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華亭，一個人渣?！倍艜x臣說，他臉色依舊不好看，攥著杯子的手指發(fā)白，“你們以后遇到他，沒有我在場的情況下一定要躲遠一點。”

    “他的女伴挺眼熟的?！苯鹉附z毫沒有被人渣盯上的擔憂，“好像是個演員吧?！?/br>
    “她剛剛看起來挺害怕的?！倍湃~寒說。

    豈止是害怕，眼睜睜看著伴侶意欲調(diào)戲別人的伴侶，還在一旁瑟瑟發(fā)抖不敢發(fā)一言。

    “要不去幫一下忙吧?！苯鹉竾@一口氣，想站起來。

    “你瞎胡鬧什么，”杜晉臣緊緊抓著她的手，將她按了下來，“他是許家的人，權(quán)勢很大，你一個警察還能去硬碰硬？”

    金凝雀順從地坐了回去。

    “現(xiàn)在傅家失勢，許家正是上升時期，很多人在盯著他們，想要做什么，也不是這時候就能做的?！倍艜x臣解釋道，“有我在他們不會動你們，但是這個許華亭就是一條有許家為后盾的瘋狗，你現(xiàn)在可不能沖動?！?/br>
    “你還怕我做什么？”金凝雀挑起了眉毛，“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沖動的人？”

    杜晉臣搖了搖頭：“我只是擔心他盯上你了。”

    金凝雀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她又捏了捏他的臉頰，溫聲道：“別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br>
    杜葉寒看著眼前二人，想起許華亭在他的隔壁就有一套房子，心下更是確定他很可能會變成一個麻煩。

    第5章 影子人（五）

    吃過晚飯后，杜葉寒就和杜晉臣二人分開了，杜晉臣開車送金凝雀回家，杜葉寒剛剛啟動車子，便又感到了那若有若無刺探的視線。

    杜葉寒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開車離開了地下車庫，正常地回到了公寓。

    剛抱著筆記本走進客廳，她就接到了杜晉臣打來的電話：“到家了嗎？”

    “到了，你們呢？”

    “我剛剛送完凝雀，還在回去的路上?！?/br>
    “你開車注意安全?！倍湃~寒說，她感覺杜晉臣似乎有話想說，欲言又止的，最后只是嘆了口氣。

    杜葉寒沒有心情去追問杜晉臣的想法，不痛不癢說了幾句關(guān)心的話后，就掛上了電話。

    她在公寓防盜門前、陽臺和廚房都裝上了隱形監(jiān)控，陽臺的攝像頭對著樓下，能看到公寓底部的場地，因為高度足夠，視角廣，能看到這層樓房背面底部的狀況，除了被樹蔭遮住的位置，幾乎沒什么死角。

    杜葉寒打開電腦，盤腿坐在地毯上，她打開了一瓶啤酒，開始看今天的監(jiān)控視頻。

    她只打開了陽臺和門口的視頻，分別以16倍速度觀看，直到結(jié)束，也沒有看出異常的地方，那個跟蹤狂沒有出現(xiàn)。杜葉寒嘆了口氣，覺得跟蹤狂也太過謹慎，即使這是個封閉性小區(qū)，想要進來也是很輕易的事情。

    她懷疑跟蹤狂只是守在小區(qū)外面，就等著她開車出門。

    杜葉寒從下午查看的監(jiān)控錄像中看到了那輛跟著她的車子的車牌號，是金a49328。第二天等到工作時間后，她打電話給了保險公司，說自己的車被人刮蹭，對方?jīng)]有停下就跑了，她需要知道車主的信息。

    提供了車牌號，加上杜葉寒是記錄良好的大客戶，保險公司沒有什么疑問，很快就發(fā)過來了車主的聯(lián)系信息。

    是一個叫何羨宇的男子，二十五歲，南安人，目前在尚城工作，職業(yè)是健身教練。

    杜葉寒從網(wǎng)上搜到了何羨宇的照片，確實是一家健身房的教練，身高一米八五，體型壯碩，照片上看起來也是爽朗陽光的類型。

    她可以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至少無論是從前的學校還是工作中，都沒有正式的交集。

