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你越來越會說情話了?!彼洫劇?/br> “這算情話嗎?”他挑眉。 “算?!?/br> 他笑了,眸中的光芒像揉碎了的漫天星光。 兩人上了馬,謝悠然坐在了前面,韓墨辭坐在她后面。 他帶了件黑色的披風出來,扔給了謝悠然,披風很大,可以將她嬌小的身子完全包裹住。 點燃一支松油火把,韓墨辭一夾馬腹,低喝一聲“駕”,馬兒在夜色中跑了起來。 兩人共乘一騎,近距離地感受著彼此熟悉溫熱的氣息,夜風再凜冽,都不覺得冷了。 此時此刻,謝悠然忽然就想起了那幾句爛大街的歌詞: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 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 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如果不是在晚上,有點不合時宜,她還真想高歌一曲。 “墨辭,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這個男朋友當?shù)迷絹碓胶细窳???/br> “沒有?!?/br> “那我現(xiàn)在跟你說了?!?/br> “謝謝,我會繼續(xù)努力?!?/br> 她吃吃地笑了起來。 馬兒嘚嘚地跑著,韓墨辭一只手抖著韁繩,一只手舉著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太平鎮(zhèn)杏花巷75號,是賀全的家。 這一帶住的都是些普通居民,賀家的院子也很小,只有兩間低矮簡陋的平房。 夜色深沉,凜冽的夜風吹過院子里那棵皂莢樹,在上空盤旋著,發(fā)出嗚咽的聲音。 這里有年輕人橫死在外不能在家里停靈的習俗,賀全無父無母,又沒有兄弟姐妹,他的后事是鄰居幫著cao辦的。 尸體一從縣城拉回來,連家門都不能進,就被直接拉到西郊的墳地,匆匆掩埋了。 是以,賀家的院子里擺設一切如常,看不出家里剛有人去世的情景。 此刻,兩間屋子里都漆黑一片,靜悄悄的,馬氏帶著兩個女兒,想必也早已入睡。 一條黑影越過賀家的墻頭,如同一片落葉一般,輕輕地落在了院子里,隨即一閃身,進入了其中的一間屋子里。 賀全的遺孀馬氏,是一個清瘦嬌小的婦人,素日里低眉垂臉,一副老實本分的模樣。 家里出了這種事,鄰居們見她可憐,便幫著她把賀全的后事辦了。 埋了丈夫回來,馬氏摟著兩個女兒大哭了一場,母女仨隨便弄了點吃的,便早早上床歇著了。 兩個女兒還小,不記事,很快就睡著了,馬氏在床上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才睡著。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凍醒了。 下意識去扯被子,卻扯了個空。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卻是一片黑暗,只覺得格外的寒冷。 一陣夜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哆嗦,連忙攏緊了衣襟。 夜風?等等,她不是在睡在家里的床上嗎?哪里來的風? 等到視線慢慢適應了夜色,這才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躺在一片空曠的荒野里。 周圍都是一個個隆起的土包,上面掩蓋著還未完全化掉的白雪。 正因為這沒化掉的雪,給了這黑夜一點點光亮,讓她得以看見周圍的一切。 墳地? 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之后,馬氏悚然一驚,睡意瞬間全無。 面前是一座新墳,隆起的土包前,簡單地豎了一塊牌子,上面寫了幾個大字。 那牌子是那么的熟悉,還是她央隔壁的文秀才寫的,寫了丈夫賀全的名字。 可是,她不是在家里睡覺嗎?怎么會來了墳地? 還睡在了丈夫的墳前? 馬氏驚駭?shù)玫纱罅搜劬?,深深的恐懼襲上心頭,她驚慌失措,連滾帶爬地往墳場外跑。 可,才跑了十幾步,身后忽然響起一道幽幽的聲音:“娘子,你往哪里去?” 那聲音,分明是亡夫賀全的! 馬氏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腳底一股寒氣撲了上來,一張臉全都白了。 她不敢回頭,身體哆嗦著,像篩糠一樣。 悠長的嘆息從身后傳了過來,在這陰森森的墳場里,聽起來格外的滲人。 “娘子,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你,你是誰……”馬氏嚇得快要哭了,“你,你不要嚇我……” “我是你的丈夫賀全啊,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那幽冷幽冷的聲音飄飄忽忽的,鉆入馬氏的耳朵里,她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都豎起來了。 不,不可能是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已經(jīng)死了!她親眼看著他入土的! 人死如燈滅,他不可能還會說話的! 馬氏在最初的驚慌過后,終于稍微定了定神。 她鼓起勇氣,壯著膽子慢慢地回頭。 然后,她真的看到了她的丈夫賀全。 他站在離她有三丈遠的墳頭上,披散著頭發(fā),陰森森地看著她。 他的臉很白,就像她去衙門認尸時看到的那樣,慘白慘白,白得一點人色都沒有。 他的眼睛里還流著兩行血淚,看起來凄厲又可怖。 他穿著那套平時里最喜歡穿的衣服,朝她伸出枯瘦的五指,飄下了墳頭,一步一步地向她挪了過來。 第215章 jian情 他穿著那套平時里最喜歡穿的衣服,朝她伸出枯瘦的五指,飄下了墳頭,一步一步地向她挪了過來。 “娘子,地下好冷,你來陪我好不好?”他幽幽地說著,聲音像是從陰曹地府里傳出來的一樣。 冷到了人的骨髓里,勾起了人內心深處最深層的恐懼。 “不……”馬氏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下意識地往后退。 怎么可能?賀全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難道,這是他的鬼魂? 只有鬼魂,走路才這樣輕飄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聽家里的老人說過,鬼魂是沒有腳的,所以他們走路都用飄的…… “你,你別過來……”她尖叫著,聲音因為恐懼而變了形。 賀全慢慢地飄了過來,一邊幽幽地道:“娘子,我死得好冤哪,你害得我好苦——” “不,不是我!不是我!”馬氏胡亂地揮舞著雙手,凄厲地叫道:“我沒有。我沒有?!?/br> “我人都已經(jīng)死了,你還想抵賴?明明就是你將我害死的!” “馬秀芬,你好狠的心??!我可是你的丈夫啊,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你害我死得這么慘,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個毒婦,今天我就要把你的心臟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么顏色……” 說著,賀全的指甲忽然變得十分的尖利,如同五根鋒利的尖刃,直直地朝馬氏抓了過來。 “啊……”馬氏的心里防線徹底崩潰,她雙手抱頭,哭著大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還是誰?毒婦,納命來……” “真的不是我!冤有頭,債有主。賀全,你要找兇手就去找周雄,是他害死你的,是他……” “周雄?”賀全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是,是周雄!”馬氏顫抖地道,“那包要了你命的天仙果干,是周雄給我的……” 一座高高的石碑后面,謝悠然慢慢地走了出來。 天仙果,就是現(xiàn)代的無花果。 原來,竟是無花果干過敏! 周雄?很好! 唇角勾起冷厲的弧度,她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肅殺。 …… 第二日,謝悠然去縣衙擊鼓鳴冤,以蓄意殺人,栽贓構陷他人罪,將周雄和馬氏告到了縣太爺面前。 魏琰即刻升堂,審理了這起案子。 公堂上,馬氏如實交代了自己和周雄勾搭成jian,謀害丈夫賀全的事實。 原來,賀全對無花果嚴重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