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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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對著這邊,說完這話才不緊不慢轉(zhuǎn)身,朝采薇幾個看過來。 約莫是喝了點(diǎn)酒,紅色燈光下的那張俊臉,染這幾分酡色,倒是不像平日里那樣冷冽。但采薇卻沒心思關(guān)心這些,只怕青竹這家伙又鬧出什么事。 青竹被噎了下,惡聲惡氣道:“你們仗勢欺人算什么男人,有本事跟我單挑?!?/br> 采薇冷喝道:“青竹,你再不回來,我生氣了!” 洵美也接話勸說道:“青竹,今天meimei生日,你就別鬧事了,趕緊回來吧!” 青竹面露猶豫,卻又不甘心白來一趟,繼續(xù)指著謝煊道:“姓謝的,才跟我們家下了庚帖就來喝花酒,你怎么對得起我meimei?” 謝煊挑眉一笑,不以為意道:“江公子說話真是有意思,這花酒婚前不喝難不成等婚后再喝?” “你——”青竹被噎得氣血上涌,再也控制不住,舉起拳頭惡狠狠朝人砸了下去。 然而他那只缽大的拳頭,還才剛剛伸到謝煊跟前,就被對方輕而易舉抓住了手腕,然后輕輕一折順勢一推??雌饋聿贿^是信手拈來的動作,可卻讓一個人高馬大的小伙子朝后狠重重蹌了幾步,因?yàn)閯幼黝H大,連帶著船也跟著搖晃起來。 青竹本就沒站穩(wěn),船一晃動,他張著雙臂跟著搖擺了幾下,到底是沒定住,身子往后一倒,噗通一聲掉進(jìn)了寒冬臘月的蘇州河。 站在船邊的江家姐弟,驚慌失措大叫。 采薇反應(yīng)最快,趕緊拿過竹篙,遞給青竹:“快抓住,上來!” 謝煊轉(zhuǎn)過身掃了眼正在水中撲騰的人,冷聲道:“江公子,你可得記住了,天底下會無條件慣著你的,除了你那個教子無方的爹,不會再有第二人。你這么不知天高地厚到處惹是生非,害得可不只是你自己,還有你們整個江家?!闭f罷抬頭朝對握著竹篙的采薇道,“五小姐,剛剛就當(dāng)是在下替江先生教育逆子,還望沒影響小姐過生日的心情!” 采薇一邊伸手拉凍得瑟瑟發(fā)抖的青竹,一邊咬牙切齒道:“多謝謝公子對我哥哥的指教?!?/br> 渾身濕透的青竹手腳并用爬上船,抱緊雙臂冷得直打哆嗦,不甘心地朝謝煊道:“姓謝的,你算是個什么東西?敢說替我爸爸?你……你有本事就跟我單挑,趁人沒防備玩陰的是什么男人!” 采薇簡直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兒無語了,毫不客氣地在他腦袋頂扇了一耳光:“你給我住嘴!” 洵美撇撇嘴嗔道:“青竹你能不能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人家坐著沒動,只隨便動下手,你就掉下船。要真跟人單挑,不得被人跟打狗似的打得嗷嗷叫?!?/br> “士可殺不可辱,我寧愿被他打死,也不要被這么侮辱?!?/br> 采薇沒好氣道:“你本來就是自取其辱?!?/br> 對面的謝煊冷眼看著對面爭吵的幾姐弟,低聲吩咐人拿了一件大衣,隔空丟到采薇腳邊,道:“江公子江小姐,回去帶我向江先生問好,我就不打擾你們的興致了?!闭f罷吩咐船工,“開船?!?/br> 采薇硬邦邦道:“多謝謝公子的衣服?!?/br> 青竹伸手就要搶過那衣服丟下河中:“我凍死也不會穿姓謝的衣服?!?/br> 采薇緊緊抓著衣服沒讓他搶走,實(shí)在是氣不過,狠狠捶了他兩拳:“你還嫌不丟人么?怎么這么不懂事!趕緊把濕衣服脫了穿上這個?!?/br> 就連年紀(jì)最小的夢松也看不下了,道:“是啊四哥,你趕緊把衣服換了吧,凍壞了可怎么辦?” 青竹死死咬著唇,一雙眼睛早已經(jīng)通紅,上下牙凍得直打架,哆嗦著哽咽道:“我知道剛剛很丟人,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你就這么嫁給謝家。