    杜葉寒請了假，她驅(qū)車駛向了那家健身房，這是一棟建立在西城區(qū)商圈中的健身房，位于六樓，商城七樓還有電影院和拳擊館，也是繁華地段了，不過尚城作為國內(nèi)超一線城市，面積也是大得驚人，從她所住的東城區(qū)到西城區(qū)即使坐地鐵也要近兩個小時，如此看來，她覺得何羨宇更不可能是那個經(jīng)常有時間尾隨她的人。

    杜葉寒走進健身房，和前臺小姐聊了起來，她拿起健身房的宣傳冊，裝作對健身房的收費項目十分感興趣。

    “小姐想報什么班呢？”前臺小姐十分熱情，不遺余力地推銷，“小姐您十分年輕，像您這樣年紀的對體型要求特別高，我建議您不如嘗試下瑜伽班，第一節(jié) 課免費，之后一節(jié)兩個課時，費用三百，十節(jié)課打八折，這個價格在這兒附近可是十分便宜的，上瑜伽課的女生好多，許多年紀大點的也過來，說對修身養(yǎng)性也特別好?！?/br>
    杜葉寒時不時“嗯”一聲，鼓勵她繼續(xù)滔滔不絕下去，實際卻在快速翻動冊子，最后翻到了有何羨宇名字的頁面，是私教，介紹上說擅長指導(dǎo)學員進行局部鍛煉和增肌。

    “我就想練增肌?！倍湃~寒說，“從小就力氣不行?！?/br>
    “那你可以找我們的何教練啊?！鼻芭_小姐笑瞇瞇地說，“何教練今天正好上班……哎！何教練，何羨宇！”

    她突然喊了起來，杜葉寒回過頭去，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正朝著她們走來。

    何羨宇面貌比照片上的還要俊朗，此刻整個人雖然汗津津的，氣質(zhì)卻還是十分干凈，他的臉上掛著笑容，十分禮貌地問：“您對健身課感興趣？”

    “唔，想練一下肌rou?！倍湃~寒說。

    何羨宇看著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十分自然，沒有一點超過對于顧客應(yīng)有的興趣，他不認識她，但是杜葉寒也不能完全肯定這個人是否演技高超。

    何羨宇講了一會兒增肌注意事項，倒沒有急于推銷自己的課程，加上他外形好，待人大方，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杜葉寒表示考慮會考慮幾天便離開了。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健身房對面的咖啡館坐了好長時間，她的位置隱秘，是一個角落里，側(cè)邊正好有盆栽擋著，卻又能完全看清健身房門口的情況。

    杜葉寒的午飯都是在咖啡館買三明治吃的，等到下午三點的時候，她看到何羨宇從健身房出來了，他換上了常服，整個人還是那么清爽陽光的樣子。

    何羨宇邊打電話邊走進了電梯。電梯是向下行的，杜葉寒估計他是在往停車場走的，于是她飛速下了樓，開出自己的車子便守在停車場門口。

    好在她動作比較快，趕在了何羨宇之前。她在路邊等了大概五分鐘，便看到那輛牌號為金a49328黑色帕薩特開了出來，何羨宇坐在副駕上，開車的是另外一個男人。

    杜葉寒沒有想太多，就跟了上去，過了三十分鐘，她看到那輛車駛?cè)肓艘粋€普通的小區(qū)，小區(qū)是老式的，隔壁還有菜場，十分熱鬧。杜葉寒將車遠遠停了下來，看著何羨宇和陌生男子下了車，陌生男子個頭和何羨宇差不多，板寸頭，長相也不賴，他關(guān)上車門后四處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周圍沒人，便湊到了何羨宇面前，摟住了他的腰，接著兩個人上了樓。

    原來是同性情侶。

    杜葉寒感覺十分復(fù)雜，何羨宇基本排除了是跟蹤狂的可能。陽光樂觀的同性戀健身教練，跟蹤一個獨身普通女青年，又不像是打算劫財?shù)臉幼?，怎么都說不過去。

    她仔細思考著，揉了揉眉心，現(xiàn)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跟蹤狂開的是一輛□□，不過這樣一來，通過車牌號找人的線索就斷了。

    回到公寓中，杜葉寒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再次打開了筆記本，開始看今天的監(jiān)控視頻。

