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小鮮(科舉) 第1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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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就是喝酒也不是不行,但只能咱倆喝,斷然不能有旁人參與。 秦放鶴數(shù)次被天元帝單獨留下說話的事情不是秘密,該知道能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故而此刻金汝為一聽,倒不好?以勢壓人。 “子歸未免太小心?了些,不過咱們私下朋友聚一聚罷了。”金汝為哈哈一笑岔開話題,卻也沒?有否認在場必然還有其他人的事實。 這小子年紀輕輕,做事怎的這般小心?。 他不問倒也罷了,自己到時候隨便帶誰過去都無所謂,可現(xiàn)在既然明擺著?說出?來,若回應,后面就無法展開;若不應,擺明了心?里有鬼。 他微微湊近了,“小閣老前幾日?剛剛進京,私底下還同?我念叨來著?,說到底是天佑我朝,出?了六元祥瑞,既在眼前,怎不得一見!” 頓了頓又輕描淡寫道:“我也知你們翰林院不清閑,機會難得,仰慕者眾多?,大家都是讀書人,閑來無事湊在一處說一說也沒?什么要緊吧!” 盧芳枝的兒子! 秦放鶴腦海里的警報瞬間?拉到滿格。 是他要見自己嗎? 為什么?有什么目的? 因小閣老在,金汝為口中的其他讀書人,便都是次要的了。 董春為什么在這個當?口不計前嫌提拔柳文韜和傅芝師徒倆? 盧芳枝又為什么在這個時間?段想方設法調兒子回來,并擔著?以權謀私的罵名風險,迅速給他謀了個缺兒? 說白了,都是為了內閣的最后一個位置,都想打破眼前這種平衡。 董春比盧芳枝小了近一輪,就個人而言是優(yōu)勢,但就整個派系而言卻是劣勢。 因為這注定了他的弟子、兒子們,單論履歷和資歷都略遜色一籌。 而偏偏官場上最是個看資歷說話的地方。 眼下盧芳枝七十近半,縱然有心?,精力也有些不濟,所以這幾年開始大肆為子孫后代鋪路。 關鍵是就陛下的反應來看,似乎也很愿意成全這位兩朝元老的一點念想,不然那位小閣老的就職也不會這么順利。 可盧芳枝高興,董春就不高興了。 原本首輔權力便一騎絕塵,董春身為次輔,不能與之抗衡,但也憑借汪扶風和秦放鶴師徒在天元帝跟前的恩寵加持,堪堪打個平手。 可如果那位小閣老真的搖身一變成了貨真價實的閣老,一切就都不同?了。 那盧芳枝要是馬上就蹬腿咽氣也就罷了,小閣老為末輔,氣候未成不足為懼。 可萬一沒?有呢? 萬一他就是故意對外示弱,實際上還能挺個三年五載的,足夠他兒子站穩(wěn)腳跟了。 待到那時一門雙閣,放眼天下,還有誰能與之抗衡! 莫說三年五載,哪怕三天五天,在這朝堂之上,也夠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故而盧芳枝和董春二人看似相輔相成合作?無間?,一心?替皇帝、為朝廷排憂解難,實則早已暗流洶涌、一觸即發(fā)?。 董春深知自己沒?有盧芳枝兩朝元老的名頭?在,弟子們也年青,近期入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立刻決定推出?另一個人來擋槍。 這個人必須有資歷,有聲望,有能力,不然容易被盧芳枝弄死,但能力也不能太高,不然上位之后容易失控。而且最好?不要跟自己有舊交,不然顯得自己有私心?…… 如此種種,柳文韜的名字瞬間?浮出?水面。 柳文韜時任禮部尚書,這幾年的活干得不錯,尤其上一屆的殿試體察天元帝的意思?,成就祥瑞,越發(fā)?可圈可點。 而他的弟子之中,又有傅芝這般比較出?色,皇帝也一度欣賞信任的,可謂后繼有人。 距離入閣,只差臨門一腳。 現(xiàn)在董春就給他一腳! 至于柳文韜能不能,或者說會不會已經看出?董春是要拉他擋槍,根本不重要。 因為這就是個陽謀。 明知是坑,他柳文韜也必然會心?甘情愿往下跳。 入閣,這一成就的誘惑力太大了。 多?少人數(shù)十年寒窗科舉,宦海沉浮,為的就是這一朝榮譽加身。 哪怕僅僅有短短數(shù)日?榮光,之后便粉身碎骨,也引得萬萬千千仕人飛蛾撲火。 你柳文韜夢寐以求的東西,我可以給你,單看你肯不肯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什么,原來小閣老回京了,”秦放鶴故作?驚訝道,“哎呀,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閣老在朝中嘔心?瀝血,小閣老在地方上也兢兢業(yè)業(yè),雖說是為朝廷,為陛下分憂,可這么些年父子骨rou分離,也著?實叫人揪心?。如今好?了,日?后便只管共享天倫吧!” 金汝為是來聽這些的嗎? 馬屁而已,誰不會似的。 你倒是說去啊。 “是啊,是啊,”金汝為胡亂附和幾聲,“所以說吃酒……” “小閣老剛回京城,想必諸事繁雜,如此繁忙之際,還能念著?下官的薄名,實在令人惶恐?!鼻胤批Q誠惶誠恐道,“論年紀,小閣老比我長;論資歷,小閣老比我深,自然該我擇吉日?