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節(jié)
交易當日,白牡嶸答應了僅帶十人,她必會帶著自己的人,但是將軍也決定要跟隨。不論如何,宇文玠的命令他必須要完成。 他與白牡嶸商議,她也沒反對,知道他是代替宇文玠來看守保護她的,要他跟隨,不止他放心,宇文玠也會放心。 終于,十日之期來臨,一大早,眾人便準備好要啟程了。 清早時,溫度很低,白牡嶸披著水綠色的披風,把她的臉也映襯的異常蒼白。 她大病初愈的模樣很明顯,一看就知她的身體不太舒服,畢竟以前她生機盎然,眼波流轉(zhuǎn)間,皆是神采奕奕。 此次不帶侍女,大楊包括八個夷南兵,再加上將軍。 大楊和夷南兵主要是負責運送黃金的馬車,一共二十車。將它們前后牽連在一起,免得路上生意外。 不過,這一路上蘇家軍也跟隨護送,只是不接近交易地點而已。 “走吧。”眼見都已準備好,白牡嶸開口,隨后出發(fā)。 翻身上馬,她在當先,將軍緊隨她身后,后面二十輛馬車浩浩蕩蕩,最后面則是護送的蘇家軍以及皇城護衛(wèi)的衛(wèi)隊。 朝著關門小鎮(zhèn)出發(fā),在山間土道上行路,磕磕絆絆并不順暢。隊伍速度很慢,更恍若游山玩水一般。 白牡嶸直視前方,面無表情,無波無瀾。她蒼白的臉缺少血色,卻顯現(xiàn)出另外一種冰冷來。 長發(fā)束在發(fā)頂,利落而瀟灑,雖憔悴,但她還是那個咄咄逼人的夷南王。、 太陽升起一些,就被烏云遮擋住了,天地間的溫度沒有再上升多少,清冷帶著無言的蕭瑟。 終于,接近了關門小鎮(zhèn),那是一片建在山峰之間的小鎮(zhèn),城墻不高,卻是修葺的無比堅固。 遠遠地瞧見那小鎮(zhèn)的城墻,白牡嶸的下頜也無意識的咬緊。 朝著事先定好的翠河而去,那里除了有一條從山間流出來的河之外,就一片平坦,面積也不小,選在這里交易,也是因為地形。最起碼方圓百米之內(nèi),是無法藏人的。 遙遙的看到了翠河,也看到了早他們一步等在那兒的隊伍。不下四五百人,在隊伍最前,還有一輛馬車,上面捆綁了一具超長的棺材。 后面,隊伍當先的駿馬馬背上有熟人,距離雖遠,但白牡嶸也一眼便看到了,是楚夫人,還有宋子婳,以及一個有些意外的人,居然是逃離皇城的長公主。那時在皇城聽百姓吹水,說是自家親戚看到她和楚夫人在一起,沒想到還真在一起。 這楚夫人可以說和宇文家的人水火不容,也不知是如何與長公主湊到一起了,都是寡婦,同病相憐? 也就在能瞧見玄甲軍兵馬的時候,一直跟在后面的蘇家軍也停下了,僅剩那幾個人押送著馬車,緩緩地朝著翠河而去。、 距離越來越近,馬兒也淌過了翠河,小河清淺干凈,嘩啦啦的流淌,源源不絕。 河水的生命不知何時枯竭,但生命很長是肯定的,人若是能如它一樣,也就無需早早的躺進棺材里了。 視線固定在了那具棺材上,白牡嶸的心里也升騰起一股火來,一時間烘的她眼睛都紅了。 第244章 仇怨(二更) 越過翠河,在距離玄甲軍隊伍四五十米處,白牡嶸勒著韁繩,緩緩的停了下來。 身后的隊伍猶如螞蟻搬家一樣,整整齊齊,又陸陸續(xù)續(xù)勻速的抵達白牡嶸的身側。 二十輛馬車,整齊的排成一列,那沉重的車輪陷入了沙土之中,就知那里面裝的東西到底有多沉重。 靜靜地看著對面那幾個人,每個人的臉都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而且,出乎意料的是,最得意最外露的居然是長公主,她可比楚夫人和宋子婳要夸張的多。 盯著白牡嶸,她恍若看著一個眼中釘rou中刺,如果不是實力不允,估計她馬上就要沖過來撕碎了她。 看向她,白牡嶸才忽然想起來,這長公主對她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是了,她殺了她丈夫。 盡管她當時并沒有殺他的意思,但誰想到他如此脆弱,就那么死了。 變成了寡婦,也的確是有她白牡嶸的一份功勞,她會恨她,可以理解。 只不過,這楚夫人行事讓人意外,她明明應該最恨姓宇文的,卻居然收留了這長公主。不知長公主在之前,把什么當投名狀,才讓楚夫人收留了她。 “夷南王肯舍重金換回一個奴隸的尸體,著實讓人意外?!背蛉碎_口,能看得見她笑臉上暗藏的刀鋒,如不是時機不對,她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殺過來了。 “沒什么值得意外的,咱們換位思考,興許楚夫人你也會做這種事。金錢不過是死物,所謂千金散盡還復來,但人死了,卻是什么都沒有了,花再多的錢也無法讓他起死回生。”白牡嶸開口,她很平靜,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雖是瞧著有些虛弱,但十分冷。 “原來,賤人還有這樣長遠的眼光?!彼巫計O開口,她不說些臟話,不罵上幾句,似乎全身都難受。 白牡嶸看向她,眸光有一瞬間的冷至谷底,不過,她最終也沒說什么。轉(zhuǎn)眼又看向楚夫人,“楚夫人,可以交易了么?我要先看看我屬下的尸身。” “請。”楚夫人抬手示意,那邊站在棺材四周的玄甲軍立即動手,將那載著碩大棺材的車子推動。 白牡嶸也翻身從馬背上下來,將軍緊緊跟隨她,咬牙切齒,但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走至棺材前,這加長的棺材不是什么好木料,不過走近了明顯感受到一股涼氣,里頭放了東西。 那玄甲軍跳上了車板,然后動手將棺材的蓋子推開,更多的涼氣從里面冒了出來。 白牡嶸甩了下披風也跳上了車板,雙手搭在棺材的邊緣,她低頭往里看,一塊塊冰塊鋪墊在最底層,而上面則躺著一個千瘡百孔的巨人。 金剛的衣服都是窟窿,血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的,把他的衣服也染成了黑色的。 他躺在冰塊上,臉無血色,巨大的雙手也幾乎沒有完好的皮rou,都見了骨。 他拼命的為宋子非爭取到了逃生的時機,以一人之力斷后,最后落得這幅模樣。 看見他,白牡嶸便深覺得自己對他不住,但同時又無比的謝謝他。如不是他,宋子非也就沒命了,非死在關門小鎮(zhèn)不可。 風吹過,她發(fā)絲飛揚,眼圈卻是有些疼。緩緩地深吸口氣,隨后俯身,摸了摸金剛僵硬的手臂。 “我接你回家。”她低聲說了一句,眼前卻是有些模糊。 閉了閉眼睛,她轉(zhuǎn)身從車上跳下來,“楚夫人,清點黃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