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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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跑得急,在這深秋的日子里,額角上微微出汗,她的雙腮緋紅,眼眸溫潤,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嚴鶴臣,方才只覺得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可真的走到他面前,如鯁在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嚴鶴臣看了她一會兒,轉過身走到她面前:“你怎么跑來了?千山性子冷,沒得回去要被她說?!?/br> 嚴鶴臣就是這樣一個人,哪怕離了掖庭,他的眼睛依然留在這,人情往來,人員調(diào)配,哪個都離不開他的眼睛。 “就這么一會,不礙事。”明珠咬著嘴唇,看著嚴鶴臣,這次離得近,看得也更清楚,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靜,除了越發(fā)清癯之外,整個人一如既往。只怕他過得不好,從側面看,下巴瘦削得棱角分明。 “大人過得還好嗎?”明珠垂下眼,輕聲問。她不安地捏著自己的衣角,也不敢看他。 明珠已經(jīng)是司禮監(jiān)的女官了,宮里頭的小黃門見她都要打千兒叫她姑姑的,如今又成了當年那個初入宮中,小心謹慎的女郎了,說話細聲細氣,不敢高聲。 若不是早聽寧福繪聲繪色說過她的手段,嚴鶴臣幾乎會自我懷疑,眼前這丫頭,怎么能憑借自個兒的本事,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呢。 “我好得很, ”嚴鶴臣找了張椅子坐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了一聲寧福,明珠就瞧見一個相貌平平的小黃門走了進來,看著臉熟,她腦子一轉便想了起來,這分明是當初那個,給她引路的小太監(jiān)。 寧福對著她笑笑,嚴鶴臣淡淡道:“一會兒把少府監(jiān)的門兒關上,說我下午有事兒,見禮就免了,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用這么多規(guī)矩。” 寧福嗻了一聲走了出去,順手把宮門帶上,屋里頭只余下了他們二人。嚴鶴臣難得這般貼心,她心里又涌動著幾分復雜來,好像有幾分熨帖從內(nèi)而外地冒了出來。 她猶豫了一下,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帕子,里頭好像包著什么東西,她送到嚴鶴臣面前,溫聲道:“大人原本讓我保管的東西,明珠今日原璧歸趙了?!?/br> 嚴鶴臣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并不接過,只是淡淡道:“你留著吧,不過是一對兒耳環(huán),我用不上?!?/br> 宮里頭有頭有臉的大宦官都是有對食的,這不是宮里頭的秘密事,主子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過去了,只要不鬧得太難聽,便是民不舉官不究了。 明珠猶疑了一下,心說難道以嚴鶴臣的身份,竟然連對食都沒有,不過這么長時間以來,確實沒有聽旁人提起過。她的手還停在半空,嚴鶴臣突然伸手招了招她:“明珠,你過來?!?/br> 印象中,嚴鶴臣也有幾次是這般喚她的,像是在叫阿貓阿狗,她的名字繾綣地在他的舌尖上唇齒間頭滾過,說不出的柔旎與風情萬種。 