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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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青山深深看他一眼,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謀逆。” “謀……”韓墨辭驚駭,差點被烈酒嗆到,后面那個逆字,也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韓青山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恨恨地道:“不過是黨一羽一之一爭中的犧牲品罷了,被無辜牽連,株連九族??蓱z梁家全族幾百多口人,全都死于政一治一斗一爭當中,這天大的冤屈,至今無處申辯。就連我們這些舊人想要祭拜他們,也只能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真是老天無眼,造化弄人。這該死的世道,何曾給過人一條活路?” 說著,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用力之猛,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被跟著顛了顛。 韓墨辭從未見過父親這樣的一面。 眼睛猩紅,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義憤填膺。 跟往日里那個憨厚老實,成天樂呵呵的粗莽漢子的形象截然不同。 句里行間,可以聽出他跟那對夫妻的交情不淺,以至于敢冒著殺頭這么大的風險,偷摸著供奉他們的靈牌。 可…… 他沉默半晌,才道:“爹,他們是東皇人吧?” 剛才他腦中搜遍記憶,也想不起西陵這些年來,有梁姓大家族被牽連進政一治一斗一爭中。 唯一的解釋,他們是東皇國人。 韓青山怔了怔,看著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感情。 最終,他長嘆一口氣,道:“是。” 說完,他再度將碗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空碗重重地丟在桌子上,漢子面上的神色,竟有種說不出來的蒼涼,和頹廢。 第294章 悲歌 韓墨辭釋然。 這就說得通了。 如果那對夫妻是東皇人,那么,藏于鳳凰山中的那些人,一定就是這對夫妻的舊部下吧? 可爹爹跟那些東皇人有交情,那么,爹爹他也是…… 他驚駭?shù)靥ы蚋赣H。 韓青山卻似已經(jīng)醉了。 他趴在桌子上,醉眼迷離,以筷擊碗,嘴里哼起了一支蒼涼哀婉的曲子來: “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 思念故鄉(xiāng),郁郁累累。 欲歸家無人,欲渡河無船。 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zhuǎn)?!?/br> 如此幾遍后,聲音漸低,最后幾不可聞。 韓墨辭被這闕詞中的悲愴所震撼到,怔忡良久,一時竟似癡了。 再定睛望去,卻見父親已伏在桌子上,不知何時已沉沉地睡著了。 嘆息了一聲,他起身走過去,將父親的身子攙扶起,扶到了床上躺下。 脫了鞋,拉過被子替父親蓋上,看著那張沉睡中依然緊蹙著眉頭,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悲涼之色的臉,他怔怔地站在床邊,佇立良久。 父親和那對梁氏夫婦,一定有過一段非??坦倾懶牡墓适掳桑?/br> 那定是一段摻雜著愛與恨,血與淚,陰謀與算計,悲憤與絕望的,很不堪回首的記憶。 這么多年,他始終不曾與人說起,唯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到地下室中偷偷地去祭拜一下故人。 父親的心里一定是很苦的吧?他把這些都藏在心底,一個人扛著,該有多累啊。 悲歌一曲代替思家的哭泣,無法還鄉(xiāng),登高望遠就當作回到了故鄉(xiāng)。 茫茫的草木,重重的山崗遮住了望眼,思鄉(xiāng)的憂愁盈滿心懷。 家里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哪里還有家可歸。 即便是有家可歸,也回不去,因為前途坎坷,走投無路,無船可渡。 思鄉(xiāng)之情、痛苦遭遇很想向人訴說,但有許多難言之隱無法傾訴,只好憋悶在心中。 心里萬分痛苦,就像車輪在腸子里轉(zhuǎn)動,一股陣陣絞痛。 正因為父親曾經(jīng)失去了太多,怕再失去他,所以對于他要去當捕快這件事,才這么激烈的反對吧? “爹,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他輕輕地,對父親,又向是對自己許諾著。 