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耀把兒子放下來。

    兩個小家伙立刻就黏在了一起，互相盯著看，一會兒你摸摸他，一會兒他摸摸你，等到柳氏帶著姜良來到宮里，更是熱鬧了，三個小家伙嘰里咕嚕，也不知道在說什么，惹得眾人連聲發(fā)笑。

    柳氏正好有犯愁的事情，借機(jī)同姜琬說話。

    “琬琬，最近好些媒人上門，我都不知道如何應(yīng)付了……”

    剛開口就曉得母親要說什么，姜琬瞄了一眼遠(yuǎn)處的meimei：“阿琰有看上的嗎？”

    “她會看上誰，天天就知道練功，說馬上要武舉了，有時候有夫人們來拜訪，我讓她應(yīng)酬下，她也不肯。她怕是故意的，不想成親?！?/br>
    “那就等等吧，”姜琬沉吟，“您可有看上的？”

    “有幾位公子還是不錯的，相公都很滿意，就是看阿琰的意思，這孩子，我是不知道如何勸她，也只有你了?！?/br>
    母親的心她是了解的，就是想讓meimei能嫁人生子，省得真去打仗傷到了，可是姜琰的性子，就算她又能如何？還不如衛(wèi)凌對姜琰的影響大呢，姜琬道：“這武舉她是必考的，等考完，我同皇上商量下，看看如何安排，娘您看行嗎？”

    大女兒向來有主意，柳氏點(diǎn)點(diǎn)頭。

    蕭燁同徐茵隨后也入了宮，不過兒子太小，沒有帶過來，兩人言行舉止之間，看得出來很是親密，徐茵跟姜琬道：“上回娘娘送得琴譜，我怎么也彈不好……”

    “你那畫，我也畫不來。”姜琬笑，“我們還是得互相教一下。”

    “是啊?！?/br>
    兩個人相視一笑。

    抓周禮開始了，謝氏將辰兒抱到大案上時，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家伙的身上。辰兒起先坐著并不動，約是看到太多的東西無從下手，只是拿眼睛一個個的瞧過去，有算盤，有筆墨，有綬帶印章，有硯臺，錢幣，還有書籍，玉石，犀角等等，擺放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皇上，你周歲時抓了什么？”姜琬見兒子還沒有動，好奇的問蕭耀。

    “抓了印章，還有玉石?！?/br>
    史書上并沒有提過，而今她知道了，姜琬微微一笑挨著男人：“你猜辰兒會看上哪樣？”

    “許是綬帶?！笔捯溃吧厦娴慕z線五顏六色，辰兒應(yīng)會喜歡?！?/br>
    話音剛落，就瞧見小家伙果然抓起了綬帶，姜琬訝然，他還真是敏銳，都曉得兒子的喜好了，不過另外一樣，卻不好猜，小家伙最后拿了書籍。

    反正都是寓意好的東西，眾人紛紛恭賀。

    等到賓客們離開，蕭耀一手抱著嬌妻，一手抱著兒子，說道：“辰兒看起來聰明伶俐，長大了必定不負(fù)眾望，我打算封他為太子，你看如何？”

    姜琬怔了怔，居然那么快就封太子了。

    他就不怕以后會不滿這個兒子嗎，或者辰兒不曾達(dá)到他的要求，又或者……

    見她不答，蕭耀挑眉：“在想什么呢？”

    男人聲音略高了些，她回過神，盯著蕭耀的臉：“你知不知道……”

    “什么？”

    她不知如何說，只是這個人與初時完全不一樣了，與歷史上也不同，是不是因?yàn)槿⒘怂?，喜歡她，才會如此，才會愛屋及烏？想到他對自己的寵愛，想到他的改變，姜琬心里歡喜，忍不住伸手撫上男人的臉，摸摸他飛揚(yáng)的劍眉，黑亮的眼睛，摸摸他高挺的鼻子。

    弄得癢癢的，他眸光幽深：“想朕臨幸你不成？”

    突然這樣勾引他。

    多少柔情蜜意在他看來，都沒有把自己獻(xiàn)給他實(shí)在，這男人就是太直接，姜琬手指頓了頓，輕嗔道：“也不知道累?！?/br>
    “等我真覺得累，你又要急了?！彼揶恚俺弥弈贻p，春宵一刻值千金。”

