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小鮮(科舉) 第2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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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不知?誰一腳蹬在身上,跟被驢踢了一樣,生疼! “爹有胡子!” “傻子,別拔!” “jiejie,以后你也長胡子?” “我才不長,男人?才長?!?/br> “什么是男人??” “男人?,男人?就是爹這樣的,娘說男人?女人?下面不一樣,女孩兒不能叫人?隨便碰,熟人?也不行?……” 秦放鶴剛要?欣慰阿芙周全,知?道從小教導(dǎo)女兒生理知?識,結(jié)果下一刻,一坨沉甸甸的崽子就爬上來,竟開始扒他的寢褲。 “我看看哪里不一樣……” 孽子! 秦放鶴瞬間清醒,一把?按住了,“睡飽了?” “爹!”一旁的阿嫖笑著撲上來,“你醒啦?今天?不去衙門嗎?” 阿姚在秦放鶴手下不斷撲騰,像一條被掀上岸的胖鯉魚,咯咯直笑,“去衙門!” “不去,”昨兒事情?太多,秦放鶴都忘了跟家人?說自己得了一個月的假期,還是阿芙猜的,“接下來一個月,爹都在家陪你們。” “真的?!”阿嫖眼睛都亮了,“陪我騎馬?” “想干什么爹都陪你們!”秦放鶴大放豪言壯語。 阿姚一骨碌爬起來,“那我陪娘睡……” “……你住口?!”這小子生來討債的吧? 第196章 家人(二) 兩歲多的男孩兒確實有點(diǎn)貓嫌狗厭,精力旺盛到可怕,白日阿嫖又要?讀書練字,又要?跟師父習(xí)武、騎射,其實沒有太多閑暇逗阿姚玩,但偏偏這小子最愛當(dāng)jiejie的跟屁蟲,老在一旁“滋兒哇滋兒哇”。 秦放鶴只是旁觀,便覺聒噪,活像捎帶了五百只鴨子一般,真不知女兒如何?忍下來的。 休息時阿嫖便不以為意道:“孟子曰,天之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算不了什?么。師父也說?,若我能于阿姚滋擾下巋然不動,日后便再無外物可亂我心神?!?/br> 秦放鶴:“……啊,確實?!?/br> 這世上恐怕沒有比一個腦子尚在發(fā)育期的混賬小子更大的噪音源了。 有時阿嫖不理?會,阿姚自己就沒了耐性,噠噠噠跑去sao擾母親。 然后秦放鶴就眼睜睜看著阿芙微笑著向院中丟出?一只內(nèi)置彩鈴的藤球,“好乖乖,去找回來?!?/br> 話音未落,阿姚便撒歡兒般沖出?去,撅著屁股在花園中認(rèn)真翻找,不小心摔倒了也不哭,自己吭哧吭哧爬起?來繼續(xù)找,滿身汗水混著泥巴落葉…… “娘,找到了!” “真乖,”阿芙熟練地摸摸兒子的小腦瓜,再次素手高?揚(yáng),“去吧!” 說?這話時,她的視線甚至都沒從賬本上挪開。 望著兒子狂奔而去的背影,秦放鶴隱約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但野生放養(yǎng)……既消磨了孩童的精力,又訓(xùn)練了他的手眼協(xié)調(diào)和四肢發(fā)育,怎么不算鍛煉呢? 一年多不回家,看來自己確實有點(diǎn)脫軌…… 但阿姚現(xiàn)在明顯對突然冒出?來的親爹更感興趣,尤其當(dāng)秦放鶴又存心彌補(bǔ),得空就陪姐弟倆玩,甚至還親手給?大家燉香噴噴的rou吃。 阿姚稚嫩的心間,迅速重燃了熊熊愛父之火! 晚間沐浴時,他還堅持與秦放鶴同浴,并?慷慨地與對方分享自己的木雕鴨子。 但很快,秦放鶴就遭不住了: 這小子專挑在浴桶里放屁!迸自己一臉?biāo)?/br> 好好一次沐浴,搞得跟打仗似的,人仰馬翻,好不容易結(jié)束,秦放鶴想著親手給?孩子穿衣裳,結(jié)果那小子又光著屁股滿地亂跑,“嘿嘿,嘿嘿!” 他覺得可能有父親確實很好,瞧,還陪自己玩水呢! 好累??! 次日秦放鶴就吭哧吭哧寫折子,先叩謝圣恩,描述家中雞飛狗跳之亂相,委婉表達(dá)想回去工作。 字里行間只透露了一個信息:陛下,救救我救救我! 正值午時,阿芙帶著那小混蛋睡了,阿嫖在對面托著下巴,“爹不喜歡跟我們玩嗎?” 秦放鶴的這份折子里沒有多少生僻詞,六歲的阿嫖已經(jīng)差不多可以連猜帶蒙看懂了。 有長?假可休,誰愿意上班呀!演戲罷了! “非也,”秦放鶴輕輕點(diǎn)點(diǎn)女兒的鼻尖,笑道,“有時以退為進(jìn),不爭即是爭,不求即是求。前?番進(jìn)宮,陛下曾問起?我立太子一事,我大膽說?了諸位皇子的不是,如今好叫他老人家知曉,自己的兒子也不省心,也就好了?!?/br> 或許天元帝心胸寬廣,不介意自己說?實話,但怎么講呢,到底是親生兒子,被人瞧不上,心中難免疙疙瘩瘩的。 如今秦放鶴大吐苦水,賣賣慘,天元帝見了,多少會平衡些?,也就不記仇了。 