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別急別急,還有下月運勢,”蔣雯萱說,“聽好了——人際關(guān)系,五顆星,事業(yè),四顆星,財運,三顆星,桃花值,五顆桃花,注解:有潛在的血光之災(zāi)。” 她念完便愣了一下,還自言自語發(fā)出一聲驚呼:“誒?什么鬼?” “你是說血光之災(zāi)?”杜葉寒笑道,她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蔣雯萱很尷尬:“這可能是沒算準(zhǔn),你等我給你重測一下?!?/br> “別算了,也沒人當(dāng)真?!笨挛牟灰詾槿?。 盡管蔣雯萱實在是被他氣到了,但因為給杜葉寒算了個霉運,也沒意思再糾纏下去。 杜葉寒周五的時候收到了顧楚楚發(fā)來的短信,說讓她星期天下午五點過去,還把地址發(fā)給了她。為了給顧楚楚買生日禮物,杜葉寒周六去了商場。 她從前并沒有參加過多少次生日派對,如今收到了并不是特別熟悉的人的邀請,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于是挑選生日禮物便成了一件十分慎重的事。 她并不知道顧楚楚喜歡什么,只能照著網(wǎng)上的建議,想著送她首飾。 杜葉寒在商場里看中了一個知名珠寶品牌,其中一個手鏈很漂亮,可調(diào)節(jié)的鉑金鏈條,上面懸著一顆紅鉆石,杜葉寒就著自己的胳膊比劃,想象著手鏈?zhǔn)欠襁m合顧楚楚。 就在她猶豫時,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說道:“這個很適合你?!?/br> 那個聲音很低沉,猶如大提琴一般帶著與空氣一同振動的共鳴。 杜葉寒抬起頭來,看到身邊不遠(yuǎn)處站著一個高挑的男子,那個男人穿著灰色的襯衫和牛仔褲,微微側(cè)著頭望著她,臉上帶著笑意。他的五官很精致,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帶著撩人的魅力。 杜葉寒解開了手鏈:“你很了解女孩子適合什么樣的飾品?” “只是覺得那個很襯你的皮膚,”年輕男子說,“讓你的手臂顯得很漂亮?!彼f話時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她,似乎這樣就能加強說服力,顯得自己很真誠。 “可惜了,這是買來送人的。”杜葉寒撇了撇嘴角。 “那真是巧了,我也是來給人買禮物的,只是不知選什么好?!蹦凶涌嘈ζ饋?,“送異性禮物實在是件很困難的事。” “你難道不知道女朋友喜歡什么?”杜葉寒說著,轉(zhuǎn)過身去,讓人包裝手鏈,然后走到收銀臺刷卡。 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想把話題繼續(xù)延伸下去:“我沒有女朋友,這是給一個女性朋友買的。” “你該問問導(dǎo)購小姐,畢竟她們的眼光很專業(yè)?!倍湃~寒誠心建議道,她付完了賬,提著購物袋便打算走人,對于陌生人,她多少都是有防備的,在不清楚對方身份前,她無法自在地同人交流。 那個男人沒有再試圖搭話,他背對著門口和導(dǎo)購聊起天來。 杜葉寒去了商場的負(fù)一層超市買了些菜和零食,然后便到停車場開車準(zhǔn)備回去,然而還沒出停車場,卻因為要躲避突然快速后倒的車,不小心蹭到了從另一邊開過來的一輛白色瑪莎拉蒂。 杜葉寒下了車,那輛瞎倒車的車主大概是把油門當(dāng)做了剎車,此時他顫巍巍地下了車,摸著腦門上的冷汗,一個勁對她道歉。杜葉寒繞到自己車前,查看車子刮蹭的痕跡,自己的車倒是安然無恙,只是對面的瑪莎拉蒂右側(cè)出現(xiàn)了一點擦痕。 對方也從車上走了下來,很巧的是,瑪莎拉蒂的車主竟然是之前在珠寶店里遇到的和她搭訕的男人。 杜葉寒剛準(zhǔn)備按下打向保險公司的撥號鍵,此時看著那個男人,頓住了動作,她的表情沒有變化,內(nèi)心卻異常警覺。 這種巧合太過異常,她不得不考慮自己被跟蹤的可能性。 那個男人見到杜葉寒,倒是滿眼意外:“居然又是你,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見。” 杜葉寒微微朝他點頭打了聲招呼,便撥通了保險公司電話,在和那邊說明情況后,車被刮蹭的男子卻像是對此毫不在意:“其實不用通知保險,我并沒打算讓你賠償?!?/br> 杜葉寒收起了手機:“不必了,他們會處理好?!?