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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神君的新寵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第三十八章:夸父逐日

    那天她曾和敖顯約定,為武曲星君和海棠仙子保守秘密,絕不向任何人吐露半個字。然而,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如果他們繼續(xù)這般糾纏下去,萬一再被別人發(fā)現(xiàn),恐怕未必會有上次那般幸運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么,可想而知。

    一念及此,她不禁打了個激靈,替他們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屏逸看了她一眼,幽幽道:“若無詛咒,他們兩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是詛咒已下,父神又怎會讓禍根留下?他一貫是未雨綢繆的?!?/br>
    “我差點忘了,為了不讓那個詛咒成真,他早就想除掉你們兄弟兩個了?!弊嫌稳滩蛔∴祰@,“這樣看來,靈覺若不殺他,就會被他殺掉?!?/br>
    “父神第一次對我們動殺念的時候,詛咒便開始應驗了,他忘記了他自己也是這個死局中的一員……”

    聽他說到這里,紫游禁不住打了個哈欠,臉上的困倦流露無遺。

    屏逸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說了這么多,你也累了,外面夜色已深,還是早些休息吧?!?/br>
    “……好?!弊嫌稳嗳嘌劬?,沖他笑了笑,“你也早些休息?!?/br>
    屏逸朝對面指了一下:“你睡床上,我在這邊打坐?!?/br>
    夜深人靜,洞中沒有一絲聲響,紫游和衣而臥,合眼傾聽著外面風吹葉動的聲響,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她疲倦已極,可是心里面卻亂得很,總是睡不踏實,半夢半醒之中,一會兒想到元極天帝,一會兒想到靈覺和素霓,一會兒想到武曲星君和海棠仙子,一會兒又想到她自己。

    “情”字不停地心頭縈繞,揮之不去。對她來說,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簡直就是一種毒藥,見血封喉,腐心蝕骨,可怕至極,她是斷斷不會去碰觸的。

    她應該不會有那種感覺吧?反正到現(xiàn)在為止,她還從來沒有像靈覺那樣瘋狂地迷戀過誰。至于以后,應該也不會吧?

    嗯……不會的不會的,她是絕對不會讓那些可怕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的。

    更何況,現(xiàn)在的她微如草芥,除了神君可憐她,誰又會在乎她呢?

    現(xiàn)在想這么多,會不會有點杞人憂天了?她輕舒了一口氣,恍恍惚惚地坐了起來。

    “睡不著么?”對面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看著她。

    紫游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心里好煩,可以出去走走么?”

    “我陪你。”屏逸邊說邊站起了身。

    外面明月當空,清輝如水,夜風迎面吹來,衣袍獵獵翻飛。

    兩人并肩漫步,卻因各懷心事,許久未發(fā)一語。

    山谷寂寂,風聲嗚咽,紅棘楓的葉子沙沙作響,月光在看不見的地方竊竊私語。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攔路深淵,瘴氣彌漫,森然可怖。

    驚駭之下,她連忙剎住腳步轉頭去看屏逸,卻猝然發(fā)現(xiàn)他已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她心里一沉,連忙反顧身后,卻不見他的蹤影。

    原來的路已經詭異地消失了,四面都是懸崖,只有她一個人被困在這里。

    怎么回事?她一下子就慌了神,手足無措地大喊起來:“神君?神君!你在哪里?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她在一片烏煙瘴氣中驚惶地找尋著,茫然四顧,不辨方向。

    “不用找了,他在這里!”猛然間,一個暗影從深淵底下冒了出來,悄無聲息,仿佛來自幽冥的鬼魅,周身涌動著煞氣。

    她全身一震,立刻循聲望去。

    “靈、靈覺?!”她怎么看也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卻一下子就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心頭猛地一沉,開口急切地問,“你……你把他怎么了?”

    “你說呢?”那個暗影凌空俯視著她,低低笑了起來,離她越來越近,“看看這是什么?”

