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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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男人什么都能忍,惟獨(dú)頭頂泛綠不能忍,尋常男人且不能忍了,當(dāng)皇帝的自然只有更不能忍的,她也算是大有收獲了,自然不能錯過了這大好的機(jī)會! 就是不知道這幕后主使是誰,簡直就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啊,難道是連老天爺都覺得她的瑯兒是最合適不過的真命天子,所以才會一再的助他們,先是讓宇文皓死于非命,如今又給了她這樣一個扳倒韓征的機(jī)會? 太后雖不至于像福寧長公主這般喜形于色,卻也知道這個機(jī)會決不能錯過了,所以才會這么快便傳了韓征來,以免讓別人搶了先機(jī)去。 在福寧長公主說話時,韓征早已是滿臉的冷峻,等她終于說完了,他更是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無形的冷氣了。 看向福寧長公主冷笑道:“長公主要臣如何自證,當(dāng)眾寬衣解帶么?臣雖是個奴才,卻也是個有血有rou有尊嚴(yán)的人,更是皇上親封的司禮監(jiān)掌印、東廠提督,官居一品,日常履行的也是宰輔之責(zé),一心為皇上分憂。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長公主卻這般當(dāng)面羞辱于臣,至皇上于何地,又至朝廷的顏面于何地!” 福寧長公主不防他都大禍臨頭了,還敢這般橫,也冷笑起來,“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奴才呢?可惜你連太后和長公主都敢頂撞,在太后和長公主面前都敢這般無禮囂張,還真是半點(diǎn)瞧不出知道自己身份的樣子呢!” 哼了一聲,“何況母后與本宮又不是要如何為難你,只是礙于謠言,想讓你自證一下,以還你清白,也還后宮一個安寧而已,你至于這般此地?zé)o銀三百兩嗎?難道謠言竟不是空xue來風(fēng),而是真有依據(jù),所以你才這般心虛畏懼,不敢自證的!” 心里越發(fā)肯定必然有鬼了,不然韓征何至于這般色厲內(nèi)荏的推脫,不就是怕真暴露了自己的致命秘密嗎? 那今日就真是撞大運(yùn)了,她一定要逼得他退無可退,只能屈服才是! 太后心里倒是沒覺著韓征有多囂張,反而覺著女兒實(shí)在cao之過急了。 就不知道一步一步,循序漸進(jìn)嗎,一上來就這般咄咄逼人的,韓征能高興、肯配合就怪了,便是泥人尚有三分血性,知道有些事不能忍,有些臉面不能丟,何況他還一向自矜自傲。 可還是那句話,她總不能在這個當(dāng)口拆自己女兒的臺,倒不如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遂淡聲斥責(zé)福寧長公主道:“福寧,你就不能好好兒說話?韓征這些年為國為君盡忠分憂,功勞苦勞都是大大的有,你再一口一個‘奴才’的,就立時離了仁壽殿,不要再在哀家面前大放厥詞了!” 斥得福寧長公主悻悻的不敢再說后,又向韓征道:“你長公主是個心直口快的,但素來都沒有壞心,你可別與她一般見識。但她的話雖不糙,理卻不糙,這種時候,必須得從根子上徹底堵了所有人的嘴才是上策,不然肯定會后患無窮。所以哀家也覺著,韓征你很該自證一下,當(dāng)然,這事兒實(shí)在難為你,畢竟‘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要不這樣,讓段嬤嬤帶了你去廂房里……你覺著怎么樣?” 第二百一七章 峰回路轉(zhuǎn) 當(dāng)然不怎么樣! 施清如在一旁聽到這里,再也顧不得韓征方才在路上再三叮囑過他,輕易不要開口,凡事都有他。 搶在韓征之前似笑非笑開了口,“稟太后娘娘、長公主,臣這幾日也聽到了一些謠言,卻是與長公主有關(guān)的,說……說長公主已身懷六甲,不日就又要添一位小公子或是小郡主了,就是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有說是長公主跟前兒侍衛(wèi)的,有說是朝中哪位大人的,還有說是……” 話沒說完,已被福寧長公主鐵青著臉,怒不可遏的打斷了:“賤……你胡說八道什么,本宮幾時身懷六甲了,你竟敢如此詆毀本宮,還扯五扯六,攀咬這個攀咬那個的,真是好大的膽子,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施清如一副怕怕的樣子縮了縮肩膀,怯聲道:“不是臣要詆毀長公主的,是真有人這么說。