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他們一度認為沈時禮是心高氣傲,不屑跟他們相處——雖然后來用別的事解開誤會,沈時禮也沒關系和誰關系特別親。 他像是獨來獨往沉默的影子。 楚驍一直覺得這樣的人很可怕,他一無所有,他也能比誰爬的都快。 事實證明他們都沒看錯。沈家這個養(yǎng)子不聲不響的挑大梁,用短暫的時間把江今翻了百倍。 江煙是唯一的那個例外。她像是一簇火焰,纏著這道影,明亮的不會熄滅。 坐在吧臺旁的男人抬起眼,楚驍一時間有點愣神。 他從沒見過沈時禮這副模樣。眸子漆黑冰涼,周身的情緒卻是沉寂的。冷冷的像是崩塌的雪山,又像是幻覺。 “的確有點問題。”沈時禮聲音很輕,在嘈雜的環(huán)境里幾乎要聽不見。 但是他語氣還是冷靜的,平淡的,和眸底的情緒截然不同,“煙煙向我提了離婚?!?/br> “就在半個月前?!?/br> 第11章 江煙和時薇越聊越投機,兩個人光是扯著楚驍都能吐槽半天。 她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小jiejie不僅溫柔,內(nèi)心也是個天然黑,和她一起嘲笑起楚驍不帶一點含糊的。 “所以那次楚哥可倒霉了,被我哥他們嘲笑好久…哈哈哈!” 江煙豪氣的把酒杯一放,聲音脆生生的:“再來一杯!” 知道的以為是喝酒,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抽獎”,隨時都能“再來一瓶”的那種。 時薇笑完才有點擔心的看她,遲疑道:“你喝這么多沒關系嗎?” 她剛才才聽江煙說自己不太會喝酒,這時候倒是毫不含糊的喝上了,也看不出什么醉意。 “沒關系沒關系?!苯瓱煋u頭晃腦,單手撐著頭,眼睛彎成月牙。 另一邊,楚驍已經(jīng)一言難盡的和沈時禮辯論許久了。 “我是不知道煙煙為什么這么說,不過肯定是你惹她不高興了吧。” 楚驍分析的有理有據(jù)。江煙愛撒嬌也被寵的厲害,但也不是不講理。 相反,大約是家境好,家人也寵,倒是養(yǎng)的她有點嬌氣的天真,對任何事都沒那么計較。 怎么說也不是沒事做瞎找事的嬌小姐。 “肯定是你對煙煙不好,兄弟,你看她都這么堅決要離了?!?/br> “我對她哪里不好?” 楚驍陷入沉默。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沈時禮語氣這么…急躁。偏偏這個人就還能自欺欺人。 沈時禮抬顎,那雙一貫平冷的桃花眸里有些沉郁。 他語氣很輕卻帶著莫名的力度:“我提供給她最好的,和她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扣著桌面,沈時禮把談話的節(jié)奏完全掌握。 “她想做什么,我鋪路?!?/br> “她不想面對什么,這些就都不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br> “我也做到了對她承諾的一切,如果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協(xié)商?!?/br> “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協(xié)商?!鄙驎r禮目光銳利,聲音含著薄冰,“而是,我被從談判桌上踢出局了?!?/br> 再好的談判家沒有基礎也無法談判,就像是賭徒?jīng)]有賭資也絕無可能翻身。 沈時禮投身商場多年,當然深諳此道,只要上了談判桌,就還有cao作的余地。除開連談的資格都沒有。 咋聽上去好像沒什么不對,仔細想想好像處處都是槽點。 楚驍頭疼的要死,只能舉手投降:“行吧,耍嘴皮子我當然不如你沈總,不然說您商場上手段了的呢?!?/br> 楚驍心里嘀咕,不管您老怎么說的天花亂墜,結果是擺這兒的。 要離婚的是我們煙煙,不想離婚的是你沈總,真清算起來不還是你抱著酒瓶擱這兒哭?兄弟到時候褲子都不給你抱。 “但是,沈時禮?!背斠活D,神情突然嚴肅許多。 “煙煙當初和你結婚,秦哥是第一個不答應的,他當初那態(tài)度你也看見了?!?/br> “說實話,我們也不是不懂他擔心什么。” “沈時禮。你到底對煙煙是個什么心思?” 這個話題像是有點尖銳。楚驍沉下臉,沈時禮卻沒有之前的篤定。 在酒吧黯淡的燈光下,他的側臉像是蒙上一層說不清楚的陰影,陰陰的,又有點說不出的沉寂。 好一會兒。 男人清冽平靜的聲音才淡淡響起:“我當她是我的妻子。” 楚驍轉著酒杯看了他一會兒。 然后他伸出手,拍拍沈時禮的肩膀,臉上帶了點奇怪的憐憫:“真的,別說煙煙了。” “就你這破性子,煙煙能忍三年才離婚真不容易。” “煙煙,回家了?!?