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的時候，大約是因了緊張，微微動了身體體，海棠忽然便聞到了一絲仿佛略帶血腥的異味，雖然那氣味很淡，但她還是捕捉到了。

    她目光略微一動，仿佛明白了什么，壓住心中隨之而起的訝異，再仔細(xì)端詳這個少年，這……這不可能啊！

    大概是看到了海棠眼里的疑惑和猜測，曾衍逸再顧不上其他了，忍著身上的疼痛，倏然站了起來，“抱歉，我要先回去了?！闭f著就往外跑。

    “站住?！焙Ｌ拿腿唤凶×怂皖^湊過去，看到那塊杏色的褥子上有兩團(tuán)深紅色的印記，她拿出手絹，在那印記上抹了抹，還沒干透，她瞪著眼睛，將那手絹遞到曾衍逸面前，“你……你是……”

    “不是不是。”曾衍逸不等她說完就連聲否認(rèn)，“這不是月事的血，我前段時間長……長痔瘡了，這是剛剛坐起來太猛了，把痔瘡坐破了，才流血的?！?/br>
    “這么兩團(tuán)？那你的痔瘡得多大?。俊焙Ｌ娜绦θ痰貌恍辛?，曾衍逸肯定以為自己是尋常姑娘家，以為用痔瘡就可以震住自己，真是太小看她了。

    果然曾衍逸整個人都不好了，看到海棠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自己，還在胸前特意停頓了好久，他頓覺毛骨悚然，連肚子痛也顧不得了，猛地往要往外跑，結(jié)果用力過猛，小腹再一抽，又是一陣潮涌，瞬間只覺臀下腿間一片潮熱濡濕。

    曾衍逸臉色再次大變。

    海棠心知肚明，頭往后仰，點頭道：“曾將軍，你的痔瘡怕是又破了，把你褲子徹底染紅了。”

    這下曾衍逸就如泄氣的皮球，再也沒找借口了，頹喪著臉：“你還有褲子嗎？”

    海棠挑眉：“這時候你不是更應(yīng)該關(guān)心我這里有沒有月事帶嗎？”她把曾衍逸是女人這個讓她震驚的事實先拋諸腦后，反正過后再問也不遲。

    現(xiàn)如今女人對付月事，都是自己縫一條帶子。窮人家填草木灰，富貴人家塞錦棉。海棠剛來這的時候用不慣這些月事帶，就自己縫了幾條加長加寬型的，中間填棉花充用。

    曾衍逸徹底低垂著頭，以前量多時，偶也有外漏，但不至于特別嚴(yán)重，基本能頂用。這一次卻慘了。今天本是第一天，她以為應(yīng)該沒多少，填入的棉花并不多，卻不想竟會如此泛濫成災(zāi)，那么點棉花，根本就擋不住洶涌來襲的波濤。

    曾衍逸已經(jīng)能感覺到潮濕還在往外滲透出去，迅速蔓延了開來。毫無疑問，這件褲子外面，此刻一定一片狼藉了，她的臉色愈發(fā)難看，一陣紅一陣白，木頭一樣地站著，絲毫不敢動彈。

    還好這屋子海棠當(dāng)初住進(jìn)來沒幾日后覺得有些不方便，海秋就幫她開了扇門，連著后面的小房間做了個凈房，她又去打了些熱水過來，把干凈的褲子和月事帶遞到曾衍逸手里：“去吧，我在這守著。”

    曾衍逸逃一樣的進(jìn)去了，她哪里知道自己瞞了二十多年，卻在回來沒幾日就被海棠給發(fā)現(xiàn)了。

    沒一會兒曾衍逸就從凈房出來了，換上了當(dāng)初海棠女扮男裝的衣袍，越發(fā)顯得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姿綽約。

    海棠笑道：“真是個俊俏郎君?！?/br>
    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再扭扭捏捏也不是曾衍逸的性格，她在海棠榻邊的繡凳上坐下，道：“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海棠反問道：“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這下反而是曾衍逸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只是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但你沒有義務(wù)就要向我交代事情真相。相反的，如果你想說，自然會和我說，如果你不想說，我問你了豈不是強(qiáng)人所難了？”