    姜琬嫣然而笑，抱住他脖子，仰頭吻上男人的唇。

    沒過幾日，蕭耀就宣布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立皇子蕭景辰為太子，并且很快就舉行了冊封太子的大典，讓這兒子正式成為了大齊的儲君。

    三月，姜琬又有喜了，只不過這消息沒能傳到姜保真夫婦與姜琰的耳朵里，因?yàn)榻Ｕ姹尘x鄉(xiāng)，許久沒有回去祭祖，去年戰(zhàn)亂結(jié)束，時局開始穩(wěn)定，姜保真上個月便帶妻子，還有姜琰回去了嘉州祭祖。

    這段時間，徐茵常來探望姜琬，比起上一次懷兒子的狀況，姜琬這次的胃口十分之好，并沒有不舒服，兩個人一起彈琴作畫，倒也逍遙。

    等到五月，姜家一家歸來，聽說女兒又有喜了，連忙來宮里看她。

    太醫(yī)之前已經(jīng)把過脈，姜保真又看了看，確實(shí)是個女兒，也很高興，一兒一女，湊成個好呢！

    更何況，蕭耀早前就把名字都想好了，姜琬摸著肚子笑：“叫淑真，”摸摸趴在床頭的兒子，“辰兒，這是你meimei！”

    “meimei？”辰兒還不理解是什么意思，隱約覺得是跟五叔，還有舅父一樣，可以陪著自己玩的，歡聲道，“meimei，meimei！”

    小家伙清脆的聲音在殿內(nèi)回蕩，惹得眾人一陣笑。

    姜琬這時看向姜琰：“馬上就要武舉了，可惜我不能去看你，你可一定要得個魁首！”

    “當(dāng)然會的，”姜琰眉飛色舞，“我在嘉州也沒有懈怠呢，而且我覺得我又有一些新的領(lǐng)悟了。”

    “那就好，等你考上了，我送你一把新的長槍，”姜琬笑道，“這把槍你用了許久?！?/br>
    聽到這話，姜琰一愣。

    這把槍是衛(wèi)凌送給她的，已經(jīng)用了三四年了，姜琰下意識握緊了：“不用，這把槍挺好的?！?/br>
    “怎么，不舍得嗎？”想起一開始姜琰拿這把槍的情景，十分的滑稽，姜琬打趣，“你現(xiàn)在這根都有點(diǎn)小了，你不想更威風(fēng)嗎？”

    “不用。”姜琰搖頭，“這把很好！”

    有點(diǎn)奇怪，想她以前得到新兵器的時候，一般都是很興奮的，現(xiàn)在居然會婉拒她這個親jiejie的好意，而且，這把槍的重量現(xiàn)在明顯不合適她了，姜琬腦中有個念頭閃過，又打量姜琰一眼，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姜琬：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姜琰：我不！

    賈縉：我送你新的。

    姜琰：不。

    衛(wèi)凌：那我送你。

    姜琰：……嗯，我想想。

    第113章

    姜家一家回來之后，又是門庭若市。

    聽聞媒人一個接一個得往他們家跑，連五軍都督府的官員都忍不住打趣，在茶水間閑談，都能說起姜琰。又提什么吳公子，陳公子，兩家是否門當(dāng)戶對，衛(wèi)凌聽得心煩意亂，早先前她去嘉州平靜了一陣，現(xiàn)在又不行了。

    這架勢，難道姜家真的會把她嫁出去？

    那她還考不考武舉？如果就此嫁人，那這些年的刻苦又算什么呢？

    這日散班，衛(wèi)凌去了姜家。

    姜琰正當(dāng)在練習(xí)射箭，丫環(huán)過來稟告，說衛(wèi)凌來了，柳氏讓她去見一見。

    好幾個月不曾會面了，姜琰也不知衛(wèi)凌是為何事，將弓箭往身上一背，朝正堂走去，誰料半途就遇到了衛(wèi)凌。男人穿著身沉綠色的官服，胸前繡著蟒蛇，比起往日里，顯得氣勢逼人。

    不過目光一對上，就曉得他還是溫和的。

    “衛(wèi)公子！”她笑著打招呼。

    “我同姜夫人說，有話單獨(dú)跟你談……”衛(wèi)凌跟她解釋，“故而在這里等你?！?/br>
    “是嗎？”姜琰打量他，“你要說什么？”

