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你們幾個給我好好看清楚,這是賣身契!白紙黑字的!” “那又如何?這也改不了你們逼良為娼的事實!” 幾個嬌笑聲音響起,門口圍著的姑娘們笑成一團。 “公子們真是可愛又天真。” 沈落一邊喝著酒,一邊視線掃了一圈,嘆了口氣。 “其他幾個呢?” “趙兄跟張兄他們護送那幾個姑娘回家了!” “所以,你們給錢了嗎?”沈落聽著,從頭到尾都沒發(fā)現(xiàn)他們給錢。 幾人愣了下,臉皮薄的已經(jīng)開始泛紅。 “光顧著讓張兄他們跑了,忘了?!?/br> “呵?!币慌詡鱽磔p笑聲,文姑抬眸蔑視了下。 沈落扶額:“跑了幾個?” “四個!” “那還不趕緊把人贖身錢付了?”折扇“啪”的一聲桌上一敲。 幾人垂著頭,滿臉通紅。蚊子叫般的聲音道:“沒……沒錢……” 沈落看了看,估計這幾個還不知道:“你們估計還不知道,你們每人今晚必須花夠一千兩,花不完的,今天別想踏出這一步?!?/br> 幾人抬了個頭,瘋了?他們總共二十四人,這是要用兩萬四千兩買下那四個姑娘的自由身? 兩萬四! 他這么有錢嗎? “好了,記我賬上,他們的兩萬四,再加這些酒菜?!?/br> “世……世子……”幾人小臉由紅轉(zhuǎn)白,“這錢……” 沈落擺了擺手:“沒什么,當給你們花錢買教訓。所以,你們現(xiàn)在還覺得錯在那些女子?” 幾人立馬搖頭,義憤填膺的瞪向文姑:“錯的不該是那些可憐的女子!世子,今日賭約,是我們輸了,我們輸?shù)闷?,您想讓我們做什么??/br> 沈落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玩著霍蕭的袖子:“你們確定?” “當然!” 沈落輕嘆了口氣:“那這樣,我們再打個賭,要是這回你們再輸,你們就得立字據(jù)?!?/br> “世子,這是覺得我們會出爾反爾?”那幾個眉頭皺著,胸腔微伏,覺得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被侮辱了! 沈落捏著霍蕭的袖子,她不得立字據(jù)嗎?這一個明明簽了賣身契最后都能跑,何況他們就口頭說說。 “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又何妨?”反正他們本就沒有毀約的打算! “那既然如此,明天我們白天再來一趟,如何?去看看那幾個被你們救出的姑娘?” 幾人:“為何?” “看了就知道了。” 于祭酒摸著胡子的手一頓,明天白天?他笑了笑,他這是打算公然打人逃學?還是在他還在場的時候? “世子?” “還請祭酒大人做個見證!” 于祭酒:“……” 他,是祭酒,專管學生好好學習。 “算了。”人捶著老腰起身,“天色不早,該回去了,不然,明天整個國子監(jiān)都知道甲班學子集體晚上出逃了?!?/br> 幾人:“?。?!” 一不小心忘了,他們出逃,被祭酒抓到了! 于祭酒領(lǐng)著一幫低著腦袋,心里直打鼓,總算意識到自己違反規(guī)定還被祭酒抓到的學子,往回走。 他得想想怎么罰了,還有明天的逃學,又要怎么罰? “你想做什么?”文姑站在人身后,從沈落回京那一刻,她就覺得古怪,換了個世子身份,卻死命往她們這種地方鉆。 “你……當年是不是看到了!”文姑抖了下,雙眸微瞇看著人,奢靡燈火下,人停了下來,握著欄桿的手緊了緊,輕描淡寫著:“嗯。看到了?!?/br> 沈落看著一側(cè)小門,老管家眼巴巴望著她的模樣,失神著道:“看到了,她死的時候。” “她不是送……送去沈家了嗎!”文姑急了,她也是后來才想通,為什么紅霜突然那么狠把人扔進沈家,那是她根本不想活了! “嗯。但那蠢貨前腳進門,后腳就跑出來了。”沈落垂著頭,那時候,年僅八歲的她,仰著頭看著一側(cè)嬤嬤嫌棄的模樣,嚇得拔腿就跑,然后就看到了。 看到那個人站在一酒樓樓頂跳著舞,一席紅衣紅的張揚決絕,全部人都稟著呼吸看著樓頂之人,在看著她用著最慘烈的方式,報復了所有人,從高空墜落,成為那時所有人的噩夢,也讓所有人記住她,只要一想起她,就是徹骨寒冷。 當年,紅霜的事,明明錯不在她,明明該被責備的是沈從凌,卻所有人都譏諷孤苦無依的一介舞姬,硬生生的逼死了向來心高氣傲的她。 而沈從凌依舊做他的次輔,身上也就多了點風流韻事,還因讓向來高傲的紅霜委身,還被人夸贊。 