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幾日，端午節(jié)就到了。

    雖然余澤安打了敗仗，但為在京都安穩(wěn)民心，與民同樂，蕭廷秀仍是偕同家眷，還有文武百官去白河觀龍舟賽。早上吃了粽子填肚子，蕭耀與姜琬走去儀門那里坐輦車，準(zhǔn)備去文德殿。

    路上，男人道：“還不拿出來嗎？”

    真是急性子，哪里就自己討要的，姜琬斜睨他一眼：“還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你做什么，我不知，還想驚喜？”蕭耀道，“快拿來?！?/br>
    姜琬只好遞給他。

    男人細(xì)細(xì)打量，只見深紫色的香囊上繡著蝴蝶戲花，女紅工整，針腳縝密，看得出來十分認(rèn)真，不過這些他不在意，在意的是她居然繡了一對蝴蝶，色彩斑斕，對面起舞。

    “你是希望我跟你比翼雙飛？”他莞爾。

    雖然不知道將來如何，她心里當(dāng)然是巴望蕭耀對她一心一意的，不過姜琬也不想承認(rèn)，哼了哼道：“不過繡一對蝴蝶，你想這么多，我是覺得蝴蝶好看?！?/br>
    “是嗎？”蕭耀掛在腰間，“那我就不多想了，蝴蝶戀花，想戀哪朵就戀哪朵?！?/br>
    姜琬慢悠悠道：“各戀各的，也不錯。”

    蕭耀眼眸瞇了起來：“你想戀哪朵？”

    “這話是太子殿下你說的，怎么反而問起我來了？”姜琬提著裙角走上輦車，“我們這是在說蝴蝶，也不知你想到哪里去了。”

    還真是狡猾，蕭耀緊跟上去，一把扯住她帶，她沒站穩(wěn)往后就倒在了懷里。

    他將她押到車座上，狠吻了一通。

    姜琬生怕把發(fā)髻弄散了，用力推開他：“等會兒還要去見父皇母后呢?！?/br>
    他松開手，直起身：“等回來再收拾你！”

    姜琬擰眉：“今兒累人，回來別鬧我?！?/br>
    他側(cè)眸看她，只見她竟然打了個呵欠。

    “昨晚沒睡好？”

    “不是，就是累，可能是小日子要來了?！苯涇浀每吭谒麘牙铮靶液貌皇墙袢諄?，不然出門太不方便了，只能留在宮里。”

    要說姜琬嘴里說的詞兒，他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小日子，一來好幾日，他都要忍著，蕭耀道：“還是男人好，你們女人可真麻煩。”

    聽得出嫌棄的意思，姜琬道：“那我變成男人可好？”

    蕭耀渾身一僵，拒絕想象。

    姜琬撲哧聲笑了起來。

    到得文德殿，兩人進(jìn)去給皇上皇后請安，隨即就一起出了城門，前往白河。

    這里也來過兩次了，姜琬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新鮮，等到水榭，忍不住請示皇后，希望請姜琰過來一起觀舟，皇后沒必要為難，準(zhǔn)許了。

    姜琬很高興，與徐茵坐在一起，笑道：“我們總算能說上話了，你最近可好？”

    “嗯，你呢？”

    兩人互相打量一眼，只見彼此的臉蛋都是白里透紅，氣色不錯，就都笑了起來，徐茵更是臉紅了紅。這陣子蕭燁比以前猛烈多了，幾乎每日都要她，她與母親提了提，母親說生個孩子也好。皇家都重子嗣，多多益善，且生下兒子，她這王妃也更穩(wěn)當(dāng)，而今既然已經(jīng)嫁人，又怎么能不為自己考慮？就是想起來便覺得羞人。

    “后日，你來宮里罷，我總說請你，結(jié)果沒有一次請成的，這回你一定要來。”姜琬道，“我要跟你學(xué)畫畫呢?！?/br>
    “好?！毙煲鸫饝?yīng)，“其實上次我跟殿下也要來東宮的，奈何時辰晚了不便打攪?！?/br>
    “那你就跟三弟一起來?！?/br>
    兩人正說著，姜琰過來了水榭。