/br> 在等人來的過程中,他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杜葉寒:“我的名字是周卓熠,這是我的名片。” 杜葉寒結(jié)果了名片,看到他的職位是“盛特蘭整形醫(yī)院副院長”,不由微微吃了一驚。 “其實我就是個掛名的閑職,”看出了她的疑惑,男人微微有些尷尬地解釋,“盛特蘭是我家里開的,我的主業(yè)是油畫,并不是給你打廣告的意思?!?/br> 杜葉寒“嗯”了一聲,將名片收進(jìn)口袋,周卓熠也不太清楚她的意思,便繼續(xù)說了下去:“你不要多想,這次遇見遇見是意外——你的相貌已經(jīng)很美了,不需要做任何改變……” 第一次聽到有人贊美她的長相,杜葉寒感覺很是驚奇,見他有強行解釋越描越黑的趨勢,她無奈地笑了起來:“我沒有誤會,我知道你不是來拓展業(yè)務(wù)的?!?/br> 周卓熠松了一口氣,他笑容也舒展了開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br> “我叫杜葉寒。”杜葉寒說。 保險公司的人不久就到了,他們檢查了一下現(xiàn)場痕跡和車損,再和一旁倒車的司機商定了一下事故責(zé)任,和杜葉寒說明了他們會負(fù)責(zé)全額理賠。 臨離開前,周卓熠還向問起她的手機號碼,杜葉寒沒有拒絕,只是將號碼中間一位數(shù)字改掉了。 杜葉寒回到家中就照著周卓熠給的名片搜索了他的信息。 周卓熠確實是盛特蘭整容整形醫(yī)院的副院長,醫(yī)院是他外祖父創(chuàng)辦的,他也確實跟自己之前所說的一樣,并不從事整容方面的工作,他學(xué)的是油畫,本科在歐洲留學(xué),如今回國三年,今年剛在本市建了一個畫廊,名字就叫卓熠畫廊。 杜葉寒在盛特蘭官網(wǎng)上找到了周卓熠的介紹,他同時也是醫(yī)院的法人,但因為只是管理層,介紹只是一筆帶過。 而卓熠畫廊的官網(wǎng)上資料便全得多。 官網(wǎng)上的風(fēng)景畫并不多,大多數(shù)是肖像畫。 周卓熠最擅長的是人像,只是不像其他人那樣習(xí)慣捕捉人物的細(xì)節(jié),力求豐富情感的精準(zhǔn)表達(dá),他的肖像畫更粗糙些,通過周圍布景的反饋和不糾結(jié)于形狀的細(xì)膩筆觸使得人物飽含多層次的表現(xiàn),仿佛能感觸到畫像中的人物的皮膚和溫度。 甚至在別的網(wǎng)站對周卓熠評價為最有潛力成為當(dāng)代薩金特的天才,他能完美把握人物的本質(zhì)。 至少在美術(shù)界,周卓熠應(yīng)該算是個炙手可熱的新星,而他居然在她面前如此平淡,絲毫看不出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杜葉寒多少覺得有些意外。 不過她翻過了網(wǎng)上所有能顯示出來的關(guān)于周卓熠的新聞,沒有看出任何異常,看起來他就是一個好脾氣且才華橫溢的公子哥,家世和才貌都讓人嫉妒的那種,杜葉寒覺得自己警惕過了頭。 不過也是因為周卓熠太過友好且熱情,讓她很是戒備,她才故意留下了錯誤的號碼。 杜葉寒忽然有些遺憾,畢竟無論從長相還是氣質(zhì),他都完美契合了她的審美。 她的遺憾大概只持續(xù)了半分鐘,等拿起書看了一會兒犯困后,她就完全將周卓熠拋到了腦后。 星期天早上,金凝雀到了杜晉臣的別墅里,杜葉寒一覺睡到十點,開門便看到了她。 這是金凝雀自那件兇殺案后第一次露面,她似乎一直在加班,眼下都是青黑色,而杜晉臣滿臉心疼,正在廚房給她煲紅棗粥。 杜葉寒刷完牙,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fā),在她對面坐下了:“你一直都在忙那個案子?” “嗯。”金凝雀半闔著眼睛,似乎隨時都要睡過去。 “有線索嗎?” “還沒有,兇手痕跡做得很干凈?!苯鹉刚f。 杜葉寒想起了那間木屋旁的腳印和輪胎痕跡,兇手沒有完全將自己的痕跡清除,所以她甚至循著那些線索試圖追蹤。 她將那些印記上面殘留的東西刮了下來,做了一些分析,得出的結(jié)論只有對方是一個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體重不超過一百三十斤的人。從車輪印來看,那人開的應(yīng)該是一輛越野車。 然而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她既沒有專業(yè)設(shè)備,也無專業(yè)技能,因此無法進(jìn)行精確的鑒定。 盡管這像是死亡騎士故意留給她的痕跡,仿佛在誘導(dǎo)她繼續(xù)追蹤下去。 “難道兇手把一個成年男子拖進(jìn)小區(qū),就沒有一個目擊者?” “確實沒有人看到,兇手偽裝成了快遞員開車進(jìn)入了小區(qū),保安并沒有仔細(xì)檢查,兇手也躲過了監(jiān)控,在沒有死角的地方使用了干擾器?!苯鹉刚f,“那輛車昨天被找到了,是由之前一輛失竊的車子改造,車牌也是假的?!?/br> “那你覺得,這是死亡騎士做的?” “即使不是他做的,兇手也不是普通人,他的殺人手法很專業(yè)?!苯鹉刚f,“致命傷只有一個,許華亭是被一刀斃命,任何業(yè)余的人都無法那么利落地切開一個人的喉嚨?!?/br> 杜葉寒緊緊地盯著她,在許華亭死前,金凝雀還與他見過面,他們之間明明有過曖昧,而此刻金凝雀卻連一絲悲傷或遺憾都沒有,她就像是完全不認(rèn)識許華亭一樣,對他的感官也只是建立在警察與被害者的關(guān)系上。 “如果不是那個連環(huán)殺手,而是認(rèn)識許華亭的人呢?”杜葉寒直視著她的眸子,“許華亭死前見過的人,應(yīng)該都有嫌疑吧?!?/br> 而金凝雀嘆了口氣:“還在排查,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這個工作量太大了,我最近一直都在忙這件事。”說完還倦怠地打了個呵欠。 這時候杜晉臣端著煲好的粥走了過來:“別聊工作上的事了,今天好好休息,先把案子放一放?!?/br> 金凝雀手撐著下巴望著他,懶洋洋地笑著:“沒想到還能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br> “什么叫我這樣的話?!倍艜x臣盛了兩碗粥,放在她二人面前,又轉(zhuǎn)身去廚房拿包子和小菜。 “明明自己是工作狂,還勸別人不要拼命。”金凝雀拖長了聲音。 杜晉臣聞言皺起了眉:“性質(zhì)不同,你是刑警,本來就處處危險。” 杜葉寒喝了一口粥,被燙得直哈氣,杜晉臣見了急忙給她倒了一杯冷水,嘴里不斷念叨著:“吃慢點啊,小心燙?!?/br> 杜葉寒喝了一大口水,擦了擦眼角被燙出來的眼淚:“都是哥你做飯?zhí)贸粤?。?/br> 杜晉臣眉開眼笑:“看來我今天要好好做一頓?!?/br> “可惜我晚上吃不到了?!倍湃~寒遺憾道。 “你晚上有事?” “同事過生日?!?/br> 杜晉臣奇道:“哪個同事?男的女的?” “女同事?!?/br> “地址在哪兒?我送你過去。” “那就麻煩你了。”杜葉寒沒有拒絕。 杜葉寒下午折騰了一會兒電腦,在洋蔥路由上搭建好了網(wǎng)橋,她本想進(jìn)入西西弗斯論壇,只是頁面上卻找不到地址。 杜晉臣四點多的時候把杜葉寒送到了顧楚楚給的地址那里,是一片別墅區(qū),他領(lǐng)走前還囑咐她不要喝多酒,快回家前給他打電話。 杜葉寒應(yīng)付地點著頭,她環(huán)顧了四周,眼前的獨棟歐式別墅一看就不是什么尋常人家,她再看了看手機信息,確認(rèn)地址是否正確,就在猶疑間,大門忽然打開了,顧楚楚從里面一路小跑,穿過庭院,給她開了院子的門。 “你來得好早?!鳖櫝樕戏褐θ荩┲Z黃色的抹胸連衣裙,臉上妝容精致,上來便拉住了杜葉寒的胳膊。 杜葉寒楞了一下:“這是你家?” “是啊,快進(jìn)來。”顧楚楚笑著道。 杜葉寒進(jìn)了屋,才確認(rèn)顧楚楚的生日宴會并不是簡單的幾人聚餐慶祝一下,院子里停了好幾輛豪車,客廳里也有許多穿著正裝的人在交談,其中幾人她甚至還很是眼熟。 顧楚楚把杜葉寒介紹給了她爸媽,顧楚楚的父母看起來都相貌普通,特別是她的母親,臉上皺紋很多,雖然套著華貴的禮服,但周身總有種局促不安的感覺。 不過,那對中年夫婦對她倒很是熱情。 在屋子主人都去招待其他客人后,杜葉寒一個人站在角落,這樣的正式場合讓她渾身都不自在,于是發(fā)了短信問蔣雯萱什么時候來。 蔣雯萱秒回道:【天啦顧楚楚居然派了她家的司機來接!還是加長車!】 杜葉寒發(fā)送了一個汗顏的表情包。 蔣雯萱繼續(xù)感慨:【我才知道她家居然是個暴發(fā)戶,巨有錢的那種!】 杜葉寒:【我也是才知道?!?/br> 【忽然感覺好幸福,你們都是我的大腿!】 蔣雯萱很快就到了,她和柯文一同被接了過來,蔣雯萱照樣腳上趿拉著人字拖,穿著黑色的t恤,而衣服上還寫著一個巨大的“null”,她就一路驚呼著顧楚楚家的院子和裝飾,即使看到其他人衣服都很正式,也沒有絲毫不適,倒是一直跟著她的柯文無奈地扶額。 “我覺得有你和顧楚楚,我的算命app一定能拉到投資。”蔣雯萱拍了拍杜葉寒的肩膀,說得十分認(rèn)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