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藏起了一個秘密。

    然后她拿起筆來專心聽講。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三天的考試之后學生解放了，老師忙起來了。因為學校規(guī)定成績要在考試結束后第三天公布，然后就要放寒假了。因此各科老師在考試后第二天就集中在辦公室里批卷子。

    一班班主任問三班班主任：“這次交換生項目你們班申請的多嗎？”

    三班班主任說：“不多，就四個?！?/br>
    “怎么這么少？這次機會不錯的，美國的學校特別好?！币话喟嘀魅握f。

    “名額太少了，總共才五個。我跟一些孩子的家長聯(lián)系過，他們都覺得名額這么少，孩子剛上高一年紀那么小，要是讓孩子特意準備后再選不上，對孩子打擊太大了。還有的說高一才過去一個學期，基礎知識還沒學完，怕孩子出去了反而耽誤學習。他們不想把孩子往外送，要是高二的這個時候的話，估計就來申請的會多不少?！比缓笥謬@氣，說：“現(xiàn)在的家長啊，太注重對孩子的保護了?！?/br>
    “可我們班申請的多，有二十多個了。好多家長跑來咨詢，都挺有興趣的?！币话喟嘀魅握f著說著便得意起來，說，“看樣子還是我們班的家長心寬，放得開手?！?/br>
    三班班主任聽了便有些不樂意，扭頭問九班班主任：“楊老師，你們班有幾個人申請？”

    九班班主任習慣了遠離紛爭當包子，聽三班班主任的口氣擺明了是來找同盟的，她自然不肯就范，就說：“我們班也不太多?！?/br>
    “不太多那是多少？”三班班主任追問。

    九班班主任還沒回答，一班班主任插嘴說：“九班最活躍了，沒準申請的人比我們一班還多呢?！?/br>
    “那可不一定。他們班要是沒了盛鴻年，還不一定怎么樣呢?！比喟嘀魅瘟⒖谭瘩g。

    一班班主任眨眨眼，想起來什么似的，就問九班班主任：“盛鴻年申請了沒有？”

    三班班主任一聽也產(chǎn)生了興趣，跟著問：“對啊，他申請了嗎？”

    九班班主任暗暗高興那兩人注意力轉移，說：“申請了?！?/br>
    兩位老師相視一眼，三班班主任笑笑，說：“那孩子，就算沒商家這層關系，單靠他自己的能力也能選上。我還聽說倪書記的女兒也申請了。這樣名額其實只剩下三個了，更難了。”說完她瞟了一班班主任一眼。

    “幾個名額無所謂，重在參與嘛。”一班班主任輕哼，低頭在一張卷子上寫下分數(shù)。

    九班班主任只笑，低頭批卷。

    三班班主捏著紅筆想了想，問：“葉清歡申請了嗎？”

    “她沒有。”九班班主任說。

    “她沒有？”三班班主任不太相信的口氣。

    “她mama打電話來問過，聽起來還很有興趣的。我本以為她會申請的，結果她交上來的申請表是空的。”九班班主任說。

    “他們商家不會是重男輕女吧？”三班班主任猜測著。

    “什么呀，你以為商家會在乎孩子出國花的那點錢？十萬八萬在人家眼里就是個名牌包的事兒?！币话喟嘀魅蔚椭^吐槽。

    三班班主任不滿地瞟了一班班主任一眼，一班班主任用紅筆在卷子上寫下分數(shù)后，對著卷子嘖嘖兩聲，對九班班主任說：“楊老師，你們班盛鴻年數(shù)學又考了滿分。”

    期末考試成績公布，盛鴻年總成績?nèi)昙壍谝?，倪曉琳全年級第二，九班全班平均分比位于第二位的一班高出了五分，九班大獲全勝，全班喜氣洋洋。

    全班三十二個人，葉清歡考到十六名，尚算滿意。喬荔考到三十二名，不過喬荔比葉清歡高興多了，因為第二天就要開始放寒假了。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鈴響，同學們爭先恐后地跑出教室。喬荔從后面走到葉清歡座位旁邊，把書包往盛鴻年桌上一扔，俯身趴在葉清歡桌上說：“清歡，晚上一起玩兒吧？我約上幾個人，咱們?nèi)ヌ?。?/br>
    “不了。”葉清歡說，慢慢把卷子折好放進文件袋里。

