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說此話的時候直視著蒼梧，眼中的冰冷如同冷水一般澆灌到他頭上。

    蒼梧一顫，緊緊握拳道，“王后值得！”

    “你的真心話？”

    “是！”

    “哼，那么默默也值得?！?/br>
    蒼梧喝道，“她如何能與王后比較！”

    “你和卜芥說了同樣的話。”

    “因為是事實！”他眼中焰火閃閃，語調(diào)更是上揚(yáng)了好幾度，往日的冷靜與淡定似乎全部剝落了。

    小狼怒道：“夠了！”

    “王，忠言逆耳！”

    “你無非是擔(dān)心我為了男女****舍下整個犬族?！?/br>
    “難道王沒有這個打算嗎？”

    若是別的，他可以不確定，但唯獨(dú)男女之事，卻是確定的不能再確定了。

    “你逼本王殺了你?！?/br>
    “若能讓王回頭，蒼梧死不足惜?！彼迪率兹?，額頭緊緊貼著地，“只求王三思！”

    “為何要三思？”

    小狼怒不可泄的掀翻了手邊的茶碗茶壺，哐啷聲落地后，他怒道：“難道本王在你眼里就這么無能的一個人？無能到連個女人都留不下?！?/br>
    “留下了又如何，她是人類，王會忍心將她變成妖嗎？”

    第215章 人與妖殊途(6)

    “她又為何要變成妖？”這世上，他不相信找不出一個除了變妖之外，也能延長歲壽的方法來。

    “即便王永遠(yuǎn)都不會有子嗣，也無礙嗎？”

    這一句震了小狼的心神，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人妖殊途，難有子嗣啊，王！”

    小狼沖了下來，眼睛赤紅地揪起蒼梧的衣領(lǐng)，“你胡說！”

    蒼梧看向他的眼睛，不卑不亢的問道：“王去過軒轅界，可有知曉人與狗能否生子？”

    這如何能生子？

    先不去談倫理道德問題，而是不同的種族，絕不可能誕下新生命。

    即便不是人，人界的貓與狗也不可能生得出貓狗或狗貓這種物種。

    小狼突然有一種全身被掏空的冷意……

    他和默默不會有孩子，是這個意思嗎？

    蒼梧繼續(xù)道：“王是要斷了犬妖族的王族血統(tǒng)嗎？”

    “住口！”

    他一拳襲向蒼梧的胸口，氣極所致，未有留力，猛地?fù)舫?，蒼梧便直接倒了地，一口鮮血嘔出，濺落在地上。

    小狼的眼睛像是倒映了這些血，愈發(fā)地赤紅了。

    蒼梧拭去嘴角的血漬，咄咄逼人道：“王若是仍執(zhí)意不改，壽盡時可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可否當(dāng)著列祖列宗的面直言是因為一個女人，而斷了犬妖族王族血脈……”

    “卜……卜芥……”小狼顫然地從嘴里擠出這兩個字。

    “卜芥是否為王族，王應(yīng)該比臣更清楚！”

    王族的秘密向來就多，而絕大部分都是丑聞，只不過往事遠(yuǎn)矣，何必再提。

    小狼赤目欲裂的瞪向蒼梧，“這就是所謂的上知天，下知地嗎？這就是你蒼梧的本事是嗎？你為何一定要什么都知道，又為何一定要告訴本王。”

    “因為王是君，吾為臣！”

    這件事他從一開始不說，就是不想他為此傷心，只盼他想通了，自己放下就好，誰知這情竟會深得如此迅速，想他這一生，只有一件事后悔過，也只有一件事能讓他為之肝腦涂地。

    他從不妄言，也不會因他癡戀一個人類女子而欺騙于他。

    人妖殊途，難有子嗣，卻是真實的。

    若不然，往日那些無意中闖入山海界的人類若與妖結(jié)合生下子嗣的話，早可使用盤古斧了，因為人半分，妖半分，即是人，也是妖。

    這或許就是黃帝軒轅姬布下的最不為人知的一招，因為他早就知道人界的妖月之日，是人類可通往山海界的一個漏洞，即無法改變，便讓妖與人無法有子嗣，不止于半妖半人的血統(tǒng)延續(xù)，解決了一盤古斧被找到，被利用的隱憂。

    “王……”

    小狼怒目嚎叫道：“滾！”

