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熠說：“你半夜獨自在這個地方，我很擔(dān)心你?！?/br>
    “這是我的私事，你不該多管?！倍湃~寒臉色不太好，任誰打亂了自己整個晚上的計劃，沒有發(fā)怒已經(jīng)是少見了。

    周卓熠應(yīng)該喝了不少酒，他面容泛著薄紅，襯衣最上面兩顆扣子沒扣上，頭發(fā)還有些凌亂，這和她從前見過的模樣有了些細(xì)微的差別，至少不像原先那般一本正經(jīng)地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杜葉寒甩了甩手臂，依舊沒有掙脫開，他的掌心溫度guntang，仿佛能灼傷她的皮膚。

    “你自己不也半夜在這里，”杜葉寒冷聲道，“多管閑事之前，先管好自己?！?/br>
    “那不一樣，”周卓熠仔細(xì)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她與往時不同的純良無害打扮和她此時臭著的表情交相輝映，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我怕你會被別人拐走?！?/br>
    “但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對我來說危險的人只有你一個?！倍湃~寒說，“我們才剛認(rèn)識不久，你再不放開，我會把這當(dāng)做是sao擾?！?/br>
    周卓熠終于松開了手，撇著嘴角，似乎有些委屈：“你還答應(yīng)了陪我看展，我以為我們關(guān)系不一樣。”

    他依然站得離她很近，似乎隨手就能將她環(huán)入懷中。

    杜葉寒退后了一步，距離拉開來，窒息感總算消失了。

    “那也不能算什么?！倍湃~寒說完，便轉(zhuǎn)身走向停車場。

    周卓熠卻像是甩不掉的黏蟲，一直跟在他身后。

    “我送你回去，你一個人不安全?！彼f。

    “你喝了酒，早點回家吧?！倍湃~寒說，她找到了自己的車，然而剛拉開駕駛座的門，他又湊了上來，一手扶著門，一手搭在車頂，模樣似乎將她困在自己的身前。

    杜葉寒深吸一口氣，喝過酒的周卓熠似乎臉皮比平時厚了幾倍。

    “那你送我？”他瞇著眼睛朝她笑。

    “我給你找代駕?！倍湃~寒拿起手機，撥打了代駕公司的電話，“車牌號多少？”

    周卓熠抿著嘴，沒有搭聲。

    杜葉寒掛上了電話，撥開他放在車門上的手，鉆進了駕駛座：“既然不想說，你就自己想辦法回去好了。”

    “你生氣了嗎？”周卓熠問，“你還沒告訴我，今天為什么會在這里？”

    “個人隱私?！倍湃~寒扯了一下嘴角，連敷衍的笑都懶得裝出來，她發(fā)動了車子，說了聲“再見”便關(guān)上了車窗，然后開車駛離了停車場。

    而他幽幽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傳……傳說中的感情線？

    第29章 她很漂亮（九）

    周卓熠第二天給杜葉寒發(fā)來了道歉的短信。

    【抱歉, 昨天酒喝多, 讓你困擾了?！?/br>
    杜葉寒因為熬夜腦袋昏昏沉沉的，她坐在辦公桌前揉著腦袋，沒有心情回應(yīng)他。

    “你臉色不好?！笨挛恼f。

    杜葉寒眼睛都睜不開, 哼了一聲道：“昨天沒睡好，頭痛?！?/br>
    柯文給她泡了一杯美式濃縮：“來喝點咖啡, 能減輕頭痛?！?/br>
    杜葉寒望著那連糖和奶都沒加的黑咖啡，眼神明顯地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懷疑。

    “大多數(shù)人的頭痛都是血管擴張壓迫到三叉神經(jīng)，咖/啡/因能減少血管擴張, 而且本身就有鎮(zhèn)痛效果，喝吧。”柯文將杯子往前遞了遞。

    “多謝?！倍湃~寒接過杯子, 喝下一口便被苦的直皺眉。

    柯文歪著嘴角“嘖”了一聲，給她拿來了奶精和糖。

    “你和他見面聊得怎么樣？”柯文說，他指的是秦良逸。

    杜葉寒將奶精和一整包糖全都倒入咖啡里：“他答應(yīng)了。”

    柯文猶豫地表達(dá)出了自己不太妙的預(yù)感：“你們還好吧……約在仙宮那種地方？”