    一陣風吹過,眼前的瘴霧飄忽散開,她終于看清了他手上提著的那件東西,一時心膽俱裂,驚恐萬分。

    “你要找的人已經被我吃了,現(xiàn)在只剩下這個了……”靈覺提著那件東西在她面前晃了晃,看著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中無比快意,忍不住仰天狂笑起來,聲音震得地動山搖。

    “你……你竟然把他給殺了?”她眼里泛起了淚光,身體因為極度的悲憤而簌簌發(fā)抖,哽咽嘶吼道,“你竟然把他給殺了……你怎么這么狠心!你這個魔鬼,快把他還給我!快把他還給我??!”

    “可笑,為什么要還給你?”靈覺陰森森地笑了笑,猛地將手里的東西拋了出去,“他從來都不屬于你!”

    “不要!——”她失聲驚叫,想也不想便縱身跳下了懸崖,一路追逐著那顆頭顱、直直墜入了無底深淵,就像夸父追逐著太陽,死不回頭……

    “醒醒!快醒醒……”屏逸坐在床邊,將一小勺初晨的甘露喂進了少女的嘴里,試圖喚醒她。

    甘露帶來的那股清涼瞬間入心入腦,令心神為之一醒,睡夢中的人渾身一顫,霍然睜開了雙眼。

    “可算是醒了?!逼烈菟闪艘豢跉猓樕项D時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原來竟是一場夢?紫游發(fā)了一會兒怔,隨即從床上爬了起來,驚魂未定。

    夢里的情景那么真實,想想都覺得后怕。

    不過,幸好只是一場夢,幸好……

    她下意識地拍了拍胸口,暗自慶幸。

    “你是被夢給魘住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逼烈荽鬼戳丝词掷锏耐?,微笑,“多虧了這些甘露?!?/br>
    “甘露?”紫游伸手把碗拿了過來,咕嘟咕嘟一飲而盡,只覺心下無比暢快,胸中塊壘一時全消。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她用手背抹了抹嘴,隨口問了一句。

    “外面已經天亮了?!逼烈輳乃种薪舆^空碗,起身放到了案上,柔聲道,“起來洗把臉,一會兒我們便離開?!?/br>
    “不用洗了,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紫游忙忙跳下了床,恨不得立刻就從這里飛走,在這種鬼地方能做什么好夢?她再也不想住在這里了。

    ☆、第三十九章:塔前密語

    “不著急,先好好梳洗一下再說,瞧你,出了一頭的汗……”屏逸將她額前散亂的發(fā)絲別到了耳后,隨即沖著門口招了招手,吩咐,“進來吧。”

    紫游一怔,順勢看了過去,只見一個扎著朝天小辮、穿著紅綠肚兜的小娃娃正赤腳站在門旁,身量不過三尺來高,手中端著一盆清水,長得白白胖胖,玉雪可愛。

    聽見屏逸的召喚,小娃娃一溜煙飛跑了過來,將水盆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胤旁诹伺赃叺氖丈稀?/br>
    “這是誰家的娃娃,怎么跑到這里來了?”紫游滿臉疑惑,不知這小家伙從何而來。

    小娃娃轉身看著她,笑嘻嘻地回答:“我是山里面土生土長的小人參,我叫弗弗,婆娑山就是我的家?!?/br>
    “弗弗?”紫游轉頭看著屏逸,一臉茫然。

    屏逸笑著補充:“實際上他已經有一千多歲了?!?/br>
    “一千多歲了?”紫游禁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看著小娃娃嘖嘖稱嘆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哇?!?/br>
    “哈哈,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哥哥?!毙⊥尥迌墒植嫜?,洋洋得意地看著她,眉飛色舞。

    紫游撇了撇嘴,笑道:“噫,你都這么大了還穿肚兜,怎么好意思讓人家叫你哥哥?”