智商天生,阿嫖是個很聰明的姑娘,秦放鶴和阿芙也從不介意與她說?朝堂事。 或許現(xiàn)在孩子還小,聽不太懂,但只要?你細(xì)細(xì)掰碎了分析給?她聽,日久天長?,總會懂的。 信息量太多,阿嫖眨巴著眼睛想了半天,還是一點(diǎn)點(diǎn)來,“立太子之后,爹爹會不好過嗎?” “可能更好,”秦放鶴認(rèn)真答道,“也可能會有些?麻煩?!?/br> 阿嫖雙手交疊,下巴墊在手背上,一派天真,“可我覺得,現(xiàn)在的陛下就很好,為何?一定?要?立太子呢?” “因為人終有一死,”秦放鶴寫完了,將折子放在一旁,等墨跡變干,自己則看著阿嫖的眼睛,“我和你母親,總有一天,也會離開的?!?/br> 很多人總會下意識避免跟孩子討論死亡的問題,覺得太沉重,但政治家的孩子總不好太天真。 小姑娘抿了抿嘴,眼眶微微泛紅,“就像孔家哥哥的小狗一樣?嗎?” 孔姿清有二子,都與阿嫖相熟,數(shù)月前?長?子親手養(yǎng)大的小狗因病死去,幾個孩子都哭了,他自己親筆撰寫祭文?,還像模像樣?立冢紀(jì)念。 秦放鶴張開手臂,阿嫖就從對面過來,乖乖窩在他懷里,非常短促地抽泣了下,“可我不想你們死?!?/br> “人最可惜也最可貴的就是有生就有死,”秦放鶴用下巴蹭蹭女兒的發(fā)心,柔聲道,“正因知道生也有涯,所以才會珍惜當(dāng)下每一日,不是么?” 阿嫖飛快地抹了下臉,吸鼻子之余還不忘反駁,“可,可縱然無涯,我也會珍惜的……” “那只是假設(shè),”秦放鶴失笑,“若一個人真的擁有了無窮無盡的生命,一切就不同了。就好像你從來不缺銀子花一樣?,可曾覺得銀錢可貴?” 阿嫖認(rèn)真想了想,搖頭。 她確實不曾覺得銀錢可貴,甚至從未親手花過錢,因為不管想要?什?么,都有人采買了送來。 但是……她還是希望爹娘不要?死。 阿嫖自以為隱秘地哭了一小會兒,然后覺得夠了,又開始繼續(xù)剛才的問題,“為何?陛下知道阿姚搗蛋,就會高?興了?” “這個么,”秦放鶴笑道,“就好比你與阿姚都犯錯,若我與你母親只責(zé)罰你,你是否會心中不快?” 阿嫖點(diǎn)頭。 “那若阿姚受到的責(zé)罰重過你,你又如何??”秦放鶴一點(diǎn)點(diǎn)引導(dǎo)著。 “他好可憐!”阿嫖脫口而出?。 “是呀,”秦放鶴幫小姑娘抹去臉蛋上未干的淚痕,“縱然親姐弟,尚會如此,何?況外人乎?或許有的人便是希望你過得好,卻又不希望你過得太好?!?/br> 阿嫖皺巴著臉,努力想了好久,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我不太懂?!?/br> 這樣?的真理?,對一個六歲孩童而言還是太深奧了些?。 “沒關(guān)系,”秦放鶴笑笑,“以后慢慢會懂的?!?/br> 哪怕同一句話,六歲、十六歲、二十六歲聽到,都會有截然不同的感悟。 不必著急,你還有非常漫長?的人生。 墨痕已干,秦放鶴將折子拿過來收好,命秦山立刻遞進(jìn)宮去。 阿嫖突然福至心靈,“呀,爹你欺君!” 這不是騙人嘛! 秦放鶴哈哈大笑,“陛下自然明白?!?/br> 天元帝不知道他在故意賣慘嗎? 自然知道。 關(guān)鍵只在這份心意,這份父愁者聯(lián)盟的共鳴。 阿嫖也跟著咯咯笑起?來,眼睛亮得像星星,做官多有意思呀! “但是,我沒辦法像您一樣?做官是嗎?” 六歲的小姑娘雙眼黑白分明,飽含了憧憬和一絲希望,就這么無限信賴地看著他。 她曾數(shù)次在母親、孔伯伯和兩位哥哥,還有師公等人跟前?說?過,等長?大了,她也想像父親一樣?做個很了不起?的官。 那些?都是很好的人,所有人都夸她有志氣,但所有人的眼中,都沁出?不易察覺的可惜: 可惜??! 可惜是女郎! 秦放鶴當(dāng)然可以欺騙她,但他沒有。 他沒有說?不可以,卻也沒有自以為是地告訴她自己能憑一己之力改變世界。 他只是說?,以一個平等的對話者的身份說?:“距離你長?大還有很多年,一切皆有可能。阿嫖,不要?放棄希望。這世道對女子不公,所以你必須比尋常的男子更加富有智慧,更加強(qiáng)大,機(jī)會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的,我會竭盡全力為你創(chuàng)造機(jī)會,但最要?緊的是,當(dāng)機(jī)會降臨,你能否握???” 他就這么看著阿嫖,鼓勵的目光像利劍般直直刺入她心底,將她心中尚未來得及成長?的躊躇、畏懼和猶豫,擊得粉碎。 “我可以!” 對父親口中描述的這些?,阿嫖似懂非懂,然內(nèi)心深處已然燃起?一團(tuán)烈焰。 “很好?!鼻胤批Q欣慰地摸摸她的小辮子,“你的路比常人,甚至比你的弟弟更難走,他們可能失敗十次百次都無所謂,但你只要?敗一次,便可能再也沒有機(jī)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