    小姑娘仰著頭，眼眸好像琉璃珠子一般的明亮，衛(wèi)凌看著她背上的弓箭：“你剛才在練習(xí)射箭？”

    “是，連了一個時辰了?！?/br>
    看起來她仍然很勤奮，衛(wèi)凌心頭略微松了松：“還有兩個月就要武舉了，你應(yīng)該準(zhǔn)備的很充分罷?！?/br>
    “當(dāng)然，我沒有浪費(fèi)過一點(diǎn)時間?！?/br>
    “但我聽說有不少人家來提親，”衛(wèi)凌緩緩道，“你也沒有去應(yīng)酬嗎？”

    “沒有，”姜琰斬釘截鐵，“我沒有空，再說，我也不想嫁人?！?/br>
    聽到這話，他嘴角一翹，姜琰還是那個姜琰啊，一點(diǎn)兒沒有變：“我原本怕你不想去考武舉了，既然你沒有放棄那再好不過……只是，姜大夫與姜夫人也同意嗎？倘若他們不愿，你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說服他們的?！?/br>
    他是怕父母為難自己，阻攔她考武舉，所以才過來，姜琰心頭一暖，這世上，最支持她的人果然還是衛(wèi)凌，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多謝你，衛(wèi)公子。”姜琰摸了摸弓箭，“娘雖然是不太情愿，但也不會強(qiáng)迫我的，你不用擔(dān)心?！?/br>
    衛(wèi)凌道：“那是我多慮了，”頓一頓，“不打攪你練箭……”

    才來就走，看來他真的很忙，突然想起在金家聽說的，姜琰脫口道：“衛(wèi)公子，你是不是要娶妻了？”

    衛(wèi)凌挑眉：“你聽誰說的？”

    將金大夫人說出來是不是不好，姜琰猶豫道：“有位夫人提起的，說你在相看姑娘?！?/br>
    這倒是真的，衛(wèi)凌輕咳聲：“是相看過，但是我并沒有要娶?！?/br>
    “哦?！苯闷妫笆菦]有看上的嗎，有看上的，你就要成親了？”

    她直愣愣的問，將衛(wèi)凌問得語塞，他臉有點(diǎn)發(fā)燙，忍不住在心里問自己，會有這一日，再遇到看上的姑娘嗎？他已經(jīng)看得夠多了，可沒有一個能讓他產(chǎn)生興趣，沒有一個會讓他掛念，倒是面前的這個小姑娘不一樣……

    明明不該動心卻動心，明明推開了，將她送去給羅長瑜教導(dǎo)，卻還是放不下。

    衛(wèi)凌道：“可能也沒有看得上的了。”

    啊，那么多姑娘居然也沒有看上的，姜琰打量他，暗道衛(wèi)公子的眼光可能很高。

    她提起的這件事讓衛(wèi)凌有點(diǎn)不自在，而且孤男寡女也不方便久留，既然得知姜琰不會嫁人，便道：“我還有事情，你好好練箭罷?！?/br>
    他告辭走了。

    武舉在八月初，很快就到。

    各地的武秀才都趕到京都，集中在順天府比試，衛(wèi)凌作為監(jiān)臨，一大早也前往順天府。

    數(shù)百名秀才在此，場地上鬧哄哄的，但主考官與衛(wèi)凌同時出來之后，立時變得極為肅靜。姜琰當(dāng)然也在了，穿著一套丁香色的短打，在一眾兒男中顯得格外顯眼，衛(wèi)凌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氣色極好，意氣風(fēng)發(fā)，看樣子心里很有把握。

    衛(wèi)凌放心了。

    武舉的比試內(nèi)容同鄉(xiāng)試時差不多，但要求更為嚴(yán)格了，像射箭，便得需要很精準(zhǔn)，兩次射不到靶心，就得淘汰出去。

    還有步射，弓箭必須能穿透鎧甲，翹關(guān)，則要舉起百斤重的東西，就這三項(xiàng)，已經(jīng)將五分之三的人給排出去了。后面還有文試，姜琰很早就看兵書了，這些都不在話下，一一比試過之后，只剩下一個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