    “穿肚兜怎么啦?”弗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滿臉自豪,“青鸞還夸過我的衣服很漂亮呢?!?/br>
    “青鸞?”紫游笑了笑,不說話了,默默地走過去洗臉。

    屏逸在旁邊聽著看著,微笑不語。

    弗弗扭頭看著他,疑惑地問:“神君,青鸞怎么沒有跟你們一起來?”

    “他呀……”屏逸抬了抬眉,神情微微有些不悅,“他最近表現(xiàn)太差,如今正在閉門思過,來不了了?!?/br>
    紫游聞聲從臉盆里抬起了頭,暗自吐了一下舌頭。

    來婆娑山之前的幾天,她剛剛和青鸞打了一架。

    當時,青鸞在她的額角上啄起了好大一個包,她差點沒把青鸞的尾羽拔光光,結果兩敗俱傷。

    打架的雙方自然都有錯,然而最初卻是青鸞先忍不住動了嘴,紫游一氣之下才還的手,青鸞理所當然就該受罰。

    屏逸將他關進了獨孤洞中,并在洞內放了一只烤鵝,好令他時時警醒,引以為戒。

    青鸞既委屈又不服氣,不僅吃掉了烤鵝,還天天在洞內大吼大叫上躥下跳,將洞里搞得一團糟。

    屏逸對他的所作所為十分惱火,越發(fā)不肯放他出來了。

    “噢,可憐的青鸞……”弗弗嘆了口氣,遺憾地搖了搖頭,“上次他還說這次來的話會教我唱歌的。”

    “唱歌?”紫游用帕子擦干了臉,笑道,“唱歌你就別指望他了,據(jù)我所知,他只會唱一首歌,而且很難聽?!?/br>
    “不許你說他的壞話,哼!”弗弗把臉扭到了一邊,有點不開心。

    紫游忍不住撅了撅嘴:“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嘛?!?/br>
    弗弗仰頭看著屏逸,恭恭敬敬地道:“我想寫封信給青鸞,可以么?”

    “你還會寫信呀?”紫游覺得有點稀奇。

    弗弗沒有理睬她。

    屏逸沖他點了點頭:“你趕快寫,一會兒我便要離開了?!?/br>
    弗弗一樂,隨即在手中幻出了一片紅棘楓的葉子。他拿著葉子,蹲在床邊想了半天,最終用白白嫩嫩的手指頭,在上面認認真真地寫下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紫游伸過頭去瞧了一眼,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好——想——你,就這三個字還用得著寫信么?”

    “咯咯咯,你懂什么?”弗弗頑皮地作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來到屏逸面前,把信交給了他,恭敬地道,“信寫好了,請您幫我轉交給青鸞,拜托了?!?/br>
    “我會的?!逼烈蔹c了點頭,將那片葉子收了起來。

    弗弗道了聲謝,走過去端起臉盆,飛一般地跑了出去,轉眼便無影無蹤了。

    屏逸對紫游道:“我們也該走了。”

    兩人整理好衣裝,一起走出無極洞。屏逸將洞口重新封印,然后帶著紫游離開帝王谷,返回山頂?shù)纳駨R。

    神廟正殿的對面高高聳立著空寂之塔,塔身八面七層,以刻有繁復法咒的純白琉璃磚砌成,在每層塔檐的八個角下,各懸掛著一枚辟邪鈴鐸,風過處鈴鐸叮當悅耳,路過之人只消聽上一聽,便覺萬慮全消、四大皆空。

    陽光普照之下,整座寶塔熠熠生輝,莊嚴凝重,而靈覺的真身就被壓在這座塔下,已逾兩萬年。

    過了這么久,他的rou身應該早已化成塵埃了吧?

    紫游仰望著那座空寂之塔,心情十分復雜,忍不住雙手合十,低眉垂目,無聲地念誦起一段往生咒。

    屏逸徑自走進大殿,另行叮囑了四位守山神將幾句,無非是一些叫他們嚴加看守鎮(zhèn)魂碑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