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jié)
內(nèi)心計量著,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他甚至笑了笑,道:“大姑娘的提議,我會如實奏報給朝廷,請父皇定奪的?!?/br> 謝悠然也笑了笑,道:“我相信你的父皇一定會做出一個英明神武的決定的?!?/br> 她心里也清楚,這場交易的關鍵點,還是在朱燚身上。只要他肯撤兵,他就一定有辦法說服老皇帝。 況且,西陵如今國庫空缺,老皇帝心心念念著那筆寶藏,不可能對這個提議不動心。 再者,迦南關本就是他們從東皇手里搶過來的,如今被搶回去,也是正常不過,他們不費一兵一卒,還能得一筆寶藏,這筆買賣很合算了。 所以,謝悠然心里篤定這個交易能達成。 公事談完,兩人又聊了聊閑篇,謝悠然起身告辭的時候,朱燚忽然道:“我聽說梁墨辭娶了妻?!?/br> 謝悠然點點頭,“你想說什么?” 朱燚深深看她,道:“當初,我許你后位,你毫不動心的拒絕。你說,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你不愿意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墒菫槭裁??為什么他這么對你,你卻還是守在他的身邊,事事為他打算?” 這個問題,壓在他心里很久了。 從得到梁墨辭迎娶了江州太守之女為正妃的消息之時,他的心里就像是燃燒著一團火。 他為謝悠然不值,也為自己不值。 他想不通,她是那么聰明通透的一個女子,凡是都看得清楚明白,出了這樣的事,怎么還會留在梁墨辭的身邊? 謝悠然沉默片刻,才道:“因為我愛他?!?/br> 短短的幾個字,徹底擊垮了朱燚。 他臉色驟變,眼底猝不及防地浮上了一抹悲愴之色。 是啊,因為她愛他。 她愛他,所以不管他是獵戶也好,皇室血脈也罷,不管他是失敗,還是成功,不管他是生,還是死,她都愿意跟隨。 哪怕他娶了別的女子為正妃,她依然能委屈自己,無名無分地跟在他的身邊,為了他的大業(yè),籌謀劃策。 而她不愛自己,所以,不管他許以何等誘人的條件,她都不為所動。 就連天下女人無不趨之若鶩的皇后之位,她都不屑一顧。 她是這樣至情至性的女子,活得如此肆意,如此純粹,就像懸崖上盛開的荊棘花,熱烈燦爛,無懼無畏。 只是她的美,從不為他而綻放! 一念至此,朱燚的心如刀割。 “你走吧?!彼j然道,神色有幾分傷感。 終于得到了這個盤旋在他心里已久的答案,可他寧愿從未得到過。 因為真相太傷人! 謝悠然遲疑了兩下,想說什么,最后,只吐出了兩個字:“保重。” 然后,她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她知道,這一別,或許,有生之年都不會再見了。 但是,他們都有各自的明天,注定只能像兩條不能相交的平行線,永遠都不會有交集的那一天。 所以,該放下的,必須得放下。 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客棧外面,梁楚凡和眾屬下都在等她。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注視著客棧的門口,眸光深邃,薄唇緊抿,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豹子,隨時準備著應付突發(fā)情況??吹剿龔睦锩娉鰜?,他暗地里松了口氣,眼神不著痕跡地周圍掃視了一圈,精神依舊緊繃著,眉目依舊凜冽如刀。 隨從給謝悠然牽來了閃電。 謝悠然翻身上了馬,對著梁楚凡笑了一笑,道:“少將軍,咱們走吧?!?/br> 梁楚凡點了點頭,狀似隨意地望了某處一眼,然后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 “駕——” 眾人一夾馬腹,馬蹄揚起漫天的黃沙,十幾騎駿馬絕塵而去。 客棧二樓的某個窗口,朱燚長身玉立,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他的唇角,終于勾起了苦澀的弧度。 呂二隨侍身后,有些不甘心地道:“爺,真的就這么放他們走了?” 整座客棧地上地下都是他們埋伏的人,只要太子爺一聲令下,梁楚凡等人就插翅難飛。 可他們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太子爺發(fā)令,最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騎馬走了。 呂二很是不解。 但朱燚沒有回答他。 他手握著扇柄,安靜地站在那里,遙望著人馬消失的方向,眸光深沉,臉色沉靜,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 第613章 大仇得報 梁楚凡和謝悠然一行人等回到迦南關,剛下馬,將軍府的管家就上來稟告:“少將軍,大姑娘,有貴客來訪?!?