    他現(xiàn)在不想再聽到他說一個字，他只覺得心痛的無以復(fù)加，為何上蒼要這么殘忍，為何要給他出這樣一道難題。

    蒼梧知曉他已經(jīng)聽進(jìn)去了，盡管不忍他為此難受心痛，可也知道再留下，只會激怒他。

    待他走后，小狼瘋了似的砸光了所有能看見的東西，直到議事殿滿目蒼痍。

    沒有孩子……

    他仰天大笑，苦澀難抑，就在前些天，他還在幻想他與默默的孩子會怎樣的可愛，是像他多一些，還是像她多一些，如今全數(shù)化作了泡影。

    沒有孩子……

    他其實覺得沒有孩子，也沒什么太大的問題，他早就想過了，若是兩全其美的方法找不到，他就去軒轅界，只要陪著默默就好，但這是下下策，因為他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但是沒有孩子……即便他能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他和她也不會有孩子……

    這樣的事，他說服不了自己，這是多么大的一個遺憾！

    “為什么！”

    他不禁再一次怒吼嚎叫。

    “為什么……”

    最后只成了低低的哀泣……

    **

    寢殿里，雨默正坐在床沿上發(fā)呆，因為她不敢睡，就怕睡了，某人又會偷偷的跑過來，她決定這次一定要和他說清楚，不能老要她陪睡。

    然而，她等了很久，他也沒有來。

    她突然覺得心里有點(diǎn)空落落的，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讓她覺得格外的孤單和蕭瑟。

    “小狼……”

    又或是……

    “魅羅……”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么喚他。

    第216章 女兒家的事(1)

    旭日披著烈烈的熱氣上升，將一種無限放大的璀璨朝遼闊的天空酣暢地播散開，一抹陽光透過紗幔圍繞的窗戶灑在寢殿內(nèi)，亮光愈來愈呈現(xiàn)出金黃色，刺得雨默因為失眠生出的黑眼圈愈發(fā)深重了。

    殿門被緩緩打開，木香捧著水盆，輕手輕腳地走了進(jìn)來。

    雨默嘆了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姐，您醒了？”

    “嗯！”

    雨默甩了甩腦袋，試圖清醒一下，其實她壓根就沒睡，望著那刺眼的陽光，一雙眼竟有些發(fā)黑，她用手遮了遮眼，“木香，把簾子拉上，好刺眼?！?/br>
    “是！”

    陽光被簾子緩緩遮上，雨默放下手，去了水房梳洗，出來的時候，琳瑯正在桌上布菜。

    “姑姑，早啊！”

    琳瑯來宮中伺候她的時候，她的稱呼便改成了姑姑，起先她仍就喊她jiejie，但在知道她已950歲的高齡后，這聲jiejie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950歲，都能做她的老祖宗了。

    琳瑯朝她微微一俯，“小姐，安好！”

    雨默坐到桌旁，蹙眉看著桌上的七八盤小菜，著實沒什么胃口，拿起調(diào)羹撥弄著碗里的粥點(diǎn)。

    多吉噠噠噠的跑了過來，“姑姑，姑姑，我練好功了。”

    他因那次雨默與銀姬打架受了傷，深感沒有保護(hù)好她，于是決定奮發(fā)圖強(qiáng)，想要變得強(qiáng)大些，在知曉琳瑯每日清晨都會教導(dǎo)木耳等人修煉后也自告奮勇的加入了。

    琳瑯聽聞，招了了招手，“過來一起和小姐用早膳吧?！?/br>
    他飛快地坐到了雨默身邊，練了一早上，他的肚子早就餓癟了。

    見雨默呆坐著不動筷，他問道：“jiejie你怎么不吃？”

    “沒什么胃口，你吃吧，你天天那么努力修煉，要多吃點(diǎn)。”

    聽琳瑯說，他格外的刻苦，每日天不亮就起來修煉了，晚上還會自覺給自己加功課，比木耳等人努力的多，幾天下來，他能維持人形的時間增加了一個時辰之多，不過為了不消耗太多的妖力，他不練功的時候，還是會維持鼠樣。

    “小姐，可是身體不舒服？”琳瑯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擔(dān)心她會生病。

    雨默搖頭，她只是失眠，待在王宮里，啥事都不用干，每天除了吃就是喝，想出宮去逛街，又怕會像上次那樣，遇到不該遇到的人，只好天天蹲在寢殿里認(rèn)字寫字，精力積存太多，消耗不掉，晚上就睡不著了。

    之前還有小狼會鬧鬧她，分散一下她的精力，但這兩天她卻連他的面沒見過，往日哪怕再忙，他也會陪她吃晚膳，可這兩天，他像是消失了一樣。

    在山海界，她最熟悉就是他，也只有他能帶給她安全感，突然好幾日不見，她莫名覺得日子好空虛。

    “姑姑，小狼最近是不是很忙？”

    琳瑯見她食欲不佳，吩咐木香去小廚房，讓廚娘弄點(diǎn)開胃的菜來。