說完,他悵然一嘆,轉(zhuǎn)身收拾了桌上的杯盤狼藉,然后離開了父親的屋子。 輕輕關(guān)上門的剎那,他沒有看見,本該沉睡的父親,布滿皺紋的眼角,緩緩地流下了一行渾濁的老淚…… 第二天一早,韓墨辭起床之后,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起來了。 他做好了早飯,正坐在飯桌前等他。 “爹,你這么早就起了?怎么不等我來做早飯?” 韓青山笑了笑,和藹道:“年紀大了,睡眠也少,索性就起來做點事。洗漱了嗎?過來吃吧?!?/br> “嗯?!表n墨辭走過去,在桌旁坐下來。 拿了一張菜餅子,慢慢地撕了往嘴里塞,他斟酌著,開了口:“爹,昨晚……” “昨晚我喝多了,”韓青山打斷他,淡淡道:“我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事,你也當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吧?!?/br> 韓墨辭怔了怔,菜餅子在喉間輾轉(zhuǎn)哽咽,最終被他用力地吞咽了下去,隨即,吐出了一個字:“好?!?/br> 韓青山點點頭,一邊喝著粥,一邊道:“你要去衙門當差的事,跟大丫說了嗎?” “說了,”韓墨辭道,“她也很贊成?!?/br> 韓青山送到嘴邊的菜餅子頓了頓,然后,道:“如果你們都已經(jīng)想清楚了,那就去吧?!?/br> 韓墨辭訝然:“爹?” 昨天他不是還非常強烈的反對嗎?怎么今兒就同意了? 韓青山的神色淡淡的,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看不出來有什么情緒。 等吃完了手里最后一塊菜餅子,又將碗中最后一口粥也呼嚕著喝完,他這才放下碗,淡淡道:“既然決定了,就好好干,不要給家里人丟臉。”說完,他起身,走出了堂屋。 韓墨辭半晌才回過神來,趕忙應(yīng)了一聲:“誒?!?/br> 飯后,他去找謝悠然。 “我爹已經(jīng)同意我去衙門當差了?!彼迅赣H之前反對,早上又同意了的事說了一遍。 “那是好事呀?!敝x悠然笑道:“怎么你看起來似乎有點不高興呢?” 韓墨辭腹中話語輾轉(zhuǎn)幾番,最終還是沒有把昨夜在自己家中發(fā)現(xiàn)有地下靈堂之事說了出來。 不是他信不過她,而是,這樣的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麻煩。 事關(guān)重大,他不想把她也牽連進來。 “沒什么,”他道,“只是昨晚沒有睡好。” 不對,他有心事。謝悠然一眼便看穿了。但是他顯然不想跟她說。 不過,他既然不想說,那定有不想說的理由,她不會逼他。 只是笑了笑,道:“你打算什么時候上任?” 韓墨辭道:“魏大人希望我越快越好,說衙門里正缺人手?!?/br> “嗯。”她點頭,“你放心去吧,我這兒沒什么事,有事的話,再找你。” “好?!彼麥厝峥此焓痔嫠龑⒁豢|散發(fā)拂到耳后,“以后鋪子里再有人來鬧事,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再帶人過去處理?!?/br> “那是自然,”她笑了起來,“朝中有人好做官嘛,有你這樣的大腿,我怎么可能不抱?” 他抿唇一笑,轉(zhuǎn)移了話題:“聽說你準備給我做鞋子?” 謝悠然瞬間紅了臉,跺腳道:“三丫這個多嘴婆,回去我收拾她!” 他哈哈一笑,心情一下子就暢快了。 兩人坐了馬車一同去城里。 進了城,兵分兩路,韓墨辭去縣衙報道,謝悠然去城西的鋪子。 臨下馬車之際,韓墨辭忽然回過頭來,問謝悠然:“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不是西陵人,你,會不會跟我解除婚約?”畢竟是兩個不同的國家,中間隔著的距離,又何止千溝萬壑。 謝悠然道:“你不是西陵人?那你是什么人?” 韓墨辭遲疑一下,道:“比如說,東皇人。” 謝悠然莫名其妙,“你是東皇人又如何?這跟我們的婚約有什么關(guān)系?” “你不會的對嗎?”他緊張地看著她,期待地盯著她的眼睛。 她笑了笑,淡淡道:“那你呢,你會介意我是謝大丫還是謝悠然嗎?” 他怔了怔,忽然就笑了。 是啊,他都不介意她來自何處,她又怎么會介意他是西陵人還是東皇人呢? “我懂了?!彼钌畹匚艘豢跉?,道:“是我杞人憂天了。” 她微笑,輕輕替他攏了攏衣襟,“春暖乍寒,注意保暖。外出做事的時候,小心為上,保護好自己?!?/br> 他心里一暖,重重點頭:“好?!?/br> “那我走了?”她笑。 “嗯。” 他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的馬車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