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顧相思抬手撫摸下臉頰,笑對香玉桂說道:“這胭脂不是買來的,是昨兒臘八節(jié),王爺送我禮物。聽君兒說,這胭脂叫作——美人嬌?!?/br> “哦?原來是王爺親手為王妃制的胭脂?。棵廊藡?,倒是真適合王妃。”香玉桂言辭語氣中皆是羨慕之意,想她將來若能嫁個如此溫柔體貼的夫君,那就好了。 “瞧香小姐說的,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那還是什么嬌美人?。俊鳖櫹嗨加鋹偟暮拖阌窆鹆闹?,說實(shí)話,這位香小姐倒是一點(diǎn)沒被家族教的木訥刻板,反而是言談之間很是風(fēng)趣呢! 香玉桂但笑不語,她是真覺得這位王妃好看,說是帝都第一美人,也不為過。 王雪柳一個人杵在哪兒可是好不尷尬,這時候她才一臉無措的回頭看向西陵傲梅,可是西陵傲梅卻已是都懶得理她了。 “王爺?”厲春和看到風(fēng)雪中走來三個人,正是墨云和烈風(fēng)撐傘提著東西,以及那一身威嚴(yán)氣派的鎮(zhèn)國王爺。 顧相思聞聲扭頭回身看去,果然是西陵滟來接她回家了。 西陵滟進(jìn)了游廊里,便舉步向顧相思走了過去。 王雪柳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到這位鎮(zhèn)國王爺,當(dāng)人從她眼前走過時,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因?qū)Ψ襟@為天人的容貌……而一窒了。 世間怎會有男子長得這般好看,猶如天神下凡,俊美無儔,威嚴(yán)不可侵犯呢! 顧相思一瞧見西陵滟向她走來,她便是笑對香玉桂說道:“瞧見了沒有?這才是國色無雙,世無倫比?!?/br> “又胡說什么?”西陵滟雖是蹙眉斥責(zé)于她,可那平靜的語氣,分明就是半點(diǎn)都不曾生氣。 香玉桂倒是真驚奇了,一個男子能允許女子這般當(dāng)眾調(diào)戲他而不生氣一點(diǎn),這是得有多寵愛這個女子??? 顧相思轉(zhuǎn)過身去看向他笑說道:“我這哪是胡說,分明是大實(shí)話。就爺自己說,放眼整個西蘭城,甚至是整個西賀國,誰敢說比爺更風(fēng)華無雙的?” “你?!蔽髁赇僖槐菊?jīng)的秀恩愛,寵妻成癡。 顧相思被他這番情話逗笑了,在他靠近她后,她才伸手為他抖掉斗篷上的一些雪,才笑著嘆氣道:“我可不敢去搶爺你的風(fēng)頭,天下第二……也挺好?!?/br> “天下第二?”西陵滟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語氣中卻已是帶了三分笑意,分明是被她這話逗樂了,心情頗為愉悅。 香玉桂覺得傳說是有誤的,鎮(zhèn)國王爺明明是個極溫柔的男子,卻怎會被人傳得那般好似個活閻王呢? 西陵傲梅可以不去理會顧相思這個十六嬸,卻不敢不上前向西陵滟這位皇叔見禮:“小七,見過皇叔?!?/br> 西陵滟扭頭看向低頭向他行禮的西陵梅傲,神色驟冷道:“華陽,你好大的膽子,見你十六嬸在此,之前也敢不上前見禮!” 西陵傲梅被西陵滟這滿含怒氣的語氣嚇到了,只得倍覺委屈的轉(zhuǎn)過身去,向顧相思作揖一禮:“華陽,見過十六嬸?!?/br> “長公主快免禮吧!我可不像你皇叔,總是對晚輩這樣的嚴(yán)厲不慈愛?!鳖櫹嗨夹睦锴宄?,無論她怎樣做,今兒都是已把這位華陽長公主給得罪死了。 西陵傲梅的確是在心里恨透這個害她人前如此丟臉的十六嬸了,要不是她在向香玉桂道謝后,又那樣夸贊了香玉桂,她又怎會因一時氣不過,讓王雪柳去找她們的麻煩? 如今,她成了一個大笑話,不止被人踩,還被玉流照他們揶揄取笑,更是被皇叔這樣當(dāng)著眾人的面斥責(zé),她心中如何能不憤恨?。?/br> “咦?這是什么啊?”顧相思見烈風(fēng)手里提著一個籠子,里頭露出一只眼睛,她便走過去掀開籠子,居然是一對漂亮的鷯哥鳥,這羽毛油光水滑黑亮亮的,機(jī)靈的像個調(diào)皮的孩子。