臣想著空xue不來風(fēng),既然有人這么說,必定有所依據(jù),怕再傳得更多人知曉了,會影響長公主的清譽(yù),這才會壯著膽子稟告太后娘娘和長公主的?!?/br> 頓了頓,不待福寧長公主說話,又道:“臣日日都在司藥局,不問診時,幾乎大門都不會踏出一步,卻依然聽見了這個謠言,可見已經(jīng)傳得有多廣。若不一次就堵了所有人的嘴,縱一時能把謠言都壓下,只怕也會跟野草一樣,春風(fēng)吹又生的。所以依臣之間,不如召了司藥局和太醫(yī)院的人來一同為長公主會診,證明一下長公主殿下并沒有身懷六甲,謠言自然不攻而破,也不會有人暗中議論,令人不堪其擾了,不知長公主意下如何?” 竟是把方才福寧長公主說韓征的話,近乎原樣不動都奉還給了她。 直把福寧長公主鐵青的臉生生又氣紅了,拍著椅背道:“你這小賤人,不但詆毀本宮,還敢侮辱本宮。本宮乃堂堂大周長公主,豈能因?yàn)槟阈趴诖泣S的幾句詆毀,就急巴巴的傳了太醫(yī)來會診,簡直就是笑話兒……” 話沒說完,意識到自己好似自相矛盾了。 她覺得小賤人的詆毀與胡說八道乃是侮辱,勃然大怒,與方才韓征覺著她要他自證乃是羞辱,所以拒不從命,難道不是一樣的道理? 雖然她是長公主,理當(dāng)比韓征一個奴才貴重百十倍,可韓征大權(quán)獨(dú)握,早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認(rèn)真說來,并不比她卑微到哪里去。 后邊兒的話自然說不下去了,只能改了口,“這里是仁壽殿,當(dāng)著太后的面兒,幾時有你這小賤人說話插嘴的余地了?真是沒規(guī)矩的東西,來人,將她給本宮叉出去,以后無召不許再踏進(jìn)仁壽殿一步!” 也就是眼下拿捏住韓征,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她沒空收拾她一個小賤人,不然就沖她對她的詆毀,她便立時打死了她,也沒人敢有半句二話! 太后臉色也已是難看至極。 心里對施清如的厭惡又增添了兩分,可恨方才她因女兒忽然發(fā)難,注意力都放到了韓征身上,竟沒想到先打發(fā)了這小賤人,好在是眼下打發(fā)也不算晚。 太后遂也沉聲道:“恭定,你既已給哀家請過安了,這便跪安告退吧。以后也別一驚一乍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謠言都聽都傳,這次哀家便饒了你,若再有下次,就別怪哀家不念情分了!來人,送縣主出去!” 心里與福寧長公主差不多的想頭兒,眼下拿捏住韓征最要緊,只要拿捏住了韓征,要施清如的命不過是遲早的事兒,且容她再蹦跶一陣子吧! 就有侍立在外面的太后跟前兒得力的女官之一應(yīng)聲進(jìn)了殿里,“縣主,奴婢送您出去吧?!?/br> 施清如卻是紋絲不動,看著上首太后和福寧長公主笑道:“還請?zhí)竽锬锖烷L公主恕臣現(xiàn)下不能離開,因?yàn)槌寂c督主已于日前拜過天地高堂,結(jié)為夫妻了。如今臣的丈夫遇到麻煩了,臣要是就這樣走了,還算哪門子的夫妻呢?因此只能等事情了了,臣才能告退了。” 韓征淡聲接道:“回太后娘娘、長公主,恭定縣主的確已于日前嫁于臣,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子了,所以還請長公主以后嘴上軟乎些,別再一口一個小賤人的,那就真要寒了臣的心了!” 說完深深看了施清如一眼,眼里有憐愛,也有無奈。 就知道這丫頭一定會耐不住替他出頭,竭盡所能維護(hù)他的,雖然他一點(diǎn)不愿她替他沖鋒陷陣,只想把她護(hù)得好好兒的,可不得不承認(rèn),被人這樣護(hù)著的感覺,還真是挺不錯、挺窩心的! 太后與福寧長公主當(dāng)然早就知道這二人交情匪淺了,卻沒想到連堂都拜了,成了真正的夫妻,朝廷也沒有明確的律例,宮里也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太監(jiān)就不能成親,那的確不好再堅(jiān)持趕施清如出去了。 太后低頭喝了一口茶,以眼神制止住福寧長公主,讓她先別說話后,正要自己再說。 施清如就已先笑道:“太后娘娘與長公主方才不是都說督主該自證以絕謠言嗎?臣既已是他的妻子,是他最親密無間的人,自問這個證還是能替他做的。