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工做皇帝養(yǎng)我啊 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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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奕歡低著頭,松開了扶著蘭奕臻的手,站起身來,仿佛還不小心踉蹌了一下。 三皇子便從蘭奕臻那里收回了目光,扶住了他。 蘭奕歡道:“三哥,我沒事,我是不想妨礙御醫(yī)。” 這還是兩人從上回關于前世的交談之后,頭一回說話,三皇子像是有些尷尬,又有些關切,連那股尖酸勁都使不出來了,低聲說:“那你接下來想怎么樣?” 蘭奕歡從他懷里抽出手臂,冷笑道:“我接下來嘛——” 他說完這句話,突然反手一掌,又快又狠,重重的一個耳光,甩在了身邊的蔡潛鱗的臉上。 蔡潛鱗被扇的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懵了。 他原本安排好了今日的一切,唯獨沒想到太子竟然會突然遇刺,震驚之外,更有疑慮。 此時看見太醫(yī)給蘭奕臻上藥,他本來要走過去趁機查看蘭奕臻的情況,冷不防就被蘭奕歡這一巴掌給打中了,半邊臉頓時變得紅腫,眼前金星直冒。 他捂住臉,又是驚怒又是錯愕:“七殿下,您干什么?” 蘭奕歡嚴厲地說:“你作為侍衛(wèi)副統(tǒng)領,刺客來的時候不做防范,人跑了不立即去追,居然還在這里閑逛,難道平日里你也是這般當差的嗎?太子若有個什么意外,我唯你是問!” 蔡潛鱗啞口無言:“我、我——” 蘭奕歡不再理他,又問剛才那名前來送消息,卻被刺殺打斷的傳訊官:“你方才要說什么?還不快說!” 傳訊官也愣了,他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始表演,事情就已經(jīng)風起云涌,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 他本來想要請示上級命令之后再說話的,但此時蘭奕歡突然問話,又不能不答,倉促之下,他也只能按照原定的話回答道:“小人是要稟報,泰、泰山最頂峰上的祭天臺……塌了!” 這樣一句話,在蘭奕臻遇刺前和遇刺后說出來的效果全然不同。 如果是遇刺之前,那么接下來再安排幾位證人出面,或真或假地揭穿數(shù)件太子失德之事,便足以令人懷疑是蘭奕臻品行不端,引起了上天的譴告。 但此時,如果這些人再站出來,便有跟剛才的刺客同謀的嫌疑了,所以他們不能出面,也只好眼睜睜看著精心布置的“天譴”,全都應在了一個沒用的“太子遇刺事件”上面。 晚了一步,便是步步受制,一切的安排盡數(shù)作廢! 因此,傳訊官稟報完這個消息之后,竟是半晌無人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正好此時,被傳來的王太醫(yī)已經(jīng)檢查完了太子的傷勢,起身道:“陛下,太子殿下的傷口很深,雖然沒有傷到重要臟器,但一旦愈合不好,傷口化膿,還是容易危及生命。需要好好靜養(yǎng)才行。況且,祭壇倒塌……” 后面的話,他作為一名太醫(yī)沒好說下去,但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其中的意思。 ——祭壇倒塌,太子遇刺,乃是兇兆,不由得讓人心生懷疑,這是否預告著蘭奕臻這一次會熬不過去。 聽說到這種情況,正平帝眼中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動容。 他走到蘭奕臻跟前,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個唯一嫡子蒼白的臉色,過了一會之后,終于還是沒有彎下腰去。 正平帝說道:“那就好好醫(yī)治,不得怠慢。這段時日里,政事便不要麻煩太子了,由三皇子和五皇子共同掌理,七皇子和八皇子也多多從旁協(xié)助,如有難以委決之處,再來問朕?!?/br> 被點到的人共同躬身領命,正平帝這才登上轎輦而去。 蘭奕歡指揮著下人用將蘭奕臻抬上轎子,好生送回東宮,他自己身上還沾著蘭奕臻的血,撣了撣衣服,也轉(zhuǎn)過了身。 走了兩步之后,蘭奕歡突然回頭,問道:“欽天監(jiān)何在?” 