/br> 貴客?梁楚凡和謝悠然對視一眼,俱都有些不解。 將馬交給下人,他們跨過門檻,進了府。 花廳里,王月娥正在待客,她穿了錦衣華服,看上去頗有了幾分貴婦的派頭。 但謝悠然根本沒心思去看她,因為,她的目光已全部被坐在客座上的男人吸引了去。 男人猿臂蜂腰,一身黑色錦袍,領口處有些細細的精致花紋,其余地方并沒有太多的點綴,卻一點也沒顯得樸素,反而有一種不動聲色的低調(diào)奢華。劍眉星目,容貌俊美,但因為他臉上神色淡漠,給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雖然不失美感,但也令人難以親近。 王月娥正感壓力山大,忽然見楚凡和悠然回來,頓時松了口氣。 剛起身,迎接的話還未出口,就見謝悠然如乳燕歸林一般朝男子飛撲了過去。 “墨辭,你怎么來了?” 少女的笑,如春花初放,瞬間明媚了整個花廳。 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之情,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由衷地感受得到。 先前還清冷如寒星的男人,在見到少女的剎那,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眸底,也蕩漾起了細碎的笑意。 他毫不避諱,就將飛奔而來的少女抱了個滿懷,唇角微微一彎,氣勢渾然天成。 “有點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彼f,連語氣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 這兩人一看就是真情流露,王月娥下意識去看楚凡。 后者站在那里,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是那目光卻微微偏了偏,仿佛避嫌似的,移到了一邊。 月娥心里便嘆了口氣。 她提醒似的清了清嗓子:“咳咳……” 謝悠然這才發(fā)覺自己的失態(tài),不由俏臉一紅,趕緊從梁墨辭的懷里退出來。 “那什么,月娥姐,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要找的人?!彼耗o對月娥道。 月娥笑了笑,道:“原來王爺就是悠然meimei的心上人。恭喜二位終于團聚?!?/br> 梁墨辭沖她微微頷首,“前段時間悠然出事,勞嫂子辛苦照料了?!?/br> 嫂子?月娥驚了驚,下意識去看梁楚凡。 梁楚凡這時已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緒,幾步上前,對著梁墨辭納頭就拜:“臣梁楚凡見過定王?!?/br> “兄長快快請起,”梁墨辭扶起他,道:“你我兄弟,何須客氣?” 他們本就是堂兄弟,梁楚凡比梁墨辭早出生一天。是以按輩分,梁墨辭是要叫他一聲兄長的。 當年的一場慘案,無辜枉死了那么多人,還好,兩家尚留有血脈在世,這也算是老天垂憐吧。 謝悠然和王月娥對視一眼,俱都欣慰一笑。 這一夜,將軍府內(nèi)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心緒難明。 謝悠然陪著月娥和小幸運,聊了大半夜的家常。 而書房里,梁家兩兄弟則秉燭夜談,徹夜未眠。 直至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梁墨辭才先出了書房。 沒有人知道他們這一夜到底密談了些什么,將軍府的下人只知道,定王走后,少將軍在書房里坐了很久,很久。 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梁墨辭和謝悠然在第二天離開了迦南關。 他們的行蹤很隱秘,所以外界并不知道定王曾秘密到過迦南關。 離開的馬車里,謝悠然問梁墨辭:“那天晚上,你跟你哥都聊了些什么?為什么我感覺他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 肩上的擔子驟然重了,能不老么! 梁墨辭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將她攬入懷中,道:“等戰(zhàn)爭結束了,你想去哪里?” 謝悠然道:“哪里都想去,游山玩水神馬的,最合我意了。” “那好,等戰(zhàn)事一了,我就陪你去看遍人間的萬千風景?!?/br> “真的?” “當然是真的?!?/br> “拉鉤?!?/br> “好啊?!?/br>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狗。” “唔……” 所有的聲音,都沒入了熱烈的唇齒交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