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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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總,我在來的路上跟航空公司那邊的負責(zé)人溝通過了,他們說, 由于天氣原因, 飛往青市那邊的航班大面積停飛,具體什么時候恢復(fù)運行暫時還不能確定?!?/br> 程景煊走到梁莫深面前,將自己探聽到的情況告訴他。 梁莫深聞言, 眸底漸漸氤氳起一層陰霾,越積越多,仿佛黑云壓城一般。 “去火車站?!?/br> 不等程景煊再次開口,梁莫深凝聲說道,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地堅定與果決。 借著月色,程景煊留意到男人眼底暈染開的急色,沒有再說什么,連忙驅(qū)車趕往火車站。 或許是飛機停飛的緣故,通往青市的火車票已經(jīng)全部售罄,程景煊費了老鼻子勁兒才買到兩張坐票。 凌晨兩點五十二分,他們乘坐的車次開始檢票。 火車的每一節(jié)車廂都坐滿了乘客,有的人沒有買到坐票,只能在狹窄的過道里或躺著,或站著。 兩邊的窗戶都緊閉著,車廂里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在逼仄的空間里彌漫開,有些刺鼻。 程景煊剛一踏上火車,看到里面混亂的場景,不由得皺緊眉頭,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梁莫深,眼神里流露出幾分擔(dān)心。 “梁總……” 這種情況連他這個當(dāng)助理的都受不了,更別說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少爺了。 “沒事?!?/br> 梁莫深臉上戴著口罩,看不出他面上的情緒,只是眉心微蹙,眉宇間透著些許的隱忍跟壓抑。 程景煊沒有多做遲疑,拿著火車票在前面找座位,梁莫深落后他幾步。 走到車廂正中間的位置,程景煊找到屬于他跟梁莫深的座位,可是他們的位子竟然不是空的,而是坐了人。 程景煊擔(dān)心自己找錯位子,又比對著車票,從車廂號到座位號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自己沒看錯,他看向占了座位的兩個人,計上心頭。 “先生……先生……” 他輕輕晃了晃靠邊的那個人,為了不影響旁邊的人休息,并刻意壓低了聲音。 結(jié)果那人睡得太死,沒有醒過來,還變換了一個姿勢,打了一個呼嚕。 “先生!” 程景煊的手上略微加重了一些力道,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分貝。 “吵死了!” 那人閉著眼睛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這位先生……” 不等程景煊把話說完,那人終于醒過來,揉了揉眼睛,滿臉不悅地看著他。 “干什么?!” 程景煊把自己的車票拿出來,遞到對方面前。 “大哥,我不認(rèn)識字,你能幫我看一下這上面寫的是幾排幾座嗎?” 那人看了一眼車票,又瞅了瞅自己所坐的位置,眼神滴溜溜轉(zhuǎn)了幾下,有些不自在地開口道。 “你這是站票,隨便站哪兒都行?!?/br> 程景煊聞言,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厚臉皮的人他見過很多,卻沒見過睜眼說瞎話的。 這時,梁莫深走過來,淡淡地開口。 “怎么了?” 他戴著黑色的口罩,將大半張臉遮擋起來,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服,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倨傲與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梁總,他們占了我們的座位?!?/br> 程景煊簡單把事情解釋了一下。 梁莫深把視線轉(zhuǎn)向已然醒來的那人,低沉凝重的聲音響起。 “讓開?!?/br> 他的語氣里裹挾著一絲濃重的血腥氣息,透著蝕骨的冰冷,仿佛要把周圍的一切全都吞噬掉。 清瘦的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周身彌漫開一股低氣壓。 幽寂的視線冷冷地落在那人身上,眸光是那么的壓抑,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無法呼吸。 那人被梁莫深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冷冽氣息震懾住,臉色白了幾分,連忙叫醒身邊還在沉睡的同伴,拿起兩人的包裹,灰溜溜地走到另一節(jié)車廂。 