明珠走到他面前,嚴鶴臣把她手上的手帕拿了過來,緩緩打開,里面的那對翡翠耳墜子在燈下閃著柔潤的光。 他站起身,走到明珠身邊,離她很近,他抬起手,撩起了明珠鬢角的頭發(fā)。明珠的耳垂上掛著一對珍珠耳環(huán),是尋常的淡水珠,值不得幾個錢。嚴鶴臣把耳環(huán)小心地拆下來,明珠抿著唇,只覺得半邊兒臉都燙了起來。 這小小的珍珠耳環(huán)落在他手里,明珠的耳垂很柔軟,在燈下瑩瑩的十分白皙,嚴鶴臣把翡翠耳墜拿起來,給她戴好。然后又再換另外一側。 明珠的兩邊臉都熱起來,耳朵上都泛出了粉色,她惴惴不安,又不敢抬頭看他。嚴鶴臣靜靜地看著自己掌心的兩只耳環(huán),十足十的小巧玲瓏,再看向明珠,這翠綠的顏色,正稱她的衣著,整個人都像是鐘靈毓秀的玉石,由內(nèi)而外地水靈。 早知道明珠好看,如今離得近,只覺得越看越賞心悅目。 “就這般戴著吧?!眹历Q臣笑了笑,攤開手掌,“你這對兒放在我這,我和你換,好不好?” 明珠自然知道嚴鶴臣這對耳環(huán)價值不菲,原本替他收著,都只覺得整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更別說戴在自己耳朵上:“這也太貴重了……” “你若是喜歡,那就只是個玩意兒?!眹历Q臣笑著說。 日光照進來,和屋里的燭光撞在一起,嚴鶴臣眸如深海,眉目端方。 明珠只覺得自己的臉越發(fā)地燙了,她對著嚴鶴臣行了禮:“太禮監(jiān)事務冗雜,奴才先走了?!彼只艁y,甚至忘了如今已經(jīng)不用自稱奴才了。 嚴鶴臣看著她慌不擇路地跑出去,一絲笑爬上了他的眼睛,笑意不斷擴大。 明珠走出少府監(jiān)的門,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覺得自己撲通撲通的心才終于平靜下來,還沒走出幾步,就看見一襲明黃色卻步而來,皇帝今日沒有叫人前撲后擁,帶了兩個御前隨侍的小黃門,四平八穩(wěn)地走來。 明珠在路邊對他行禮?;噬嫌性S多日沒有看見明珠了,她穿著官服,在萬物凋敝的園子里,整個人由內(nèi)而外地涌動著一股盎然生機來。 果然如今是慢慢長開了,皇上笑著叫她起身,目光略過她臉側的耳環(huán),莫名覺得有幾分眼熟,不過并沒有放在心上,看著明珠跪了安,皇帝邁著步子走進了少府監(jiān)。 皇上對嚴鶴臣的情緒很復雜,提防和恨意是遠遠超過依傍的,更甚至他已經(jīng)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騰出手來,定然要好好整飭一番。 嚴鶴臣就是一只猛虎,如今一步步行來,皇帝深以為自己是在引狼入室,與虎謀皮。 掖庭的秋風吹過明珠的臉,那翡翠的墜子在她耳邊左搖右晃著,她抬起手微微摸了摸耳墜,只覺得心里突突地跳了起來。 她回到太禮監(jiān),剛剛把一卷賬冊核對完,就見御前的小黃門來了,他對著明珠笑著打了個千兒,眉開眼笑的模樣像極了一朵花:“姑姑有空嗎?前頭萬歲爺傳召您呢?!?/br> 第42章 這太監(jiān)們都是宮里的苦人, 自打進了宮當真是一點盼頭都沒了。只盼著能巴結一下各宮的主子,不圖同享富貴,但求在自己失勢的時候, 能多一張?zhí)嫠麄冋f話的嘴。 明珠這陣子已經(jīng)把他們的小九九看得通透, 御前的人向來冷肅著臉,渾然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像今日這般套近乎,當真是大大的不妙。 明珠拿著手里的冊子溫聲道:“公公稍后,離年下也不遠了,我這還有闔宮用度的冊子要拿去給太后過目呢,事務繁雜,能否讓皇上寬宥一二?!?/br> 那黃門笑得四平八穩(wěn):“這有何妨呢, 太禮監(jiān)里頭這么多人,姑姑指一個送去也就得了, 若凡事都親力親為,事事躬親, 那還要奴才們有什么用呢。” 聽著語氣,怕是一時三刻都不能再等了。