你看那個謝三,剛剛求親就來喝花酒,分明就是個王八羔子!” 采薇沒好氣道:“能比你還王八羔子?”說罷推了推他,“快去艙里換衣服,咱們馬上回家?!?/br> 青竹這才不情不愿起身,拎著謝煊那件大衣,篩糠般走進(jìn)了船艙。 猶站在原地的采薇看向那艘離開了數(shù)十米的畫舫,歌妓又開始在彈唱,吳儂小調(diào)飄在這寒冷的夜色中,謝煊和他那兩位友人也繼續(xù)在喝著酒,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跟如喪考妣的江家不一樣,對謝家來說,這場聯(lián)姻不過就是唾手可得的一件小事,而江家也不過只是他們可以隨意擺布的囊中物而已,所以他們根本不會太放在心上。 剛剛謝煊有句話說得對,別說惹出禍?zhǔn)碌那嘀駴]資格不服,就是他們江家也沒有資格。這是弱rou強(qiáng)食的時代,不是征服就是臣服。 * “季明,剛剛那位小公子是誰?膽子這么大的?敢指著咱們?nèi)隣數(shù)谋亲恿R?!敝x煊對面的男子,舉著酒杯笑道,“而且你竟然就這么放了他!這可不像你謝三爺?shù)淖黠L(fēng)?!?/br> 這兩人是他在北京的多年好友,近日路過上海,抽了今晚小聚,沒想到會遇到這樣一個小風(fēng)波。 謝煊搖頭輕笑了笑:“跟個小孩子計(jì)較什么?年少輕狂罷了?!?/br> “這倒也是。說起年少輕狂,那可都比不上季明你,當(dāng)初沖冠一怒為紅顏,開槍打傷醇親王家小貝勒這事兒,如今北京城茶館里的說書人,還時不時說道呢!” 謝煊不以為意地輕笑了聲,沒說什么,只是下意識回頭朝剛剛那游船看過去,一道辨不清模樣的纖麗身影,還站在光線朦朧的船舷邊,似乎是靜靜凝望著這邊,只是夜色下,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早已看不清模樣。 他挑了下眉頭,轉(zhuǎn)過來隨口道:“這孩子是我未來大舅子,不成器的玩意兒?!?/br> 兩個男人面露驚訝,相互對視了一眼。 “有消息說你要娶上海江家的庶女,難不成是真的?” 謝煊點(diǎn)頭,淡淡道:“已經(jīng)換了庚帖,最早明年春天就成親?!?/br> “謝江兩家聯(lián)姻在情理之中,但謝司令怎么會讓你娶一個商家庶女? 謝煊扯了下唇角,漫不經(jīng)心道:“因?yàn)檫@庶女是江鶴年的掌上明珠?!?/br> 第34章 二合一 生日之后再過半個月, 就到過年了。別說是現(xiàn)在這個時代,就是百年后, 過年這種大團(tuán)圓的日子,對于國人來說也意義重大。然而母親過世后,團(tuán)圓這個詞對于采薇來說,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過去幾年的春節(jié), 她都是隨便買張機(jī)票一個人去度假。即便是母親尚在人世時,兩個人的年, 其實(shí)也是冷清無趣的。 直到她來到這個時代的江家, 才終于體會到了熱鬧溫暖的人間煙火。從小年開始, 沁園上下就陷入忙碌中,祭灶神采買灑掃除塵貼年紅。除夕吃了團(tuán)圓飯祭完祖, 老城廂的炮竹聲不絕于耳。正月里還有社戲燈戲各種各樣的廟會,這樣的熱鬧一直要延續(xù)到元宵節(jié)后才鳴金收兵。 比起沁園持續(xù)不斷的熱鬧,謝公館就冷清多了。年前謝琨和謝珺回了北京述職,前后得要一個月, 家里除了留守上海的謝煊, 和身體不適宜舟車勞頓的大姨太, 其他人都跟著回了北京城過年。 謝煊對過年這件事倒是不甚在意,他在德國三年沒回家, 回國后第一個年還是在軍營中和將士一塊過的。對他來說, 春節(jié)反倒可以讓他清靜幾日。 到了初八, 他正要回華亭, 大姨太提醒他,既然他已經(jīng)定了親,是不是該去江家拜個年?