    她看到在她出門不久后，隔壁便有一個女孩子拖著行李箱搬了進去，她一個人來的，有鑰匙，而許華亭沒出現(xiàn)。

    然后是清潔工打掃了走廊，這棟樓實在是很少有住戶，太空蕩蕩了，除了搬入隔壁的姑娘和清潔工，門口基本都沒人出現(xiàn)。杜葉寒將播放速度再次調(diào)快，突然看到有人影在攝像頭下一晃。

    她按下了暫停，倒了回去，看到有個戴著鴨舌帽，穿著黑色衛(wèi)衣的高個子男人站在了她的門口，一開始只是經(jīng)過了一下，然后又折返回來，由于角度問題，她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的體型，清瘦，個頭至少有一米八。

    那個男人在她公寓的門口斷斷續(xù)續(xù)徘徊了半個多小時，從五點到五點三十五，五點三十五的時候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一樣突然有點驚慌地縮了一下身體，接著他很小心地朝著走廊里邊走去，似乎聽到了什么人的腳步聲。

    杜葉寒皺著眉看了看時間，果然不一會兒她就看到了自己出現(xiàn)在了監(jiān)控視頻中，就在離跟蹤狂不遠的位置，她掏出了鑰匙，對身邊的情況毫無知覺——就這么打開了門走了進來，與跟蹤狂擦肩而過。

    屏幕上的當前時間是六點二十，這個時候跟蹤狂大概已經(jīng)離開了。

    她快進了視頻，看到那個黑衣男子是五點五十的時候離開的。

    在她坐在客廳，觀看監(jiān)控的時候，外面的那個人甚至還把耳朵貼在了門上，似乎想努力聽著屋子里的動靜。

    雞皮疙瘩從脊椎蔓延到了胳膊，杜葉寒緊緊地握著啤酒罐，直至將其捏到變形。

    這時候杜晉臣又撥了來電，一開口便是質(zhì)問的語氣：“你今天沒去上班？”

    “身體不舒服，就請了假?！倍湃~寒頓了頓，“你怎么知道我沒去上班？”

    “我去你公司了，本來想找你吃晚飯，然后就聽說你一天都沒去?！?/br>
    “哦？”

    “凝雀提議的，她說你昨天心情不太好，讓我多陪陪你。”杜晉臣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

    “所以你的關(guān)心都是金凝雀逼著你的？”大概是喝了太多的啤酒，多少還有點酒精上頭，杜葉寒忍不住沖動，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覺得自己太糊涂了，“對不起?！?/br>
    杜晉臣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只是……”

    “別，”杜葉寒打斷了他的話，“我的意見并不重要，你別說了，我不是想要怎么樣?！?/br>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讓你不開心，凝雀是個很好的人，你只要多接觸就會知道，她很關(guān)心你，昨晚和今天都讓我打電話給你，她是在乎你的，我對她也是認真的，”杜晉臣有些急切地說，“葉寒，你們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希望你們能互相喜歡，相處得很好。”

    杜葉寒心不在焉地聽著，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昨晚的電話，也是她讓你打過來的？”

    “是的，但也是我的意思，你知道我也很擔心你，這幾天你的情緒都不怎么好?！?/br>
    杜葉寒站了起來，放下了被捏變形的易拉罐，她走到陽臺，打開窗戶，微涼的風從外吹了過來，杜葉寒感覺自己清醒了點。

    “她有沒有說什么？”

    “凝雀就是覺得你心神不寧，有心事。我也明白你不喜歡跟別人說自己的事，但是我是你哥，有什么難處盡管跟我說，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的?！?/br>
    杜葉寒輕笑了一聲：“別擔心，我現(xiàn)在好得很?！?/br>
    她隱隱有種預(yù)感，她懷疑金凝雀很可能是知道了什么，只要她觀察得足夠仔細，就很可能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視頻的問題，以及之后商城被跟蹤。金凝雀畢竟是個刑警，如果偵查能力足夠，那些細節(jié)是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

    第6章 影子人（六）

    杜葉寒對于自己被人跟蹤這件事其實還是很疑惑的。

    她可以確認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是這樣被盯上的目標，她外貌普通，沒有特長，沒有得罪過人，唯一說得過去的家世，也不是杜家親生的，照理說杜晉臣應(yīng)該更危險一點。