明珠心里有些慌,可放眼這個紫禁城,她孤立無援, 明珠從案上的卷宗抽了一側, 拿給身邊的女官:“這是司禮監(jiān)的卷宗, 你拿去送到嚴大人手上?!?/br> 看著那女官道了喏,明珠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著,對著那個黃門說:“走吧。” 皇上依舊是在慎明閣,明珠到的時候,里頭還在接見臣工,皇上的聲音從暖閣里頭傳出來,聽不清里頭的話,只是語氣十分的不和善。 過了一會兒,里頭有兩個穿著文臣補子的臣子從暖閣里面走了出來,掃眉耷眼的模樣,像是剛才挨了好一頓訓斥,明珠掖著手和他們一一見禮,而后里頭有小黃門出來說:“姑姑請吧。” 明珠定了定神,拂去衣上襞積,同他一起進了暖閣。 皇上依舊坐在正中的檀木大椅上,面前的長條桌案擺了滿滿當當?shù)淖嗾?,看上去就讓人覺得犯怵,地上鋪著波斯來的長絨毯,明珠輕輕踩上去,離著皇上還有十來步的地方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皇上抬起眼睛看她,明珠還穿著方才那間豆蔻綠的衣裳,眉目間隱約一股子清貴之氣。 皇上抬手讓她起來,而后吩咐別人給她看座。有小黃門搬了杌子過來,好巧不巧地就在皇上的桌案邊兒上,若是坐得再近些,就要和皇上的龍足碰到一起了,明珠遲疑著不動,皇上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明珠才坐在了他旁邊。 宇文夔桌上放了一盤小食,看模樣竟像是動也沒動似的,他把盤子往她手邊推:“玫瑰乳酥,嘗嘗這宮里的御廚和你們河間的廚子有什么不一樣?!?/br> 明珠入宮這些年,也算是嘗過了不少宮里的吃食,逢年過節(jié)也會有主子特意封賞。她猶豫了一下,輕聲謝了賞,而后從盤子里拿了一塊,小口吃了。這塊糕點吃得沒滋沒味,可明珠依然溫聲說好吃。 宇文夔拿來一本折子,攤開在明珠眼前:“這個給你瞧瞧,可還有什么不妥?”明珠一愣,定睛看去才發(fā)現(xiàn),這并不算是一本折子,竟是一本御詔,里頭竟然是封她父親張季堯為太子太傅的詔書。 明珠慌忙起身跪在皇帝面前:“臣替父親謝主隆恩,只是父親已老邁……” 宇文夔揚手止住她要說出口的話,只從容看她:“做女兒的在宮里得寵,母家自然能受到福澤。” 話中深意早已不言而喻,明珠垂著頭,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里頭爬出來,皇上此舉當真不是正人君子所言,倒有幾分趁人之危的嫌疑,明珠的手貼著地毯,心里頭轉過許多個百轉千回的念頭。入宮?這自然是萬萬不行的,她呼吸都不通暢起來。 突然聽見外頭有小黃門的聲音傳來:“嚴大人,皇上在里頭同太禮監(jiān)的人說話呢,您不如在這稍等一二?!?/br> 而后嚴鶴臣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錦支窗外透進來:“少府監(jiān)的事宜千頭萬緒,比她太禮監(jiān)不知道要重要多少倍,您替我通傳一二,可好?” 宇文夔看著跪在地上的明珠,臉上的神情變得微妙起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明珠,而后揚聲道:“讓嚴鶴臣進來吧?!?/br> 明珠依舊跪在地上,宇文夔沒讓她起身,她自然動都不能動一下。嚴鶴臣邁著闊步走進來,他目光平靜,也不看一眼正跪著的明珠,從容對宇文夔行禮:“臣見過皇上?!?/br> 嚴鶴臣在剛入宮的時候已經(jīng)和皇上見過禮了,就在方才,他回到少府監(jiān)之后,皇上也親自來少府監(jiān)轉了一圈,這前后腳不過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皇上四平八穩(wěn)地問:“有什么事么?!?