他想了想,叫傭人準(zhǔn)備了手信,帶著副官陳青山去了沁園。 江鶴年這段時日因?yàn)閮杉衣?lián)姻的事,一直有些郁郁寡歡,看到謝煊自然高興不起來,但又怕女兒嫁過去這男人對她不好,絲毫不敢怠慢,好生招待喝茶用餐后,便讓傭人帶著他去逛沁園,自己回屋歇著了。 采薇幾姐弟今日一早出門逛廟會,過午才回來。笑笑鬧鬧剛進(jìn)門,便有小丫鬟跑上來告訴他們謝家公子來拜年了,這會兒正在寒梅齋看梅花。 青竹聞言臉色一變,將手中抱著的一堆玩意兒塞到夢松手中,邁開大步氣哼哼就往后園跑。 采薇看到他這莽撞的樣子,腦仁疼得就直跳,也只能硬著頭皮追上去。 青竹跑得快,一溜煙就來到了寒梅齋。他動靜大得很,人還沒進(jìn)月洞門,謝煊已經(jīng)聽到動靜,一轉(zhuǎn)頭,恰好對上氣喘吁吁闖進(jìn)來的江四少爺。 “謝煊!你來干什么?” 陪著謝煊的是程展,看到自家這魯莽少爺,趕緊上前道:“三公子是來拜年的,剛剛吃過飯,老爺讓我來帶他逛逛園子。” 青竹橫眉倒豎,陰陽怪氣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br> 程展扶額,輕聲對謝煊賠不是:“我家四公子口無遮攔,還望三公子別跟他一般見識。” 謝煊不以為意地勾了勾唇角,上下打量了下幾米之遙的少年,笑道:“我還真沒看出來四少爺是雞崽子?!?/br> “你——”青竹一口氣噎住,哼了一聲,道,“聽說謝三公子拳腳功夫不錯,不知可不可以討教兩招?” 程展一聽,一個頭兩個大,趕緊道:“哎呦我的四少爺,我給你教的那點(diǎn)拳腳,你也沒好好練過,怎么敢在三公子面前班門弄斧?” 謝煊笑道:“原來四少爺還學(xué)過拳腳功夫。只不過今日我是來拜年的,切磋就免了罷,大正月的萬一見了血不吉利?!?/br> 青竹瞪著眼睛道:“謝煊,我看你就是個孬種,上回在船上不敢跟我單挑,現(xiàn)在來了我們家也不敢應(yīng)戰(zhàn),是不是怕輸了丟人?” 這回謝煊還沒說話,他身后的陳青山上前一步,笑盈盈拱手道:“我家三少今日上門給準(zhǔn)岳父拜年,若是傷到了四少爺可就不太好了,四少若真是想切磋,在下愿意奉陪?!?/br> 青竹昂起下巴斜眼看向謝煊:“怎么?自己沒膽,把手下給拉出來,謝家三少原來就是這樣的鼠輩。” 謝煊失笑搖頭,將陳青山推開,道:“既然四少非要和我切磋,我要不奉陪,只怕你能罵到我出門。” 青竹頭一昂,冷哼一聲:“豈止是出門,你晚上睡覺,我都能跑到你夢里罵你?!?/br> 謝煊道:“那這樣吧,只要你能在二十分鐘內(nèi)撂倒我,就算你贏?!?/br> 青竹聽他答應(yīng)比試,眼睛一亮,道:“既然有輸贏,那得下個賭注吧?” 謝煊今日穿得是白羅長衫,他不緊不慢地挽起袖子,垂眸風(fēng)輕云淡道:“要是你贏了,我就如你所愿,主動退了和你meimei的婚事?!?/br> 青竹嘴角差點(diǎn)忍不住翹起來,大步上前,將手對著他攤開:“君子一言——” 謝煊配合地拍了下他的手掌:“駟馬難追。” 青竹轉(zhuǎn)頭對旁邊兩人道:“程大哥陳副官,你們可都聽到了,這是三公子自己說的,要是他輸了不認(rèn)賬,你們得給我作證?!?/br> 程展急得直冒冷汗,倒是陳青山笑嘻嘻拍拍胸口:“好,我作證?!?/br> 采薇幾個趕到寒梅齋時,青竹和謝煊已經(jīng)擺好了架勢,一個氣定神閑負(fù)手而立,一個雙手握拳扎著弓步,兩條眉毛豎成倒八字,眼睛瞪得如銅鈴。 “你們這是干嗎呢?”見著這情形,采薇不禁奇怪問。 青竹深呼吸一口氣,大聲道:“meimei,你好好站在一旁看著,哥哥幫你把終身幸福贏回來。三公子答應(yīng)了,只要我能撂倒他,就主動退婚。” 采薇:“……” 她狐疑地看向謝煊,只見那人神色淡淡,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倨傲,顯然是沒將對面的少年放在眼中,見她從月洞門進(jìn)來,只掀起眼皮輕描淡寫看了眼就移開,復(fù)又看向青竹。 