一切都是如此的突然,王蟠袖子里還裝著本論證“天生異象,太子失德”的折子,正哆嗦著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藏,冷不防就被蘭奕歡給點了。 他連忙跟著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出列,行禮道:“七殿下,臣在?!?/br> 蘭奕歡問道:“泰山的祭壇突然坍塌,這消息是今天傳來的,可見此事發(fā)生怎么也得有個一兩日了,難道在此之前,欽天監(jiān)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之象嗎?” 他此時當眾問出,把這件事敲到實處,后續(xù)便無人再能以此做什么文章了。 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連忙奏報道:“回殿下的話,并無——”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王蟠低聲在自己耳邊說道:“大人,地動儀東面的龍珠前幾日曾經(jīng)無故墜落,掉入蟾蜍口中,下官以為是件小事,便沒、沒跟您提……” 為了防止走漏風聲,這件事情他之前并沒有上報,蘭奕歡會知道,還是因為被暗衛(wèi)私下里發(fā)現(xiàn)的。 王蟠本來想如果有人問起,就推說是以為地動儀壞了,故而疏忽,但此時,太子受傷之后,這個疏忽就變成了嚴重的大禍。 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副手竟還有這樣的隱瞞,此時也不能分辨,愕然又惱火的回過頭來,瞪著王蟠。 對于他們的反應,蘭奕歡已然默默看在眼里,是人是鬼,一目了然。 他只是不動聲色,完全是一副因為兄長受傷而憤怒暴躁,急著找人撒氣的模樣,厲聲喝道:“玩忽職守,知情不報,該當何罪?” 這一聲質(zhì)問,讓欽天監(jiān)的人全部跪地請罪。 蘭奕歡又回頭看了一眼蔡潛鱗,冷冷地說:“衛(wèi)尉軍也是,回去之后等著聽參吧!” 說完之后,他誰也沒理,將袖子一拂,大步走了。 * 因為太子遇刺的事,皇宮也亂成一亂。 蘭奕臻被送回到東宮之后,就整個太醫(yī)院都出動了,后宮的嬪妃們也很快都得了消息,心情各異不表。 正平帝沒有再去看望兒子,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道觀里。 他坐在座位上,身邊正在煉丹的香爐里面隱隱散發(fā)出一股藥氣。 正平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目聽著外面突然傳來的喧囂聲。 有個太監(jiān)尖細的嗓音連聲說道:“娘娘,殿下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您可慢點!慢點啊!” 正平帝知道,應該是戚皇后從這里經(jīng)過,要去東宮看望太子了。 聽說剛才太子遇刺的消息一傳過去時,戚皇后甚至差點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那么直接跑出去探望。 ——沒想到,他那高貴冷漠的妻子,也有這樣的一面,他本來以為戚皇后會一直對這個兒子漠視到底呢。 正平帝沒有起身去觀望對方的狼狽,他就那樣坐著,聽著外面?zhèn)鱽淼膭屿o。 聽著聽著,他感到自己心臟的跳動漸漸急促,砰砰砰一下下撞擊著胸口,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開來。 正平帝卻一動沒動,也沒叫人,這樣坐了好一會,他的身體開始小幅度地顫抖起來,而后逐漸變得劇烈。 正平帝的雙手終于忍不住四下摸索起來,半晌才從座位旁邊的暗格處摸到了一個小匣子,急急地打開,里面卻只有一顆丸藥了。 他忍了許久,將那丸藥在掌心中死死地攥著,終于還是一仰頭吞了下去。 做完這件事之后,正平帝整個人已經(jīng)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身子順著寶座滑下來,軟軟地趴在那里,不住喘息。 耳中不住鳴響,隱約間,感到有腳步聲靠近,隨即有人扶住了他的手臂。 正平帝卻沒有順勢站起身來,而是一把反手抓住了那個試圖扶起他的人,拼盡全力才發(fā)出嘶啞的聲音來:“去告訴他……藥沒了,再準備些藥給朕送進宮來……” 短暫的沉默之后,有人似帶著幾分為難說道:“陛下,那藥材難得,配制的沒有這么快,臣會盡量催促?!?