    “你很信任他嗎？”杜葉寒問。

    柯文斟酌了一會兒，用一種極為謹(jǐn)慎的語氣說：“他信譽不錯, 雖然脾氣不太好?！?/br>
    “那就行, ”杜葉寒站了起來，手搭在了柯文的肩膀上, 低聲道, “畢竟我可是很相信你啊?！?/br>
    雖然她在笑，他卻覺得壓力更沉重起來，仿佛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百十來斤重。

    杜葉寒將咖啡喝完，手機短信鈴聲又響了起來，她悠悠拿起手機一看, 是周卓熠發(fā)給她的第二條短信：【我錯了，別生氣好不好？】

    杜葉寒嘆了口氣，想到他也是對她的事一無所知，周卓熠其實只是在用她厭煩的方式關(guān)心她，雖然她在仙宮浪費了幾個小時，但是他本質(zhì)上并沒有做錯什么。

    【我沒生氣?！慷湃~寒想了想還是給他回復(fù)了過去。

    周卓熠發(fā)來的信息語氣有點奇怪，雖然是道歉，但怎么看都太膩乎了些，對于普通朋友間的關(guān)系顯得很不自然。

    她想起顧楚楚說的周卓熠對自己有意思，又感到了一陣茫然，這大概是她鮮少有過的經(jīng)歷，她弄不清對方對自己的態(tài)度。

    周卓熠的消息很快就回了過來：【周末的畫展，你還會去的吧？】

    【當(dāng)然，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下午杜葉寒還收到了周卓熠送給她的白玫瑰，蔣雯萱看著署名還驚呼了一聲：“又是這個周卓熠！”

    杜葉寒把花插入花瓶，蔣雯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她，滿臉八卦：“快說說，你們到哪一步了？已經(jīng)確定關(guān)系了嗎？”

    “你想太多了?！倍湃~寒說。

    “那不是，你看我給你算的八月桃花，看看看，好大一朵桃花?！笔Y雯萱說，“又帥又有錢，和你門當(dāng)戶對?！?/br>
    柯文道：“而且周卓熠父母很久以前就過世了，所以你連他的家庭都不用擔(dān)心?！?/br>
    “過世？”杜葉寒挑了挑眉毛，“怎么過世的？”

    “他爸是突發(fā)腦溢血，他mama沒過多久就自殺了?！?/br>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蔣雯萱說。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搜索引擎?！笨挛陌央娔X顯示器轉(zhuǎn)了個向，將屏幕對著他們。

    頁面上顯示的新聞是十年前的，《盛特蘭女院長自殺》標(biāo)題十分明顯。

    杜葉寒看到新聞上寫著周卓熠的母親對自己的丈夫一片癡情，她在丈夫車禍后一直辛苦照顧了一年，連陪護都沒請，一切護理都親力親為，只是最后那個男人還是突發(fā)腦溢血猝死，而她也因為不能接受對方的離去隨之割腕自殺。

    不得不說這篇十年前的報道還魔性十足，不僅辭藻華麗像是寫散文般歌頌他們之間的愛情，還重點贊美了一個女人勤勤懇懇對著殘疾的丈夫的無私照顧。

    “可憐了。”蔣雯萱唏噓不已。

    盡管周卓熠父母雙亡，他表面上卻一點看不出來，在清醒狀態(tài)下永遠(yuǎn)都是副游刃有余的模樣，杜葉寒對他的感覺頓時復(fù)雜了起來，或許是多了一份可以稱之為同情的東西。

    到了快下班時，杜葉寒給杜晉臣打了電話，依舊是借口要住在朋友家里，只是接連幾天杜晉臣也有了懷疑。

    “你怎么老是住在朋友家？”杜晉臣在電話里語氣并不怎么平靜，“沒遇上什么事吧？”

    “沒有，就是同事的聚會?！倍湃~寒一把拉住正準(zhǔn)備下班走人的蔣雯萱。

    “你同事呢？我問一下。”杜晉臣依舊很不放心，像是查崗一般。

    “幫個忙，就說我住你家。”她捂住手機麥克風(fēng)，小聲對蔣雯萱道。

    蔣雯萱擰起了眉毛，一臉疑惑。

    “一套switch。”杜葉寒做口型道。

    蔣雯萱立即比了個“ok”的手勢，接過了電話：“喂？”

    那頭杜晉臣不知說了什么，蔣雯萱聽清楚了對方身份后，頓時嚴(yán)肅了起來。

    “誒？杜大哥？是是是，葉寒在我這兒呢，她這幾天一直都和我一起……好的好的，沒問題，您放心好了，絕對不會讓葉寒受委屈！”蔣雯萱捏著嗓門，細(xì)聲細(xì)氣地說。