/br> 空氣里的氛圍越發(fā)微妙了,皇上釋放出了極大的精神威壓,明珠只覺得呼吸一滯,整個空氣里都像要凝成冰了似的。 嚴鶴臣神色如常,絲毫看不出慌亂,他長長一揖道:“年關將至,祭奠先祖,太常寺的典儀紕漏頗多,從賬冊上看,虧空十萬兩白銀,此外,這三本賬冊,墨跡尚新,只怕是臨近臣回宮時加緊趕制的,里頭的銀兩都和留檔對不上。”他的語氣溫吞平靜,看不出半點波瀾,可他的眼睛卻最為鋒利,能看見最細枝末節(jié)的紕漏。 一旁的小黃門把賬冊呈到天子面前,皇上隨手翻了幾頁就知道嚴鶴臣所言不虛,這太常寺也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個時候鋌而走險,只怕后面順藤摸瓜下去,還要有更大的內(nèi)幕。嚴鶴臣回宮第一日,就以雷霆萬鈞的手段,不留半分情面的處置了太常寺,皇上到底也從心里頭滿意他的魄力和手段。 而后嚴鶴臣又掏出了另一本卷宗:“這是太禮監(jiān)的賬冊,臣有幾處依然核對不上,這卷宗是明珠組織編纂的,既然明珠在這,臣也就請皇上給臣行個方便了?!?/br> 經(jīng)過這么一鬧,皇上方才的好心情早就蕩然無存,他看了看明珠,淡淡道:“你們都退下吧,好好把二十四監(jiān)的賬冊卷宗都一一核準,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 嚴鶴臣出了慎明閣,對著明珠客氣道:“這賬冊里頭確實有幾處不對,敢問姑姑可否隨我去少府監(jiān)一趟?” 明珠定了定神,頷首道:“大人客氣,分內(nèi)之責。” 二人一前一后,由長街行至西南三所,少府監(jiān)外,寧福正端正的站在這,嚴鶴臣把西暖閣的門拉開,請明珠進去。 西暖閣是按照嚴鶴臣的吩咐裝扮的,格局和過去司禮監(jiān)的西配殿看上去十分肖似,明珠踩在地毯上,回身看向嚴鶴臣,他默默把門關上,把手里的卷宗遞給明珠,似乎在笑,語氣里含著十足十的無可奈何:“也就你能想到這么個法子,太醫(yī)院的卷宗也敢往我這送?!?/br> 方才有她差人把太醫(yī)院的卷宗送到他這,嚴鶴臣以為明珠出了紕漏,可他了解明珠為人,自然知道她向來是最細致妥帖不過的,如此一來,他心里就警惕起來,果然讓他猜中了,他在慎明閣外心跳如鼓,生怕皇上就借了這個時機幸了明珠,若真到了這個地步,可就萬萬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明珠咬著舌尖輕輕地對他笑,語氣也是軟軟的,根本不見方才的冷靜從容:“多虧大人來了?!?/br> 嚴鶴臣今日對明珠此舉十分滿意,至少能曉得在有什么危險的時候來找他了,嚴鶴臣給明珠找了個椅子坐下,明珠遲疑著看著他說:“我覺得,皇上不會就此甘休的?!?/br> 這個道理嚴鶴臣也明白,這帝王家的,看上了你,你自然要千恩萬謝洗干凈送到御前去,哪由得你拒絕,你若是回絕了就是不識抬舉了,天家富貴就是如此,只有皇上不想要的,沒有皇上得不到的。 明珠抬起眼看著嚴鶴臣輕聲說:“他拿我父親的官爵暗示我,若我后宮得寵,我父親亦能由此加官進爵?!?/br> “那你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br> 明珠輕輕垂下眼,過了很久才低聲說:“我不想入宮,父親若當真想入朝為官,有千千萬萬種法子,只是他沽名釣譽,不愿意罷了,我是他的女兒,按理是要替父分憂的,可是……”可是什么?明珠張了張嘴,還是輕聲說:“后宮是個黃金籠子,進去之后,我便是籠中的鳥雀,雖然原本在家中也有著說不完的規(guī)矩,可比上宮里強上豈止一絲半點。”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這千百年不變的祖宗規(guī)矩,壓得明珠舉步維艱,嚴鶴臣看了明珠很久,終于道:“如今,我能想到的,能保全你的法子,還有一個?!