梁莫深坐到里面靠窗的位置,一身暗色調(diào)的服飾襯得整個人更加的深沉與冷寂,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清冷與凌冽,猶如從地獄走來的黑暗使者一般。 車窗玻璃一塵不染,映照著男人堅毅而又深邃的輪廓,與周圍嘈雜臟亂的一切格格不入。 從黑夜到白天,又從白天到黑夜,經(jīng)過長達十六個小時的車程,又幾經(jīng)輾轉(zhuǎn),終于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到達許映歡落腳的小山村。 山路崎嶇,再加上剛剛下過大雨的緣故,使得本就曲折的羊腸小路更加泥濘不堪了。 一腳下去,鞋底上就會沾滿厚厚的泥巴。 梁莫深不知道許映歡被節(jié)目組安排住在哪一戶村民的家中,到了村口的時候,拿出手機給許映歡打電話。 昨天之所以停電,是村口的電線被狂風(fēng)給刮斷了。等到傍晚雨停了,電力部門的工作人員才進行搶修,終于把線路修好。 許映歡給手機充上電,剛開機,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她沒有絲毫的遲疑,連忙接通。 “你在村子里嗎?” 電話里,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傳來。 “對啊?!?/br> 許映歡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面帶疑惑地回答。 “住在哪一戶?” 男人問道。 “我在……” 許映歡剛想回答,腦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狐疑地反問對方。 “你在哪里?” 他該不會是…… “村口?!?/br> 聽到這兩個字,許映歡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各種情緒瞬間在胸腔里彌漫開。 有驚訝,有感動,有歡喜,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在那里站著別動,我過去接你?!?/br> 她丟下這句話,隨便拿了一件外套跟手電筒,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村莊里靜悄悄的,夜色如潑墨一般濃稠,只有村口的三兩戶人家里傳出幽若的燈光。 遠遠地,一束微弱的光亮由遠及近。 借著光線,依稀看出一抹纖瘦的身影踩著腳下的泥漿,有些不管不顧地朝這邊快速走來。 梁莫深心頭微動,抬腳迎了上去。 許映歡看到對方,腳步慢慢地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等著對方走過來。 梁莫深走到女孩兒面前,眼瞼微垂,視線一寸寸地掃過對方的臉頰,眸光熾熱而又深沉。 “你怎么會來這里?” 許映歡抬眸迎上男人灼熱的目光,唇瓣輕抿,放柔了聲音問道,語氣中隱隱暗藏著幾許緊張跟期待。 梁莫深早已摘掉了口罩,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他的下頜處又長出了新的胡渣,一片青黑,跟眼底下面的黛青交相輝映,頹廢中又透著一絲別樣的性感。 “……路過?!?/br> 他遲疑了幾秒鐘,低聲回答。 聽到對方的答案,許映歡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一抹失望。 “哦,是這樣啊?!?/br> 連帶著清麗的聲音也低落了幾分,有些悶悶的,像是琴弦被潮氣浸濕,發(fā)出低悶的旋律。 程景煊在后面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心里又是焦急,又是無奈,一個勁兒地朝許映歡直擺手,用口型無聲地揭穿梁莫深的謊言。 梁莫深感覺到身后有微弱的空氣流動,微微側(cè)首,睨了程景煊一眼。 程景煊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以一種別扭的姿勢摸了摸后腦勺,干巴巴地笑了兩聲。 “梁總,我去村里問一下,看看誰家還有多余的房間?!?/br> 他說完這話,逃也似的離開現(xiàn)場。 于是,幽深寂靜的夜幕下,就只剩下許映歡跟梁莫深兩個人。 梁莫深的手伸向褲兜,從里面拿出一枚硬幣。 他攤開手掌,借著手電筒的光線看了一眼,朝上的那一面是一朵菊花。 他的眼神微微黯淡了幾許,手指微動,將硬幣翻轉(zhuǎn)過來,讓正面朝上,然后緊緊地合上掌心。 他在心里醞釀了片刻,按照之前在手機上查找到的表白攻略,慢慢地開口。 “今晚的夜色很美。” 許映歡抬頭看了一眼,整個夜幕黑沉沉的,連顆星星的影子都看不到,視野可及的地方,只有一團漆黑。 她想到面前的男人這么大老遠地“路過”,不忍心拆穿他的審美可能跟正常人的不太一樣,于是昧著良心點了點頭。 “嗯,確實很美,適合刺猹。” 梁莫深:“……” 作者有話要說: 小sao爺:我又不是閏土,刺猹做什么?媳婦兒一點都不解風(fēng)情,好氣??!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