    等掛上電話，她還喜滋滋地回味道：“你哥聲音真好聽。”

    杜葉寒拿回了手機，飛快道：“明天見?！北憧觳匠庾呷?。

    她先去了趟公寓，打開電腦，將昨晚拍到的攝像頭照片做了圖像處理，提高了分辨率，雖然機身上的型號依舊模糊，但還是能隱約看出字母，杜葉寒將圖片放入識圖軟件中做了對比，最后找出了一家監(jiān)控設(shè)備公司。

    她登錄公司官網(wǎng)，試著用默認(rèn)密碼破解監(jiān)控，卻發(fā)現(xiàn)密碼被修改了，看來仙宮要比一般人要謹(jǐn)慎些。

    暴力破解密碼是個麻煩的事，而設(shè)備中密碼位數(shù)是八到十六位，如果是字典中的單詞和數(shù)字組合倒還好，但是若是用無序字母，加上隨機大小寫和特殊字符，難度就會呈指數(shù)級上升。

    杜葉寒用她運算效率很低的筆記本電腦進行暴力破解，等她濃妝艷抹打扮好，換好衣服出來，看到顯示屏中依舊顯示在進行中。

    杜葉寒意識到仙宮很可能會把密碼設(shè)置得很復(fù)雜，若真如此，只有用能處理高速運算的計算機才能在可行的時間內(nèi)破解出密碼。

    于是她放著筆記本一直運行，轉(zhuǎn)身對著鏡子按壓了一下自己的假發(fā)——她戴上了栗色的及肩卷發(fā)，加上化著濃妝，應(yīng)該鮮少有人一眼認(rèn)出自己。

    她走進仙宮，假裝自己想訂327包廂，前臺小姐說包廂已經(jīng)有人。杜葉寒猜測秦良逸就在那里，就算他不在，她也有耐心每天都在這里等下去。

    她像是昨晚那樣在大廳的角落坐下來，點了一杯可樂和酒。此時還是晚上未到九點，人并不怎么多，舞臺上也只有一個女孩子抱著吉他彈唱，沒有嘈雜的樂聲和起哄歡呼，暗藍(lán)色的大廳顯得空曠而清凈。

    杜葉寒聽到了旁邊傳來了交談聲。

    “……我今天看到照片才知道！天哪，兩個月前我們還說過話，轉(zhuǎn)眼她就……”聲音驟然變小，顯得說話的人很緊張的樣子。

    “我早就知道了，王姐還說不要聲張，說是對這邊有影響?！?/br>
    杜葉寒微微側(cè)過頭，看到說話的事兩個年輕女人，一個穿著黑色裹胸連衣裙，個子高挑，黑色長發(fā)瀑布般垂在身后，臉也是清麗可人。

    坐在她對面穿著短裙的女子也有一張勾人的漂亮臉龐，她們一遍聊天一遍剝著花生，看起來像是在仙宮工作的人。

    連衣裙女子表情微微仿徨，像是被什么事困擾著：“你說，她出這事，是不是和這里有關(guān)？剛辭職一個月就被殺，還剝了皮……”

    “噓！小聲點?！倍倘古右话炎プ×怂氖?，神色凝重地阻止了她繼續(xù)說下去。

    “這真的太可怕了，昨天我還夢到她對我笑著，可滲人了。”連衣裙女捂住了臉，“我老是做噩夢……”

    “別瞎想，你又沒做什么虧心事，該害怕的是害死她的兇手?！倍倘古参康?，她仍是有些不放心地環(huán)顧了四周，那件兇殺案在仙宮是個禁忌，她內(nèi)心當(dāng)然有所顧慮。

    所以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了附近的桌子上獨自坐著的杜葉寒時，仔細(xì)將她打量了一遍，就走了過去。

    “我以前沒見過你，”穿著短裙的女人一雙美目瞪圓，滿臉警惕，“一個人坐在這里……你是記者？”

    “我在這里等一個朋友?！倍湃~寒好脾氣地回答。

    短裙女人雖然不相信，但是也沒法對客人做出什么質(zhì)疑，于是她轉(zhuǎn)過身，拉著那個無助失措的連衣裙女子想要離開這里。

    杜葉寒走上前攔住了她們。

    “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之前那個被殺的安安，原來也在這里工作？”杜葉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