/br> 江煙正端著酒杯和身邊的年輕小jiejie喝酒談笑,整個人都快靠人家身上。 她眨眨眼,扭頭,圓溜溜的眸子看向身后一臉平靜的男人。明明是平淡冷靜的神情,江煙卻脊背一涼。 沈時禮狀態(tài)不對。清醒的情況下能瞬間判定的事實,醉酒就沒這么容易了。 “時禮哥?!苯瓱熒岛鹾醯娜嗔巳嘌劬Γ澳阍趺醋儺惱??怎么有兩個頭?” 沒等明顯心情很差的沈時禮對她的傻逼言論做出反應,她就極其擔憂的去摸自己的頭。 時薇眼睜睜的看見她眼神清明的兩只手乖乖的抱住腦袋,然后小小的打了個哭嗝。 “我也有兩個腦袋了?!苯瓱熰?,又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覺得頭好沉啊?!?/br> 饒是場合不合適,時薇也差點撲哧一聲被江煙委屈巴巴的樣子逗樂。 這么傻乎乎的真是好可愛。 時薇剛伸出手想要幫她把抱頭的手拿起來,卻察覺到另一股寒意。 她一頓,就看見另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小姑娘的手,先讓她放開,又輕松的把她從高腳椅上抱下來。 沈時禮攬著她的腰,把人半扶半抱著,語氣淡淡:“時小姐,煙煙喝醉了,我們先走一步?!?/br> 明明是和來的時候差不多的語氣,時薇卻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她有些擔憂的看了眼江煙,最后點頭,“好…讓煙煙早點休息,你們先走吧?!?/br> 沈時禮禮貌的頷首,就算懷里抱了個小醉鬼,他也看不出絲毫狼狽。 看著兩個人走遠,時薇才輕輕呼出一口氣。這個沈總…氣場太強了。 這種人獨斷,格外自負也堅持,想讓這種人退步或者讓卻,這真是比登天還難。 秦暮修臉色難看的解開襯衣的兩顆扣子,抬手拿了杯酒。 公司那邊有事拖了點,他才剛剛趕到。偏偏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他要堵的兩個人都不見蹤影。 “嘁。”想到那誰,秦暮修就一陣厭煩。 他和沈時禮的關系從來說不上好,偏偏昨天打電話過去,對方不動聲色的本事也讓人不爽。 不過另一個切入點倒是容易。秦暮修嗤笑了聲,朝著那邊的楚驍走去。 就江煙那副心虛藏不住事的樣子,騙騙別人還行,騙他們一個院子的,騙得住誰? 今晚快樂放飛自我,現(xiàn)在就被輕松拐回家的江煙,尚且不知道她后院的暴龍已經(jīng)在考慮怎么炸飛地球了。 喝醉歸喝醉,江煙酒品倒是很好。和沈時禮并肩坐在后座上,乖乖的。 不過她沒能乖多久。腦袋一點一點的,江煙沒撐多久,就闔上眼睛,朝著一旁的熱源自覺靠過去。 熱源很穩(wěn)定,溫度有點低,不過還挺舒服。 江煙咕噥兩聲,中間被人換了地方都沒動彈。床鋪有點涼,帶著點清淡的味道,尾調(diào)溫柔。 沈時禮把人放到主臥的床上,又伸手去解開她挽起的長發(fā)和佩戴的首飾。 他垂著眸,手指觸碰著溫暖細膩的肌膚,有點走神。楚驍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或許也是對他們關系最好的詮釋。 江煙喜歡他。她明亮又熱烈,從年少,到現(xiàn)在也許多年。 他從沒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他照顧江煙很久,從以前到現(xiàn)在。不能說不好,甚至可以說無可挑剔。 沈時禮抬眸,伸手去取她纖細的頸上的項鏈。 還未探出手,他看見江煙的模樣,微微一怔。 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時候醒的。一雙貓瞳圓溜溜的盯著他,里頭的情緒熱烈又直白。 這樣毫不遮掩的燦爛日光下,沈時禮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他笑起來很好看。桃花眼輕斂,意外的有種冰雪消融的色澤,“怎么了?” “我老公好帥啊?!苯瓱熍踔掳停娱W亮亮的,情緒高昂,“我真的好喜歡你啊嗚嗚嗚…” —她為,沈時禮!寫了好多小黃文!能夠筆耕不輟!憑借什么! —當然是愛??! 哭倒也不是真哭。只是這樣嗚嗚的撒嬌黏人沈時禮也從沒見過。 眸中難以自抑的染上笑意,男人隨意的把取下的首飾放到一邊。 他抿了抿唇,把被子給江煙蓋上,又忍不住去揉她頭發(fā),語氣倒是平平靜靜:“你這么喜歡我,不離婚好不好?” 還是被楚驍影響了。沈時禮心知肚明,他從沒試過用這樣柔和的語氣去和人說話。 只是江煙難得流露出的那點撒嬌,或者是這段冰封關系短暫的溶開,也讓他不自覺的軟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