督主他的確與宮里的公公們都沒任何兩樣,且日后也沒有可能恢復(fù)……因?yàn)槌疾坏撬钠拮?,同時還是一名大夫,所以這個保,臣是可以替督主下的,還請?zhí)竽锬锱c長公主明鑒!” 話音未落,福寧長公主已冷笑道:“你替他作證作保,哼,你憑什么替他作證作保,你既已是他的妻子了,‘親親回避’的道理你不知道?何況誰不知道韓征是你最大的靠山,你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更要替他圓謊隱瞞,以免他沒了好下場,你也只剩死路一條了!所以你的作證作保根本就一文不值,母后與本宮憑什么相信你!” 太后也道:“是啊,‘親親回避’的道理人盡皆知,你既與韓征已是夫妻,夫妻一體,你的話自然也不能為證了。其實(shí)無論是你也好,韓征也好,都是有才之人,韓征這些年一直為皇帝分憂解勞且不說,便是你,打進(jìn)太醫(yī)院以來,也為哀家的康健付出了大量的心力。哀家是打心眼兒里盼著那些個謠言的確只是謠言,打心眼兒里盼著,你們還能繼續(xù)為皇帝和哀家分憂,才會這般著急親自過問此事的,就是怕回頭傳到了皇帝耳朵里去,一發(fā)不可收拾?!?/br> “如今大家既已把話說開了,那也沒有什么可再兜圈子的必要。韓征,你便就按哀家方才所說的,隨段嬤嬤去廂房里一看,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回頭哀家收拾起那些個嚼舌根的混賬東西們來,也不必再有顧忌,你也能繼續(xù)安心為皇帝分憂了,你說呢?” 韓征拱手道:“太后娘娘有令,臣自然不敢不從。只是一點(diǎn),若段嬤嬤證實(shí)了那些謠言的確都只是謠言,太后娘娘又該怎么說,總得給臣一個交代吧?” 頓了頓,哼笑一聲,“本來臣還在想著,誰會那般恨臣,誰又有那個能力,這么快便把謠言傳得闔宮都是,一心欲置臣于死地,如今倒是終于都明白了?!?/br> 福寧長公主嗤笑一聲:“你想要什么樣的交代?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何況還是因?yàn)槟阕约翰粰z點(diǎn)在先,才惹出了這些謠言來的,母后沒直接治你的罪便是給你體面了,你還敢張口就要交代,眼里還有母后這個太后嗎?” 韓征沉沉道:“臣眼里自然有太后,只是臣也不能平白受辱。方才內(nèi)子不過略提了提聽到的謠言而已,長公主便勃然大怒,覺得受了莫大的羞辱,恨不能要她的命,怎么到了臣這里,臣就應(yīng)當(dāng)逆來順受,什么臟水什么羞辱都白白接著受著呢?” “可不是嗎,”施清如“小聲”嘀咕,“這也太寬于律己,嚴(yán)以待人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的確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滿大周不是只有一個君嗎……都說長公主志存高遠(yuǎn),原來竟是真的……” 這話不止福寧長公主聽得大怒,有些事能做不能說,這小賤人的嘴真該給她撕爛了! 太后也大怒起來。 雖然道理的確是這樣,可她卻是皇帝的親娘,她都算不得君了,誰還能算君? 因冷笑道:“韓征,不怪你這般推三阻四的,哀家一片好心,也被你當(dāng)作驢肝肺,原來是覺著哀家不過一個老婆子,算不得你的主子,所以壓根兒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呢!成,你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這便把皇帝請來,把事情與他說明了,等他裁度吧,屆時哀家倒要看看,你還有什么理由推三阻四!” 揚(yáng)聲一喝,“來人!即刻去乾元殿請皇帝來,就說哀家仁壽殿里有十分要緊之事,立等他來圣裁。等皇帝來了,萬一……事情可就再無回圜的余地,屆時韓征你再后悔,也已經(jīng)遲了!” 這話說得施清如心慌起來。 她方才的胡攪蠻纏一是知道有些話韓征不方便說,那當(dāng)然只能她來替他說,以免他受更大的羞辱,她的丈夫,她當(dāng)然要盡可能護(hù)著他;二是想盡可能多拖延一些時間,等韓征想出萬全之策后,他們便可以至少暫時脫身,離開仁壽殿了。 只要他不配合,太后總不能讓人硬扒他的褲子! 可若隆慶帝也來了,韓征就沒法兒推脫,要么只能所謂‘自證’,要么便只能抗旨了,哪一條都是死路,叫施清如如何能眼睜睜看著那樣的事情發(fā)生? 