沈落垂頭看著腳下樓梯,沈家早已沒落,沈從凌因著自己的胡思亂想,把自己作死了,不知道他以那種滑稽的方式死了,那一個會不會高興下? “那一群人,是皇上精心挑出來的,還可以塑造的,還沒有完全長好,現(xiàn)在的想法決定了他們未來的想法。他們將來大部分肯定為官,至少要告訴他們,真正杜絕驕奢yin逸,不該是簡單粗暴打壓青樓舞坊,讓那些早就入的人,連活的像行尸走rou的資格也沒有,很多時候錯的從來不是她們?!?/br> “也差不多可以讓他們看看,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br> “對了,好好照顧里頭那個,那是皇上?!?/br> 文姑正扭頭不想去看人,她想替她娘幫一下那些可憐的女子,但哪那么容易?她們一旦踏出這里,遭受的只會更多。 “嗯?你說什么?” “那是皇上,怎么了?” “啥?”文姑唇色瞬間發(fā)白,扭頭看向人倒著的方向,“那個……不是你……買來打算當……” “你不是常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嗎?”沈落折扇敲啊敲,霍蕭這一個的確好。 文姑雙腿發(fā)軟,扶著一旁欄桿,再膽大也不能對一九五之尊下手??! 沈落望著霍蕭的方向,搖了搖頭,心有點痛,可惜太大塊,吃不下,那一群單純小綿羊還是可以的。 “管家,你留下,記得守好人?!?/br> 老管家:“哦?!?/br> 霍蕭第二日按著額頭醒來,入目所及紗縵飄飄,熟悉的熏香鼻尖縈繞,跟他某日在狼窩醒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衣服……被……被脫了?就留了個松垮中衣。 為什么會被脫? “皇上,您醒了?”老管家殷勤的捧著醒酒湯。 “這是您的醒酒湯,世子說等您醒后,一定要讓您喝了?!?/br> 霍蕭“轟”的一下,大腦一片空白,他為什么在這? 第47章 狂風 “朕……怎么在這?”霍蕭一手攏了攏自己單薄的中衣, 指尖發(fā)顫, 老管家捧著醒酒湯,小嘴張著, 面前男子一頭烏絲鋪散下來,小臉慘白。 他家爺要完了。 這是直覺。 老管家垂頭,默默遞上醒酒湯。 “皇上,昨晚您喝醉了,爺就讓您歇這了?!?/br> 霍蕭指尖緊了緊, 聲音微顫:“寧洛舟呢?” “?。课壹覡斪蛲砭妥吡??!?/br> 霍蕭:“???” 所以, 他們沒酒后亂那什么? 老管家偷瞄了眼,他家爺好像又可以活了? 霍蕭松了口氣, 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 起身,換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外面陽光普照,透過門窗灑進來,心頭壓著的大石忽然的松了。 他的龍體,還是干凈的。 身后文姑急急忙忙趕來,一到門口,就看到人負手而立于門口,氣宇軒昂,一副即將指點江山的模樣? “文姑。”身后鈴鐺跑過來,附在她耳邊道, “聶穆來了?!?/br> 昨晚,她們拿著沈落的賬單,敲開聶家大門,愣是將沈落的賬單塞進陳青手里,看著人小臉慘白,手在那抖個不停,頭也不回的走了。 結(jié)果,今天早上,人就弄來了一萬兩銀票,還剩下一萬五,她給打了欠條。 陳青前腳剛走,她們后腳就把收據(jù)跟欠條送到聶穆手上,聶穆臉色漆黑的接過她們的賬單,馬不停蹄的就往她們這趕。 文姑聽完扶額,沈落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大門被推開,聶穆黑著臉走進,手上緊緊捏著那兩張紙,大晚上的帶著國子監(jiān)的學生入城就算了,還跑青樓來了?還花了兩萬五? 女子該有的德行,她是真的全部扔的一干二凈?要踏踏實實的裹在那身世子服下? “聶穆,你怎么來了?”一道清冽困惑的突然響起。 聶穆腳下一頓,愣了下,霍蕭一身深色常服站在大堂中央正不解的望著自己,他一手背后,立馬將那收據(jù)跟欠條塞入袖子。 “皇上,首輔羅兆宗,文淵閣大學士朱紹還有禮部潘大人,在宮門外等了您一夜。” 霍蕭眉頭微皺,那幾個都是前朝重臣,也是難得沒被貶反而升了的,原因無他,那幾個以前就是以忠義聞名。 而能讓他們閑的發(fā)霉跑到宮門外苦守一夜的,也就只有禮制法度。 “走!”霍蕭大步向外邁去,衣擺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