/br> 聽到這個聲音,正平帝霍然回首。 眼前的一切混沌模糊,就像在夢中一樣,什么都看不分明,他只能問道:“是——你?” 那個聲音中仿佛帶著冷冷的笑意:“是臣?!?/br> 短暫的沉默之后,正平帝額頭上還掛著冰冷的虛汗,突然也隨之大笑起來,良久之后方才停下,厲聲喝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個人的聲音低得如同耳語一般:“陛下,你還想看著太子活下去嗎?” 正平帝一震。 “您不喜歡這個兒子,不是嗎?因為他的母親一直看不起您,壓制您、cao控您?!?/br> 對方微笑著:“想不想看他們母子終于把您當成一位帝王,想不想看到戚逐霜傷心欲絕的樣子?” 第92章 相逢何草草 秦州之亂的危機解除, 太子和七皇子立功回京,原本都是值得歡慶的好事,可是誰也沒有想到, 精心準備了一番排場儀仗之后, 最后竟會是以太子遇刺劃下了句號。 這件事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共同調(diào)查,各方勢力又借機攪渾水, 一方面洗清自身嫌疑, 一方面藉此鏟除異己。 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 相關人員接二連三的獲罪, 弄得最近朝堂上頗有種人人自危, 風聲鶴唳之感。 所以雖然太子暫時沒有理政, 一時也無趁機造次之人——大家都害怕被對頭抓住把柄,這個時候出頭,萬一被當成刺殺太子的合謀刺客不就完了? 不過,對于刺客到底是什么人來安排的, 也逐漸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謠言和猜測。 首先, 幾位皇子就脫不了關系,別說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這些人,就連跟太子素來走的近的七殿下, 也未必就不可疑了, 畢竟, 他也是能從這件事當中獲得好處的啊。 除此之外, 太子之前剿滅的圣心教余黨, 一直跟戚家作對的齊家, 虎視眈眈的敵國jian細……這些, 也都是猜測的對象。 人們猜來猜去,唯獨無人想到, 蘭奕臻這一出有可能會是自導自演。 在這種氛圍之下,圣旨頒下,將蘭奕歡封為一等輔國大將軍,蘭奕歡領旨謝恩,表示要為太子祈福積德,并未設宴慶賀。 在受封當天,蘭奕歡去看望了戚皇后。 因為太子的傷勢,戚皇后的眉宇間確實帶著隱隱的憂色,但是她的性格素來剛強,沒有啼哭無措,看見了蘭奕歡之后,反倒主動說:“我看你這幾日都忙的瘦了,自己也要注意身子,不必太過擔憂。御醫(yī)說,今天你二哥的情況已經(jīng)大好了?!?/br> 蘭奕歡怔了怔,隨即淺淺一笑,說道:“我想來安慰母后,母后倒是先來給我寬心了?!?/br> 戚皇后道:“我一個長輩,活了這么大的年紀,什么大風大浪沒經(jīng)歷過,還需要你一個小孩子來安慰嗎?你自己小心便是,那刺客今日沖著你二哥來,明日便有可能沖你,出門的時候,身邊一定要多帶些侍衛(wèi)?!?/br> 蘭奕歡笑著說:“母后您放心吧,我這樣討喜、可愛,刺客怎么會忍心來刺殺我呢?” 他的語氣輕快,就像平常跟戚皇后撒嬌一樣,戚皇后笑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這句話有點不合適,不禁一怔。 蘭奕歡雖然性格活潑,但一直是個善良懂事的孩子,眼下他二哥重傷未愈,他就開這樣的玩笑,顯然是不合適的。 但其實如果蘭奕歡真的只是一時失言,戚皇后也不會在意這點小事,讓她覺得不對的,是蘭奕歡這句話聽起來分外熟悉。 原來有的時候,戚皇后會偶爾問他:“你二哥那個冷性子,沒給你氣受吧?” 蘭奕歡每回都笑瞇瞇地說:“母后您放心吧,我這樣討喜、可愛,二哥哪忍心啊。” 如今,他用在了刺客身上。 難道…… 戚皇后一下子看向蘭奕歡,她發(fā)現(xiàn),蘭奕歡的臉上雖然帶著笑,眼底卻殊無笑意,反倒一片沉靜。 戚皇后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的臉色淡了下去,不冷不熱地說道:“這樣最好?!?/br> 說完之后,戚皇后放下茶盞,說道:“我也乏了,你今天就回去吧?!?/br> 蘭奕歡道:“是,母后,您也放心,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