登門拜訪,怎好?勞動?小閣老……” 孔無疑啊孔無疑,你怎么還不來! 我這些搜腸刮肚的屁話都快說光了! 眼見著?金汝為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顯然耐心?即將告罄,天籟忽至! “秦子歸!秦子歸!你怎么還在這里!” 孔姿清從翰林院方向快步而來。 他似乎非常著?急,官袍后擺在身后高高揚起,若非律法明文規(guī)定皇城中禁跑,只怕這會兒就要飛起來了。 可算來了! 秦放鶴立刻望過去,“怎么了?金侍郎找我說話呢?!?/br> 轉眼孔姿清就裹挾著?一陣風到了眼前。 “金侍郎?!彼唵蔚匦辛艘欢Y,然后便質問起秦放鶴來,“方才走之前跟你說過幾次的,陛下要看的那幾份卷宗放到哪里去了?這都什么時候了!” “???!”秦放鶴大驚失色道,“我不就放在東邊第二張桌子上了嗎?難不成他們沒?同?你說?!?/br> “說個甚!”孔姿清皺眉,“如今你也懶怠起來,陛下交代的事,怎的不親手去辦!” 兩人在這里一唱一和,看得金汝為窩火。 偏偏他們打著?陛下的名頭?,又是分內之事,一時也難分真假,若果然是真耽誤了陛下的大事,誰擔待得起? 故而金汝為忙出?聲打圓場,“哎,年底事忙,一時雜亂也是有的,孔侍讀不必驚慌。左右子歸就在此處,現(xiàn)在回去找也就是了?!?/br> 又主動?對秦放鶴和顏悅色道:“正事要緊,若要吃酒,日?后多?的是機會,還差這一遭嗎?快去吧?!?/br> 好?陰險的老貨! 分明已經起了疑心?,卻還不忘順口挑撥離間?。 這話一聽,好?像是他主動?湊上去求著?要聚會似的,但凡他和孔姿清關系略差一些,豈有不懷疑另攀高枝之理? 可這世上卻只有三個人知道,他們私底下曾經做過多?么驚險,驚險到近乎荒誕的賭局。 光是這樣一份經歷,就非一般人能夠挑撥得了的。 秦放鶴沒?有多?說,行禮致歉之后,就和孔姿清步履匆匆地離去。 孔姿清沒?問為什么金汝為要攔他,秦放鶴也沒?說,這完全出?于二人之間?的相互信賴。 剛進翰林院大門,二人便立刻分道揚鑣,各自忙活起來,好?像剛才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翰林院與三司同?在東院,秦放鶴主動?幫同?僚撿了幾部卷宗,一并往督察院送去。 那書記官還有些受寵若驚,“些許小事,怎好?勞煩修撰大人?” 秦放鶴便壓低聲音笑道:“實不相瞞,我要找?guī)煾赣扅c好?東西,私底下問,恐怕他吝嗇不肯給,如今在衙門里當?著?眾同?僚的面兒,還好?意思?拒絕嗎?” 他來找汪扶風一事瞞不住旁人,還不如就此過了明路。 那書記官聽了,哈哈大笑,“妙極妙極!” 誰還不好?個臉面呢? 這樣一番說笑,倒是迅速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 稍后師徒倆一對眼兒,汪扶風就猜到有事,故意當?眾嘟囔道:“這討債的小子,怎么跑到這里來……” 眾人哄笑。 師徒倆一前一后走出?來,剛到無人之處,秦放鶴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剛才遇見金汝為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連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沒?錯過。 “好?東西,我說呢,怎么沒?動?靜,竟跑到你這里來了!”汪扶風冷笑連連。 第120章 使團進京(四) 師徒倆照例來到玉帶橋邊。這里四面開闊,無法藏人,可以?放心說話。 除了沒遮沒擋,風有?點大,人有?點冷,沒毛病。 “上次倭國官方來使時,盧芳枝剛升次輔,風頭正勁,連帶一干兒孫雞犬升天,什么三元六元的,什么傅孔雀,都不如一個盧實……”這些陳年舊事從汪扶風口中娓娓道來,迅速消散在風中,輕若無物,但秦放鶴依然可以從這只言片語間窺得一點昔年的波詭云譎。 那會兒的董春僅在內閣之中排行第?三,韜光養(yǎng)晦,高閣老如日中天,且輪不到他?跟盧芳枝聯(lián)手?擺弄。 盧實就是金汝為口中的那位小?閣老,盧芳枝的幼子,也是他?眾多兒子、弟子中最?為出色,也最?器重的一個。 “……金汝為私下與倭國有?勾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汪扶風平靜道,“那廝是個兩頭吃,這?邊吃了源氏的,轉過頭去再吃藤原氏的……” 盧實酷愛海珠,源氏和藤原氏就瘋狂投其所好,他?卡了大頭,再另挑了好的送入宮中。 如今太后娘娘最?喜歡的一頂珠冠和一件珍珠衫,就是盧實進獻之物,據(jù)說明珠流轉,熠熠生輝,非凡間俗物可比。 聽到這?里,秦放鶴就知道從剛才起覺得漏掉的碎片補上了: 天元帝非常人,明察秋毫,金汝為在天子腳下勾連外國使者,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但為什么不管? 一來,他?是個孝子,盧實事先打通了太后的路子,天元帝就不可能輕易發(f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