程展同陳青山走過來,站在幾個孩子旁邊,小聲道:“五小姐,四少爺非鬧著跟三公子切磋,你看這……” 采薇默默看了那兩人一眼,退開兩步:“行吧,我們就在旁邊看著,你招架著點(diǎn),別弄出事就好?!?/br> 青竹高聲道:“meimei你放心,我肯定能把三公子撂倒,幫你把幸福贏回來?!?/br> 采薇默默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閉嘴吧!留著勁兒別太丟人就行?!?/br> 謝煊挑眉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輕笑了笑。 陳青山走上前一步,拿出懷表看好時間,手伸向空中發(fā)令:“開始!” 他話音一落,青竹便一聲暴喝,跟頭牛犢子一樣,朝謝煊沖過去。他雖然只得十八歲,但富人家的孩子,從小養(yǎng)得好,除了還有些年少沒長開的單薄外,算得上是個高大的少年,比謝謝煊矮不了多少,在外面闖禍時,也沒少打過架,如果說只是撂倒對方,應(yīng)該不算太難——至少在他自己看來。 但采薇卻明白,既然謝煊敢打這個賭,自然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默默看著沖上前的青竹,差一點(diǎn)撞上謝煊時,卻見對方微微側(cè)身,負(fù)在身后的右手伸出來,握住青竹一只手腕,輕輕一扭,本來氣勢洶洶的少年,頓時哎喲一聲,倒在地上。 程展洵美和夢松都不忍直視般捂住了眼睛。 站在洵美旁邊的陳青山?jīng)]忍住,噗嗤一聲低笑出來,這笑容恰好鉆進(jìn)洵美耳朵里。雖然自家弟弟丟人現(xiàn)眼,但被外人嘲弄,還是讓江三小姐很有些不爽。 她拿開手,轉(zhuǎn)頭朝陳青山瞪了眼,冷哼一聲,板著臉道:“很好笑么?” 陳青山:“……”難道不好笑? 洵美又道:“你們這些丘八,除了會打架還會什么?無恥!粗魯!下流!”說完一扭頭,又去看謝煊和青竹的戰(zhàn)況。 陳青山默默低頭看了眼自己今日的裝束,因?yàn)槭歉賮戆菽?,他特地穿著竹布長衫,腳下是一雙黑布鞋,怎么看都是斯文打扮。他斜了眼緊張兮兮觀戰(zhàn)的江家三小姐,默默挪開了兩步。這些富家公子小姐,真是一個比一個麻煩。 此時戰(zhàn)場上,已經(jīng)被三次撂倒的青竹,再度爬了氣來。他身上的襯衣早沾滿了泥土,凌亂不堪,整個人雙頰通紅,氣喘吁吁,大冬天的出了一頭汗。相形之下,謝煊一身長衫紋絲不亂,表情也依舊氣定神閑。 青竹又是大喝一聲,這一回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朝謝煊一個猛撲過去,終于把人撞得后退了幾步。謝煊眉頭微蹙,在他抬腳朝他下盤踢過來時,兩手抓住他的腳腕一扭。青竹吃痛地哀嚎一聲,卻并不退縮,攥住謝煊的衣服,腦袋往他臉上撞去。謝煊丟開他的腿,偏頭避開。青竹跟失控的牛犢子一樣,拽著他繼續(xù)亂撞,邊撞還邊嗷嗷直叫。 這跟西班牙斗牛似的場景,采薇簡直沒眼看下去了,轉(zhuǎn)過頭對程展小聲道:“程大哥,你給青竹教的功夫是哪一派的?我看著有點(diǎn)邪門??!” 程展直抹汗,訕訕笑道:“別提了,四少爺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扎個馬步頂多扎半分鐘?!?/br> 采薇無語地?fù)u搖頭,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整天喊打喊殺要跟人單挑,到底誰給他的勇氣?只能說是無知者無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