    “都放假了，你晚上也不學習，不出去玩待在家里干嘛啊?！眴汤髥?。

    “我真有事?！比~清歡平靜地說。她晚上要收拾東西，然后出發(fā)回文溪。

    “什么事呀？”喬荔追問。

    葉清歡唇角彎了彎，不說。她雖然跟喬荔交好，卻從沒跟喬荔說起過家里的狀況。只是喬荔也從來沒問起過，她也輕松。

    她覺得喬荔是個有智慧的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情商頗高。喬荔很清楚她的底線在哪里，從來不去觸及，所以她才會跟喬荔相處至今。

    “那寒假我找你玩兒你要出來啊?！眴汤筠D而提了其他要求。

    “寒假我不在海城?！比~清歡說。

    “?。俊眴汤笠荒樖?。

    盛鴻年拍拍喬荔的書包：“喬大姐，把書包挪挪，你壓著我的書了?！?/br>
    喬荔伸手把書包拎起來甩到肩上，看也沒看盛鴻年，對葉清歡說：“那一起下樓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家?！?/br>
    “不用了，今天有人來接我。”葉清歡說。

    喬荔一張臉垮了，葉清歡站起身，伸手拉住喬荔的胳膊說：“我回海城后就聯(lián)系你?！?/br>
    “說好了啊，你別忘了?！眴汤髧诟馈?/br>
    二人一起走到校門口，喬荔上車走了，葉清歡沿著馬路朝某個方向走去。

    今天爸爸說要來接她，她讓爸爸把車停到遠處。

    可是到了約好的地點，發(fā)現(xiàn)來接她的人是修鋼。

    “你爸爸有事，委托我來接你。”修鋼說。

    葉清歡并不肯信修鋼，打電話給爸爸，可爸爸沒接電話，她也沒上修鋼的車，自己叫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出租車絕塵而去，修鋼雙手掐腰，好整以暇地說：“戒心這么強，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你說呢？”

    盛鴻年瞇起眼看著修鋼，修鋼轉身問他：“要不讓你的司機回去，我來送你回文溪？”

    “謝了。”盛鴻年冷冷說。

    修鋼說：“不需要的話那我就先走一步?！?/br>
    說著修鋼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盛鴻年伸手擋了修鋼。修鋼微微一笑，扭頭問：“鴻年少爺是想問我跟葉清歡的關系？”

    盛鴻年緊抿著唇，瞪著修鋼，

    “事實是，我跟她確實沒什么關系。不知道你信不信?！毙掬撜f。

    “可你認識她爸爸?！笔Ⅷ櫮瓿谅曊f。

    “我朋友那么多，多認識幾個人沒什么大驚小怪的?！毙掬摯蚱鹆颂珮O。

    盛鴻年了解修鋼的路數(shù)，繼續(xù)逼問：“可能讓你親自來接人的朋友屈指可數(shù)?！?/br>
    “聰明?！毙掬撡澋?。

    盛鴻年壓根不理修鋼的贊美，追問：“你跟她到底什么關系？”

    修鋼攤攤手，說：“好吧，你既然這么想知道，我就實話實說了。其實跟你一樣，我喜歡她，她不喜歡我而已?！?/br>
    盛鴻年的臉登時紅起來，修鋼愉快大笑，盛鴻年轉身走了。

    葉清歡坐在出租車里又給爸爸打了幾個電話，快到家的時候爸爸回了電話。原來商妙清突然出血，爸爸陪她去了醫(yī)院，委托修鋼來送她。

    葉清歡這才知道修鋼沒有騙她。

    “清歡，你要是今晚一定要回文溪，那讓修鋼送你吧。他人比較可靠，我也放心些?！卑职终f，語調(diào)疲憊。

    葉清歡說：“好。”

