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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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殿里, 虞謠正在應(yīng)付衛(wèi)珂。 她是沒有太寵衛(wèi)珂,但現(xiàn)下畢竟懷著“衛(wèi)珂的孩子”,完全不見他也不可能。所以衛(wèi)珂來三次,她可以有兩次找理由不見,剩下一次就客客氣氣地招待著。 幾回下來,她還真總結(jié)出一個虛與委蛇的套路。要不是知道衛(wèi)珂不是啥好人,她肯定會覺得自己好渣一女的。 宮人來稟說席貴君求見的時候,衛(wèi)珂正剝冰葡萄給她吃,聽見宮人的話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虞謠借就著他的手吃葡萄的工夫脧了他一眼,他忽而笑了笑:“正好,兄長祭禮的事,禮部那邊安排得差不多了,昨日將儀程送到了臣這里,正好同席貴君一道議議?!?/br> 冰葡萄在虞謠口中頓了一下,她明白衛(wèi)珂要和席初議的是什么事。 前兩年,逢元君的祭禮,席初都要在祭典的大門外跪地謝罪。 端午時,暑氣正盛,每次都是以跪到中暑暈過去結(jié)尾。 衛(wèi)珂現(xiàn)在提這個,既是祭禮流程不得不問,也多少有些試探的意思在其中。 他自是想探明白,現(xiàn)下在女皇心中,死去的元君與正值盛寵的貴君究竟孰輕孰重。 虞謠內(nèi)心杠了起來:你盡管試探,能讓席初吃虧算我輸! 葡萄在口中一轉(zhuǎn),吃掉果rou,吐了籽,她點點頭:“讓他進來吧?!?/br> 席初很快便進了殿,看見衛(wèi)珂,頷了頷首:“和貴君?!倍髲阶匀壮哌h的椅子上落座。 衛(wèi)珂猶坐在虞謠身邊給她剝葡萄,怡然自得地一笑:“席貴君來得正好。” 席初也笑笑:“怎么?” “和貴君想跟你議元君祭禮的事?!庇葜{把話茬接了過來,“禮部擬好了祭禮儀程,估計和往年差不多。不過朕覺得,今年暑氣最重,貴君你身子也弱,今年就別去了吧?!?/br> 她說得輕描淡寫,然席初的目光在她和衛(wèi)珂間一蕩,就知道這話她絕對不是和衛(wèi)珂商量出來的。 衛(wèi)珂眼底一震,卻也終究不是傻子。女皇成心把謝罪說得像是正常參禮,他不會硬去戳穿,觸女皇的霉頭。 席初點點頭:“聽陛下的?!?/br> “那便這樣。”虞謠從容地睇著衛(wèi)珂,“你直接把朕的意思交代給禮部便是。儀程該怎么來怎么來,貴君不用去了?!?/br> “臣遵旨?!毙l(wèi)珂頷首,接著,氣氛變得有點沉悶。 虞謠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冷了場,就有點尷尬。普通人陷入冷場會想如何打破尷尬,但皇帝冷場,許多時候就是在表達“在場的某一個人我希望你出去”的意思。 衛(wèi)珂內(nèi)心掙扎,試圖說服自己要逐的客并不是他,結(jié)果竟完全沒有底氣。 短短幾個月前,還絕不會這樣。 可真是圣心難測。 可在他施禮告退之前,席初卻先一步起了身,一揖:“陛下忙著,臣先告退?!?/br> 虞謠內(nèi)心:喂…… 表面上卻也不太好攔,只得點一點頭。 衛(wèi)珂松了口氣,內(nèi)心深處雖仍不安,但自欺欺人在此時頗有效果。 虞謠只好身在曹營心在漢地繼續(xù)吃衛(wèi)珂剝的葡萄。 好在衛(wèi)珂長得也不錯,她逼迫自己“看臉”,這一下午便也不算太難熬。 只是晚上席初過來用膳的時候,她還是小小地鬧了一下脾氣,表達心中的不爽。 主要方式是席初給她夾菜她不吃,輔助技能為說話冷臉語氣不佳。 席初很快心領(lǐng)神會,放下筷子,溫和又專心地哄她:“陛下別生氣,臣只是不想和貴君起疑?!?/br> “嘁。”虞謠的筷子一下下戳著米飯,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他都已經(jīng)待了好一會兒了,走了也不打緊,你反應(yīng)倒快!” 席初摒笑,順著她說:“是臣的錯?!?/br> 虞謠賭氣就很有賭氣的樣子,下頜一抬:“錯哪兒了!” 席初嚴(yán)肅地往她碟子里夾了塊扇貝:“下回不溜之大吉了?!闭f罷頓聲想想,又道,“吃完飯臣舞劍給陛下看,算做謝罪,行不行?” 認錯態(tài)度良好,虞謠滿意了。一口接一口把他夾過來的菜吃了個干凈。 不過用完膳后,她沒讓他舞劍。剛吃飽就運動對身體不好,而且天太熱了,舞劍更是要出一身汗,還是別自虐了。 她便拉著他出去散步消食,走到湖邊,晚風(fēng)涼爽起來,把頸間的細汗一絲絲抹掉。 兩個人也不太說話,只是安靜地走著,她偶爾側(cè)首看他,夕陽余暉灑在他臉上,映襯他的笑意,讓她感覺安心美好。 