忙強(qiáng)行自持著叫了一聲“慢著”,笑道:“太后娘娘,皇上日理萬機(jī),忙得什么似的,依臣之見,些微小事,便沒有驚動圣駕的必要了吧?” 太后沒有說話,只是接過段嬤嬤奉上的茶盞,低頭吃起差來。 福寧長公主卻是冷笑道:“本宮還當(dāng)你們骨頭有多硬,見了棺材也不掉淚呢,卻不想也不過如此,還沒見棺材呢,骨頭已經(jīng)先軟了。既這么著,方才又何必非要嘴硬呢?” 上下打量了施清如一番,“還真是花骨朵兒一般呢,要是真這么年輕輕就死了,也忒可惜了。本宮要是你,就識時務(wù)一些,指不定還能活得久一些,否則,哼……” 沒再說下去,未盡之意卻是人人都想得到。 韓征忽然淡聲開了口:“太后娘娘,皇上這會兒怕是沒空過來給您老人家請安,所以您要見皇上,怕是得改日了。至于臣,司禮監(jiān)還有一大堆的折子等著臣回去批閱、請示皇上,也要先告退了,還請?zhí)竽锬锼∽?,臣改日再來給您請安?!?/br> 說完行了個禮,就要帶了施清如離開。 直把太后氣得渾身直顫,手里的茶盅“啪”的一聲便碎在了丹陛上:“韓征,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目無哀家,真以為皇帝寵信你,對你言聽計(jì)從,哀家便治不了你了是不是!來人,傳金吾衛(wèi)來,把這個目無哀家的佞臣給哀家拿下!” 要真把金吾衛(wèi)也召了來,事情就真是要一發(fā)不可收拾,眨眼就要傳到隆慶帝耳朵里去了……施清如心“砰砰”直跳,拉了韓征的手便沖他直搖頭,眼下真不能沖動啊! 韓征倒是一臉的平靜,算著時間,等在殿外的柳愚該要出場了…… 他看向太后,又道:“太后娘娘這話請恕臣當(dāng)不起,臣也萬萬不敢目無太后娘娘,是臣司禮監(jiān)真的有一大堆的折子要批閱,然后八百里加急發(fā)往各處,一刻也耽擱不得。不然就要誤了軍國大事,或是百姓們的生計(jì),太后娘娘自來愛民如子,方才還說不忍自己的子民遭受戰(zhàn)亂之苦,不是嗎?所以臣才……” 話沒說完,就聽得外面?zhèn)鱽硇√O(jiān)的聲音:“郡主來了——” 能在仁壽殿被直呼為郡主的,除了丹陽郡主,再無旁人。 果然片刻之后,便見丹陽郡主急步走了進(jìn)來,給太后和福寧長公主行過禮后,便看向太后,急聲道:“皇祖母,您這般著急的傳了韓廠臣來,莫不是因?yàn)槁牭搅四切﹤€無稽荒謬的謠言,想要聽韓廠臣親口證實(shí)那些謠言是真是假?” 太后萬萬沒想到丹陽郡主會忽然過來,想來是那些謠言她也聽說了。 可就算她也聽說了,這些事亦不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該管的! 因沉聲道:“誰讓你過來的?這些事又是你堂堂一個郡主該過問的嗎?立刻給哀家回你自己的寢宮去,——段嬤嬤,你親自送她回去,把她跟前兒服侍的人,都給哀家掌嘴二十,看以后還有誰敢在郡主面前亂嚼舌根的!” 丹陽郡主卻是道:“我不走!皇祖母,在事情沒有了結(jié)之前,我絕不會走的!” 太后怒聲道:“事情了結(jié)不了結(jié),都不與你相干,你給哀家立刻出去,真當(dāng)如今你大了,翅膀硬了,哀家就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段嬤嬤,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弄了她出去!再把她貼身的宮人,叫什么百香的,還有另外幾個,都給哀家亂棍打死!” “皇祖母息怒,且先聽我把話說完了,再趕我走也不遲!”丹陽郡主趕在段嬤嬤下了丹陛,走到她面前之前,跪了下去,“至于百香幾個,皇祖母要打死她們,就先打死我!” 不待太后與福寧長公主說話,已又道:“皇祖母、母親,您們聽到了那些謠言以后,必定是想要韓廠臣當(dāng)眾自證,好讓謠言不攻自破吧?偏偏韓廠臣自來心高氣傲,目無下塵,定然不會輕易配合您們,所以雙方這會兒才僵持住了,我說的對嗎?其實(shí)你們不必弄得這般劍拔弩張,不過一件很簡單的事而已……皇祖母與母親請先息怒,我這會兒過來,其實(shí)是為韓廠臣作證來的?!?/br> “你給他作什么證?你一個女孩兒家,憑什么給他作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做什么嗎?”這回勃然大怒的是福寧長公主,本來在太后管教外孫女時,她一般都不開口的,眼下也是顧不得了,“何況茲事體大,你……你還不給本宮滾出去!” 她這是造的什么孽,辛辛苦苦生下來、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一雙兒女,卻從來都不聽話,甚至吃里扒外,果然是那個死鬼的種么! 