    這番通徹豁達(dá)的話，曾衍逸還是第一次從一個姑娘口中得知，那天在裴府知道她是自己師母后，她就回家向弟弟打聽了下海棠，得知她是被蔣文華休回府的，也不是說就看不起海棠，只是覺得自己師父值得更好的。但曾如歸卻對海棠贊賞有加，每次提起海棠的時候都是豎起大拇指，她起了好奇心，這才今天早上聽說弟弟要來海家，她就跟著來，想看看海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結(jié)果把自己給搭進(jìn)去了。

    不過，她對海棠刮目相看，這才相信自己師父看上的姑娘確實有些特別。

    曾衍逸也只是簡單說了自己的身世，她出生邊關(guān)，卻戰(zhàn)火紛飛，從小為了躲避那些官兵和痞子的sao擾，或是拉去軍營里供人取樂，她一直都是男孩子示人。后來命懸一線的她被曾如歸的父親給救了，一直跟在他報恩。

    后來曾如歸父親戰(zhàn)死沙場，臨死前只擔(dān)心自己一死，孤兒寡母的怕是要受人欺負(fù)，他握著她的手：“小英，你幫我照顧你弟弟，好嗎？”

    就因為這句話，原名嚴(yán)藝的她入了曾家的族譜，改名曾衍逸，是曾家的養(yǎng)子，為了照顧他們母子，也為了自己恩人的榮耀可以延續(xù)下去，曾衍逸又去了邊關(guān)，機(jī)緣巧合下結(jié)實了盛睿澤，在他的教導(dǎo)下迅速成長起來，在修羅場一步步為自己，也為曾家廝殺出一條榮耀之路。

    但其中的苦澀和艱難，恐怕只有當(dāng)事人才知道了。

    沒想到讓自己遇到了這一朝代的花木蘭，對這樣的英雄人物，說什么贊揚(yáng)的話都是虛的，海棠問道：“乘風(fēng)知道你是女兒身嗎？”

    曾衍逸搖頭：“除了我母親外，再無其他人?！?/br>
    海棠點頭，一本正經(jīng)道：“我該不會被滅口吧?！?/br>
    曾衍逸“噗嗤”笑了出來：“那我估計得被我?guī)煾复笮栋藟K?！辈谎b男子，她說話也柔和了不少。

    海棠又道：“那就好，你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但作為封口的好處，我想知道些事情?！?/br>
    “什么事？”

    “和我說說你在軍營都是怎么上廁所，怎么洗澡，怎么處理這些月事帶的？”

    “……”

    正文 【178】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天天還沒亮海棠就起來了，她燒了一晚面，又煎了兩個荷包蛋，自己嘗試著做了個小小的油條，放在面上，看著像100分，這才滿意地把這一大碗面端給海豐。

    看到這碗巨無霸面，海豐愕然：“阿姐，我今天是去考試，不是去逃荒啊?！?/br>
    楊氏和妙竹都忍俊不禁，海棠嗔道：“你懂什么，這可是阿姐對你滿滿的祝福，必須吃完呢?！?/br>
    海豐哭笑不得，可是看自己阿姐那嚴(yán)肅而又認(rèn)真的表情，也只好點頭：“好，我盡量。”

    “面不吃完沒事，那兩個荷包蛋和這油條必須吃完，一點渣都不能剩。”

    海豐在海棠的監(jiān)視下，把整碗面都吃光了，還很不優(yōu)雅的打了個嗝，他無奈道：“一會考場上若我一直在打嗝，影響到旁人，被罵了可就賴你?！?/br>
    “只要考出來就好了?！?/br>
    “以和?！痹鐨w在院子外喚道。

    “換雙鞋就來。”海豐拿出楊氏給他新做的鞋，鞋墊是海棠做的那雙，又穿上厝仁送的那雙襪子，可結(jié)果腳一伸進(jìn)去，就有些緊，大腳趾頂?shù)搅?，不舒服?/br>
    “怎么了？”海棠道。

    “鞋有些緊了。”

    “那你換雙。”

    “不行，鞋是母親做的，鞋墊是阿姐做的，怎么能換？”海豐想了想，脫了鞋換了雙足袋，“那就只好委屈厝仁的了。我尋常日子穿?！彼麚Q了一雙薄些的，穿進(jìn)去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