨地沖她吐口水,潑餿水。

    餿水散發(fā)著惡心的臭味,爛菜葉撲打在臉上,阿秀委屈又氣憤,她明明不是拐子,為什么這些人偏偏要往她頭上潑臟水。

    她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燃起怒火,絕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冤枉自己。

    她抬腳用力踢向身邊的家丁,家丁一時不妨痛呼一聲松了手。

    那婆子嚇了一跳,阿秀乘機逃脫往前跑。

    那婆子發(fā)了狠,喝著幾個家丁一起圍住阿圍住阿秀。

    阿秀撿起一個碎瓦片對準(zhǔn)她們,閉著眼睛往前不斷地揮舞。家丁被逼退,她瞅準(zhǔn)機會就要跑。

    “啊……”

    頭皮生疼生疼的,阿秀眼淚立刻盈滿眼眶,她抓住腦后發(fā)絲。

    那婆子從她身后伸出頭,扯著她的頭發(fā)說:“還想跑,信不信我扯斷你的頭發(fā),讓你變尼姑?!?/br>
    阿秀瑟縮,眉眼低垂,似是放棄掙扎。那婆子略松手,她猛的拿著藏起的瓦片扎向婆子的手,大喊道:“救命!”

    那婆子氣極,身子都沒站穩(wěn)就撲向阿秀,阿秀摔倒在地瓦片也掉了,她翻過身對著婆子就是一通撓。

    婆子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根棍子,對準(zhǔn)阿秀的臉狠狠地打下去。

    “住手!”

    一聲厲喝震耳欲聾。

    只聽啪啪幾聲響,那婆子直覺面頰劇痛,眼冒金星,口中咸腥無比,她吐一口,結(jié)果吐出了帶血的牙。

    牙都被打掉了!

    阿秀聽聲音熟悉,還未看清來人,便見那婆子被打翻在地。

    她人被一股大力攜起來,熟悉的清苦味道,眼熟的玄色長袍,阿秀抬頭,看到趙陵的側(cè)臉,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他濃眉正如刀鋒,甚是凌厲,渾身的冷意遮都遮不住,阿秀剛經(jīng)歷了一場打斗,身子都在顫。

    察覺到阿秀一直在注視他,趙陵低頭,阿秀猝不及防對上趙陵的眼,趕緊看向別處。

    她還靠在趙陵的懷里,這時也馬上站好,只不過她剛剛又跑又掙扎,身上早沒了力氣。

    趙陵見此沒放手,反倒箍她在懷里,阿秀吃驚,夏日衣衫薄,隔著衣服,趙陵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傳到二人接觸的的地方。

    阿秀略有些不自在。

    她扭動,趙陵凝眉道:“靠著我,積攢力氣?!?/br>
    說完,他自己先怔了下,以前他做事何嘗對別人多做解釋。

    只是看她惶恐不安,他下意識便說了。

    懷中人身子緊繃,他知道她在害怕,在緊張。

    他本來跟關(guān)易來鎮(zhèn)上有事要去找齊舉人,但是見街上鬧哄哄的,便過來看看。沒承想?yún)s看到她被人壓著游街,那些爛菜葉,餿水全都往她身上招呼,他看了只覺得心底里的有火,壓都壓不住。

    他只聽見那些人叫她拐子,他眉頭緊皺,只覺可笑。她怎么可能是拐子,雖然只見過她一面,但是他不會看錯人,她絕對不會是拐子。

    “這是怎么回事?”趙陵掃視四周,眸光凌厲,在場的人居然一時不敢說話。

    只前面的管事道:“你是誰?這個女子拐了我家的小少爺,我們正要壓她去見老爺?!?/br>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我只問你家老爺是誰?”趙陵看著他。

    那管事不知為何,兩腿發(fā)軟,他清清喉嚨道:“我家老爺是齊舉人?!?/br>
    “哦,齊舉人比縣令還大嗎?為何你們不先去見官,難道縣令還沒斷案,你們就敢胡亂給人定罪,濫用私刑嗎?”趙陵厲聲道。

    那管事被他這么一說,汗都冒出出來了。只那婆子從地上爬起來不甘道:“你又是誰?難不成是她的同伙?這毒婦拐了我們家小少爺,我們都打聽清楚了,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敢管齊家的事?”

    清白

    “同伙?”趙陵冷笑一聲,“我看你們這群刁奴,膽子都不小啊?!?/br>
    這時候早有人去叫了齊舉人,而關(guān)易也早把縣令“請”了過來。

    那婆子一看到齊舉人立馬叫屈:“老爺,就是這個賤婦拐走小少爺,奴婢們按照老爺?shù)姆愿雷ニヒ姽伲墒撬诮稚洗篝[還跟同伙一起把奴婢給打了。老爺您看看,奴婢臉上這傷就是她抓的,奴婢的牙也被打掉了。老爺可要給奴婢做主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