丹陽郡主面上卻是毫無懼色,梗著脖子又道:“我既然敢來給韓廠臣作證,自然有憑據(jù),也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做什么,皇祖母與母親何必這般生氣,且先等我說完,再氣也不遲啊?!?/br> 頓了頓,“我昨晚去司禮監(jiān)找韓廠臣了,這一點(diǎn)我跟前兒的百香可以作證,司禮監(jiān)看門的小太監(jiān)也可以作證?!?/br> 福寧長公主聞言,心里霎時涌上不好的預(yù)感了。 這個不省心的東西大晚上的去司禮監(jiān)干什么,她接下來又要說什么,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兒,她絕不能讓她說出來! 可惜丹陽郡主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jī)會,徑自已接著道:“至于我為什么要大晚上的去找韓廠臣,卻是我聽說了那些個謠言后,雖知道無稽,卻仍忍不住抱了一分僥幸的希望,想著萬一韓廠臣真不是太監(jiān),而是……我已暗自愛慕他好幾年了。我也知道,我是尊貴的郡主,就算他不是真太監(jiān),我與他,也是絕不可能的,何況他早已有清如了。但我還是想去試一試,想著萬一……那我豈不是就能給自己留一輩子美好的回憶了?” “皇祖母與母親不是一心盼著我能答應(yīng)和親南梁太子,為國盡忠為君分憂嗎?我這些日子想了很多,覺得皇祖母與母親的話都很有道理,所以其實(shí)已經(jīng)想通了,打算就這兩日便告訴您們,我愿意去了。卻沒想到,我先聽說了那些謠言,于是想著,與其把自己給一個壓根兒不認(rèn)識的男子,何不、何不給了自己一心戀慕了多年的人?” 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兒家,丹陽郡主說到這里,臉已是紅得能滴出血來,卻仍強(qiáng)撐著繼續(xù)說道:“所以昨晚我趁夜去了司禮監(jiān),見到了韓廠臣,訴過衷腸之后,我、我壯著膽子,上前想要與他……卻不想,他下面根本就……那些謠言都是假的!我又是羞臊,又是失望,立刻離開了司禮監(jiān),回了自己的寢宮,打定主意一定要將此事一輩子爛在肚子里,不然也太丟人了?!?/br> “可我沒想到,這么快謠言便也傳到了皇祖母和母親耳朵里,還分明信以為真了。我不想自己愛慕之人平白受辱受冤,亦不想皇祖母與母親中了那幕后主使的離間jian計(jì),與韓廠臣生分了,弄得皇上舅舅一邊是肱骨之臣,一邊是骨rou血親,屆時左右為難,所以才忙忙趕了過來,不顧臉面與名聲,也要為韓廠臣做這個證,還請皇祖母與母親明鑒,讓事情到此為止,不要再惡化下去了,不然就真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丹陽郡主說話時,不止太后與福寧長公主都鐵青著臉,赫然驚呆氣呆了。 便是韓征與施清如,也都是滿心的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丹陽郡主竟然會為了韓征,做到這個地步,郡主的尊嚴(yán)與矜貴、女兒家的臉面名聲乃至至親的疼愛與希冀竟通通都不要了,甚至她方才還說她‘已經(jīng)想通了’,愿意和親南梁太子了,她明明之前還那般的抵觸此事,說無論如何都不會如了福寧長公主所愿的。 如今卻為了韓征,就這樣妥協(xié)了! 施清如心里一時間當(dāng)真是百味陳雜,說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兒了。 她自己當(dāng)然什么都愿意為韓征做的,但同時,韓征也給了她他的一切,同樣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丹陽郡主卻全是單方面的、注定不會有任何回報的,——原來丹陽郡主對韓征的愛,一點(diǎn)都不比她少! 韓征心里一時間也是什么滋味兒都有。 他真的沒想到丹陽郡主竟對他、對他……在他看來,明明二人連熟識都算不上,至多也就湊巧碰了面后,以禮相待而已。 甚至之后因福寧長公主與蕭瑯屢次對施清如不利、屢次連累施清如,他還一度曾在心里遷怒她,卻不想關(guān)鍵時刻,她卻為了他,如此毅然決然的挺身而出,分明一副為了他什么都可以舍棄、什么都可以不要了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