泵髦闆]有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可嚴鶴臣卻明白,他說出口的這幾句話,讓他的喉嚨艱澀極了,他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在凌遲自己。 他的手指握拳,幾乎給自己壓出了血痕。 明珠猛地抬起眼睛,滿眼歡欣神色:“大人指的是什么?” 嚴鶴臣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把肚子里的話咽了下去,他垂著眼說:“走一步看一步吧,若當真走到那個地步,我們再做打算也不遲?!?/br> 四下靜靜的,明珠眉眼彎彎,好像大石落地一般:“早知道大人有好主意,我也就不會整日惴惴不安了,如此,就勞煩大人多多周全了?!?/br> 嚴鶴臣看著明珠眼中雀躍的快樂,突然覺得自己的太陽xue開始跳起來,他在心里暗暗罵了自己,你又比宇文夔強幾分,還不也是趁人之危么。 第43章 這世上的愛有很多種, 有的人的愛是成全和贈予,嚴鶴臣卻不,站在巍峨的九重丹壁上, 他看著連綿的宮闕, 心里面閃過一絲復雜的滋味。 他的愛,是索取,是掠奪,是要與他共沉淪,是要把她拉下深淵,墮入黑暗,永世不得翻身。 嚴鶴臣你真卑鄙。 他掖著手,風把他的袖袍吹得鼓起, 明珠是嬌花一朵,他為了得到她, 無所不用其極。 年末,皇帝依照祖例封賞六宮, 給入宮年頭長的嬪妃都晉了位份,奇怪的是,明珠亦在受封之列,她晉了七品, 官袍換成了淺青色。 旁人的晉封都是歡天喜地, 明珠臉上愁云慘淡, 她穿著新官服到少府監(jiān)來給嚴鶴臣看:“皇上封賞六宮,關我何事, 竟給我晉了官?!?/br> 淺青色比豆蔻綠淺上幾分,嚴鶴臣覺得比以往更好看些,豆蔻綠說是叫豆蔻綠,可顏色瞧著老氣,還是淺青色好,襯得她像一枝裊娜娉婷的綠桔梗。 至于皇帝的心思么,這分明已經(jīng)成了司馬昭之心了,說是封賞,擺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早晚要把明珠收為己有?;噬系腔@么多年,最擅長的事莫過于隱忍了,這么徐徐圖之的勁兒,看上去倒像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似的。 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早就免了晨昏定省,整日藥不離口,流水似的藥材都送進了萬福宮,可依舊眼瞧著太后一日比一日消沉了。 這日天氣好些了,太后打起精神來叫著熙和:“嚴鶴臣回宮也有些日子了,他去了少府監(jiān),管的是前朝的事兒,和后宮的牽扯也少了,你看他今日忙不忙,不忙就叫他過來一趟?!?/br> 熙和得了旨意,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才回來,她給太后蹲安說:“嚴大人說手底下還有幾個戶部的卷宗沒有處理好,一時三刻抽不開身,給老佛爺告罪了?!?/br> 太后倚著引枕,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嘆了一聲道:“熙和,今日沒有外人,也只有你和我,你說說看,嚴鶴臣回到宮里到底是為了什么?” “奴才覺得,保不齊是為了先帝爺?shù)奶m貴人?!蔽鹾偷?。 隆冬的日頭也是冷冷的,照在錦支窗上,檐下的金銀索子在窗紗上面投出朦朧的影兒。 “查出來又如何呢?人已經(jīng)走了這么多年?!碧髧@了口氣,低頭把玩著尾指上的護甲,“可你瞧瞧,他如今半點動靜都沒有,除了少府監(jiān)之外也不去旁的地方,倒像是就此罷手,做個安分奴才了呢?!?/br> 熙和給太后掖了掖被角,輕聲說:“太后還是該好生將養(yǎng)身子,別再勞心勞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