    “我買了些東西，給清洛……還有給你mama的……都在修鋼車上……”爸爸說。

    “我會說是我買的。”葉清歡說。

    “那就好。”爸爸松了口氣的感覺。

    “她怎么樣？”葉清歡問。

    “還在檢查，狀況不明?！卑职值吐曊f。

    葉清歡咬了咬嘴唇，輕聲說：“會沒事的，我也不會告訴mama。”

    “謝謝你，清歡。”爸爸聲音發(fā)顫，貌似感動。

    葉清歡掛了電話，心里有種負罪感。因為對mama的隱瞞，因為對商妙清那未出生孩子的憐憫。她望著車窗外面，幽幽吐出口氣。

    出租車到了小區(qū)門口，葉清歡結了車錢，下車后又見到了修鋼。修鋼靠著車頭朝她搖搖手，她朝他走過去，說：“我回去拿行李，很快下來?！?/br>
    “不吃晚飯？”修鋼問。

    “我媽在家做好飯了?！比~清歡說。

    第 14 章

    修鋼開車把葉清歡送到文溪時是夜里八點鐘，車子停在樓下，葉清歡推開車門，撲面而來的濕冷空氣讓她打了個冷戰(zhàn)，她看到自己呼出的氣息遇冷瞬間變白。她緊了緊衣領，下了車，四處望。修鋼也下車，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葉清歡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瑟縮著肩膀說：“嚯！真冷！”

    她轉回頭，朝小區(qū)花圃望了一眼，路燈照射下，灌木叢的根部的殘雪閃爍著細碎的光輝，告訴她這里前不久剛下過一場雪。

    文溪是小城市，沒有海城那樣的燈紅酒綠光怪陸離，也沒有大城市的熱島效應。而且文溪地理位置比海城要往北幾百公里，維度更高，地理意義上屬于南方，卻是南北交界的邊緣地帶，冬天很濕冷，最冷的時候氣溫會降到零下十度。

    她離開文溪將近半年，走的時候還是花木蔥蘢的夏天，回來卻已是隆冬，可即使?jié)M目殘葉枯枝仍讓她有十分的親切感。

    葉清歡仰起臉向樓上看，五樓的兩個房間都亮著燈，其中一間是廚房，玻璃上凝著水汽。她想，mama跟清洛一定都在家等她回去吃飯。

    修鋼打開后備箱拿出行李箱，詢問：“需要我送你上去嗎？”

    “不用?！比~清歡接過箱子，對修鋼說，“出了小區(qū)右拐有家面店，店主是本地人，開了很多年了?！?/br>
    修鋼心領神會，擺擺手上車走了。

    葉清歡自己拿著行李箱上樓，走到家門口敲敲門，聽葉清洛的聲音喊著：“來了來了！”大門打開，飯菜的味道飄出來，又暖又香。高了她一頭的葉清洛開心地喊：“媽，我姐回來了！”

    寒假的日子過得特別快，轉眼便到了年關，整個文溪市沉浸在歡度春節(jié)的氣氛里。葉清歡跟葉清洛一起去廟會上買|春聯(lián)，遇到葉清洛的同學陪著爸爸在現(xiàn)場寫春聯(lián)賣，葉清洛停下來跟同學聊天，葉清歡站在旁邊看那位爸爸寫字。

    “鴻年！”

    兩個字穿越嘈雜的人聲，清楚地傳到葉清歡耳朵。她立刻抬眼看過去，看到盛鴻年跟一個年輕的男孩站在一處賣祈福燈的攤位前，男孩右手虛握在盛鴻年胸前錘了一下，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沒跟大家聯(lián)絡？”

    “剛回來?！笔Ⅷ櫮晷χf，手抄在羊毛大衣的口袋里。

    “回來干嘛？”男孩問。

    “回來過年啊。”盛鴻年依舊笑，手還是放在口袋里。

    男孩愣了愣，問：“你不在海城過年？”

    盛鴻年笑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