    許久不見這小姑娘，徐茵一下瞪圓了眼睛：“哎呀，阿琰，你長這么高了！”

    小姑娘穿著湖綠色的裙衫，不像之前的短打，似乎一下子個頭就拔高了，好像雨后的春筍，姜琬也吃了一驚，不過一個月未見而已。

    姜琰得意極了：“jiejie，你看我是長高了罷，徐姑娘都這么說呢！”她給眾人請安之后坐下來，“我最近飯量也大了，每頓都能吃兩碗飯?！?/br>
    “也不能吃太多，小心胖了！”姜琬生怕她長得五大三粗，那多不好看。

    “我吃這么多還餓得快呢?！苯叩?，“我每天都在練武，爹爹已經(jīng)叫我吃四頓飯了。”

    姜琬無言。

    徐茵莞爾：“阿琰還是這樣的脾氣?！?/br>
    “是?。　苯耆珱]轍。

    女子的嬌笑聲不時傳來，蕭耀看著姜琬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翹了翹，蕭廷秀瞄得一眼，對這兒子道：“耀兒，你該讓朕享享天倫之樂了！”

    都成婚這么久了，蕭廷秀這要求不為難。

    蕭耀輕咳聲，低聲道：“兒臣也在努力。”

    蕭廷秀哈哈笑了起來。

    聽見這父子兩個的對話，皇后心道果然蕭廷秀也是想抱孫子的，男人年紀(jì)一大，都是這種想法，最好自己的兒子能搶在前頭。正想著，只聽蕭廷秀道：“而今耀兒，燁兒都成親了，娥姿的事情你也抓抓緊，今年都十六了，你這當(dāng)母后的就不關(guān)心嗎？”

    女兒也是他心頭的寶，就這一個。

    皇后高興，笑著道：“我如何不關(guān)心，成日里在想呢，只是這孩子就沒個中意的，我下回探探她口風(fēng)?！?/br>
    之前都在cao心蕭燁的婚事，現(xiàn)在是該輪到女兒了，只不過嫁誰，她倒真沒個注意。

    “好好挑，京都這么多俊才！”蕭廷秀叮囑，“不過也不能由著胡來，娥姿她天真不懂事，你得要把好關(guān)，不是什么人都能當(dāng)駙馬的?！?/br>
    “是。”皇后應(yīng)聲，“我肯定給娥姿挑個匹配的?！?/br>
    蕭廷秀眼眸微微瞇了下，上次她死活要給蕭燁挑莫政君，這回又不知挑誰了，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爛泥扶不上墻，仍是不知悔改。

    龍舟賽很快就開始了，水榭里的皇親國戚紛紛下注。

    按尊卑，蕭廷秀肯定是第一個，他原本想找誰商量一下，結(jié)果在水榭看了看，突然心頭一陣惆悵，莫繼宗不在此地了。這些年，從他八歲始，莫繼宗就陪在身邊，多少個寒暑，多少個日月，每一年的端午，但凡來水榭，他都會坐在身邊，押注的時候，會同他分析，哪家有可能贏，哪家會輸。

    但今年，他不在，他被自己撤銷了尚書一職，稱不上重臣了，但聽聞他在禮部仍是矜矜業(yè)業(yè)，并沒有露出絲毫的怨氣。

    蕭廷秀鼻子突然有些發(fā)酸，若說這些文武百官，誰對他最忠心，他相信那必定是莫繼宗，只不過他被女兒所累，落到了這個地步，但這些日子，懲罰也夠了，他對燕國的貢獻(xiàn)，對自己的貢獻(xiàn)，其實早已經(jīng)能抵消得干凈。

    他擺擺手，沒有押注，讓黃門將銀盤端去了別處。

    龍舟賽一完，蕭泰就坐不住了，叫上兩位哥哥：“我們?nèi)デ懊娴钠荷酱颢C，釣魚，喝酒！”他本來只想叫蕭耀，但是蕭燁在，不好說，只好都請了，“我?guī)Я宋鍓谰苼恚　?/br>
    他一直惦念這事兒呢，蕭耀問蕭燁：“你去嗎？”