于是她忽而笑出來,笑得他一愣:“怎么了?” 她擋到他跟前,雙臂往他肩頭一搭:“高興唄!感覺這樣同你走著,一不小心就是一輩子!” “當(dāng)前還債率,33%。” 席初啞了啞,接著笑意舒開,浸潤眉梢眼底。他俯下首,兩個人四目相對、鼻尖相碰,他輕聲說:“只要陛下愿意,臣會一直陪著陛下?!?/br> 虞謠薄唇往前一湊,就吻到了他。 但這畢竟是人來人往的地方,這個吻蜻蜓點水般一碰即分。 她的聲音卻是無比愉悅的:“這是你說的哦!到了七老八十,你也得跟我出來遛彎!” 席初低笑,手攬在她的腰上,她也笑笑,安然倚在他臂彎里,繼續(xù)一道往前走。 數(shù)步之外,涼亭檐下,寒涔涔的目光緊盯湖邊,半晌都沒能挪開。 . 趁著散步,席初跟虞謠提了大家急著出去避暑的事。 虞謠對這種事沒啥意見,也充分體諒在這沒有空調(diào)的年月里,大家夏天悶在宮中都不太舒服,便痛快地點了頭:“行,那這就準(zhǔn)備出去吧。后宮誰隨行你看著辦,我只要求你必須得去!” 他當(dāng)然會去,這話只是耍賴撒嬌罷了,席初也聽得出來,噙笑一親她額頭:“圣恩難卻,臣必定把自己列在名冊第一個。” 就這樣,隨行名單兩日后便定了下來。席初明顯不愿有人苦捱盛夏,除了生病不好長途跋涉的以外,基本全帶著走了。 后宮之中一時對席初贊譽頗多。早兩年的名單是和貴君定的,和貴君慣會用這樣的機會整治后宮,與之不和的人一個都別想去。 虞謠對這個結(jié)果很滿意,趁午睡時橫躺在他胸口上夸了他半天,慨嘆說:“你好好的攢攢美名!回頭好封元君!” “封元君?”席初的情緒起伏并不算很大,只問,“陛下當(dāng)真的?” “那不然呢?”虞謠嘖聲,“我算了算,等解決完衛(wèi)家,我們就可以準(zhǔn)備生孩子了。封元君的事最好在孩子生下來前就辦完,你說是吧?” 元君畢竟是不一樣的,元君與女皇所出的孩子,身份也會更高一些。 如若是降生之后再加封,雖然聽起來也沒有太大差別,但實際上總是有所欠缺。 席初卻突然安靜,虞謠仰頭看看:“怎么啦?” 他思量著,笑意有些復(fù)雜:“臣從來沒想過當(dāng)元君?!?/br> “真的嗎?”她脫口而出,細細一想,又心疼了。 從他胸口上翻下來,她抱住他的胳膊:“那你現(xiàn)在給我想,想想怎么當(dāng)個專寵的元君!” 他倒也沒有太多的客氣推辭,仍噙著笑,心平氣和地應(yīng)了聲:“好?!?/br> “當(dāng)前還債率,38%。” 虞謠歡呼雀躍,心里甜滋滋的,已然替他幻想起了冊封大典。 . 又過幾日,圣駕便啟程前往京郊行宮避暑。這大熙朝的行宮似乎比先前大穆朝的更遠一點,路程上要多走一天。 這一路顛簸下來真是很累,虞謠在寢宮門口下了馬車后,基本是掛在席初肩上進的屋。 席初好笑地扶她去屏風(fēng)后擦了擦汗,而后道:“臣也先回去休整,晚上來陪陛下用膳?!?/br> 虞謠哈欠連天,擺擺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見也行……”還沒說完,她就已經(jīng)栽在了床上。 但不過多時,她又被宮人扒拉了起來。 顛簸了這么一路,即便是站在掩人耳目的角度,她也得喝完安胎藥。 宮里的藥熬得都很濃,壞處是味道特別重,好處是沒幾口。虞謠便端起來就喝,一飲而盡,喝完把碗往宮人手里一塞,就又栽了回去。 然而過了五分鐘不到,腹中漸次上涌的痛感令她覺出了不對。 “啊——”虞謠輕叫出聲,深吸著氣,腦中問白澤,“怎么回事?!有人給我下毒了嗎?!” 白澤運功感受了一下:“不是毒,應(yīng)該是墮胎藥?!?/br> “不可能?。?!”虞謠尖叫,“我他|媽又沒真懷孕!” 同時心里也慌了起來,因為她在決定假孕之前跟席初滾過幾回床單,該不會這么巧地就懷了吧?! 所幸白澤否認了她的這個猜測,告訴她說:“不是。只是這個時代的墮胎藥,大多是大寒加三四分毒素,就算沒懷孕,喝下去也是要疼的?!?/br> 痛感愈發(fā)清晰,虞謠開始冒起了冷汗,艱難地撐起些身子,急喚宮人。 宮人們頓時涌來,傳太醫(yī)的傳太醫(yī)、服侍她的服侍她。 可在痛感上涌到她心臟不適的時候,她竟然困了。 困得眼皮打架,頭暈?zāi)垦!?/br> “這他媽又是怎么回事!??!”虞謠沖白澤疾呼。 白澤也覺奇怪,蹙眉消失了片刻,又重新回到她面前:“我去驗了下藥碗里的殘渣?!?/br> 虞謠忐忑不安:“然后呢……” “里面有很重的安神成分?!彼f。 也就是助眠的東西。 虞謠沒來得及去想這到底是什么劇情,就一頭栽倒下去。 困倦鋪天蓋地地將她包裹,從寢殿中的女皇到意識世界里的她,都睡著了。 第49章 溫潤如玉是席初(10) 書顏苑里, 席初剛進門,虞明前后腳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