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兩只鷯哥一起站在精美的木質(zhì)雕花籠子里的樹干上,搖頭晃腦的,很是有趣的吟著詩。 顧相思可太喜歡這對鷯哥了,一瞧就是對兒聰明的鳥兒。 “這是從七哥的華王府搶來的,他當(dāng)時死活不愿意送我,我便攔著他,讓烈風(fēng)連鳥籠子一起給他拎走了?!蔽髁赇僬驹陬櫹嗨忌砗螅槐菊?jīng)的驕傲。 “呃?什么?這是你搶來的?”顧相思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頭看向他,他還好意思為這事驕傲,怎么就不怕人家笑話死他??? 堂堂鎮(zhèn)國王爺,居然跑到人家府里,帶人蠻橫的搶了人家一對鷯哥鳥,還在來的路上,亂教鳥兒吟詩?有他這樣不怕丟臉面的王爺嗎? “對,這是我從七哥的華王府搶來的,籠子上不還掛個華王府的牌子嗎?”西陵滟也是真夠猖狂的了,搶了人家的東西,連牌子都不摘。 顧相思頭疼的抬手扶額,真沒見過這么理直氣壯的活土匪。 “該回家了,我餓了?!蔽髁赇偾浦忸^的風(fēng)雪也漸小了,便伸手自后摟住她,帶著她向外走去。 “呵!你冒著大風(fēng)雪來千姝園找我,就是為了喊我回家給你做飯的嗎?”顧相思沒好氣怒瞪他一眼,真是越活越不如君兒懂事了。 “是?!蔽髁赇倩卮鸬暮芨纱?,摟著她撐傘出了游廊。 “哎,你還真敢說?。俊鳖櫹嗨际钦鏆獾南肫?,敢拿她當(dāng)廚娘使喚,信不信她家法伺候他??? “那就不是?!蔽髁赇脔久几目谝部?,覺得女人的心思,真的很深不可測。 “不是,就餓著你。”顧相思與他共撐一把傘走在風(fēng)雪里,并不覺得寒冷,而是心里甜絲絲暖融融的。 她知道,他一向不是個愛人前顯擺的人,可為了給她撐腰長臉,他還是放下一些規(guī)矩禮法,與她在人前這般親親熱熱夫妻恩愛的。 “你說什么都對,飯不能不給吃?!蔽髁赇倜碱^緊皺,她再為難他,他就不給她撐腰長臉了。 顧相思也是懂得適可而止的,抿唇笑望著他問道:“那你想吃什么?” “三鮮餃子?!蔽髁赇僭谒饝?yīng)后,立馬提出了今兒午餐要吃的食物。 “大雪天這么冷你要吃餃子?面你和???”顧相思怒瞪他,過分了啊。 “面我和,你教我……”西陵滟一路和她打情罵俏離開,聲音漸模糊,大家只聽到最后這一句石破天驚般的話了。 嘶!鎮(zhèn)國王爺要去給王妃和搟餃子皮的面?這是要天降紅雪了嗎? 厲春和他們四個可是都看明白了,鎮(zhèn)國王爺來這趟,分明就是為了給王妃撐腰長臉出氣的。 得!那他們也再幫個忙,成全王爺?shù)摹皭燮蕖泵烂桑?/br> 玉流照握拳抵唇輕咳聲道:“這王爺和王妃如此恩愛,怎地就至今也還不成親呢?” 厲春和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道:“皇上當(dāng)初下旨時便想王爺早日成親,是王爺不肯委屈了王妃,非要一番好好準(zhǔn)備后,才正式與王妃大婚?;槠冢簿褪敲髂觋柎喝铝?。” “王爺待王妃之心,當(dāng)真要讓無數(shù)女子羨慕了?!鳖櫽駸熞补首鞲袊@的贊了句,心里則是還在想著,這位鎮(zhèn)國王妃……為何會容貌如此像大娘呢? 夙九昭本是不想吭聲的,可玉流照卻一直用手指戳他腰窩,他被玉流照戳煩了,便面無表情的說了八個字:“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玉流照想踹夙九昭一腳,這話說的太敷衍了好嗎? 厲春和和顧玉煙也看向了夙九昭,和他一起搭臺作戲,可是太……唉! 夙九昭本就不喜歡這些虛假的東西,瞧外頭風(fēng)雪漸漸要停了,他便走出去拿起傘撐開,一手撐傘走進(jìn)了風(fēng)雪里,遠(yuǎn)離了玉流照這個混蛋。 他們?nèi)齻€見夙九昭走了,也就留下來沒什么意思了,一個個的出去拿了傘撐開,也就都走了。 厲春和撐開傘后,回頭看了淡然恬靜的香玉桂一眼,輕微一頷首,便收回目光,撐傘離開了。 香玉桂目送他們四人走后,也帶著綠珠和紅菱離開了。 她怕再留下來,會被人找麻煩,增添許多是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句句扎心(一更) 西陵傲梅今日真是丟盡了臉面了,在他們這些人陸續(xù)離開后,她也是滿臉怒氣的帶著侍女走了。 “皇表姑,等等我??!”王雪柳一見西陵梅傲帶人走了,她便也趕緊的帶著人忙追了上去。 眾人在他們都離開后,也就有了一番議論。 瞧瞧,人家這位鎮(zhèn)國王妃,多得鎮(zhèn)國王爺?shù)膶檺郯。?/br> 這也就進(jìn)一步證明了, 鎮(zhèn)國王爺是真懼內(nèi)。 而且,人家三月就要大婚了,也不知道到時候,他們這些人,會不會有機(jī)會去參加這場婚禮? 聽說婚禮很隆重,也就比皇上大婚低一點(diǎn),這也是皇上給鎮(zhèn)國王爺?shù)亩髻n呢! 王雪柳追上西陵傲梅,便是嘟著嘴萬般委屈道:“那個什么顧相思算什么,明明就是個賤民,卻成了咱們的長輩。還用狐媚子下作的手段,勾得鎮(zhèn)國王爺連魂兒都沒有了?!?/br> “只要皇叔不在乎她的出身,誰又敢說什么?”西陵傲梅雖然之前也很氣王雪柳太愚蠢,可后來一想,王雪柳的愚蠢,偶爾也能幫她不少忙。 比如,傳播些流言蜚語出去,讓顧相思遭人議論,看她還得不得意。 “鎮(zhèn)國王爺也不知道是著了什么魔了,居然會瞧上那么個不懂規(guī)矩的鄉(xiāng)巴佬。”王雪柳皺著眉頭,沒聽出來西陵梅傲的暗示。 西陵傲梅心里又有些生氣了,這個王雪柳到底還有沒有腦子了?真是被她那個皇姑母寵壞了,像白癡一樣。 西陵傲梅身邊的貼身侍女碧桃,是十分善解主人意的婢女。她看向王雪柳,柔聲笑說道:“王小姐可聽過一句話,流言蜚語要人命,言論……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子。” “?。窟@……哦!我明白了?!蓖跹┝桓绷巳坏臉幼?,覺得自己還是很聰明的。 西陵傲梅斜眼不屑的看了王雪柳一眼,便由婢女撐著傘,緩步優(yōu)雅的前行著,一路望著風(fēng)雪中盛開的梅花,她心底那個人影,卻是越發(fā)清晰了。 也不知道他如今在何方?為何她那樣挽留他,甚至是許他高官厚祿,他也依然是半點(diǎn)留戀都沒有,非要離開西蘭城去云游四方。 難道,自由對于他而言,就那樣的重要嗎? 難道,他為了他所為的自由,連娶妻生子的念頭……都摒棄出腦外了嗎? 碧桃一直明白她家公主的那點(diǎn)心思,可那個人就是塊捂不化的冰,暖不熱的頑石,馴服不了的烈馬,公主再將一片真心誠然付于了他,他也是半點(diǎn)不會領(lǐng)情的。 加之公主也年紀(jì)不小了,皇上若不是念在之前公主有頑疾的份上,早就逼公主選駙馬成親了。 今兒這賞花宴,便是皇后娘娘刻意安排的,是皇上有意要為公主選駙馬了。 而在這些人里,皇上最中意的似乎是夙九昭公子,可瞧公主與夙九昭公子皆對彼此無意,想來是要白費(fèi)皇上一片細(xì)心安排了。 唉!也不知道,公主何時才能醒悟,才能明白那個人就是夜空中的冷月,看得見,卻永遠(yuǎn)都摘不下來呢? 而眼前的這些世家公子,才會是公主的良配,公主又要何時才能明白呢? …… 千姝園,白梅堂。 顧相思一走到門口,便看到寶珠獻(xiàn)寶似的在給宗正夫人跳舞,也就是華王妃。 寶珠跳的是《執(zhí)羽舞》,小小的人兒,手持白色的天鵝羽毛,有模有樣的在紅色波斯地毯踏步輕舞,模樣是靈動又可愛。 “寶珠何時學(xué)會的跳舞?”西陵滟從沒見過女兒跳舞給他看,如今,卻跑去跳舞給別人看。 顧相思對于他這個醋壇子,她都懶得說他了。 西陵君跪坐在一旁的胡床上,手里拿著一支七寸長的碧玉蕭,望著跳舞的meimei,眼神很是溫柔。 李皓月和秦三才坐在一旁也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跳舞的寶珠,屋里還坐著一些人,也有幾個孩子。 華王妃坐在一張羅漢床上,望著為她表演樂舞的兄妹二人,她心中是十分歡喜的。 顧相思和西陵滟站在門口觀賞樂舞,直到一曲終了,他們二人才舉步走了進(jìn)去。 “阿娘!”寶珠最后一個旋轉(zhuǎn)動作時,恰好看到門口的父母,便轉(zhuǎn)身手持羽毛跑了過去。 西陵滟伸手將跑過來的寶貝女兒抄起來,一手抱著她,一手牽著顧相思的手,舉步走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