    “難得佳節(jié)，四弟又如此好興致，自然要去了?！?/br>
    三人便去請示蕭廷秀。

    蕭廷秀笑道：“你們年輕人，體力好，朕是要回宮歇息了，你們自己去玩吧……不過切莫小心，多帶些護(hù)衛(wèi)，還有一件事兒，打到獵物，一定要給朕嘗嘗。”

    三個兒子都笑起來，連聲道好。

    蕭耀問姜琬：“我們要去打獵，你剛才應(yīng)該也聽見了罷，想去嗎？”

    “去，”姜琬連連點頭，“湖光山色好，我可不想那么早回宮?！庇掷?，“meimei也可以去罷?！?/br>
    “可以，”上次多虧得姜琰，蕭耀對她的態(tài)度自然跟著轉(zhuǎn)變了，挑眉道“阿琰的箭術(shù)，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能射到幾只兔子了罷？”

    “我可是打到過狍子的！”姜琰道，“兔子算什么？一會兒給你見識見識！”

    她走出去，想騎馬，半途回來叫道：“jiejie，今兒娘非得要我穿裙衫，我心想難得一回，結(jié)果……我沒有騎射服，不能騎馬！”

    姜琬道：“那就跟我坐車好了。”

    姜琰十分不情愿，但也無可奈何，兩個人走去馬車邊，剛要上去，只聽見衛(wèi)凌的聲音：“殿下，你不是說姜二姑娘也在嗎，她人呢？”

    衛(wèi)凌是被蕭耀請來一起去打獵的，聽說姜琰在，正當(dāng)要考考她最近練得如何。

    姜琰轉(zhuǎn)過身：“衛(wèi)公子，我在這里！”

    竟然就是剛才與姜琬并肩的人，他沒注意，還以為是姜琬的閨友，誰想到……這小姑娘明麗的臉龐，瘦高的個子，細(xì)細(xì)的腰，穿著繡纏枝蘭花的襦裙，竟然是姜琰？

    不過才三個月未見，怎么變化這么大？

    衛(wèi)凌愣了愣：“你這樣怎么騎馬？不是要去打獵嗎？”

    “是啊，”姜琰道，“我可后悔了，早知道，我就穿騎射服來了?！?/br>
    姜琬：……

    作者有話要說：

    蕭耀：有裙子看，你還不愿意？

    衛(wèi)凌：不習(xí)慣！

    姜琰：我也不習(xí)慣。

    姜琬：（嗆到）咳咳。

    蕭耀：以后叫他衛(wèi)木頭。

    第87章

    meimei這樣就罷了，連衛(wèi)凌都這樣，姜琬趕緊把姜琰拉上車。

    “打獵年年都有機會，著什么急，今兒就陪我罷。”

    姐妹兩個消失在車簾之后。

    衛(wèi)凌收回目光，翻身上馬。

    姜琰在窗口看著，說道：“本來還想讓姐夫見識下呢，這下可好，別說狍子，連兔子都打不到?！?/br>
    這meimei很是好勝，姜琬道：“你上次救過我，殿下早已經(jīng)曉得你的本事了，無需證明，再說了，裙子多好看，你應(yīng)該多穿穿才是?！?/br>
    “不方便，隨時都要注意姿勢?！碧鞖庖粺?，裙衫單薄，女兒家不能暴露，哪里有短打舒服，她穿這裙子，一點兒不能肆意。

    雖說她這條路是走定了，但姜琬關(guān)心她的終身大事，畢竟是女將軍那也要嫁人罷？整日風(fēng)風(fēng)火火，絲毫沒有姑娘的樣子，總是不好。姜琬挽住她的手：“而今父親母親準(zhǔn)許你參加武舉，那是因為他們疼愛你，愿意包容你，他們這般，你是不是也該回報下？在軍中聽軍令，在家里也該懂得孝義，母親偶爾讓你穿下裙子，這種心愿，你不該滿足嗎？舉手之勞，還要這般不滿？”

    聽到這話，姜琰的臉未免一紅。

    她想到了父母對自己的恩情，滴水之恩都當(dāng)涌泉相報，何況是養(yǎng)育之情呢？她點點頭：“那我就穿著吧，其實也沒那么難受?！?/br>
    meimei聽話，姜琬很高興，問起柳氏：“娘現(xiàn)在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