    那個人跟了自己好幾天，從一開始在外邊偷偷盯著，已經(jīng)到上門查探了，這就說明他的行為是逐漸升級的，他使用套牌車，很小心，而杜葉寒作為“受害者”是被有預(yù)謀選中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杜侑霖或者宣慕瑾的仇家，但是如果是這種情況，很可能被跟蹤的不只是自己，杜家人都會處于危險之中。

    雖然不能確定，但是杜葉寒半夜還是有點焦慮地來回踱步起來。

    如果是父母或者杜晉臣同時也被盯上……

    杜葉寒緊緊抓著手機，她給宣慕瑾打了電話。

    沒人接，宣慕瑾此時應(yīng)該還在往美國的飛機上，不過她一般都帶著助理和保鏢，宣慕瑾和杜侑霖年輕時受過襲擊，所以一直很謹慎。

    杜葉寒又上網(wǎng)查了一下杜侑霖的信息，想看看他的生意是否出了問題。然而一入眼的便是杜侑霖投資的某部電影開機的新聞，照片上杜侑霖和那貌美女主角站在一起，杜侑霖絲毫沒有商人的俗氣，和明星站在一起也風度翩翩十分紳士的樣子，看著倒是和諧。

    她往下翻了幾十條新聞，大多數(shù)都是娛樂圈相關(guān)的，杜侑霖投資很多，只是與娛樂圈相關(guān)的東西更能讓人有興趣，自然新聞大多都是這些，她無法找到更多有效的信息。

    于是杜葉寒開始搜索宣慕瑾的新聞，并帶著宣慕瑾的“x科技”作為關(guān)鍵詞，主要新聞都是關(guān)于x科技大數(shù)據(jù)取得突破，人工智能研究即將取得進展，或是x科技彈性伸縮式主機成為華國中小企業(yè)主機首選之類的新聞。

    在她看來，如果是被競爭對手盯上，宣慕瑾的可能性更大一點，畢竟x科技成立沒有多少年，她做的這方面正好是國內(nèi)當下大熱的趨勢，而杜氏作為在尚城的大家族，發(fā)展這么多年勢力和根基都已牢固，單純的市場競爭一般不會貿(mào)然對他下黑手。

    杜葉寒有點頭疼，雖然不確定那個人的目標是自己還是杜家，但如果針對的事杜家，事情明顯會嚴重得多。

    當務(wù)之急，是將跟蹤狂找出來。

    杜葉寒一整晚都沒睡覺，她寫了一個腳本，里面使用了圖像識別的算法，每當檢測到那輛黑色帕薩特的牌照時，就能提供警報。杜葉寒入侵了自己公司和小區(qū)的監(jiān)控頭平臺，這并不是很困難的事，杜葉寒本來就有進入公司內(nèi)網(wǎng)的權(quán)限，也能輕易獲取監(jiān)控設(shè)備的信息，她通過腳本就能截獲通訊協(xié)議，將視頻轉(zhuǎn)入自己的設(shè)備上。

    現(xiàn)在只要那個人的車出現(xiàn)在這小區(qū)和公司的監(jiān)控范圍內(nèi)，杜葉寒就能立即接到通知。

    忙了一整晚的杜葉寒臉色蠟黃，她用了很多粉底遮住黑眼圈，又給自己灌了兩杯黑咖啡，就搖搖晃晃地坐地鐵上班了，出門前還特地調(diào)整了一下門上針孔攝像頭的位置，她將攝像頭的位置往下挪了挪，雖然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變大了，但是也增大了拍到跟蹤者臉的可能。杜葉寒公寓到公司經(jīng)過東城區(qū)的主道，平時都是高峰時期最擁堵的路段，她一般都乘坐地鐵上下班。

    大概是杜葉寒臉色太差了，同事一看到都嚇了一跳：“你身體還沒好？怎么沒請假？”

    杜葉寒擺了擺手，聲音有氣無力：“我沒事。”

    說完她就打開電腦，等開機的時候又給宣慕瑾打電話。宣慕瑾已經(jīng)落了地，很快就接了電話。

    “怎么打電話過來了？”宣慕瑾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